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火红的鸡枞
“不过若是有大事,孙儿还是得过来问您,就算是摇也要把您给摇醒喽!”
老朱闻言不悦地瞪了大孙一眼,没好气地道。
“你之前造咱反的时候,咋不想着跟咱知会一声,现在到想起来该孝心了!”
“哼哼!”
朱允熥尴尬地吐了吐舌头,随即笑着反问了一句。
“皇爷爷,您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您当年造元朝反的时候,您也没跟元朝官府说呀!”
“孙儿造您的反,自然也不用跟您说,哈哈哈!”
老朱听到这话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拿着筷子使劲地打了打逆孙的小脑袋。
“你个小逆孙!”
“等这波疫病过去的,看咱不把你吊起来打!”
“皇爷爷,您不是说原谅孙儿了吗,咋还秋后算账?”
老朱闻言龙眼一瞪,开启了耍无赖模式。
“咱说过吗?”
“咱怎么不记得说过这话,咱只知道某个逆孙造咱的反,还命人往他郭奶奶脸上呲墨水!”
“这咱要是都原谅他,那他以后还不得翻了天?”
“某个逆孙就给咱等着吧!”
“哼哼!”
朱允熥配合地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立马逗得老朱哈哈大笑。
一个老不正经的爷爷,一个小不正经的孙子有说有笑地吃完了饭,朱允熥当即命人将郝文杰叫进来,给老朱进行了种痘手术。
“陛下,种痘需要割开您圣体左臂上的皮肤,将牛痘的痘苗种进去,这样您就能抵御天花病了。”
朱允熥听到这话,赶忙解开衣服,露出自己左臂上的疤痕。
“皇爷爷,就像孙儿左臂这样,只有小小的一个疤,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绝对不会被后宫的小奶奶们嫌弃的。”
本来老朱看到大孙身上突然多出一个疤,心里还替他心疼难过了一会儿。可听到他后边的大逆不道之言,只想一脚把他踢出去。
“你哪个小奶奶敢嫌弃咱!”
“咱就是长成鞋拔子脸,他们也得拿咱当个宝似的捧着、供着!”
“皇爷爷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后宫的小奶奶们喜欢着呢,哈哈哈!”
老朱见这孙子竟然敢公然嘲笑自己,气哼哼地命人把他给拖了出去。
“文杰啊!”
“动刀吧,你的手法咱信得过,咱大孙的法子咱也信得过!”
郝文杰见朱允熥被撵出去,心里也平静几分。要不然朱允熥站在一旁,他还真不敢动刀。
“那微臣就大不敬了!”
郝文杰见老朱点点头,随即从药箱里拿出一把小刀,用酒精擦了又擦,又在老朱的胳膊上使劲擦了几下。
老朱虽然嘴上说得淡定,但当冰凉的酒精擦拭过胳膊后,手心里还是捏了一把汗。
不过,当小刀划破肌肤的时候,他反而不那么惧怕了。
刀伤而已。
他身上从来不缺这玩意。
郝文杰的手法很快,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将牛痘种植成功,并且擦掉了多余的血迹,将伤口仔细地包扎好。
老朱故作豪气地晃了两下胳膊,吓得郝文杰赶忙劝阻。
“陛下休要乱动,以免对圣体造成损伤!”
老朱满不在乎的晃悠晃悠胳膊道。
“咱觉着没啥异样啊,也没那逆孙说的嗜睡、发烧的感觉。”
“陛下!”
“痘苗发作需要时间,至少得几个时辰后才能发作呢。”
“哦哦哦……”
“那就是说,咱现在还是清醒的,干啥都不耽误是吧?”
“是的!”
“那咱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多批点折子……”
在老朱忙着当劳模的时候,朱允熥则领着郝文杰去了后宫,打算给后宫的一群小奶奶们种痘苗。
然而,后宫的小奶奶们一听说要脱衣服,露出整条胳膊,一个个顿时不乐意了。
这怎么能行!
她们可是皇帝的女人,是要为皇帝陛下守身如玉的,岂能让外人随便看自己的身体?
郭慧妃也很头疼,一边是后宫妃嫔的清白,一边是皇家的规矩,另一边则是肆虐的天花。
不管哪一个都让她万分为难。
正在她无计可施之时,她突然看到拿着小刀比比划划的朱允熥,突然开口问道。
“小熥熥呀,刚刚郝太医说的种痘的法子,你是不是也会?”
“那是自认!”
“郝太医的医术还是我教的呢!”
朱允熥向来是有骆驼不吹马,虽说他只是教了郝文杰一点解剖知识,一点后世医学的边角料,但依然以师父自居,并且要求郝文杰以师礼相待。
郝文杰倒也配合,只要没外人的情况下,总是对朱允熥执弟子礼。
郭慧妃见朱允熥把自己说得这么牛,当即拍板决定道。
“那就让三皇孙给你们种痘吧!”
“三皇孙乃是咱们的晚辈,还是个孩子,这样就不会有损你们清誉啦!”
一众妃嫔听到这话,顿时兴高采烈地表示乐意。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由小熥熥给咱们动手术,也不枉咱们疼他一场,嘻嘻嘻!”
“还是咱们家小熥熥好,小小年纪就懂得这么多。”
“不像臣妾家里那个逆子,充其量只能给宫里看个大门啥的!”
“那家那个也是,整天搂着个蛐蛐罐子睡觉,连小熥熥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郝文杰听着一干妃嫔对朱允熥的吹捧,满心的牢骚无处发泄。
这孙子才动过几回刀,缝过几回针?
咱这么个经验丰富的你们不信,非得信这个三皇孙,那等你们胳膊上留下寸许长疤痕的时候可别哭……
在朱允熥的妙手回春下,后宫每一个小奶奶的胳膊上都留了一个疤。
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疤。
但就算不好看也没办法,谁让她们只能接受朱允熥这个嘴强王者的手术呢?
老朱在种植牛痘后,当天夜里就发了烧。
朱允熥一直衣不解带地在旁边伺候着,没事就给老朱测体温,拿湿帕子给他降温。
并且准备了足够量的酒精,打算实在不行就用酒精擦身子退烧。
好在老朱的体温一直控制得很好,只是在三十八度多一点徘徊,朱允熥这才稍微放心一些。
待到老朱睡熟后,朱允熥就去了前边,跟一干文武大臣们开会。
“现在牛痘苗已经得到过本皇孙的亲自试验,其对人体没有多大伤害,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在京城全面普及!”
众人听到这话,无不感到欢欣鼓舞,感觉这十多天的努力终于要见到希望的曙光了。
“三皇孙,之前按照您的吩咐,户部又购进两百头母牛和牛犊。”
“不知道能不能满足全京城的使用?”
“应该不够吧?”
朱允熥只要一想到京城有将近两百万人,就感到一阵头大。
哪怕一百个人用一头牛,那都得要两万头牛了。
就眼下这几百头牛够干嘛的?
“继续买!”
户部尚书陈宗理两手一摊,给了朱允熥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户部没钱啦!”
“而且买牛跟卖粮不同,粮食都在大粮商手里屯着,牛这东西可都在老百姓手里散养呢。”
“咱们应天府倒是能凑出几万头牛来,但牛是百姓的命根子,过了年还指望牛帮着犁地呢,你就给钱他们都不卖呀!”
“如果三皇孙能给微臣一个手令,微臣倒是可以行文应天府下属的几个县,让他们从百姓手里征用……”
朱允熥听到“征用”两个字,当即摇头拒绝了。
“不行!”
“绝对不能征用百姓的耕牛!”
“百姓给朝廷缴纳赋税,给朝廷服徭役,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义务。”
“朝廷没理由,也没资格再征用他们最后的一点财产。”
“此等行径,与强盗何异?”陈宗理见朱允熥这样说,当场给他奉上一个彩虹屁。
“三皇孙圣明!”
“强行征用百姓家耕牛,虽然能解决朝廷眼下缺牛的现状,但实在是太伤民心。”
“因此微臣也觉得,如果不是非常必要的话,还是别这么干!”
陈宗理话音一落,齐泰那边立马站出来反驳。
齐泰现在隐隐已然成为礼部尚书,只等此次疫病过去,估计就会被皇帝陛下转正。
因此,虽然他顶着个侍郎衔,但在场的尚书没人敢小瞧他。
“陈大人说得有理。”
“只是眼下疫病如火,救人如救火,微臣觉得还是可以事急从权一下吧?”
“再者说,朝廷征用耕牛,也是为了百姓安危着想。”
“否则天花蔓延开来,死者枕藉,最终遭殃的还不是老百姓吗?”
其他人听到两人的话,也立马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没多一会儿议论就变成了吵架。
一边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以大义的名分要征用百姓耕牛。
一边站在百姓的立场上,以百姓的切身利益为主,建议朝廷筹措银两购买。
两边谁也说不服谁,登时在乾清宫里吵了起来。
朱允熥听得那叫一个头大,心里恨恨地想着,当着皇爷爷的面的时候,你们咋不吵架!
这不是诚心欺负人嘛!
众人吵了一会儿,秦德顺当即从卧室走出来,趴在朱允熥耳边低语几句。
朱允熥听到秦德顺的话,赶忙把众人赶了出去,让他们去外边吵,吵出个结果再进来。
众人也不客气,还真就在乾清宫门口的台阶下吵了起来。
朱允熥在把众人赶走后,赶忙跟着秦德顺回了卧室,看到老朱正在发烧呓语,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大孙……别走……”
朱允熥当即握住老朱的手,眼里的泪水不争气地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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