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凤雀吞龙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
毕竟生死之间有大恐怖,除非是走投无路,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否则谁不想好好活着呢?
戏志才自幼时起,就患有这般病症,而且随着他年岁越长,病情越来越严重,逐渐演变到控制不住的地步。
他能够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一点一点的流逝,并且流逝的速度越来越快。
这种感觉是非常恐怖的。
等同于在看起来不可琢磨的命运长河中,画上了一道标记,并且告诉你,一到这个标记,你就等死吧。
如此一来,自是无比煎熬!
为了能够活下去,戏志才从小到大没少看过医生,吃过各种各样的药,父母长辈为他东奔西跑,只求行之有效。
然而到头来却终究是一场空。
苦苦追寻,始终无果。
戏志才原本已经做好了准备,想着既然无药可医,那干脆能活一天算一天,干点轰轰烈烈的事业,过上些许年头一命呜呼,想来也不枉此生。
只是却没想到。
在遇见了曹昂之后。
是这位自己才投靠不久的主上,替他寻来了妙手医师,并解决了困扰他多年的顽疾,给了他继续活下去的能力。
现在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一天好过一天,重病的症状一天轻过一天,戏志才就是满心振奋,惊喜不已。
故而在戏志才看来,曹昂对他可谓恩同再造,算是给了他第二条命。
如此,自己岂能不忠心效死,为曹昂将军,为曹家尽自己的一切忠诚呢?
…………
“志才言重了,你们虽名为我的幕僚臣属,但实际上在我眼中,那就和我的家人也没什么两样。”
“大家都是自己人,你身患如此顽疾,我又岂能坐视不管呢?”
“不仅是你,奉孝也是如此,不过与你有所不同的是,奉孝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与他自作自受有很大的关系。”
原本在一旁默默聆听着的郭嘉。
突然发现话题扯到了自己头上。
不由讪讪的对曹昂笑了笑。
接着在犹豫了一阵后,终究是鼓起勇气,有些支支吾吾的对曹昂拱手道。
“将军,属下知道错了,往后定会谨遵医嘱,爱护自己的身体。”
“只是您给属下制定的规矩,能不能稍微宽松些,不求顿顿有酒,但每隔一两日便痛饮一回,想来也无事吧?”
这就是曹昂给郭嘉套上的枷锁。
不搞什么言语怀柔,直接用命令的手段,强行上规矩。
郭嘉如果不遵守的话,就是违背上命,后果将会是从重处罚。
……
而在听到郭嘉求情的言语后。
曹昂不由的淡淡的笑了笑。
接着声音平静而又淡漠的说道:“能够让你三日一小酌,已经算是公达向我求情,说是让你骤然改掉这个习惯,有些不太可能。”
“否则按我的脾性,就该一刀切到底,直接把你的酒给禁了,帮你熬上个三月五月的,什么毛病也都没了!”
此言一出。
郭嘉顿时吓了一跳。
真要彻底把他的酒给禁了,那不就等于是在要他的命吗,哪怕明知道喝多了损害身心,也不可能完全禁绝啊。
想到这里。
郭嘉不由满怀感激的看了一眼荀攸,感谢这老哥们为自己说话,虽然三天一小酌依旧有些不太满意,但相比于滴酒不沾,已经算是好上太多了。
而在看见郭嘉给自己的笑脸后。
荀攸微微欠身,回应了一下。
但其实只有他知道,自己压根就没向曹将军献过什么建议,曹将军这完全是在替自己造势,把人情卖给自己。
如此一来,日后豫州府的工作就好开展了,毕竟郭嘉欠自己的人情,而戏志才又完全效忠于曹家。
权力格局非常稳定!
思及此处。
荀攸不由的向曹昂投去了崇敬的目光,颇有几分高山仰止的意思。
三言两语之间,便把权力玩弄于股掌,费小力而做大事。
还得是曹将军啊!
……
曹昂并不知道荀攸在想些什么。
他只是在看见郭嘉面色豁然变化后,心里有些忍俊不禁,但面上故作古井无波,非常严肃郑重的叮嘱道。
“酒,三日一小酌,风尘之地,能不去就不去,话说到这,你看着办。”
“我已经和公达、志才说过了,同时也会派专人盯着你,你敢违过一次,扣发一月的薪俸。”
“连续违规三次,你的俸禄就先存在州府中,违规十次以上,你的家资我也会派人专门查封。”
“不想沦落到每日吃喝皆在府衙,靠同僚好友救济的地步,你就最好给我守些规矩,奉孝你可明白?”
郭嘉这下是彻底绷不住了。
他原本还想着。
等曹昂走后,这里没人能够盯着他,哪怕荀攸名义上是他的上级,但实际上更多的也是同僚。
他大可以偷偷摸摸的喝酒玩乐,又有谁能管得了他呢?
然而现在曹昂算把这条路堵死了。
他可以偷偷摸摸的破坏规矩,但总有被抓到的时候,次数一多,工资就要被没收了。
次数再多,存款都要被封了。
可别到时候真跑到同僚朋友家里去蹭吃蹭喝,那脸面可就丢光了。
至于曹将军会不会干出这样的事。
郭嘉觉得他会……
因此在思虑清楚了这些后。
郭嘉不敢怠慢,赶忙对曹昂躬身言道:“将军一番谆谆叮嘱,看似严厉鞭策,实则都是良苦用心。”
“属下绝非不知好歹,不知恩义之人,岂能不明白您的用意呢。”
“您放心,属下一定严守规矩,绝不敢逾越半分!”
见这个小刺头服了软。
曹昂脸上不由露出笑容。
“好,谨记自己说过的话就行。”
“时辰也不早了,我该启程出发了,公达,还有诸位,这边就交给你们了,等合适时机,我会召你们回去!”
“我等恭送将军!”
随着众人异口同声,动作整齐划一地躬身行大礼,曹昂拱手回以一礼,接着翻身上了赤兔马。
令旗一挥,三军齐动。
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谯县县城。
…………
沛国从形状上来看。
很像一只向东南方向倾倒的蝴蝶。
而谯县所在的西部,以及沛县所在的北部,各自为蝴蝶左翼的一叶翅膀。
在这两座重镇的中间。
则是由沛国治所相县所连接。
曹昂接下来的行军路线,是准备由谯县出发,一路向东行进,直至抵达相县,而后再转头北上。
经过长途跋涉,到达沛国北部的大县沛县之后,稍作休整,接下来便可进入山阳郡的地界。
而山阳郡昌邑县。
也就是兖州的州府所在,自己的父亲曹操,此刻应该已经率兵返回了那儿,待曹昂抵达之后。
父子二人便可再一次会合。
按照这般严谨的行军规划,大军顺着沿途的重要城池,一路行进了十天左右,成功抵达了郡国治所相县。
在这受到了以沛国国相袁忠为首的,一众官员的热烈欢迎。
不过别的事儿倒也没什么。
毕竟在确立州府时,曹昂就已经向周边各郡的郡太守,发出了文书公告。
其中沛国国相,由于所处的位置距离谯县十分近,是受地缘政治影响最大的一位,根本避无可避。
因此在收到文书公告后。
他比任何人都要积极。
其他人只是派麾下重臣,或者由使者送一封书信,向州府表示臣服。
而袁忠则不同,他是亲自骑快马,到谯县走了一遭,毕恭毕敬的拜见了曹昂,并且表态了自己的忠心之后。
方才再度返回相县的。
……
要说这么识趣的人,让他继续担任沛国国相,只会有益,而不会有害。
但曹昂却依旧盘算着把他换掉。
问题还是出在这个姓上。
这家伙姓袁,而且确确实实的就是汝南袁氏的子弟,尽管现在向自己臣服效忠,但天晓得他和袁术之间的联系有多少,宗族纽带可是极为强大的。
倘若有一天,曹家和袁术全面开战,彼时袁忠在中后方当了内鬼。
但即便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也足够恶心人,足够麻烦。
因此在曹昂看来。
最省事、最便捷的方案,就是把袁忠从沛国相的位置上调开,给这片地方换一个一把手,隐患自然就消除了。
当然。
现阶段还是暂时不会调整。
等到这边稳定了之后,也不过就是一道命令,一纸文书的事情了。
到时候也是由荀攸他们来操持。
无需曹昂费心。
…………
在相县休整了两日。
曹昂再度启程出发。
此刻他正骑在马背上,感受着迎面吹拂而来的阵阵萧瑟秋风,眯起眼睛向远处张望着。
尽管这天有些冷。
但对于曹昂这样的体质而言。
寒冬腊月,可比炎炎夏日要来的舒服多了,当然真要是寒冬腊月,那还是要不得,毕竟寻常士兵扛不住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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