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祈耳喵
“倒是可以……”
万里谷光歪了歪头，听话的走了过来，蹲下来试探性的抓了抓猴子背后的毛，有些疑惑的问道：“但是姐姐说神君大人是庇护龙的呀……”
“也庇护！也庇护！不过……哎下面点下面点——不对再上面点上面，哎哎哎对对对……”
猴子舒服的摇头晃脑，过了许久才笑嘻嘻的继续道：“不过嘛，庇护要在揍完它之后。不、不是揍，是说服它，说服它……别看我这样，我也是钢的一份子。”
“这倒是不假。”
周奕在一旁点了点头：“刚才在东照宫也提过了。猴子是马的庇护者。但那还有后面半句，那就是马和龙在古中国的共性……唔，好像说的有点多了。”
“不，没关系！小光想听！”
蹲着给猴子挠痒痒的万里谷光突然一下回过头来，那清澈闪亮、如同华贵的珠宝一般的大眼睛紧紧地看着周奕。
一旁的猴子意外的沉默了。而周奕看着万里谷光，却好像陷入了沉思之中一般。
突然，周奕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在祐理紧张的注视下，用手指轻轻摸了摸万里谷光的头发，如同导师一般缓缓开口：“那好，那就从头说吧。一点一点给你说清楚……猴子，你没意见吧？”
意料之外的，之前一直蹦跶着的猴子却没有回声。
它只是蹲在地上，愣愣的注视着周奕。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一般。
周奕也不顾及地面脏，直接席地而坐，双手十指交叉，略微思考之后开口道：“中国龙得到蛇的形象是比较靠后的事情了。如果要说龙与马的共性，在古中国的神话中最早可以追溯到商周时期。”
“《周礼》有云，马八尺以上为龙，七尺以上为騋，六尺以上为马。也有说黄帝生骆明，骆明生白马，白马是为鲧；鲧死三岁不腐，剖之以吴刀，化为黄龙。从很久之前开始，马和龙就是可以互相转化的两个符号，甚至早期的龙图腾便像是有角的马一般。”
虽然同时是说明，但和之前讲解避马瘟时不同。这次祐理却没有任何困难的理解了周奕的说法。
造成这种差异的理由也很简单。之前周奕只是出于个人的兴趣，对她们两个讲一些零碎的故事和传说。而现在，周奕却是以老师和学者的身份在对万里谷光讲解。
之前那温和困倦的总是眯起的眼睛也微微睁开，看上去就像是昏睡的巨龙初醒一般。
“然后，另外一部分的原因……就要追溯到猿猴神君的起源了。”
周奕轻声说道，瞄了一眼蹲在自己旁边的那猴子。
之前蹦跶个不停的猴子，不知何时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面对着同样坐在地上的周奕，紧紧地盯着他。
“……另外的？”
万里谷祐理疑惑的问道。
“没错。作为齐天大圣·孙悟空的钢之英雄集合了各种各样的信仰，但要说起他的神话本质，就不得不提到两位神……那就是作为孙悟空原型的淮水水神巫支祁，以及和他羁绊相当深的神猴哈奴曼。”
坐在周奕旁边的猴子，渐渐沉默了下来。
听着周奕的讲解，它低着头，目光闪烁着。
周奕顿了顿，接着道：“巫支祁作为出生自花果山的神猴，他自称为淮涡水神，建造龙宫、迎娶龙女，生有三个孩子并立为太子，各自镇守一方水域……虽不为正祀，但巫氏在黄河长江流域皆有立庙。确切的说，他作为龙蛇的守护者，应该是在得到钢的身份之前的事情。”
“——够了。”
下一刻，之前还蹦跶的很欢的猴子突然以低声的声音斥道：“就到这里吧。”
“……不过，在另一半血统上，和印度教慈悲智慧的听经猿传说相比，他身上更多的则是道教的修炼猿的痕迹。”
周奕说到这里，再次停顿了一下，扭头注视着沉默不语的猴子，一字一句道出他的本质：“所谓‘妙演三乘教，精微万法全’……这本土的水神巫支祁、印度教的神猴哈奴曼、再加上道教的修炼猿传说——最终所催生出来的，就是齐天大圣·孙悟空的复杂神格！”
“——俺老孙让你别说了！”
仿佛被周奕激怒一般，猴子猛然抬起头来，露出骇人的赤眼金瞳。
虽然仍然只是普通的猴子，却从它身上逸散出来的气场，却硬是骇的一旁的祐理如遭雷击般浑身颤抖，连连后退！
作者留言：
考据好累，好在我终于学会了怎么用微盘找资料，不用再去图书馆翻书了……然而没有索引还是蛋疼（捂脸）
另外今天又是一更，好消息是看起来这段时间应该是不会再断更了……
不过年前好忙啊啊啊……不知道年后会不会被强行拎走去见亲戚，好烦好烦好烦好烦（泪目）
窝去睡啦，孩子们晚安（趴）
第八十六章 且怒且悲且狂哉
“那你很棒喔。”
看着赤目赤面、怒视自己的猴子，周奕不惊反笑，低声叫好：“你一棒打死我就是最棒的啦。”
“你这人，你这人……嗨，真是……”
被周奕平静温和的目光注视着，原本恼怒的猴子像是被沐在彻骨的寒风中一般，
整个身子便是渐渐僵了下来。
“这几桩事，实有！实有！但……那个名字就算了。别用那个名字叫我。现在的我只是猿猴神君而已，配不上它。”
猴子讪讪地苦笑着，眼中闪烁着的厉光渐渐暗淡了下去，如同矗立的钢一般的脊背也再次佝偻了。如同石像倾塌一般，凶厉的妖魔再次变回了凡兽。
再次深深的望了一眼周奕，猴子扫兴的摇了摇头，似人一般叹了口气。
“美不美，故乡水，亲不亲，故乡人。难得他乡遇故知，没成想却是个讨债的……罢罢罢。就当我没见过你，你回去罢。”
背对着周奕，猴子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晃了晃手，便猛然向着房梁跃去，一把便扒住了横梁，翻身坐了上去，赌气似的背对着周奕一言不发。
但看着闹别扭的猴子，周奕只是摇了摇头，轻声叹息：“日日荒废时间，夜夜忍受痛苦……这四百年真是苦了你了。”
面对周奕的话语，猴子却只是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每天都从不足十平米的狭小马厩中醒来，呆呆的看着屋外的太阳升起落下、自己却不能从中走出。这简直是……不，对他而言，这无疑就是囚牢。
成捆的干草散发出的难忘的味道，在干草之中行走而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声，不断提醒着自己遭受了怎样的境遇。
……昔日的美梦与今日的现实相比，究竟哪个对猿猴神君来说才更加残酷呢。
看着蹲在横梁上背对着自己，赌气般一动不动的猴子，周奕却反而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喂，我说，猴子。”
周奕笑眯眯的开口道：“不如我把你放出来吧？解除你弼马温的封印，把你从幽界释放出来？”
“……现在可没有龙咧。你这呆子。”
忍了许久，猴子还是没憋住，背对着周奕嚷嚷着：“刀呢？龙呢？那巫女倒是来了，但光是她的话，要解除这咒法还远远不够班啊。”
“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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