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想想
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官差走了过来,打量了一下牧欢,语气还算客气。
他看牧欢的衣袍像是学子,可学子哪有这般寒酸的?
官差一时,有些摸不清牧欢的身份。
“回官爷,小子是住在这里。”牧欢有些紧张的回应,表现出来的模样跟他现在的这个年纪很是相当。
既然是住在这里,就没可能是什么少爷公子,问话的官差声音也冷淡起来:“那你见过那个人吗?”
牧欢顺着官差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男人脸朝下躺在臭水沟里。
牧欢往前走了两步,看仔细了之后,猛地又后退几步,突然捂着嘴跑到一旁吐了起来。
问话的官差被他恶心的不行,往杂院那边靠了靠。
等牧欢吐够了,先前问话的那人又问道:“你认识这个死者吗?”
牧欢摇摇头,一脸惊恐:“小子才刚刚搬过来,谁也不认识。”
官差见他年少,身子又单薄,说起来也还是个半大孩子,
而死者却是个成年男子,心中自然就把牧欢排除在外。
接着又随口问了牧欢今日何时出门,去了哪里,牧欢也都老实回答了,
他去书院外面跑圈,又去街边摊吃早饭,看见他的人自然不少。
至于为什么他出门的时候没有看见臭水沟里有个死人,
牧欢解释说那时天还未全亮,他也没有注意。
应答了几句,官差彻底排除了牧欢的嫌疑,转而又去询问杂院里的其他人。
就连杂院外,靠近的几户人家,也都上门去巡查了。
按牧欢的眼光来看,这些个官差,倒也算是尽职。
过了一会,来了一个穿着仿佛罩衣一样的灰色衣裳的老汉,赶着一辆驴板车过来了。
驴车停在不远处,老汉从车板上拿起一只带背带的大木箱子,走了过来,
跟几个官差应该是熟识,互相点点头打了招呼。
老汉走到了臭水沟跟前,将木箱放在地上,从里面拿出一个类似铁爪一样的东西,
在尸体头上一抓,薅着头发就把尸体给从水沟里拖了上来。
动作麻利的,一看就是常跟尸体打交道的人。
老汉把尸体翻了个面,仿佛闻不到臭味一样,从木箱子里拿出一些小工具,划开了尸体的破衣裳开始验尸。
牧欢这才知道,老汉应该就是验尸官,也叫做仵作。
死尸在臭水沟里泡了好几个小时,面上真是不太好看,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里,响起一阵干呕声。
结果很快出来了,是脖子断了才死的,死亡时间推断的也差不多。
至于是扭断的,还是摔断的,没有人问,他也没说。
老汉收拾了东西,背着箱子坐回驴车上,闭着眼睛不动了。
牧欢转过脸,发现官差在跟一个黑瘦的妇人说话,那妇人旁边,还站着两个年岁不大的小女孩。
牧欢没有特意靠前,大概也能听到几句,原来死的这个男人,是这妇人的男人,也的的确确就是杂院的租户。
“他若是得了几个铜板,便要出去买酒,想来,昨夜里又不知去哪里喝了酒,喝醉回来摔断了脖子,竟然死在了这儿。”
妇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麻木,却往牧欢所在的方向,看了好几眼,
牧欢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脸上带着一个十五岁少年该有的害怕和好奇。
官差很快收工了,吩咐妇人早点把尸体处理掉。
妇人连连点头,伸手捂着两个女儿的眼睛,不叫她们看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
官差走了不久,杂院里的人,怕妇人开口求他们帮忙,也稀稀拉拉的都散了。
这年头,死个把人太正常了。
只要不是很明显的他杀,只要家属不报官追查,官差是不会自找麻烦的。
奇怪的是,那个仵作老汉竟然还不走。
妇人拉着俩孩子,走到驴车跟前,低声询问了两句,
牧欢竖着耳朵听,这才知道,原来,仵作老汉还有个兼职,
替那些没钱下葬的人家,把尸体拉去乱坟岗丢掉。
只不过,要收十八个铜板的搬尸钱,相比于办丧事的费用,十八个铜板,连请人抬尸都不够。
如此便宜,妇人却拿不出。
她央求老汉等她一等,她去院里跟邻居借一些,老汉点头应了,倒也有耐性。
牧欢见妇人回了杂院,他也跟着回去了。
眼看着妇人一家家的敲门,一家家的被拒,却不往他这里来,
牧欢心里有数,他进了屋子,将钱袋子拿出来,寻了一根细绳,串了百十来个铜板。
走到门口,招手让那两个小丫头过来。
牧欢那日给院里的孩子分了两个包子,小丫头记忆犹新。
因此,牧欢一叫,她们就过来了。
妇人看到了,没阻止,站在原地看着,待看到牧欢拿出一小串钱给她的女儿,妇人竟微微朝他行了个礼。
死尸被老汉拉走了,到底夫妻一场,妇人将家里唯一的一张铺床的草席抽了出来,将他的尸身包裹,以免他曝尸荒野。
再然后,杂院又恢复了平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牧欢从头看到尾,心里有些诧异,
昨晚,这个男人来他这里偷钱,作为他的妻子,这妇人定然也是知情的,
却不知为何,男人死了,并不报官抓他。
既然这妇人不找他麻烦,牧欢也就压下了准备离开的心思,他交了一个月房钱,如今只不过才住了几日。
又几夜过去,牧欢早起去晨练时,在门口发现了之前被偷走的那个装着秃毛笔的盒子。
牧欢捡起来打开看,秃毛笔还在。
想来,是那天给的一串钱起的作用,给了仵作,还能余下少许。
牧欢收好了盒子,把长袍前摆往腰里一别,一路小跑出了杂院。
第10章 遇邹二把酒言欢
天色有些阴沉,跑完了两圈之后,牧欢喝了一大碗面片汤,又来到了斗场。
今日斗场里的人格外的多,牧欢耽误了点时间,进来时已经没有什么好位置了。
他仗着人瘦在缝隙里往前挤,挤到了前排竟然发现邹二也在这。
“邹二哥,今日不用出摊吗?”
牧欢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邹二回头,条件反射的朝后蹦了两步,踩到了别人的脚,惹来一阵叫骂。
他定了定神,也不知道为啥,每次一见这小子,就下意识觉得有危险想要远离。
可细看看,不过是一个瘦弱面善的少年,若不是牧欢用了下作手段,自己也不会输他。
“啊,今天有雨,不去卖肉了。”
斗场里的事,也不能当做恩怨来看,就像这镇里上去比斗过的,又有几个不认识,
况且前两日他还讹了这小子几十个钱,他却没吱声,想来也是想要和解,这事就算翻篇了。
牧欢见邹二放松了下来,点点头,再没多话,专心看向比斗台。
今天的比斗,格外的无聊。
连壮实点的汉子都看不到,只吵吵却并不怎么动手,喊声比台下都大,动手却都怂的不行。
忍着耳边观众的叫骂声,牧欢坚持看完了上午场,准备去买点菜回去做顿饭的时候,发现外面的雨下的还不小。
大多数人都带了蓑衣,陆陆续续走了,也有人冒着雨冲了出去。
牧欢回头看看走出来的邹二,扬声笑道:“邹二哥,看来今天是买不成菜了,不如我做东,请二哥吃顿饭,当做小子给你赔罪了。”
牧欢这样一说,本就决定翻篇的邹二,更觉得不好意思了:“哪能让你请,你一个半大小子能有几个钱。”
“邹二哥就别跟我客气了,只不过,我初来乍到也不知哪一家的饭菜好吃,还劳烦二哥你选个地方。”
“呵呵,这个我熟,下雨不好走,咱们也别去远了,你看见前面挂牌子那家吗?那家的酒便宜。”
大昭人好武,好武的人自然好酒。
没见那些个话本子里,英雄好汉们都是日饮十坛么?
牧欢没有喝过这里的酒,因此邹二说那家有酒,便跟着他去了。
两人冒着雨,跑到了邹二指的饭馆。
这个天气,里面竟还有不少人。
邹二像是常来的,店小二跟他都是熟识,说叫找个好说话的地方,店小二就找了个相对清净的地方引了他们坐下,
随意的在脸上撸了两把,抹去了雨水,邹二叫店小二给他们上两壶酒,又点了一碟子水煮豆子,一碟子切成段的蒸鱼干,
主食,便要了两份蒸饼。
“小兄弟要想吃肉,天晴了去我那里拿,在这里...”邹二撇嘴摇头,
看的牧欢有些好笑,这么个粗劣汉子,竟还是个会过日子的。
“小子牧欢,二哥喊我名字就行。”
邹二点点头,觉得牧欢这小子,懂事,上道。
酒菜很快就上来了,邹二给牧欢和自己分别倒了一碗,
牧欢低头看去,深色的瓷碗里,酒水有些发黄,还有许多杂质漂浮在其中。
邹二抬碗就干了一碗,豪爽的砸砸嘴。
牧欢见状,也端起碗喝了一口,眉头顿时皱在了一处。
这酒里的杂质入了口且不说如何不舒服,味道却是发涩又有些酸,反而酒精味倒是不怎么浓。
“哈哈哈哈,第一次喝酒?”
牧欢点点头,把酒碗放下:“还是二哥喝了吧,我实在喝不惯。”
邹二也不介意,端过来就干了。
两碗酒下肚,两个人也熟络了,邹二开口询问:“牧欢,你不是镇里人吧?”
牧欢摇头:“我是前面山里牧家村的。”
“那你来镇里是为了比斗?”
“不是,”牧欢苦笑,把他来镇里求学被拒的事说了一遍。
听的邹二跟着长吁短叹:“你叫我一声二哥,那二哥今天就劝你一句,书院那种地方,不是咱们这样人能去的,往后别再想了。”
牧欢咬了一口蒸饼:“二哥说的是。”
“以你的本事,去斗场里弄上个百八十两,然后回村里十年八年也花用不完,多爽快。”
牧欢笑了:“二哥也太看得起我了,上次全仗二哥让我,才让我得了二十两,再想赢哪有那么容易?”
邹二摆摆手:“就说今天那两位,就是两个皮赖闲汉,牧欢你要是打不过他们,岂不是说哥哥我比那两个货还不如?”
“只不过,你打赢了他们两个,能有三五两就不错了。”
牧欢惊讶道:“怎么每场的赏银还不一样么?”
“自然是不一样,你打赢了我有二十两,那是因为我之前已经连胜了几场。”
邹二见牧欢不懂,就给他细讲了斗场里的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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