作者:流浪的十七少
田咎看了一眼笑容满面的楚南公,心道,这件事看来不出血是不行了,忍气吞声拱手道:“南公,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出条件来,在下无不应允。”
“哎,老头子倒是好说,弄点天材地宝就可以糊弄过去。”楚南公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但是昨天晚上出手的那个小祖宗,却不是这样好说话的。”
“请教南公那位是谁,田咎一定登门谢罪,求他绕过田虎一次。”田咎心中一沉,楚南公在江湖上辈分极高,能让他称之为小祖宗的,天下可没几个,现在恨不得将田虎宰了沉到海里去,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不解决,田氏家族就永无宁日。
杀官造反也得有本钱吧,农家弟子虽然号称十万之众,但烈山堂的弟子不过一万多,而且大多是是老实巴交的农人,而桑海的产业无论如何也运输不出去了。
“他的身份不可说。”楚南公撇了一眼站在门口出的石兰,在看看端坐在柜台后面的端木蓉,眼珠子一转:“不过,他的身份不可说,我却可以带你们去见他,至于是福是祸只有天知道了。”
田咎一咬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还请南公成全。”伸手一挥,身后的帮众送上了一堆锦盒。
楚南公这才笑嘻嘻的收了起来,出门登上田咎的马车,直奔海月小筑。
海月小筑是什么地方,桑海的权势贵族没有不知道的,那是卖国贼后胜巴结大秦太子,以十两黄金卖出去的庄园。看着马车直奔这个方向,一颗心瞬息沉到了谷底。
这个该死的小畜生,昨晚截杀的都是什么人啊!
齐国没有灭亡之前,海月小筑田虎也是常来常往,看见马车行驶到廊桥之上,顿时心花怒放,终于找到正主了。
接到铁幕的禀报,将闾一身便服就迎接出来,满脸堆笑道:“原来是田家族长亲自驾到,有失远迎,对不住,对不住。”
这小子一身便服,实在和廊桥上的虎贲将士不搭调。
田咎也看不透将闾的来历,虽然这小子名震桑海,但是真正见过他的还真没几个,田咎一脸的笑意:“不敢劳驾这位公子,田某是带着小畜生来赔罪的。”
将闾一脸的困惑:“赔罪,从和说起,我和这位大哥好像没见过面吧,说什么得罪不得罪的。”
人在矮檐下,谁敢不低头,田咎苦笑道:“还不是因为昨天的事。”
“熬,原来是这件事,大秦依法治天下,这件事田老族长应该去桑海郡守,不应该来桑海小筑啊!”
这厮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田虎恨得牙都痒痒,素来嚣张惯了,也忘了海月小筑是什么地方:“就是你,昨天晚上将我弄的那个凄惨。你的声音和他一模一样。”
登时,屋里屋外鸦雀无声。
田咎恨不得将这个草包装了猪笼沉海底,肚子里怒骂:“你个王八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田虎以为抓住了将闾的把柄,意气风发站起身来道:“臭小子,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回你还怎么抵赖?”
见过坑爹的,没见过这么没脑子的,现在将闾也同情起田咎来,不管是谁有个这样脑残的晚辈,下辈子也别想好过。
将闾笑嘻嘻的摇头:“二堂主,咱们都是成年人,说话可得负责任,本太子来到桑海,一直深居简出,岂能干出那种白龙鱼服去冒险的事情。”
田咎和田虎瞬间傻了,这厮白衣飘飘犹如谪仙,脸上坏笑好像流氓,竟然是大秦太子将闾。
如果是别人,田咎和田虎还可能不记得,但是他在桑海干出的事情,绝对是惊世骇俗,夜袭小圣贤庄,舌辩三儒,那一件事情都让天下黎民扬眉吐气。
平常不惹祸,一惹祸就是大家伙,这是将天捅破的节奏啊!
截杀太子,可是满门抄斩的罪过,今天这算是自投罗网了。
田咎腿都在哆嗦,田虎也惊骇的说不出话来,全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将闾。
楚南公微微一笑:“田家是诚心赔罪而来,太子殿下就不要不依不饶了。”
第0228章 猪也励志
谁说权势不压人,当年的齐国,充其量不过是诸侯之一,田氏家族也是败落的家族,而大秦一统天下如日中天,张苍一个桑海郡守,就管理这当年齐国所有的地盘。
“里边请。”将闾脸上在笑,心里却跟明镜似得,田咎虽然一脸的震惊,但是连眼神都没变过,自己的身份根本就瞒不过他。但是田虎却截然不同。那是除了震惊还有震撼。
想要利用田咎不容易,这老东西也是老奸巨猾之辈,但是想要将田虎玩弄于鼓掌之间确实轻而易举。
楚南公招呼田咎,将闾却笑嘻嘻的拉住了田虎:“田虎兄弟,大秦治理下的桑海好不好。”
田虎点点头:“好,比原先都好。”
将闾轻轻一笑:“怎么好了。”
田虎道:“原先的桑海,只是能吃上海味,现在岭南的虎鞭,塞北的熊掌,吃都吃不过来。”
将闾一声叹息:“你身为烈山堂的二当家,难道这辈子就满足于吃吃喝喝,猪也是这么过的。”
田虎一愣:“猪会宰人吗!”
将闾摇头:“猪不会宰人,但是人会宰猪,田虎兄弟,你应该为将来考虑考虑,人跟猪是不一样的,因为猪只想着吃,但是人却要想想明天,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志向,田虎兄弟,你平生的志愿是什么。”
田虎翻着独眼,想了想:“志愿能当饭吃吗,族长说了,什么都是浮云,只有吃好喝好什么都好。”
将闾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这位爷碰上这样一个族长不知道是倒霉还是幸运,不过想想田氏家族也是齐国的老牌贵族,心中顿时了然。
田咎在楚南公面前抬不起头来,并不是偶然。楚南公是楚国老氏族,世代公卿,而田咎虽然在齐国也是贵族,但是论身份,田氏家族曾经是姜氏的家奴。所以楚南公生来就比他高贵,这就是差距。
自上古以来,华夏人就是最讲究血统的,就算喂条狗、养匹马,如果能查清它的祖宗八辈没有杂交过,那都身价倍增,何况是人呢。
贵族和家奴的身份烙印,成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条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而农家六堂也同样如此,不管怎么样,神农堂都是贱民成不了主人。
出身的而不同,造成依附在他们身边的势力群体也截然不同。
魁隗堂、蚩尤堂、四岳堂、共工堂,烈山堂堂主都是老牌贵族,他们坚持周礼古制,坚持贵族血统的纯正,坚持井田制和奴隶制,这和神农堂的政治主张截然相反。
在周朝的井田制下,公卿的身份使他们可以不付任何报酬地驱使庶民和奴隶为他们耕种土地、开辟私田。
他们生来就是贵族,贱民生来就是贱民,这种阶级关系永远不会改变,他们的权益也就永远不受破坏。
可是神农堂,他们原本就是贱民,靠种地经商做生意发了大财,然后以财富换地位,以地位换权力,再和一些破落的官宦人家联姻,渐渐的也济身于上流社会,摇头一变,成了新兴贵族了。
这些新兴贵族没有封邑、没有土地,没有足够的人来为他们服务,于是就采用一些诸用小斗收米,大斗放贷,或者减税加薪的手段招揽人为他们效力,结果许多奴隶为了得到自由之身,都从贵族封地逃出来投奔他们去了,甚至还有相当数量的平民为了过好日子也背弃了旧主。
所以神农堂和农家另外五堂就形成水火,即便是昌平君能耐再大,也将他们捏合不到一起。
而田虎的身份在田氏家族也是这样,嫡子永远是主人,而庶子也永远是仆人,只比奴隶高一个等级,所以田咎对他的要求很简单,吃饱了睡就成,家族有难的时候,冲出去送死给别人留一线生机。
现在将闾对于这个上门求关注的兄弟给予了高度关注。无论如何也要拉他一把。
他看了一眼侧着耳朵听二人说话的田咎,正色道:“如果人人只为了自己穿好吃饱,谁来惩恶扬善,谁来极富济贫,大秦的天下还有什么正义可言,我辈苦修武艺,难道只为了吃饭,田虎兄弟,你天生就是一个英雄,是要做大事的,岂可用吃喝埋没了自己的才华。”
田虎顿时眉飞色舞,从来就没想过,自己在家族中只不过是个垃圾,但是在大秦太子眼中竟然变成了珠玉。
受关注的程度不同,顿时忘记了昨天晚上就是这小子摆弄的自己死去活来,躬身道:“既然太子不弃,小人愿意在太子门下效力。”
将闾一笑:“效力之事就不用说了,想必田虎兄弟也有耳闻,我在大秦皇室也是庶子,只不过深的父皇欢心,这才废长立幼,当了这个大秦太子。”
这句话的力度太大,田虎独眼直转,庶子的悲催只有当过才知道,而且也曾耳闻,嬴政皇帝驱逐了扶苏,就是为了让眼前这位爷坐上太子宝座。但是想起自己在田咎眼前的地位,顿时所有的勇气一泄如注:“小人怎么能和太子相比呢!”
将闾拍拍他的肩膀:“事在人为,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真的。”田虎震惊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