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枪老飞侠
栾廷玉暗自点头,心道哥哥若是直接问她祖父做什么的,她未必肯说,但先入为主给他戴个帽子,她自然要去分辨。
果然少女怒道:“你祖父才是生意人,家祖乃是堂堂登州通判,他盼望商路通达,是为了繁华本地街市,又岂是图私欲?”
登州通判!
曹操六人齐齐扬眉。
和兄弟们使个眼色,曹操伸手往二邹藏身处一指,大喝道:“原来他们竟是山贼歹人,我等良人,老实醇厚,哪里懂得人心叵测?若不是无影箭女侠指出,岂非误了国事?众兄弟,给我拿下这二人!”
栾廷玉五个应声而动,各自驱马撞开盾墙,凶神恶煞般跳下马,横拖倒拽,将二邹死死按住,这两个又气又怕,哇哇叫道:“武孟德,你不顾江湖义气,你甘做朝廷走狗!我两个瞎了眼,看错你也。”
石秀附耳朵提醒道:“废什么话,我家哥哥义薄云天,这般做自有用意,难道还会坑害你们?”说罢摸条绳索,背缚了二人推出。
见首领被擒,小喽啰们扔了手中器械,一哄而散。
曹操亲自下马,将邹家叔侄解到少女马前,笑呵呵道:“贼人已经拿下,女侠你看该如何处置?”
那少女喜道:“当然是杀了他们,还登州地面一个清平。”
邹渊邹润闻言,魂飞魄散,齐齐看向曹操。
果然曹操一皱眉,摇头道:“杀了他们,虽然痛快,却不妥当。”
少女顿时鼓起嘴道:“如何就不妥当?”
曹操道:“他们在这里拦路截财,死了倒是便宜,不如送去衙门,依法处置,便是送到那个军州效力,也对国家有些好处。而且……”
他近前一步,低声告诉道:“你的祖父毕竟是朝廷命官,你在此私设公堂,一旦传出,便要影响老大人的清誉,成为政敌攻讦的把柄。”
少女听了恍然大悟,连连点头:“你说的不错,若非提醒,倒是险些误了大事。”
说罢忽然皱起眉,狐疑地打量着曹操:“咦?我又不认识你,你怎知我祖父乃是登州通判?”
栾廷玉等人不由绝倒,合着这小妞……记性不大好么?撂爪就忘?
曹操见这少女憨态可掬,不由莞尔,一时起了逗弄之心,故作神秘地笑道:“山人不才,能掐会算,不但知道令祖官居通判,而且还算得出,姑娘你姓宗!”
“!”那少女一双灵动的眼睛睁得老大,惊奇地望着面前曹操。
邹渊发出痛苦的呻吟:老子堂堂出林龙,也算登州地面有名的好汉,居然因为这么个蠢妞折了万儿。
曹操一本正经道:“不信么?不信无妨,山人还能算出你未来夫家姓氏。”说罢掐指要算。
“不不不!”少女瞬间羞红了脸儿,连忙摆手。那局促情状,哪里还有方才一箭震慑全场的风采。
曹操哈哈大笑,道:“那便先不算,姑娘几时想知道,再来问我。若姑娘没有别的事,我们倒正好同路。我等此来登州,就是为了拜访登州通判,久闻他老人家干练爱民,是个能臣,因此特地来当面请教。倒是有缘,竟然是姑娘的祖父。”
那少女闻言稀奇道:“咦,我祖父名声竟这般大么?”话刚出口,自己却又想出了答案:“哦,我倒忘了,你会算的。”
众人听了无不大笑,一行人押着二邹,由那少女引路,踢踢踏踏往蓬莱县行去。
这少女是个活泼性子,因众人帮她擒了二邹,便当对方是同道中人,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时又说道本地海产丰富,却因商路匮乏运不出去,自己祖父好生焦急;一时又指着远方良田,说登州当初有宗室官田数百顷,皆是些不毛之地,岁纳租却要万余缗,都转嫁到当地百姓身上,逼得百姓苦不堪言,还是她祖父上任后,几次上书朝廷陈情,才得予以豁免,为登州百姓免除了一大害……
她看到什么说什么,自然颠三倒四,但是大半倒与宗泽有关。老道如曹操,自然整理得出其中脉络,很快,一个务实、练达、忠直、知兵的能臣形象,在他心中渐渐丰满。
不由暗叹口气:这等人,不易说之啊。
那少女不知老曹有心,兀自说个不停,又说起自己的武艺,都是祖父手把手传授,尤其是手中朱弓,乃是祖父因她劲力不足,特地请名匠订制,弓弦乃是“蛟龙之筋”,虽在射程上不如铁胎硬弓,但发箭却是绝快,更有一桩厉害处:十丈之内,劲力不输强弩。
似怕众人不信,这一路她见鸟射鸟,见兔射兔,果然是箭无虚发,引来众人一阵阵叫好。
牛皋不时跳下马去替她拾取猎物,却还被人家嫌慢,抱怨道:“今日因要剿灭强人,故不曾带我家大黑出来,不然大黑拣猎物的本事,可比你这黑汉子强得多。”
一行人说说笑笑,不多时到了蓬莱县,守城的军士见是少女同伴,问也不问便放他们进去。
少女领路,带着众人到了县衙,唤来几个做公的道:“诸位大叔,这两个乃是登云山打劫的强人,被我擒了递来,大叔们可严加看管。”
几个做公的都认识少女,连忙笑道:“宗小姐果然身手不凡,这两人一个出林龙、一个独角龙,本事端的不凡,我等几番去剿都吃了败仗,不料折在宗小姐手中,南北客商若知,谁不感恩戴德?”
一番话捧得少女眼睛月牙般眯起,摆手笑道:“小事小事,不必感恩戴德。”
说罢对曹操道:“我祖父此时应该还在府衙,却在前面街上,我带你们去吧。”
曹操点头道:“多谢小姐。”
暗自使个眼色,石秀知机,找个机会脱离了队伍,回身去县衙,却是要拿钱买通上下,不叫邹家两个受苦。
有分教:白马朱弓射术高,红袍银甲容颜娇。宗家有女骋侠义,一箭射开东海涛。
第一百三十八回 宗通判遇武孟德
不多时,到得府衙,少女带着曹操等径奔后门,“阿叔、阿伯”的叫着遇见的公人,那些公人都笑呵呵取笑:“允儿小姐又来了?不怕宗通判骂你?”
几人后院拴了马,那少女恰似一条游鱼,穿廊走巷,不多时,到了一间朝南的签押房,门外大叫道:“祖翁,我来啦。”
一个苍老雄浑的声音随即传出:“你又来做甚?说了几百遍,府衙重地,岂是你玩耍之所?”
随着声音,一个高大身影自房中转出来。
曹操抬眼看去,只见此人,虽不及花甲,却也差之无多,满脸皱纹沟壑丛生,一部白胡须飘洒胸前,大耳垂轮,悬鼻阔口,目如朗星,顾盼有神,单看这双眼,哪有丝毫老态?
身高约八尺往上,肩宽臂长,虽是穿着文官的服色,却掩不住那一股凛然之气。
曹操何等眼力,只此一眼看罢,便不由暗叹:“壮哉!此人形表非凡,当是刚毅有为的能臣!他这等人,放在哪朝那代,都该是擎天之柱,架海之梁,怎地如今年纪大把,才仅仅做个通判?呵呵,主庸臣昏,可见一斑。”
那老者出得签押房,一眼看见自家孙女儿带了五个年轻汉子来,微微一愣,一眼扫过,眼神便粘在了曹操身上。
这老者一生宦海沉浮,虽因秉性刚强,不得进步,但同五湖四海三教九流人打多了交道,眼界也自不凡。
上下将曹操一看,不由一惊:“允儿哪里识得如此人物?此人个头虽短小,气概却是撑天立地,这里明明人人都比他高,可他往这里一站,却觉得众人都围着他一般,若非久居万人之上,焉能养出这等惊人气势?便是我昔日见官家,也不及他这般煊赫——啊呀呀,莫非竟是辽国的亲王?抑或金国的狼主?跨海而来,要摸本地虚实?”
心中正惊疑不定,却见那汉子一揖到地,恭恭敬敬道:“可是宗通判当面?在下久慕通判大名,特地前来拜会。路上恰好遇见令孙女,好心领得我们到此。”
宗泽不敢怠慢,连忙还礼道:“老夫一生平庸,何尝有什么大名?只是阁下既然专程前来,必然要有所见教,且请屋中用茶。”
曹操道:“请。”两人进得签押房坐下,牛皋跟进去一看,只见地方不大,便道:“哥哥,你和宗老头说话罢,兄弟们在外面晒太阳。”
曹操怒道:“不得对长者无礼。”牛皋一吐舌头,连忙溜出。曹操陪笑道:“此人虽然粗鲁,其实心地善良。”宗泽道:“的确、的确。”
忽听那少女怒道:“你这黑汉敢对我祖翁无礼?看我拔掉你的狗牙。”
宗泽喝道:“允儿,小小女娃,说什么难听言语,进来烹茶!”对曹操叹道:“孙女儿有些顽劣,其实人品极佳。”曹操道:“自然、自然。”
那少女允儿苦着脸进来,便为两人烹茶,只是看她毛手毛脚动作,却似一个刚学会烹茶的猴儿,全无此前高踞马上,八方而射的飒爽英姿。口中嘀嘀咕咕道:“祖翁你都不奖赏我,我去抓住了登云山出林龙、独角龙两个大盗,以后商道恢复,渔民的渔获便有销路,祖翁也不必急得睡不着了。”
曹操笑道:“宗姑娘一片纯孝,可见宗通判治家有方。”
宗泽微微摇摇头,叹道:“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个莽撞女子,自小不肯学针线女红,练枪使棒,却是一学便精,如蜜似糖般相爱。罢了,随她吧,只是不晓得未来的夫君可能忍受。”说罢连声叹气。
允儿却是精神一振,低声汇报道:“祖翁,这个矮兄有神机妙算之能,他一见我便算出我姓宗,又算出我祖父官居通判,他、他还能算出我夫君姓什么呢?”
宗泽呵斥道:“什么矮兄,人家没有姓氏么?”
允儿委屈道:“他又没说,谁知有没有姓氏。”哭着脸问曹操道:“我叫宗允儿,是得了祖宗允许的女儿,请问矮兄高姓大名?”
曹操张了张口,强自吞下“郓城宋公明”几个字,还是说出了实话来:“不敢相瞒,在下阳谷县都头武植。”
“哦。”宗允儿委屈巴巴点头道:“那我以后叫你武兄可好。”
曹操笑道:“一个称呼罢了,姑娘叫得顺口便好。”
宗允儿眼前一亮,忙扭头对宗泽道:“祖翁,那我觉得从顺口而言,矮兄倒是比……”
“住口!”宗泽一口喝断,指着茶壶、火炉喝道:“烹茶!”
宗允儿委屈地撇下嘴,又开始猴儿般忙活。
宗泽对曹操抱抱拳:“倒是让武都头见笑了,唉,老夫倒不知道该称你武都头还是武大官人,毕竟都头不算高职,生意上却声势不小,如今山东河北两地,以你武家铜雀商行最吃得开,许多商人都说,铜雀商行幕后大东家,乃是个了不得的好汉,今日一见,果然盛名之下无需士。”
曹操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
宗泽摇了摇头,轻声道:“大丈夫当仁不让,这许多人都夸你,必有一番道理,倒也不必太谦。武都头,今日有缘相见,老夫倒是有件事要请教。”
曹操爽朗道:“通判有话,但说无妨。”
宗泽道:“前几日,青州知府来了封书信,道是要清剿境内山贼,兵力不够实用,借了本州兵马提辖孙立,并一千兵去。你既然是阳谷人士,到此地来,必曾经过青州,却不知那里剿匪情形如何?”
曹操皱起眉毛,探过身子,低声道:“若说此事,武某的确知道一二,听闻青州被二龙山、桃花山两股强贼打破,掳掠府库而去,青州两个武将,一个呼延灼、一个孙立,都被擒去了山上。”
宗泽微微一惊,摇头道:“那呼延灼本事我虽不知,但他既然是呼延家的后人,想来总不至太差。至于孙提辖,老夫再了解不过,就算草寇有千军万马,凭他一条枪、一条鞭,谁能留他?”
曹操叹道:“宗通判或许不知,那二龙山有两个奢遮角色,一个是花和尚鲁智深,此人落草出家之前,乃是小种经略相公帐下的提辖,一身本事经天纬地。只因汴京高太尉的义子对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的妻子起了歹心,高太尉便要暗害林冲,鲁智深仗义救下林冲,却也因此恶了高太尉,屡屡使人相害,这和尚只得逃走在江湖上。通判啊,我只可怜这般猛将,本该为国家出力,如今却……唉!”
他说到这里,故意叹息了一会,继续道:“第二个头领,乃是杨家将嫡传后代,杨怀玉之孙,人称‘青面兽’杨志,此人本来是朝廷军将,也是被高俅欺压,方才无奈落草。只这两人,任何一个都有单拿孙立的实力。”
几个兄弟在门外晒太阳,听着屋内谈话,听到这里,周通再也按捺不住,叫道:“除了二龙山两个外,那桃花山俏郎君周通,也堪称是青州一带著名的狠人,几场恶仗都是此人主打,人都称他做‘小霸王’,那双鞭呼延灼,鞭法震古烁今,却也不免栽在此人手中。”
也亏他乖觉,竟然还听懂了曹操弦外之音,话音方落又急忙补充道:“对了,听说此人也曾立志报国,只因奸臣太多,才无奈落草。”
曹操也没料到这厮居然还是把双刃剑,眼角抽了抽,强笑道:“不错。”
宗泽听了,眉头皱纹愈深,痛惜道:“果然强中自有强中手,老夫本道孙提辖剿匪不过手到擒来,谁知贼中竟有这等人物!似那周通这等好汉,不能为国效力,皆是我等官吏之过也!”
曹操深吸一口气,努力把话题拉回正轨,沉声道:“宗通判既然提到青州战事,武某也不妨多说几句,据武某所知,这次打青州,只不过是个开始。”
宗泽一惊,连忙抱拳道:“愿闻其详!”
有分教:允儿妹妹学烹茶,忙去忙来近晚霞。说客口中焦似土,老夫心事乱如麻。
第一百三十九回 曹瞒定计谋登州
曹操淡淡扫了一眼宗允儿。
这丫头已经打翻三壶水了,虽然没烫着人,可是两次浇灭了碳。
他今日话说得不少,嗓子着实有些冒烟。
当!瓶子又一次翻了。
你就不能自己煮茶待客么?曹操看了一眼宗泽,老头儿眼神期待,正等他解说其中缘故,显然不渴。
罢了。
曹操咽口唾沫,强笑道:“宗通判,你是有阅历的人,实不相瞒,在下虽然是个都头,但是和山东河北不少好汉,都能通些声气。据我所知,这花和尚,其志不小啊!”
宗泽眉头拧成个川字,愁道:“老夫曾在衢州龙游做过一任知县,彼处百姓,多信邪教,两浙谓之牟尼教,淮南谓之二襘子,江东谓之四果,江西谓之金刚禅,福建谓之明教、揭谛斋之类,虽名号不一,却互有联系,信徒白衣乌帽,所在成社,伪经妖像,至于刻版流布,便是军中、衙门,亦不乏其信徒,便如皮下之疮,虽未发作,其势以成,这花和尚,难道也是此类妖人?”
好眼光!曹操是见识过方腊手下豪杰的,“皮下之疮,其势以成”八个字,论述精准,足以看出宗泽远见卓识。
曹操摇头道:“他虽是和尚,一般喝酒吃肉。倒非邪教徒,只是深感吏治腐败,世道艰难,想取青莱登密四州教百姓有个安居乐业之所。”
话说到此处,那宗允儿竟然奇迹般煮成了茶,正待分别斟入茶碗,劈空一只大手伸来,抓住茶壶,哗啦砸个粉碎,茶水流了一地。
曹操失望长叹,栾廷玉等被响声惊动,齐齐拥到门前来看。
却见宗泽满脸铁青,身躯微颤,显然怒到了极处:“占据四州!亏他敢想!若说他占山为王,还算是世道所逼,其情可悯。可一旦占据州府,养民练兵,岂不是公然造反!他亦食过大宋俸禄,岂能行此无君无父之举!”
宗泽在莱州掖县、胶水县都做过县令,如今又是登州通判,如何不知地理?这块土地,若当真被有心人占了,以沂蒙山为门户,真可谓易守难攻。凭朝廷如今实力,不动边军,万难拿回,就是动了边军,也在两可之间。
而且这块地方,与辽国可不算远,真打急了,逆贼发狠,干脆投了辽国,立刻便是倾天之祸。
宗泽如愤怒的老虎一般,在签押房里打了几个转,停步喝道:“大宋乃我等母国,纵有不好,亦当修之补之,而非砸之毁之!纵有奸臣,大可刺之杀之,又岂能合盘打翻?譬如老夫,宦游数十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八个字,时刻不敢忘怀。”
曹操察其言,观其色,心中渐冷,始知宗泽铁石心肠,绝无可说之隙。
起身来,微微笑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呵呵,宗老先生的确是清官能臣,却不知卸任之后,所造之福,又能维系多久?”
宗泽瞬间哑然,随即眼神警惕起来。
曹操也自知这句话有些露陷,倒也不甚在乎,笑笑道:“今日得见先生,始知世上犹有忠义敢为之士,武某不胜欣慰。但于武某看来,那花和尚所思所想,也未必便落于下乘。他与先生,皆秉大道而行,所不同者,唯立场也。先生是站在宋人的立场,花和尚却是在汉人的立场,甚至仅仅是人的立场。立场无分高低,且看你等各自手段罢了。至于在下,今日兴尽,就此归去。”
说罢长揖到地,良久方起,出门而去。
这份没有给予周侗的尊重,他终究是给了宗泽。
在曹操心中,总是更钦佩实干家一些。
宗泽愣了片刻,忽然喝道:“且慢!”
曹操站住,回身,满面从容。
宗泽上下打量,目光犀利:“你这身气度,绝非常人所能有。你当真是阳谷都头武植?”
曹操哑然失笑,顺手摸出腰牌展示。
宗泽却摇摇头,眼神更亮,气势大盛:“或许是都头,也不止是都头!老夫不妨明白问一句:花和尚和你,究竟以谁为主?”
果然被你看出来了,曹操暗道。
脸上就浮现出七分坦然,带着两分惊讶,和一份有趣的神情,仿佛完全想不到对方会这么想:“宗先生……怕是误会了。我武家生意做得不小,四州之地,谁将主之,于在下而言,乃是大事,不得不预先做打算。那花和尚我已特地去见过,实人杰也。登州若无先生在,我便当和他先行打好关系。但是今日见了先生,这关系要不要打,在下还待思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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