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贞观,科学破案 第169章

作者:大理寺一哥

  …………

  后堂。

  此时这里已经被装扮成了灵堂。

  中间摆放着一口棺材。

  棺材里躺着假高德尚的尸首。

  林枫与孙伏伽蹲在棺材旁,正看着仵作验尸。

  没多久,仵作起身。

  林枫道:“如何?”

  仵作说道:“的确是被匕首,正对面,一刀刺进心脏而死。”

  “凶手只用了一刀,又稳又准又狠,看得出来经验十分丰富。”

  “死亡时间与当时我们听到动静时去查看,也基本一致。”

  林枫闻言,想了想,问道:“你说凶手一刀就致命了……可死者的衣衫却有些乱,他死前有没有进行过搏斗?”

  仵作摇头:“身上有一些伤痕,但无法确定是否是在死前搏斗造成的。”

  林枫点了点头,古代验尸多数都是模棱两可的答复,倒不是仵作故意这样说的,而是技术水平真的有限。

  不过,这也不算太重要的事。

  林枫视线看向假高德尚的尸首,忽然间,他眸光一动。

  林枫伸出手,将假高德尚的衣衫掀开,在他衣服里面摸了摸,旋即掏出了一个钱袋。

  将钱袋打开,只见里面,竟然装的都是金饼。

  “怎么这么多金饼?”赵十五一脸意外:“这些金饼重量可不轻啊,他没事揣这么多金饼干什么?”

  林枫眯了眯眼睛,虽然金子在唐初不是铜钱这种通用货币,但是可以换钱,也能卖钱,还能去当铺当掉,变现方式很多。

  有这些金饼,在长安城都可以考虑买一套小一点的房子了。

  这个假高德尚在自己家里,揣这么多金饼干什么?

  如此的贪财吗?

  林枫沉思片刻,旋即摇了摇头,将金饼放回到钱袋内,然后将钱袋放到了怀中。

  他说道:“看来第三者并未在尸首上留下什么线索,走吧……我们去看看下人们,能给我们什么有用的信息吧。”

  …………

  厢房,一个空房间内。

  烛火在桌子上摇曳。

  林枫与孙伏伽坐在一起,在他们的对面,是负责照顾高小姐的婢女之一。

  林枫看着神情紧张的婢女,回想起刚刚婢女被管家责备时的惊慌模样,缓缓道:“不要紧张,本官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便好。”

  婢女连忙点头:“奴婢一定实话实说,绝不隐瞒。”

  林枫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来到庄园的?”

  婢女道:“奴婢十年前就被卖到庄园来了,自那之后就一直跟着小姐,负责照顾小姐。”

  十年前……在假高德尚到来之前就来了啊。

  林枫继续道:“刚刚的火灾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着起大火?”

  婢女也是一脸茫然:“奴婢也不知道……郎中离开后,我们就在一旁照顾着小姐,可忽然间,我们都觉得很困倦,就和之前小姐偷偷离开时一样,我们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而我们再醒来时,房间内都是火,烟尘呛的哪里都是,那个时候已经着起大火了。”

  孙伏伽听着婢女的话,与林枫对视了一眼。

  林枫微微颔首,他明白孙伏伽的意思,婢女和之前一样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很明显是再一次被迷晕了。

  可当时门前有家丁看守,如果不是家丁放的火,就说明第三者是通过其他方式纵的火。

  而火势那么大,高小姐也没有被烧到,这说明第三者纵火的位置有限制,并不是想怎么纵火就怎么纵火。

  否则的话,他直接点燃床榻,高小姐早就被烧死了,也不会等到他们去救。

  如果这样的话……那就能排除家丁放火了,毕竟家丁在迷晕这些婢女后,如果有机会纵火,直接进去点燃床榻就行了。

  看来……守在外面的家丁没什么问题。

  这诸多思绪,在林枫脑海中不过是一刹那就出现了。

  丰富的查案经验,以及机敏的思维能力,让林枫在得到信息的一瞬间,就能迅速将其进行处理和推敲。

  林枫看向婢女,继续道:“五年前的三月,你们老爷有没有什么不同以往的表现?”

  孙伏伽闻言,眸光陡然一闪。

  他迅速就明白林枫的目的了,林枫这是想验证血书的内容。

  “五年前的三月?”

  婢女皱了皱眉头,想了半天,忽然道:“我记起来了,那个时候老爷得过一次怪病,那病有很强的传染能力,所以老爷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让我们任何人去靠近,即便是小姐都不见。”

  “这让小姐当时十分伤心难过,哭了好多次,所以奴婢记忆很深。”

  得了怪病?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

  孙伏伽心中一动,他看向林枫,便见林枫微微点头,脸上满是了然之色。

  孙伏伽心中感慨,血书的内容果真如林枫推断的那样,内容没有任何问题。

  可这也更显得那第三者的阴险狡诈,用真正的内容来伪造高小姐的动机,谁又能判断的出这血书的来路有问题?

  林枫说道:“在你们庄园,你们老爷最信任谁?”

  婢女说道:“老爷最信任的当然是管家,每次老爷在书房看书时,都只让管家一人陪侯,而且管家做事周全,还是老爷五年前亲自救下的,对老爷十分感激,忠心耿耿。”

  “高老爷五年前救下的管家?”林枫眸光一闪。

  婢女点头:“管家是逃难的难民,饿晕在路边,若非是老爷碰巧遇到他,他可能就要饿死了。”

  “高老爷救下管家时,是生病之前,还是生病之后?”

  “之后。”

  “你们庄园以前的管家呢?”

  “四年前因为意外去世了,在那之后,韩管家就被老爷提拔为了管家。”

  孙伏伽听着婢女的话,看向林枫,低声道:“看来假高德尚为了谨慎,替换了原来庄园的人,他专门用韩管家这样对他心怀感激的人,就是为了能更顺手的控制他们……同时他们也不了解真正的高德尚,自然不会怀疑他的身份有问题。”

  林枫微微颔首,赞同孙伏伽的推测。

  他看向婢女,道:“你们庄园,都有哪些人,是你们老爷得过怪病之后招进来的?”

  婢女皱眉想了半天,然后说出了二十几个名字。

  孙伏伽迅速将这些名字写了下来,之后与庄园的名册一一对应,道:“多数都是家丁和护院,全是男子。”

  林枫指尖在桌子上轻轻磕动,道:“应该是为了抓人,招揽了这些男子。”

  孙伏伽点头,他也是这样的想法。

  林枫想了想,道:“这些人,都是从哪招揽的?”

  婢女道:“多数都是逃难的难民。”

  逃难的难民……所以如韩管家一样,对假高德尚十分感激和忠诚,假高德尚用他们也放心……

  看来这个假高德尚找人,也是精挑细选的。

  林枫沉思片刻,忽然从怀中取出了《论语》,他将书翻到第一页,然后推到了婢女面前,道:“看一看,这上面的字,是不是高小姐的字迹?”

  婢女在看到“有鬼快跑”四个血色大字时,吓得她俏脸瞬间没了血色,差点就尖叫出来。

  不过在仔细看过了上面的字迹后,她意外道:“真的是小姐的字迹……不过小姐自从头脑出现问题后,已经多年不写字了,这是什么时候写的?”

  听着婢女的话,林枫之前对高小姐的所有推测,也都有了确切的证据了。

  这足以证明高小姐就是装疯。

  “那这些字迹呢。”

  林枫又将从密室里得到的血书拿了出来,他挡住了血书的大部分内容,只露出一些文字,道:“你可知道这是谁的字迹?”

  婢女看了半天,然后摇了摇头:“不知道。”

  “没见过?”

  “没见过。”

  “你都见过谁的字迹?”林枫准备用排除法。

  婢女脸色不由发红,道:“只见过小姐的字迹……”

  林枫眼皮跳了一下,他漆黑的眸子看着脸色羞的通红的婢女,无奈叹了口气,道:“好了,你可以离开了。”

  婢女连忙起身,捂着脸慌忙离去。

  孙伏伽看着婢女离去的背影,揉了揉额头,道:“虽然她没认出血书究竟是谁的字迹,但还是帮我们验证了不少推断。”

  林枫微微点头:“收获还是很多的,但关键的地方还是卡住了。”

  他想了想,看向孙伏伽,道:“孙郎中,你让这个婢女带你,去所有人的房间转一圈,去将他们房间里所有存在的纸张都拿过来。”

  孙伏伽眸光一闪,他说道:“你是要……一一比对字迹?”

  林枫微微颔首:“这是最稳妥的法子,虽然会费些时间,但绝对有效。”

  “而且第三者将假高德尚书房的所有纸张都带走了,肯定也要想办法处理,他现在未必能处理完,或许你们还能找到这些纸张。”

  听到林枫的话,孙伏伽当即起身:“好,我亲自去办这件事。”

  说完,他便快步离去。

  林枫指尖在桌子上轻轻磕动着,他没有着急叫来下一人询问,而是闭上了眼睛,梳理着自己得到的线索和证据。

  第三人离开书房的方法,他已经判断出来了,可是能做到这一点的人有很多。

  而现场并未留下第三者的任何痕迹。

  尸首上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所以想要确定第三者的身份,就只有这一封血书……只希望孙郎中的行动能顺利吧。

  林枫深吸一口气,重新睁开眼睛,道:“下一个!”

  就这样,一个时辰过去了。

  林枫将大部分人都问了一遍。

  孙伏伽也在一旁,仔细的比对着血书和他所能搜集到的所有纸张。

  林枫看向孙伏伽,见孙伏伽将最后一张纸放到一旁,林枫问道:“孙郎中,如何?”

  孙伏伽摇了摇头,一脸凝重:“没有!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字迹,符合血书的字迹。”

  他不由看向林枫,道:“子德,难道第三者的这封血书,不是他亲自写的?”

  林枫摇着头:“血书内容如此敏感,他岂敢假借他人之手?”

  孙伏伽紧皱眉头:“那为何会没有?”

  林枫眯着眼睛,蹙眉沉思了片刻,道:“孙郎中,你确定庄园内的所有纸张,你都找到了?”

  孙伏伽点头:“没错,不仅是他们房间里自己写字的纸张,甚至是平常的票据,乃至他们的卖身契,我都给翻出来了。”

  说着,孙伏伽将这些票据、卖身契推到了林枫面前,道:“你看。”

  林枫随手翻看着这些票据,原本他神色还正常,可翻着翻着,林枫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有些不对劲啊!”

  孙伏伽一愣:“什么不对劲?”

  林枫指着这些票据,道:“孙郎中,你看……这些票据,都需要庄园的主人同意后,才有效。”

  “可你看看,这些票据上,却没有假高德尚写下的任何名字,在这上面,只有一个手印。”

  孙伏伽听到林枫的话,仔细看了看,道:“还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