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草莓披萨
对于琪亚娜那在某些事情上极为钝感的神经回路,她身边的人们,或多或少都深有体会。
某个世界线的“希儿”曾毫不留情地锐评此虫的理解力已达到常人难以理解的量子层级;“希儿”的那位好姐妹布洛妮娅,更是在另外一个未来的某个选择支里,对此虫的迟钝以及清澈表示了丝毫不加以掩饰的鄙夷。
虽说在那个选择支中还有另一个更加正常且更加符合现实情况的选项,但在被识之律者明说了“让我去指导她们,未免也太奇怪了”甚至给出了诸如“我就算了吧”“你等下就知道了,记得不要太害羞啊”此类直白的不能再直白的提示的情况下,那个选择支里能出现另一个人的名字,本身就就是一件相当离谱的事情。
——当然,换种角度来思考,也许,那时候的琪亚娜并非是钝感,只是单纯地想要广开后宫也说不定。
这种离谱至极的可能性暂且略过不表,总而言之,此虫在“空気が読めない”这一点上的造诣,甚至就连同为榆木脑袋的符华女士也很难望其项背。
不过……大概是因为同为木制品的缘故,尽管符华已经尽可能地将自己的情绪压抑到了如同往常一般的古井无波,可琪亚娜却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那状似古井无波之下的波涛汹涌。
琪亚娜回望了一眼那静静地期待着早餐的少年剑客,沉吟了片刻,终究还是暂且先压制下了那股想要继续追问下去的冲动。
符华不可能会真正意义上地认识这位来自于星际文明的少年剑客,也就是说,不管她口中的那些“无关紧要的陈年往事”到底是什么,那也和今天早上造访了这家咖啡厅的这位少年剑没有多少关系,就算在这里当着他的面追问下去也毫无意义。
另一边,大厅的吧台后,店长咬了咬中性笔的笔头,有些头疼地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
与昨天那一连串毫无心理准备的遭遇相比起来,今天早上的营业还算得上是顺利。
毕竟在他的视角中,德尔塔把休伯利安借走去追杀那对把她的船给开跑了的姐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在他还以休伯利安舰长这一身份遨游量子之海的那段时间里,他就早已无数次地见识过这对熊孩子那几乎能算得上是因果律武器般的巨大破坏力——
——凡是被她们坐上的交通工具就一定会被开走,途中不管是碰上了什么东西,无论那玩意是处在休眠状态还是根本就已经彻底坏了,那玩意就一定会以各种奇怪的方式被重新激活起来,各种只有发生的可能性只有千分之一甚至是万分之一的小概率事件都会在撞上这对姐妹的那一瞬间变成为必然,这些事情未必全是坏事,甚至在她们惹祸的过程当中还无意识地当上过不少世界泡的领袖,也拯救了无数个险些陷入了消亡的世界泡。
可这些事情一旦变得恶劣起来,其严重程度也毫无疑问是灾难级别的。
和他曾经遭遇过的那些鸡飞狗跳相比起来,德尔塔能只用了数天的时间就成功抓住这对熊孩子,已经相当地出乎了他的预料了。
也许,在这片广袤无垠的量子之海当中,也只有德尔塔这位能被她们称之为“德尔塔姐”的人物,能以相对最小的代价治住这对近似于因果律武器般的姐妹。
在阿琳姐妹被德尔塔给硬生生地拖走了之后,摆在店长眼前的麻烦,也就只剩下了米丝忒琳所拽回来的那个女人一个。
啪,店长把手中的记账本拍在了吧台的台面上,将自己的视线朝向了浑身狼狈却笑得相当畅快的米丝忒琳,心里有点莫名地发毛。
这家伙,该不会是觉醒了什么奇怪的癖好吧?
在内心深处嘀咕了一声,店长扫了一眼被米丝忒琳以拖着单腿脚踝的姿势像是个麻袋一样拖回店里女人,长长的青发像是拖把一样散了满地:“你这是带了个谁回来?”
“哎呀,您原来一直都没有察觉到她们的存在么?”米丝忒琳轻咦了一声,眼中闪过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意外,“我还以为,以店长的能力,应该早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直都藏身在您附近的小老鼠了呢。”
“……”店长歪了歪脑袋,认真地回想了一会儿,然后一拍手掌,恍然大悟,“哦……你是指那堆怎么清都清不掉的杂草么?那玩意的本体原来是个人?”
“……”看着店长那惊奇的模样,米丝忒琳的嘴角忍不住轻轻地抽搐了一下,脸的笑容也随之垮了下去。
她不由得有些惆怅——虽然嘴上不提,但能把薇塔这种危险的存在给强行抓回来这事情吧,对于曾经在这家伙手里吃过一个大亏的米丝忒琳而言,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得意的。
但看着店长那毫不在意的神色,米丝忒琳就明白了,无论是“娑”还是眼下被她给强行抓回来的薇塔,在对方的眼中,大概都只是连对手都称不上的存在。
她们大费周章才勉强击退的boss,对于店长而言,只是一个随手都能补掉的小兵……虽说她们那个世界里的终焉之律者·琪亚娜多半也能做到这一点,可对于本想提着薇塔带到店长面前来邀功的米丝忒琳来说,这种实力的差距所带来的巨大心理落差,还是令她产生了一种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坐在桌边的彦卿扫了一眼被拖在地面上的女人,突然皱起了眉。
怎么清都清不掉的杂草?
这种诡异的描述手法,让身为云骑骁卫的少年剑客几乎是瞬间就联想到了一种他们一直以来都“巡猎”着的怪物。
联想到那种怪物的那一刹那,彦卿便在责任心的驱使下毫不迟疑地站起了身体。
同一时刻,咖啡厅的大门从外边被缓缓地打开。
“抱歉打断一下两位的交谈,请问你们在谈论的是有关于丰饶孽物的消息么。”
彦卿走近了米丝忒琳和店长的方向,将完好的独臂轻轻地放在胸口,礼貌地说道:
“啊,还没自我介绍呢,在下彦卿,是正式录名在籍的云骑军,也是将军的护卫,若是这一位被你们控制的女子与丰饶孽物有关系的话,能请你们把她交给我么?”
“彦卿……彦卿……?”
这时,一个听起来有点呆愣的嗓音突然从门外响了起来。
那无比耳熟的声线,也让正在大厅里待命等待下一位顾客的琪亚娜和正与丽塔一同在厨房间里准备着料理的雷电芽衣都愣住了。
雷电芽衣刷的一下掀开了后厨的门帘,嘴巴微张,琪亚娜则呆滞地将视线朝向了门外,就连她体内的符华也陷入了一片了无生息的死寂之中,若是她此刻现出身形的话,多半能让其他人看到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
米丝忒琳微微一愣,旋即嘴角疯狂地上扬,感觉整个人一下子就嗨了起来,不久之前的那种挫败感如云烟般消散。
就是为了这一瞬间!她就是为了能看到这一瞬间的景象!就是为了此时此刻的愉悦!才一个劲地要留在这家咖啡厅里的啊!!!!
这家咖啡厅最棒了!
无人在意的角落,薇塔的眼皮突然颤动了一下。
——在大厅里所有人的注目中,大大咧咧地推开了咖啡厅店门的,是一位身材无比平庸的女子,她身着一身放荡不羁的黑色古装,双腿和左肩毫不在乎旁人视线地裸露在外。
推开店门的那一刹那,她的脸上还带着一种新奇的神情,然而,当她在听到了少年剑客那完全算得上是彬彬有礼的自我介绍之后,那大大咧咧的女子便兀地陷入了一种愣神的状态之中。
和这女子一样陷入了愣神之中的,还有着被叫到了自己的名字后下意识地将自己的目光朝向了门外的彦卿。
看到映入眼中的面容,彦卿的瞳孔微微一缩。
元帅大人?她怎么会出现在罗浮?
罗浮上的建木之乱,居然连元帅大人都给惊动了么?
但是很快,彦卿就感觉到了一股极其强烈的违和感。
身为云骑的一员,彦卿当然认得那位在整个银河里都极具威名的仙舟元帅的容颜,只是……
……那位元帅大人,是这种放荡不羁的格调么?
因为这困惑的感觉,彦卿并未能在第一时间向对方表明自己的身份。
……也彻底错失了避免一顿毒打的最后机会。
那站在店门口的女子眨了眨赤色的双眸,眼中的呆愣之色飞速消散。
在挣脱了愣神状态的第一时间里,那女子的脸上,便立刻露出了一幅好似遇上了什么血海深仇一般的暴怒神情。
“好哇!好哇!!好哇!!!马非马!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孽徒,居然还敢出现在本师尊的面前?!”
“呃……呃呃呃……啊……??”
彦卿傻眼了。
接着,一股被侮辱诽谤的怒火便刷的一下升腾了起来。
什什什……什么跟什么啊?!欺师灭祖!??开什么玩笑,我彦卿怎么可能会干得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就算是元帅大人也不能这样肆意毁谤云骑同僚吧!!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你……”
“给我过来吧你!!!!”
根本就没有给彦卿半点抗辩的机会,可怖的煞气与威慑突然从那出现在店门口的女子身上喷薄而出,彻骨的寒意一下子就笼罩了彦卿的浑身上下,一条条光带从女子身后的虚空里冲出,朝着彦卿飞来。
面对着如此不讲道理的袭击,彦卿当然不可能会束手待毙,他仓皇地唤出了自己的武器,同时往脚下施力,试图逃出女子所放出的那些光带。
然而,在下一秒钟,漆黑的裂纹却猛地被刻在了周围的万物之上。
“我将——扭转万象!!!!”
与女子的声音一同,世界在那些漆黑色的裂缝之中开始弯折,扭曲,被拧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然后,破碎四散。
像是被击碎的玻璃一般。
世界分崩离析,世界重组再生。
在毫秒都不到的时间所发生的异常现象中,时间和空间都彻底失去了意义,灰白色的云层在流风中涌动,足有数百米长的古朴巨剑如画卷般展开,一道道粗犷的锁链从空心的剑格往四面八方延伸出去,链接着一把把同样由数百米长的巨大剑锋。
悬挂在半空中的锁链在灰白色的云层之中随风起伏,千千万万的巨大铁环互相碰撞,金铁交击的声音粗鲁狂放,在这些巨大的剑锋面前,人类的体型简直就跟一颗小小的砂砾没什么区别。
正常人都会大概会被这些古朴巨剑雄伟巍峨的给压得踹不过气来,但站在巨大剑墩上彦卿却险些流下口水,瞪得滚圆的双眼流露出了一种好似饕餮客看到珍馐美馔般渴望的神情……他本就是那种极端嗜剑之人,但凡是遇上了没见过的剑都会设法把它们一一收藏,这些个环绕他周遭四方的古朴巨剑,在他眼中简直就像是一个个触手可及的宝物一般。
这里莫非是天堂吗?!还没等彦卿将自己的感想付诸言语,一道带着些恼怒与不可理解的怒骂声便突兀地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你……你脑子有毛病吧!?”
犀利的鞭声炸开空气,数米长的链刃犹如长鞭一般朝彦卿的后背抽来,彦卿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正受到“元帅大人”袭击的现状,身体微微一颤,毫不迟疑转过了身体唤剑迎击。
咦……我的手臂……?
唤出宝剑的那一刹那,彦卿突然怔了一怔,手臂上的绷带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踪迹,原本连动弹都相当困难的手腕,也在世界发生剧变之后不知不觉地回复了原样。
疑惑间,链刃与宝剑的剑锋毫无阻碍的交接在了一起。
巨大的力量,从武器的交接处传来,把彦卿的身体整个都震退了出去。
“哟,还真是有意思的剑法,你小子看着年轻,倒是比我那不开窍孽徒还优秀不少嘛。”
那狂放不羁的女子用有些意外的眼神看着被打退了的彦卿,脸上的笑容如孩童般健康。
“你不是元帅,你是什么人?”彦卿微微咬牙,说话的声音低沉无比,“为什么要对我动手?”
“元帅?那是什么,我以前有在什么地方担任过元帅?似乎没印象了啊?”那女子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脸上的表情有些困惑,但她很快就把这点困惑给抛到了脑后,“算了,那不重要,我呢,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对你动手只是一个意外,我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听到这女子那坦荡的话语,彦卿忍不住露出了愕然的神情。
“是啊,谁让你实在是和那个欺师灭祖的混小子长得那么像呢,就连名字也一模一样。”那狂放不羁的女子甩了甩手,有些惆怅地说,“要是真的是那个混小子的话,刚刚的那一下,可就不是那么简单就能了事的了。”
“……”
她收手了?
彦卿抿了抿嘴唇,眼中闪过了一丝不甘的神情。
毫无疑问,这女子很强,以他目前的水准,暂时还分辨不出这女子与那名为“刃”的星核猎手孰强孰弱,因此,她极有可能是除了将军之外,自己这辈子实际遇上过的最强者。
那女子摇头晃脑地叹息着,说话的语气里颇有一种唏嘘的感觉:
“行了,既然知道你不是我那孽徒,那我就先走咯,那咖啡厅也真是稀奇古怪,凭我识之……呸,感知能力,居然没办法在进门之前察觉到琪亚娜和芽衣她们的存在,我可不想在这种时候见到她们的脸,还是早点重新上路吧。”
“请留步!老师!”彦卿下意识地对那女子伸出了手。
结果,这下意识地挽留,却换来了又一记如雷霆般的鞭声。
彦卿眼神一凝,抬剑抵挡,他自信这一次做足了万全准备的自己绝不会像刚刚那样被毫无反抗之力地震退出去,但在武器接触的那一刹那,那完全没办法抵抗的力道让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唔……”
他立刻就意识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十分离谱。
可恶,这武器不是链刃吗?为什么能打出这种比铁锤还重的重击啊?!而且这手腕发麻的感觉……里面的骨头该不会又要被震断了吧!
“别叫我老师!”那女子的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对这称呼产生了ptsd似的,脸上的表情写满了恼怒,“我都想放过你小子了,结果你还皮痒了是吧?!”
“我只是……”
“好啊!你想打架是吧!那我就满足你!!”
“好耶!”彦卿喜得当场便跳了起来。
那狂放不羁的女子表情一僵,眼珠子瞪得大大的。
“不是——你真的脑子有毛病吧!!!!!!”
——数分钟后,Hyperion咖啡厅。
那狂放不羁的女子顶着一张臭脸,把二郎腿高高地翘到了餐桌上,坐姿既不端正也不优雅。
彦卿的身体趴在地上,食指颤抖地指着门外。
“您……您点的豆腐脑。”
琪亚娜颤颤巍巍地端着白瓷碗,走到了那狂放不羁的女子身旁,视线不住地往她那翘到桌子上的二郎腿瞥去。
“那,那个……”
“你真的不认识我?明明前脚才把我从老古董的身体里赶走!后脚就把我给忘了是吧?”那女子满脸不耐烦地打断了琪亚娜的话语,然后一把从她的手上夺走了那盛着甜豆腐脑的白瓷碗,望向后者的赤红色眸子充斥着一股审视的意味。
“……”
班长!班长你人呢!别在这种时候装死啊!救命啊!这个人看上去很不好惹的样子啊!我到底该怎么回答啊!琪亚娜在内心深处疯狂地刷着弹幕。
“……”
其实符华也有点怀疑人生。
这容貌与自己形似,气质风格却和自己截然不同的人是一个律者——这件事情倒是并不难猜。
不光这件事情不难猜,符华甚至还能一眼看出,这位“律者”此刻的状态,其实和如今的自己相当的类似。
即,虽然能在一定层面以物质手段干涉现实世界,但却依然是只一个没有躯壳的意识体。
那狂放不羁的女子现在所使用的那具身体,只是由纯粹的能量所捏造出来的仿造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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