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凌烟
他只是皇帝而已,能在大势面前强行摁压吗?
建兴十五年年初的变动不仅仅只是曹魏。
几乎是同年同月,孙权在建康设立太府寺,由孙吴大司农刘基统管,并且也颁布了《大吴商社管理条例》。
孙权的这一举动,无疑是想加强对魏国的纸张输出,以及去年吴商在江州失控事件。
李衡的商社管理条例中不仅仅有股份制这种利益分配制度,还有对商社的具体管理策略。
例如商社登记政策,没有太府寺登记的商社,都是违法的,需要缴纳巨额罚款,然后限期一个月之内在地方官府登记。
最后汇总到太府寺,太府寺派人定期到地方巡查核实。
所有的政策都离不开拟定、颁布、执行、监察、修正。
太府寺几乎走出了一个闭环。
不仅如此,孙权还在武昌和建康分别设立了织造司。
至此,三国进入改制期。
新的平衡出现。
当然,在这个月,政坛上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司马懿的回归。
二月中旬,司马懿重新回到军政界,在洛阳集结两万大军北上,曹睿还命令毌丘俭在幽州再征调两万兵马,统一由征北大将军司马懿指挥。
司马懿的回归看似远离了三国核心战场,但却表明曹睿弱司马的失败。
在诸葛亮的第五次北伐中,司马懿丢掉陈仓,让汉军得以西进陇右,打破了三国旧有的平衡,形成了新的局面。
为此,司马懿被罢免大都督一职,在家中蹲了一年多。
看似合理地罢免,背后其实隐藏的是曹睿削弱托孤重臣的政治智慧。
可到了建兴十五年,公孙渊在辽东势大,面临多线威胁,曹睿不得不再一次依靠司马懿。
在大时代滚滚往前的时候,益州的改制却已经从刚开始浅显的商业模式创新,转入到了土地改革的深水区。
有郪县卢氏父子杀人案为导火索,益州即将引来一场腥风血雨。
二月十九日,常博的人头开始在蜀郡传首。
卢氏父子的人头则送回郪县,挂在了城头上,引来无数人的围观。
到了二十日,常博之死在蜀郡和巴郡传开,引起了朝野轰动。
尤其是传到江原,江原常氏的怒火开始燃烧起来。
到目前为止,成都的朝堂上对于常博之死,却显得格外的平静。
许多官员仿佛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件事一样,照样的上朝,照样的处理公务,照样的下朝。
直到二十三日,刚刚抵达郪县没有几天的信任县令黄崇,在翻阅了衙门大量的文书后,调动衙门所有的人员,分头开始干一件事:拿著鱼鳞册,量田!
不是测量一家,而是郪县所有的大户全部测量。
并且每一个参与量田的吏员,都有一批禁卫军陪同。
那些禁卫军披著甲,拿著弩弓,佩戴环首刀,环视左右。
这件事在半天之内就传回了成都,一时间,成都朝堂上下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的死寂。
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大将军府对黄崇的行为表态:倡议各郡县向黄崇学习!
二十三日傍晚,马颙急匆匆回来,向李衡呈递了一份密信,是巴郡太守王彭的信。
“王彭答应将所有的田全部交给朝廷。”李衡看完信,平静地说道。
他右手拿著信,长袖下的左手已经忍不住激动起来。
在场所有人都舒了口气。
“太府寺将第一批盐的利润的一半都让给了王彭,他应该有这个觉悟!”鲁芝感慨起来,“郪县王氏已经站队,接下来一切都好办了!”
当天,一封蜡封文书快马加鞭送到郪县给黄崇。
二十四日,天空阴,云层压得很低。
郪县城南,农民正在田间春种。
几个吏员带著一些人正在正常量田,只不过这些人因为量田过快,与禁卫军临时走失了。
到的中午的时候,天空开始下起雨来。
这些人被迫去大树下躲雨(友情提示:雷雨天不建议在大树下躲雨)。
“唉,这个量田何时结束啊,我这几天腿都要走断了。”一个穿著青衣的瘦子小声嘀咕道。
另一个穿著素衣的男子笑道:“应该快了,等测量完就好了,话说这种天气,往年都去河里捕鱼,等量完后,一定要多抓几条回去给那小子吃个够!”
“怎么突然要量田了,而且我听说不仅仅城南在测量,现在全县都在测量。”
“唉,别乱问,上面的事,我们不要多想,对了,我们好像和禁卫军走丢了?”
这个男子话音刚落。
突然,细雨如帘的田野里出现了一群人,这一群人往这边靠近,起初他们只是正常行走。
躲雨的人,以为对方也是过来躲雨的。
但很快,那些人就开始小跑起来,并且纷纷拔出刀来,然后开始在田野里狂奔。
这个时候,那些躲雨的人还发现不对劲,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还来不及搞清楚对方的目的,只见一个身手敏捷的瘦子,如同一只猎豹一样冲到刚才那个素衣男子的面前。
素衣男子还来不及躲避,胸膛已经被环首刀刺穿。
他微微一愣,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还没感觉到疼,只是惊疑地摸了摸胸口,出现一大滩血。
“你……”
对方露出了狰狞的笑容,用力拧起还插在素衣男子胸膛里的刀。
第217章 没有妥协余地的政治斗争
素衣男子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泽!”他旁边的同僚大声喊了一声他的名。
但话音刚落,被另一个冲上来的人,一刀削掉了脑袋。
血水从脖颈喷洒而出,溅了来人一身。
其他人在惊恐而逃,最后却无一人逃脱。
有人被摁在田里,切开了脖子,割下了头颅。
雨开始下大。
在田野的雨幕中,更多的人开始汇聚,他们提著环首刀,向城门聚集而去。
一共十八颗头颅被扔在了城门口。
人群中有人大喊道:“朝堂有奸臣当道,想要抢占我们的田,你们说答应不答应!”
黑压压的人群,发出愤怒的嘶吼:“不答应!不答应!”
“走!我们去找县令逃一个公道!若这世间无公道,我们手中的刀就是公道!”
说完,人群涌进了敞开的南门。
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急匆匆走进来:“王公,张义已经行动,现在至少有一千多人进城!”
王渊隐约间似乎听到了喊杀声,他很满意地点头:“今日至少有一半的禁卫军在城外,只要冲破县衙,打杀了黄崇,朝廷必然惊惧!”
“大将军府会不会派更多军队来?”
“你不懂,你以为这是一次武力对抗?”王渊冷笑起来,“今日这件事必然死很多人,但群体而起的反抗明日就会传到成都,伱可知道本县的前任县令常博出自何处?”
“出自江原。”
“我前天就收到密信,江原的火已经燃烧起来,一旦郪县和江原县两处都出现对抗,成都那些蛰伏已久的官员,立刻奏疏陛下,甚至奏疏到丞相那里!”
“你认为,大将军的新政,还能再推下去么?”
任何时候,地方的反抗,都不能独立出来看。
它必然会引发一系列的政治问题。
这种事件的根本还是朝廷和地方世家的利益冲突,本身就是政治问题。
武装冲突只是延伸出来的表象。
最后还是要回归到用政治方式来解决根本问题。
所以,王渊才说郪县现在发生的对抗,其实只是表面。
最核心的是通过把事情闹大,从而给成都的保守派们拿到充足的政治筹码。
王渊喝了一口酒,淡然地说道:“郪县就有两个王家,另一个王家,势力比我们还大一些,王彭是巴郡太守,王彭之子都有官职,今日这事最好闹大,把郪县给掀翻过来,把水彻底搅浑,搅浑到大将军猜疑王彭也有份!”
“局面越是反抗激烈,大将军感受到的阻力越大,他就越发地暴怒,他暴怒了,就会失去理智,失去了理智,他还能做什么呢?难道他以为自己能只手遮天?”
“有时候,我不太懂,从过去的表现来看,大将军也是人中龙凤,但这一次为何犯了王莽的错误?”
王渊放下酒杯,说道:“太年轻,自傲会毁掉一个人。”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一个吏员飞奔进入县衙,顾不得全身被淋湿,见到了黄崇:“明公,大事不好了,我们派出去的一支量田的人,被一批来路不明的人杀了,方才城门外聚集了一大群人,现在已经进城!”
“好大的胆子!”黄崇霍然站起来,神色严肃,“卢氏父子的人头还在城门上挂著,又有人敢妄杀朝廷吏员了!”
“明公,这一次来了很多人,事情闹大了!”
“闹大了?”黄崇却镇定自若,“你以为大将军在郪县安插一千禁卫军是何用意!”
说完,他又问道:“君侯呢?”
话音刚落,关统已经披甲走进来:“我在此!郎君不必担心,事情我已知晓,县衙外面有五百禁军,已经严阵以待!”
关统话音刚落,外面忽然传来无数喊杀声、脚步声。
汇聚的人越来越多,快速占满了县衙前面的那条街。
他们人人手持环首刀,在雨中奔跑,还大声喊著:“诛杀奸臣,讨回公道!”
门口的禁卫军早已披甲执锐,手握弩弓。
在那些人冲过来的时候,大量的弩箭激射而出,切开雨幕,卷起无数飞花散玉。
冲在最前面的人,被密集的箭雨冲击得纷纷倒下,鲜血快速混入雨水中。
后面的人没有停,弩箭继续!
又倒了一大片人,这时人群才害怕起来,后面的人失去了勇气,连忙调头,但又和更后面的人撞在一起。
人群混乱起来。
叫骂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
这时,禁卫军纷纷拔出刀,朝慌乱的人群走过去。
他们手起刀落,像切瓜砍菜一样,将面前的血肉之躯砍得血肉横飞。
街边的屋子紧闭大门,小孩躲在母亲的怀里瑟瑟发抖,哭喊不止。
这场杀戮,持续到傍晚的时候,无数尸体堆积在血水中,堵住了水流。
二月二十四日晚上,郪县的情况快马加鞭送到了成都。
李衡早已等候多时。
“已经全部平息下去,死的人应该近千人。”赵骧用凝重的语气说道,“很奇怪,这些人明明知道郪县有禁卫军驻扎,居然还敢如此大胆!”
“是被人挑唆的。”李衡面色平静,“无论今日郪县这些人能否冲击进入县衙,明天成都都会有一场关于新政的政治风暴。”
李衡突然站起来,目光扫到成都西部的江原县。
“大将军,杀那么多人,是不是的确会出问题?”赵骧有些担忧起来,“不如先把量田控制在几个县,缓和一下?”
“不!绝对不能后退。”李衡的目光盯著地图,语气虽说平静,但却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常博死了,京师这些天异常平静,因为他们找不到政治筹码,现在他们有了,如果我们退一步,他们就会前进五步,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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