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田中萝蜜欧
毕竟,她对说谎不擅长,在主的注视下,只有避免某些尴尬的时候,她才会那么做,比如有人问起她身世的事。
好像现在雪莉正打听的,就是同一种。
“好吧,那我就来讲讲自己的事情吧。”温妮特习惯讲故事的方法,当然,里面还是要有隐藏,她不可能谈及任何有关前世的事情——让它们永远沉寂心灵之海——提起也没有半分意义。
然而,坐在对侧的雪莉,心里已经做好了被欺骗的准备。
因为如果事情不像她想象的那般,她恐怕就很难继续保持和温妮特这样的相处方式,人类交往的本质就是区别对待,就像把药剂塞进不同的盒子里。
而印象决定的,便是把对方塞在哪一边,是亲近的,亦或者是憎恨的、需要疏离的。
但是也说不定,其实自己心里已经并不在意那些了。
温妮特若是骗子,她便已经收获成功了,雪莉心想,自己恐怕成为了她的拥戴者——无法以憎恶的面貌来面对她。
……
034 她好会呀!
“那就请主作证,我向你讲的全是真话,”温妮特微笑着做了个发誓的手势,“我是被组织成员捡回去的孩子——曾经的家被火烧得一干二净。我在伦敦边上长大,接受的是信徒教育,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因为把我捡回来的养父身份是神甫。”
雪莉觉得温妮特的样子不太寻常——虽然不像是在撒谎,却也不像是在说自己的事情。难以启齿、犹豫,只讲形而非具体内容,若是这样,她还能理解——她宁愿听点含糊其辞、半呑半吐、要温妮特自己斟酌的内容。
这样轻松的态度,反倒让自述变得站不稳脚,像是有什么绝对不可告人的地方。
“你什么时候加入组织的?”雪莉试着提问。
“大概是今年?”温妮特对奇怪的时间变动,始终摸不清规律,“我对日期的感觉很模糊。”
“哦,这么短。”
“因为我的养父死了,因此我才会被贝尔摩德找上。”
温妮特的声音严肃且冰冷,似乎是对亲属的死亡感到痛心。
雪莉无从判断温妮特到底是怎样的心情,不过,她整理枪支的目的,多少能猜到。
复仇永远是人类难以越过的主题。
“后来就像你见到的,我被迫答应贝尔摩德的邀请,来到美国,之后在某个组织的据点里接受训练。真是被吓了一跳,没想到真的存在,系统性的杀手训练方法。贝尔摩德和教官都说我极具天赋,但是我未曾这么觉得。用钢琴弹点简单的曲子也好,对着田野百合花作一幅油画也好,都经常半途而废,仿佛对我而言,所有一切的都只是为了消遣而已,当我的指导者,阿丽莎修女去世后,我心中的空虚越来越沉重,在接手养父一些事物的同时,我总想要忘掉点什么,让我心存芥蒂的一些往事。”
雪莉听着感觉很不是滋味,因为她的话缺乏一股重量。
陈腐的措辞,就像是老套木偶剧的剧本,以至于在她脑袋里生成的形象,就像是一个被生活追逐着、渐渐走投无路的家伙。
然而,事实上绝对不是那样。
雪莉深有体会,一旦把什么事情说得云淡风轻,就代表着内部存在一个沉重的内核,在其他人无法理解的地方。
“夺去性命不是难事,雪莉。没什么比人命更脆弱了,我深以为然,不过,即使我参与了一些地下势力、犯罪集团的事,我却还是像得到了祝福般,命足够坚挺。我以为组织里会更危险,结果我好像很强的样子,轻松就从要命的训练中挺了过来……老实说,那段时间让我感到非常轻松,什么都不需要思考,光是完成训练就已经筋疲力竭了。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只身走进研究所时还怀揣着恐惧,但是当我亲手灭杀我的敌人,恐惧也不再,反倒令我有股自己正存活着的感觉,很异常吧?”
讲到“异常”两个字,温妮特的声音仍旧没有起伏。
这在雪莉听来有些刺耳,淡然且冷清的声音,似乎不属于那个与她短暂相处的温妮特,而是属于别的什么人。
或许,想要打听点什么,这个举动本身就是错误的,她对于人心、想法的敏锐程度,远没有自己预料的那么高。
知道了,又能怎么办?
如果别人问起有关自己姐姐的事情,就算告诉对方了,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就像现在这样,即使知道了温妮特的过往,也没有任何意义。
除非……
温妮特慢慢扬起嘴角,微笑道:“讲了听起来相当无聊的故事。”
“我觉得用有趣与否来评价并不正确,”雪莉觉得口舌干涩,抿了口咖啡,“不过,里面还是有隐藏的部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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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
温妮特学着贝尔摩德的样子,悠哉讲出这句话,但下一刻,她的脸颊就被雪莉用手重重掐了一下。
“唔……”
果然,少女总是不按套路出牌。
“装模作样的态度,让我很不爽。”
雪莉松开手指,在温妮特脸颊上留下绯红的痕迹,然后抬着下巴开始用餐,“我现在又不想听了,你就像现在这样,这样就挺好的。”
温妮特轻轻抿了抿嘴唇,继续把食物送进嘴巴里,呜咽着发出美味的声音。
虽然有失优雅,但对制作食物的人来说是最好的夸奖。
“女孩还真是阴晴不定,让人猜不透……”
温妮特悠悠吐槽了一句,然后说道:“多谢款待,我吃饱了。”
雪莉瞄着温妮特离席收拾餐具的背影,表情有几分阴郁。
尽管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但她能够感觉到,温妮特身上正在弥漫着的黑色特质。
她有朝一日,也会变成琴酒那种冷酷、无情的杀手吗?
雪莉吞下一块烤番茄,咸味中包裹着酸甜,似乎正站在洗手台的温妮特也成了一块番茄,酸涩里包裹着果核坏掉的苦味——她不喜欢的味道。
早知道就不问那么多了,真是影响食欲。
雪莉没有吃多少东西,她对追根究底的自己感到厌烦,为了这样的目的招待温妮特,未免显得别有目的。
她猜,温妮特一定是想要保持先前和她相处的状态,以一种异想天开的态度,端着盘子走到温妮特身边的功夫,她又开始后悔,后悔亲手撕开对方的创口。
雪莉没说话走到温妮特的身侧,距离越近,温妮特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带来的感触就越鲜明——虚伪的、用于遮掩的。
“我来就好了,毕竟料理的时候我没有帮上什么忙。”
温妮特有点不好意思,明明自己年纪比较大,却有种被照顾的感觉。
虽然她并不是完全不会料理,但是只有圣餐准备的面饼说得上得心应手,以前阿丽莎修女还会缠着她教给她料理,但是都被她以“反正我这辈子都不会嫁人”给拒绝掉了。
仔细想想,比起自己努力学习料理,不如找一个料理美味的女友轻松吧?
前世残余的惰性思维还在好好发挥作用,温妮特小姐觉得有够讽刺。
雪莉见温妮特主动揽过工作,也没有说什么,转而从橱柜里拿出橡胶手套,递给温妮特。
“那么漂亮、柔软的手,”雪莉笑着,“要是变粗糙了,岂不是很可惜?”
温妮特:“……”
自己这是被撩了?
她好会呀。
……
035 狐狸尾巴被揪住了
有些呆愣地换上橡胶手套,温妮特小姐继续洗盘子的工作。
令她觉得意外的是,雪莉仍待在一旁,像个督工般盯着她。
难道是吃饭的时候,脸上沾到了什么吗?
温妮特在心里摇头,以雪莉的性格,是不会用委婉的方式提醒她的。
“还有什么吩咐吗?”她弱气地嘀咕一声。
“要不你干脆换上女仆装好了,这样我们也可以换个更好的房子。”雪莉将手掌放到鼻尖,又打了个哈欠,“一个有钱的东洋人,带着像是宠物的西洋少女,这样的组合,反倒很平常吧?”
温妮特小姐闻言,肩膀一哆嗦。
太魔鬼了!
她已经可以想象出自己穿着英伦风格的女仆装,颈上拴着项圈,被雪莉牵着脖子走的模样了。
这可不行!
她温妮特小姐可是自爱、有尊严的好女孩!
唉!
温妮特悄悄叹息,现在的小女孩都看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啊,这明显是在开颜色腔了,自己看上去那么像被人圈养的玩物咩?
好吧,不穿牧师服的时候,确实经常有不长眼的上来调戏她就是了。
遇上这种情况,温妮特小姐从来都是亲切地劝导对方,倘若对方不看上帝的面子,温妮特小姐只好手动消除对方上天堂的资格——帮他解决欲念缠身的苦恼。
温妮特拼命摇头,脑后的狐狸尾巴一甩一甩,“那样,不太好吧?”
“玩笑。”
雪莉念叨了一下,就返回用餐的桌子,换了另一本杂志来看。
温妮特用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方才明显不是用来开玩笑的腔调,她怕雪莉真的向组织反馈,万一高层是贝尔摩德那样的乐子人,说不定自己真的就得给雪莉当小女仆了。
自己都没有享受过女仆的杀必死,却要给其他人服务,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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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话题很快告一段落,见雪莉投入到宝石类的杂志后,温妮特也开始着手出行的准备。
“你要到哪里去?”雪莉提了一嘴。
“试试看贝尔摩德给的存折能不能取到钱,”温妮特回答,“顺便买一些必需品。”
“是吗……”
“在我出门的这段时间,你不许擅自行动,包括离开阁楼,有人敲门也不要应声。”
温妮特叮嘱到一半,雪莉就出言打断,“我又不是孩童,当然明白你的意思,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可以带我一起去。”
“呃……”
见温妮特犹豫,雪莉出言讽刺,“看来果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温妮特小姐感到苦恼,明明真的只是打算买点东西,却有一股子在外偷吃被女朋友发现的怪异感觉。
她在心里赞同起阿丽莎修女对年轻女子的评价——总把事情往感情、亲密关系上靠。
“我想我需要一把乐器,”她说,“还有几件合适的衣服。”
“看起来,你不是很想在我身上花费什么。”雪莉放下杂志,揶揄道。
“不是……好吧,我们一起去。你应该清楚,我不愿那么做的原因,我们两个并排行走,那太显眼了。”
雪莉没理会温妮特,她自然清楚,但就算只有温妮特一个人,走在街上也照样显眼。虽然不是没有欧洲人走在街上,但年纪又轻又美的女孩,绝对比公共汽车牌要显眼的多。
“穿上这个。”雪莉把一件兜帽衫丢给温妮特。
她自己也穿上了同样的衣服,用兜帽把头发和脸遮盖起来。
温妮特见状,清楚雪莉也有她自己的考量,于是脱掉身上的背心,正准备套上它的时候——
“这可真糟!我买的是夏季款式。”雪莉用掌心按住额头,挡住一只眼睛,“你需要一件内衣,把你可爱的身体围起来,否则会被当成正在寻找主顾的高级商品……还是说,你打算挺着这性感的模样走在大街上,虽然我倒是不在意……”
虽然在同性面前赤着也不是很在意,但被雪莉这样盯着就是另一回事。
由于她不够丰满,姬露希那种露出肚子、有弹性的训练服对她而言有点松垮,之前穿着的背心上也有干涸的血迹,温妮特思索了下,用匕首将背心撕裂,用取下的部分在胸前缠绕了两圈,将绳结藏在腋下,再把雪莉给的衣服套在外面。
“这样如何?”温妮特戴上帽子,问。
“这条狐狸尾巴,”雪莉走到温妮特身后,解开那条变得脏兮兮的发圈,“坐到座位上。”
呃,狐狸尾巴?
温妮特想到自己放任打理的蓬松头发,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像,但是总有股被人指认成狐狸精的怪异感,她听雪莉的话,坐到餐桌前的凳子上。
“这是要做什么?”
她的问题没有得到答案,不过头发上的触感代为回答,她能感觉到,雪莉的手穿梭在她的发丝间,轻柔的、谨慎的,就像在抚慰恋人的头发。
一个女人耐心细致地对待她的头发,上次这样的体验,还是源自阿丽莎修女。
听凭雪莉的手指像梳弄似的轻轻划过发丝,短暂收束,又缓慢分开一段距离。
温妮特感觉有几分坐立不安,口水分泌还有呼吸节奏都有些混乱,顺着雪莉指间的压力改变脑袋的位置,体会头发正在变成某个固定的形状。
“完成了。”雪莉宣布道。
她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面小镜子,温妮特从镜面中瞧见自己的模样,平日松散绑着的头发扎成了辫子,且进一步变成了丸子头。
在她自己看来,有几分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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