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婆叫桔梗 第7章

　　“那么，你一定无法理解脆弱的凡人为了变强而放弃一切的决心吧。”

　　桔梗不语，眼中带着悲哀，看着黑气缠身、不详缭绕的冥府修罗，这就是你选择的路吗？

　　以妖血沐浴自身，完成生命的升华，桔梗虽然不知道有多艰难，但绝对是九死一生的经历，稍有不慎就会暴毙。

　　而冥府修罗竟然完好无损的站在她面前，才是最让人惊讶的。

　　桔梗沉默片刻，而后感叹：“你的意志，我理解了！”

　　“但是这样的你如果失控的话，将会祸乱人间，让这片大地流血。”

　　冥府修罗坦诚相待，注视桔梗：“你要提前扼杀威胁吗？桔梗！”

　　“不，冥府修罗，我要净化你的妖气，将你的内心引导入正道，决不会让你坠入深渊。”

　　桔梗神色坚定，毫无迷茫，她的双眼熠熠生辉，像是黑暗中的灯火永不熄灭，又如启明星，在无尽黑暗中为世人指出正确的方向。

　　她是认真的，在此刻真切察觉到了自己的使命感，纵使穷极一生、舍弃此身也要净化冥府修罗，让他得到救赎。

　　这个出色的男人不应该因自己所杀的妖怪而死。

　　但是，真是可笑，身为巫女的自己生前只为了净化四魂之玉而活，即便死后也不能安息，遇到了冥府修罗。

　　不过，就这样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冥府修罗放声大笑，大手拍在桌上，杯中水荡漾涟漪，桌子也不堪重负，摇摇欲坠的样子。

　　桔梗皱眉，不解冥府修罗的反应，也有些生气，她这番发自肺腑的话这么值得好笑吗？

　　“果然没让我失望啊，桔梗！”

　　桔梗微微愣神，而后就见到冥府修罗身体一震，那些黑气化成的妖怪尽管再不甘，再不愿，也难以抵抗那条淡淡的锁链，毫无反抗之力，尽皆被冥府修罗收纳于体内。

　　一切再次恢复原样。

　　“哼！这些妖怪活着的时候被我所杀，死后又怎么可能翻起风浪。”

　　桔梗：“……”

　　她本就聪慧敏锐，顿时察觉到这是在试探自己，冥府修罗从没有为体内禁锢的妖怪灵魂所担忧过。

　　桔梗微微低头，既是不满，又是惊叹：“不可思议的男人！”

　　从来没有人类能做到这种地步。

　　可是，为什么要试探她？

　　以为自己会不顾一切的杀掉他吗？

　　“舍身而慈悲，坚守而不迂腐，内心强大独立，你这耀眼的品性让我如获至宝啊！桔梗！”

　　在他眼中，那精致的面容越发美丽，那姬式长发越发顺滑，那纤细身姿越发柔弱，即使是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也有独特魅力。

第一十三章：桔梗眼中的孤高英雄

　　“那我真该觉得荣幸啊！”桔梗冷冰冰的说道。

　　冥府修罗理所当然的说道：“不，桔梗，不要觉得很荣幸，你应担得起这份夸赞！”

　　见到冥府修罗这样，桔梗反而好奇了起来。

　　“我在你眼中的评价已经这么高了吗？冥府修罗。”

　　“正如夜空中的星辰，泥潭里的莲花，沙砾中的黄金，你所闪烁的灿烂光芒是无论如何也遮挡不住的，即便过了五十年，你的灵魂仍在熠熠生辉。桔梗！”

　　他将满心的喜爱之意诉诸于口，毫不吝啬的倾注于桔梗的身上，那种真诚热烈的感情不会是虚假的。

　　又有哪些女孩能抵挡这种甜言蜜语呢？

　　可桔梗并不因此而欢喜，她冷静而理智，看着这个滔滔不绝的男人，轻笑了一声：“你的花言巧语改变了我对你的印象。冥府修罗！”

　　冥府修罗始终是那副无所谓的态度，微微仰着头：“那只能说，你对我原本的印象非常浅薄，这是你的过错，桔梗！”

　　“不过，我原谅你的错误，因为像我这种人物是注定不会被世人理解的，那些目光短浅的凡人又岂会勘破我的表面。而现在我将给予你了解我的资格！”

　　桔梗一时间甚至不知该用何姿态来回应冥府修罗的这番话。

　　他太自以为是，他说的是事实。

　　桔梗得承认，正是因为自己是对象，冥府修罗才说了这么多，而不是随便挑选出来任何一位村民来倾诉心声。

　　他似乎将一切都压在心底，从未遇到过理解自己的人。

　　桔梗不由笑出声，“那我算是被你认可了吗？冥府修罗！”

　　“是不是觉得很开心？这也很正常，不用觉得羞涩。毕竟你是被注定站在世界巅峰的强者所认同，桔梗。”

　　桔梗再次被冥府修罗这番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说法给逗笑了。

　　不过，这种被认可和被重视的感觉并不差。冥府修罗现在的确把她当做一个平等对话的存在。

　　这时她不得不承认，冥府修罗的内在远比外表更加有趣，现在交谈起来，比最开始的时候轻松多了，这种轻松而愉快的氛围，是无法在其他人身上体会到的。

　　不过她还算记得自己是为何而来。

　　“我希望可以净化你的邪气，我记得你最开始说过自己不想迷失吧，我可以帮助你找回内心。”

　　这个看起来年轻靓丽，但内心已经很成熟的巫女始终铭记自己的方向，恪守本职。

　　冥府修罗并不怀疑这点，桔梗通过自己茶道和修为都证明了这一点。

　　这是个宝藏巫女，她的才能和她的品性成正比，心灵境界很高，即使坠入深渊都没有沉沦，自认为意志坚定的冥府修罗都由衷感到敬佩。

　　冥府修罗看着这个诚心到来、跪坐在这里的巫女，那副恬淡的表情，带着出尘脱俗的气质。

　　“桔梗，你连自己都无法救赎，也想要拯救我吗？”

　　救赎，熟悉的话语，短短的两个字，同样出自昨夜的晴海和尚口中，令她几乎失控，可今天同样从冥府修罗说出，桔梗却没有任何异样。

　　她平静如水。

　　“我的怨恨并不是因你而生。冥府修罗，你是人类中的异类，杀掉了数不清的妖怪，你的传说令小儿止蹄，你的行为却拯救了无数人，可人们畏惧于你的血腥故事，将你描绘成了地狱的恶鬼之主，即便是被拯救者也不曾为你做些什么，敬而远之不敢靠近，让你始终孤身一人。徘徊在人类边缘，未得到理解的英雄，不该因孤独的杀戮成为最可怕的邪魔。”

　　“所以，就给予我理解你的权利的同时，也让我作为巫女发挥作用吧，请让我治愈你心底的创伤。”

　　桔梗的话语真诚而谦卑，内容婉转却有力，她抬头挺胸，直视着冥府修罗，双手聚拢放于大腿上，呈正座之姿，而后身体前倾，直至额头叩地。

　　如此郑重的姿态表明了桔梗的态度，她的确是认真的。

　　桔梗有预感，对于一个能慑服妖怪灵魂，用妖血沐浴自身的存在，若是继续放任下去，今后的冥府修罗成为人类救世主的同时也会毁灭人类本身。

　　这个契机在不久的未来，当冥府修罗杀害第一个无辜人类的同时，心底给自己套上的枷锁也会断裂开，魔鬼将会被释放。

　　冥府修罗神色有些微妙的看着桔梗。

　　之所以杀戮妖怪和恶人，是因为要变强，强化系统提供的强化点数并非凭空而来，需要不断杀戮活着的生命，掠夺本源，籍此加点。

　　之所以不靠近人类，是因为这个时代让他失望透顶。

　　之所以没有杀戮无辜，是因为心底的良知和做人最基本的三观。

　　他终究没能活成漠视生命的样子，否则见到生命，不分善恶，尽数杀掉，做一个肆无忌惮的暴徒，屠杀一村，一城，一国，以战养战，越战越强，凭借系统的无限制强化，早就原地起飞，成为站在大地上唯一活着的生命了。

　　肆意杀戮，百无禁忌。

　　可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吗？

　　手起刀落，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巅峰，自己孤身一人的坐在尸山血海的王座上，夕阳西下，枯藤老树昏鸦……

　　和他能在短时间内看清一个人的内心一样，桔梗也用自己的方法理解冥府修罗。

　　冥府修罗沉默了许久，“你很了解我啊，桔梗！”

　　桔梗不知道自己有系统的强化，但依旧凭借直觉发觉了那种未来的可能性。

　　桔梗依旧保持士下座的姿势，冥府修罗很难说明自己现在的情绪。

　　他就和骄傲的王者在即将溺死之前也保持尊贵和身份一样，矜持的对桔梗微微点头：“那好吧，既然你如此恳求了，也不是不可以让你试试。”

　　不过桔梗没有在意，重新坐起，这个男人并不是很难应付，最起码没有讳疾忌医的毛病。

　　她曾进行过巫女修行，不仅走遍了有名神社，更接触了不少城主和大名主。

　　那些人都无一例外的有许多性格上的臭毛病，一意孤行，不听人劝，她几乎都习以为常了，只不过巫女的习惯让她不自觉的悲悯世人。

　　她原本没指望自己这番话就能打动冥府修罗，甚至打算用水磨工夫，花费漫长的时间，将他慢慢引导向正途。

　　强者向来都是傲慢和自负的，自己虽然把话说得很委婉了，可内容却直指重点，等于把你将来会成为杀人狂魔，所以我要提前给你治病这句话插在冥府修罗脑门上。

　　换个没自觉的人来，很可能会翻脸。

　　当然，这也和冥府修罗提前察觉到了这点很重要。

　　就是因为不像成为放纵自己的强者，所以才下意识放弃继续杀戮，生出了避世的念头。

　　不过，即使如此，若是有个不被认可的人对冥府修罗说这番话呢？

　　桔梗短暂遐思，冥府修罗不是常人，对人们似乎抱有某种傲慢，那不是力量带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在俯视这个时代的人，就好像自己天生与众不同一样。

　　他对别人一切的看法和理解都嗤之以鼻，尽管不会对别人指手画脚，但要他老实听话，无疑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由此，桔梗首次产生了一种庆幸。

　　庆幸冥府修罗不知为何认可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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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四章：我只是对你有些好奇

　　接下来，桔梗并没有使用多余的手段。

　　尽管冥府修罗给了她很大的权利。

　　比如让他修身养性，养花种草，甚至于，桔梗若是声称耕田对能让他更接近普通人的心情状态，那么冥府修罗扛着锄头下地耕种也可以。

　　虽然冥府修罗这种行动会把一众村民吓倒瘫痪在地，但只要有益，他也不是不可以去做。

　　可是桔梗没有这个念头，只是用很平常的语气来和冥府修罗说话交流，态度很是温和。

　　“冥府修罗，我听说你是最开始从南边过来的。”

　　“哦，是嘛？”他记不清了，方向感并不强烈，这也和地理有关，感觉到处溜溜转转，就莫名其妙的回到了原地。

　　冥府修罗的目标和方向，一直遵循着哪里混乱去哪里的基本原则。

　　桔梗也没有多问，她听人说过，冥府修罗来自北方一片混乱的领地，当地的大名被自己的将领杀害，动乱之下诞生了许多强盗，将军率兵平乱，于是冥府修罗将他们全杀了。

　　至今为止，那片土地也很和平。

　　“你连自己出身都不清楚么？冥府修罗。”

　　冥府修罗撇撇嘴，还没人敢质问他这件事，不过既然委托了桔梗，自然要好好配合。

　　“桔梗，我对自己的出生地没有归属感，自然不会在乎这些事情。”

　　“所以就这样轻易舍弃了自己的故乡吗。”

　　“很难理解吗？桔梗，我并没有视作归宿的地方。”

　　“难怪，游荡的野鬼在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地方之前，是不会停下脚步的。”

　　“……桔梗，即使是我，也认为对付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是终结他的生命。”

　　桔梗并无异色，她不认为冥府修罗会因此而生气，但还是笑吟吟的说：“我并不想激起你的愤怒。”

　　冥府修罗轻哼一声：“最好如此。”

　　“你的过去我已经了解，那么你今后的目标呢？冥府修罗。”

　　他微微皱眉，有些奇怪：“你问这个做什么？”

　　桔梗没有回答，而且用眼神温和的看着他，她的表情理所当然，似乎冥府修罗的反问才让人惊讶，那柔软如水的目光让残暴的恶魔也屈服了。

　　冥府修罗闭目，吐出一口气，而后说：“我想要这个世界上活的随心所欲。”

　　“真是朴素而艰难的想法。”桔梗评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