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色的风
但比企谷的神色无疑是认真的,尽管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颊正在发烫,连忙用手中的书本去掩盖。
“我不是想打扰你复习考试啦,只是……只是正好有些想买的东西,而且……你似乎快到生日了?”
比企谷绞尽脑汁,勉强挤出搬得上台面的理由,但话题却是越发不妙,搞得他脸庞越来越红。
栉田则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直接靠了上来,挽住他的肩膀:“不错呀!走吧走吧!我也要买点东西~明天一起去逛逛吧!”
“呃,哦,可以吗?”
没想到栉田会一瞬间答应,比企谷的表情颇为意外。
而栉田则是微微一笑,开口道:“不行吗?”
栉田用‘你自己说要去,现在又在搞什么’的眼神回望他,比企谷于是也就没有了退缩的余地。
“那么,周六那天见。”
“嗯,周六见。”
栉田用开朗的笑容和声音做出回应,比企谷见状则是微微叹了口气,越发察觉到了自己究竟是个何等不妙的家伙,产生了强烈的自我厌恶。
第五百二十五章 比企谷君,你有不输给任何人的擅长之事吗?
周六的日子转瞬即逝便到来了。
这段时间,比企谷每天都被迫去图书馆学习,以至于和轻井泽惠见面的时间也逐渐增加,两人过去产生的丏隔阂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抹消,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像开学时候那样。
不过,比企谷能感受到轻井泽依旧心存芥蒂,事实上他本人也是。
若是没有办法将内心深处最不愿意去揭露的东西摆在阳光下,就注定没有可能找到真物。
除了轻井泽,佐仓爱里也时不时跑来找比企谷请教学习,虽然佐仓的搭档是班级里成绩比较好的女学生,但她的性格导致她很难和其他人接触,因此往往在惯例的补习结束之后,佐仓都会找理由跑来找比企谷。
如此,比企谷越发察觉到自己的一切都与预期发生了偏离,他不知道这偏离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觉得自己没办法忽视这种错位感。
榉树购物中心距离宿舍不远,比企谷早上起床之后,便往约定的地方走去,并很快看到了精心打扮后的栉田。
“久等了。”
比企谷虽然是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来到的这里,但看栉田的模样却似乎并非如此,以至于他不得不如此开口。
“没有等太久。”栉田笑了笑,并迅速和他往购物中心走去。
如果是以前的比企谷,肯定会尽量避免与栉田这样的有名人一起出现在这种热闹的地方,要是被其他人看见,引起无意义的非议,可就太麻烦了。
不过,现如今他却逐渐没有了这些负担,无疑是因为他本人身上发生的改变。
到了榉树购物中心后,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对了,你打算买什么?”栉田突然开口。
“算是礼物吧。”
“诶?送给谁的?”
“这……”
面对栉田这咄咄逼人的态度,比企谷沉默了片刻后,回答道:“不知道。”
“噗。”
比企谷的话语让栉田忍不住笑出声。
“这有什么好笑的么?”
“这不好笑么?”栉田捂住肚子,“跑出来买礼物,却连送给谁都不知道,你这是哪个年代的otaku啊。”
“……”
被栉田如此嘲笑,比企谷也无奈了,但他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突然开口道:“我这个人向来是这样,比起做选择,我更多地是在仅有的选项中删去那些不愿意得到的,类似删除法,没错,我一直以来的做法就是在不断否定,尽量让自己的面前只剩下一个选择。”
比企谷看着四周空荡的街道,明明没有什么人,却莫名有一些混乱中只有自己一个人维持着清醒的感觉。
为了挥别这个念头,他继续补充:“我一直不擅长做选择。”
所以没办法做出决定——这句话没能说出口。
比企谷一直以来就是如此,他从来没有热衷于什么过,他这样的个性,就算是发现了感兴趣的事,要么遇到挫折后放弃,要么半途而废,要么欺骗自己「其实没有那么喜欢」。
他向来如此,却也觉得这没什么好悲观的。
大部分的人都是这样。
曾有大作家说过,人的成长就是不断放弃已经拥有的东西,从失去中逐渐长大。
但有些人在放弃之前,连目标都未曾拥有过,比如自己。
那么,连放弃都做不到的人,未来会变得如何?
比企谷发现由于这些胡思乱想,自己跟栉田的对话中断已久。
他立刻看向栉田,却发现后者也已经陷入了沉思。
“比企谷君的想法很有趣,但这是因为你还有选择的余地。”栉田呢喃声可以视为感叹,亦可以视为悲叹,“而有些人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栉田的话让比企谷哑口无言,想不出该如何巨应。
不过,栉田似乎不需要回应,她轻轻吐出一口气,露出笑容,坐到了路边上的长椅上,并特意让出一人份的空间给他坐。
弹簧发出的吱嘎声异常地有临场感,让比企谷差点被吓到,但栉田都特地为他腾出空间了,拒绝她的好意也不好,还反过来显得我好像很在意,乱恶心一把的。
虽然自己确实很在意、确实很恶心!
于是,比企谷小心翼翼地坐下。
“比企谷君,说起来,你有过梦想么?”
没想到会遇到这样一个问题,比企谷的答案并不丰富,但他还是想了一下,开口说道:“要看你怎么定义梦想……如果随便想到的也算,有很多喔。社长啦、有钱人啦……还有职棒选手、英雄、漫画家、偶像、警察……医生、律师、总理大臣、总统,外加石油王。”
“全都是和钱有关,未免太现实了。”
“嗯,是啦。连我都很想问自己在说什么……”比企谷叹了口气,微微有些沮丧,越发厌恶起自己来。
但他也抓住这个机会,询问栉田:“说起来,栉田你的梦想呢?”
“呵呵,很容易想到吧。”栉田坦然开口,“获得所有人的喜欢,我一直以来都是为了这个目标采取行动。”
“是啊,那么你当初究竟为什么会失败呢……”
比企谷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踏入了栉田不愿意被人踏入的领域。
“这——”
栉田的反应显然有些没有预料,脸上浮现出动摇。
但她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一脸无奈地笑道:“原来如此,我说比企谷君为什么会突然邀请我,原来是为了打探我的过去么?”
“这不是打探,该说是好奇,还是单纯地想要了解一下呢……”
比企谷拼命找理由,不想让对方对自己的态度产生排斥。
而栉田本人则是在短暂的沉默后,缓缓叹息:“还记得我刚才说的话么?比企谷君,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产生那样的梦想么?”
“这……”
对于栉田突然的话语,比企谷略带沉默,并识相地没有开口,因为他能意识到栉田现在需要的不是自己的回答。
果不其然,栉田仿佛开场白结束,缓缓开口:“比企谷君,你有不输给任何人的擅长之事吗?”
第五百二十六章 见惯了地狱,便不会在意悲剧
“擅长之事?”听到栉田的提问,白枫迟疑了几秒,做出回答,“在不被人喜欢这件事上?”
“你这家伙……”
对于比企谷这日常摆烂的态度,栉田一时间甚至是被气笑了。
但她在迟疑了两秒后,还是自顾自继续开口:
“所以我很羡慕,也很喜欢比企谷君你啊,你明明是个很厉害的人,却从来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但我不一样,我只是个俗人,只有在感受到别人没有,并且只属于自己的价值时,那个瞬间我才会感受到真正的快乐。”
“像在考试上考第一或在赛跑上拿第一时,就会受到大家的注目吧……不是会有受到那种好厉害、好帅、好可爱的这种视线的瞬间吗?”
栉田的话比企谷能够理解。
虽然他自己全然不在乎这种事,但他很清楚人就是一种会想被夸奖的生物。
没人会讨厌受到朋友或父母称赞、尊重。
为了被夸奖而努力是很名正言顺的动机,这俗称「尊重需求」,是社会形成的基本,不可或缺的东西。
“我想我大概比普通人都更强烈依赖那种事,我非常想展现自己、非常想受人瞩目、非常想被人夸奖。”栉田见比企谷有些理解,继续开口,“我在这点实现的瞬间,就会真切感受到自己的价值有多高,感受到活着真棒。但我知道自己的极限。不论我多么努力,在课业或运动上都无法成为第一名。”
“第二、第三名无法满足我的欲望,所以我就想——那我就来做任何人都模仿不来的事情吧。我发现只要可以变得比任何人都温柔、比任何人都更加亲切,我就能在这个领域变成第一名。”
栉田说出了她至今为止的行动源头,是她如今的人格组成的重要部分。
对于栉田这种态度,比企谷完全可以理解,因为大部分的人实际上就是这么虚伪,但君子论迹不论心。
无论心里怎么想,实际上做了什么才是最关键的。
当然,栉田既然迎来了失败,就说明她并不是一直都在做温柔的事,一定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才会导致论迹不论心的完美计划出现了问题。
栉田则没有那么急着说自己的失败,她只是大大咧咧地开口:
“总之,靠着这样的手段,我的确成为了所有人都信任的人,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变得喜欢我。我感受到被依赖、被信任的快感,就这样快乐地度过了小学和初中的前半段,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候。”
栉田的话说到这里,便出现了转折。
“不过,持续做自己一点也不想做的事情,必然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人就算假装成另一种模样,也没办法永远持续。”栉田的模样似乎是回忆起了曾经,“当时的我在享受快乐的同时,也承受着同等程度地痛苦,我每天都累积着好像快秃头的那种压力,我也曾经因为焦躁而拔自己的头发或是呕吐。”
“可是,为了要不断维持温柔的我,我不能让任何人看见这副模样,所以我才会忍耐、忍耐,不断地忍了下来。”
听到栉田的话,比企谷几乎想到了接下来的发展,喃喃道:“堵不如疏,你的做法本身就是错误的。”
“堵不如疏……”听到比企谷的用词,栉田先是一愣,随后露出惨笑,“还真是精准的话语,如果初中的我就认识你的话,说不定一切都会不一样吧。当时的我并没有领悟这个道理,找不到任何发泄的渠道,而我心灵的极限却到来了。”
“为了不让自我彻底崩溃,我开始在网络博客上写文章,我在那里吐露藏在心里不能告诉任何人的压力。当然,我全都是用匿名写的喔,不过都是按照事实写。我把平时的压力全部倾吐在那里。”
“这么做我心里就会很畅快,多亏网络与博客,我才能够维持自我,我对于来自不认识的第三者的鼓励感到开心。但某天,我写的博客却偶然被同学发现,就算再怎么隐藏登场人物的名字,因为写的内容都是事实,所以会被发现也是理所当然呢。”
“我不小心被人发现我对全班说的无数坏话,被讨厌也是没办法的呢。”
栉田的话几乎已经揭露了她所丬导致的一切悲剧。
比企谷也基本上预料到了这发展。
而栉田的讲述还在继续:“隔天,博客的内容散布到全班同学那里,于是我就被班上所有人严厉指责了。至今明明受我很多帮助,结果所有人的态度都突然骤变,真是自私,对吧。说喜欢我的男孩子还来撞我的肩膀,虽然是因为我在博客写被他告白很恶心、希望他去死,这也是情有可原的呢。”
“有个被男朋友甩掉、我安慰了的女生踢飞了我的书桌,因为我把那个女生被甩的理由详细写下,并且嘲笑她。总之,我感受到自身的危险,因为超过三十人以上的同学全都与我为敌了。”
虽然一般人听到这种状况会惊讶,但比企谷却表现得没什么感觉,因为他以前遭遇过和这种事情差不多的冷暴力。
自己真是从小就开始独自一人与世界对抗了呢。
真亏自己没有和栉田一样黑化,不然这个世界怕不是都要毁灭了。
全世界都要感谢我的仁慈哦。
比企谷心里一边吐槽,一边开口:“不过,按照堀北的说法,最后败北的并不是你,而是整个班级,这是怎么做到的?”
虽然早就猜到了结果,但比企谷还是发出询问。
栉田则如他所想的那样,淡然道:
“一般人可能会在这种时候利用谎言,或者暴力,摆脱危机,但我什么都没有使用,只是宣扬了‘真相’。”
“我把所有同学的秘密全盘托出哟,像是某人讨厌谁,或某人好像一直认为谁很恶心。我说出连博客上都没写的真相呢。”
“然后,大部分针对我而来的攻击都转到他们憎恨的对象,男生开始互殴,女生也互扯头发、打倒对方,教室里一团乱。当时还真是夸张呢。”
果然。
比企谷淡定地点了点头。
至此,栉田的过去基本上就全部揭开了。
该怎么说,他本人对栉田的过去没什么特别大的触动,可能是因为他本人早就见识过更深的黑暗。
本就是从地狱里趟过来的人,又怎么会对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感到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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