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浪的十七少
将闾摇头一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其实天地不是不仁,而是将芸芸众生一视同仁,天降雨露润泽万物,地以厚德承载众生,这才是仁,这才是大仁。”
将闾善辩,伏念早就领教过来,但是却没想到他竟然搬出道家那一套,这是儒家弟子论道好不好,静静的看着他:“这好像是道家天宗的教义。”
“不管是道家还是儒家,学说之中总有可取之处。”将闾轻声一笑:“当年的孔圣人,也曾经拜在道家门下,不是吗大师兄。”
伏念微微点头,就听他又道:“其实为君也和天地一样,所以儒家天地君亲师将君列为第三,为君者乃是天地选出来管理众生的帝王,既然为帝王,也要将众生一视同仁。”
这句话伏念不爱听了:“难道猪羊畜生也要一视同仁。”
将闾幽幽道:“在天地眼中,猪羊畜生也人也没什么区别,但是在帝王眼中,却是将普天下的黎民一视同等,没有农夫耕种天地国家无以为食,没有商贾贩运货物,儒家弟子只能光着身子,没有士兵守卫国家,师兄能够在小圣贤庄安心传道授业。”
“但是贵族和黎民的区分自古分野。”伏念凝重的道。
“师兄这句话荒谬。”将闾摇头:“儒家弟子学习六艺,但是有一个在战场之上建功立业的,孔夫子学富五车,却只能在鲁国当一年的官,连造福苍生的机会都没有,这样的儒家,对国无益,对黎民有害,为什么要将他尊为贵族,享受刑不上大夫的待遇。”将闾就差说,你们是害虫了。
“儒家广施人教,造福天下,为何不能成为贵族。”伏念凝重道。
“想要成为贵族,受人尊敬,必须对国家有益,对黎民有益,儒家虽然宣传文教,却从不收士农工商为弟子,想要当官做吏,但是儒家弟子能够知道农夫如何耕作才能多有产出,商贾如何运作才能多赚利钱,匠师如何才能铸造宝剑盔甲,就连饲养马匹,儒家也不在行吧!”
将闾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就凭心中仁义,满嘴的仁德,就能保家卫国,今年匈奴狼族遭受白宰,牛羊冻死无数,民不聊生,桑海富裕,是不是我网开一面,让匈奴人进入桑海洗劫一番,这算不算仁德。”
伏念心中一寒:“匈奴狼族,乃是化外蛮夷,自然不在广施仁德行列。”
“同样是人,为什么匈奴就是化外蛮夷,老秦人从来就没这种想法,不管是山东六国的子民,还是老秦人,一视同等,但是儒家号称天下显宗,广施人教,却变成了藏污纳垢之所。”将闾笑嘻嘻的道:“真以为我大秦的战剑不快吗!”
将闾直接将小圣贤庄窝藏复辟势力点出来,伏念脸色有点不自然。
“师兄,知道什么是五蠢吗!”
“还请太子赐教。”
”儒家利用文教扰乱法纪,游侠使用武力违犯禁令,而君主却都要加以礼待,这就是国家混乱的根源。
犯法的本该判罪,而那些儒生却靠着文章学说得到任用。
犯禁的本该处罚,而那些游侠却靠着充当刺客得到豢养。
所以,法令反对的,成了君主重用的:官吏处罚的,成了权贵豢养的。法令反对和君主重用,官吏处罚和权贵豢养,四者互相矛盾,而没有确立一定标准,即使有十个黄帝,也不能治好天下。
所以对于宣扬仁义的人不应当加以称赞,如果称赞了,就会妨害功业:对于从事文章学术的人不应当加以任用,如果任用了,就会破坏法治。
楚国有个叫直躬的人,他的父亲偷了人家的羊,他便到令尹那儿吉发。令尹说:杀掉他。认为他对君主虽算正直而对父亲却属不孝。结果判了他死罪。
由此看来,君主的忠臣倒成了父亲的逆子。
鲁国有个人跟随君土去打仗,屡战屡逃:孔子向他询问原因,他说:我家中有年老的父亲,我死后就没人养活他了。
孔子认为这是孝子,便推举他做丁官。由此看来。父亲的孝子恰恰是君主的叛臣。
所以令尹杀了直躬,楚国的坏人坏事就没有人再向上告发了:孔子奖赏逃兵,鲁国人作战就要轻易地投降逃跑。君臣之间的利害得失是如此不同,而君主却既赞成谋求私利的行为。又想求得国家的繁荣富强,这是肯定没指望的。”
将闾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伏念脸色越来越难看,但是一旦想要反驳,他就将孔圣人搬出来,将你一肚子的话堵在肚子里。
第0173章 你们是害虫
什么是蠢,人为裸虫、鸟为羽虫、蛇为鳞虫、虎为毛虫、龟为甲虫。
“春”与“二虫”联合起来表示,在春雷响过之后纷纷结束冬眠,出来活动进食。
而五蠢,就是指坏人伺机欲动或敌人准备进犯。
将闾直接将儒家当成了敌人,伏念的脸色变得惨白。
将闾却看都不看他一眼,继续道:“古时候,苍颉创造文字,把围着自己绕圈子的叫做”私“。与”私“相背的叫做”公”。
公和私是相反的道理,现在还有人认为公私利益相同。那么为个人打算的话,没有什么比修好仁义、熟悉学术的办法更好了。
按照儒家的学说,修好仁义就会得到君主信任。就可以做官:熟悉学术就可以成为高明的老师。就会显荣。对个人来说。是何等的美事。
但是没有功劳的就能做官。没有爵位就能显荣,如果这样。国家就一定陷入混乱,君主就一定面临危险了。所以,互不相容的事情,是不能并存的。
杀敌有功的人本该受赏,却又崇尚仁爱慈惠的行为。
攻城有功的人本该授予爵禄。却又信奉兼爱的学说:采用坚固的铠甲、锋利的兵器来防备战乱,却又提倡宽袍大带的服饰。
国家富足靠农民。打击敌人靠士兵,却又看重从事于文章学术事业的儒生:不用那些尊君守法的人,而去收养游侠刺客之类的人。
如果大秦这样处理政事,要想使国家太平和强盛是不可能的。
国家太平的时候收养儒生和游侠,危难来临的时候要用披坚执锐的士兵。
国家给予利益的人并不是国家所要用的人,而国家所要用的人又得不到任何好处。
结果从事耕战的人荒废了自己的事业,而游侠和儒生却—天天多了起来,这就是社会陷于混乱的原因所在。
况且儒家所说的贤。是指忠贞不欺的行为:所说的智,是指深奥玄妙的言辞。
那些深奥玄妙的言辞,就连最聪明的人也难以理解。如果大秦制定民众都得遵守的法令,却采用那些连最聪明的人也难以理解的言辞,那么民众就更弄不懂了。
连糟糠都吃不饱的人,是不会追求精美饭菜的:连粗布短衣都穿不上的人,是不会期望华丽衣衫的。处理政务,如果紧急的还没有办好,那么可从缓的就不必忙着去办。
用来治理国家的政治措施,凡属民间习以为常的事。或普通人明知的道理不加采用,却去用连最聪明的人都难以理解的说教,其结果只能是适得其反了。
所以那些深奥玄妙的言辞,并不是人民所需要的。至于推崇忠贞信义的品行。必将尊重那些诚实不欺的人。
如今大秦处于统治地位,拥有整个国家的财富,掌握重赏严罚的权力,可以运用法术来观察和处理问题:那么即使有张开地,姬无夜这样的臣子也是不敢欺君,何必寻找那些诚实不欺的人呢?
现今的忠贞信义之人有几个,而国家需要的官吏却数以万计。如果一定要任用忠贞信义之士。那么合格的人就不够用了。
合格的人不功用,那么能够把政事治理好的官就少,而把政事搞乱的官就多了。
所以大秦的治国方法,在于实行法治,而不寻求有智的人:牢牢掌握使用官吏的权术。而不欣赏忠信的人。这样,法治就不会遭到破坏而官吏们也不敢胡作非为了。
如果君王对于臣下的言论。喜欢悦耳动听而不管是否恰当:对于臣下的行事,仅欣赏他的名声而不责求做出成效。
天下就会多出很多花言巧语之人,却根本不切合实用,结果弄得称颂先王、高谈仁义的人充满朝廷,而政局也会陷入混乱。
儒家竞相标榜清高,不去为国家建功立业。结果有才智的人隐居山林,推辞俸禄而不接受,而兵力仍不免于削弱。
兵力消弱,国家就会陷入混乱,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那是因为民众所称赞的,君主所优待的,都是让国家混乱的高谈阔乱之人。
全国的民众都在谈论如何治国,每家每户都藏有商鞅和管仲的法典,国家却越来越穷,原因就在于空谈耕作的人太多,而真正拿起农具种地的人太少。
全国的民众都在谈论如何打仗,每家每户都藏有孙子和吴起的兵书,国家的兵力却越来越弱:原因就在于空谈打仗的人太多,而真正穿起铠甲上阵的人太少。
所以明君只使用民众的力量,不听信高谈阔论:奖赏人们的功劳,坚决禁止那些无用的言行。这样民众就会拼命为国家出力。
耕种是需要花费气力吃苦耐劳的事情。而民众愿意去干,因为他们认为可以由此得到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