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唐红 第676章

作者:圣诞稻草人

  比李纲、裴矩、萧瑀等人,只怕也不会弱。

  可惜了,这两个人都是李世民的死忠党,尤其是长孙无忌,几乎是将自己的一切寄托在了李世民身上。要用他们,就必须扛得住他们的反噬。

  而这两个人一旦聚集起力量,反噬起来,后果是十分严重的。

  “可以,我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不过,房玄龄必须去凉州,给我削弱安氏对凉州的影响,长孙无忌也必须去交州,给我在十年之内开垦出一百万亩良田。

  如果他们能做到,那么我不介意让他们重新回到朝堂上,对他们委以重任。

  如果他们做不到,那就说明他们没有二哥你说的那么有才,那他们就只配待在大理寺的水牢里,给里面的老鼠为伍。”

  李元吉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给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一个机会。

  不过,在用他们之前,必须磨一磨他们的心性,让他们认识到大唐现在是谁做主,让他们认识到想帮李世民东山再起已经不太可能了。

  唯有消磨掉他们心里的希望,让他们认清现实,才能重新重用他们。

  李世民听到房玄龄要被派去凉州,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凉州如今是安氏的自留地,虽说凉州之主安兴贵已经被召回了长安城任职,可凉州依然在安氏的掌控之中。

  所以不消弱安氏对凉州的影响的话,凉州迟早会成为大唐一祸。

  让房玄龄去做这件事虽然有点刁难的意思,但反过来想,也是一种委以重任。

  只要房玄龄能做好这件事,并且得到李元吉的信任,重新被委以重任,那么以他的才能,封公拜相不在话下。

  所以李元吉确实是给了房玄龄一个好机会。

  李世民听到长孙无忌要被派去交州的时候,终于不淡定了,惊呼道:“你要让辅机去交州跟野人为伍?!”

  李元吉侧着头盯着李世民道:“野人怎么了?野人也是人!让他去帮我大唐教化野人,牧守地方,是看得起他。

  如果看不起他的话,我会当他在大理寺水牢内待到死!”

  李世民瞪起眼喊道:“那些野人不服王化,你让辅机带着他们在十年之内开垦一百万亩荒田,根本不可能。

  你这是想让辅机一辈子待在交州,死在交州!”

  李元吉淡然的道:“我就是知道有困难,所以才派他去。要是没困难的话,我随便派一个人去就好了,干嘛还要派他?

  再说了,你不是说他是大才吗?

  如果他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那就证明他不是什么大才,而是劈材,不值得被重用!”

  李世民咬起了牙道:“你这是存心在刁难辅机,不是给辅机机会,更不是重用辅机!”

  李元吉没急着反驳李世民的话,而是感叹着问道:“二哥啊,当初你率军征讨王世充和窦建德联军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李世民一下子愣住了。

  李元吉继续道:“是不是在出长安之前,也觉得不可能能战胜他们,所以抱着跟他们打一个平手,或者收复失地的念头出的长安?”

  李世民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他虽然不愿意助长李元吉刁难长孙无忌的歪风邪气,但他不得不承认,当时他出长安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

  因为当时王世充和窦建德的联军多达二十多万,其他杂七杂八的兵马加起来也有十多万。

  而大唐当时能调动的兵马仅有八九万之数。

  所以他没敢想会胜,而且会大胜。

  他确实是抱着打平或者收复一些失地的心思去跟王世充和窦建德作战的。

  他之所以会胜,会大胜,也是在他打着打着的时候,发现了王世充和窦建德的联盟并不是那么坚不可摧。

  双方的兵马在协同作战的时候总是会出现失误。

  他就瞅准这个失误,一次一次的去消磨王世充和窦建德的兵马,然后在窦建德率十万大军兵临虎牢关的时候,冒了一次险,扭转了整个战局,奠定了胜局。

  他也明白了李元吉在跟他说什么。

  李元吉是在告诉他,事在人为。

  如果从一开始就因为不可能而退缩的话,那么永远也成不了大事。

  “二哥,我记得你在安礼门上待的时间也不长啊?”

  怎么会将脑子也待傻了呢?

第七百七十章 贪欲和身份是成正比的

  李世民最终还是答应下了让长孙无忌去交州的条件,因为他没的选。

  李元吉也没有在延熹殿多待,即便是万春几次追上来想要搭话,李元吉也没有停留。

  回到了武德殿以后,李元吉就兑现了对李世民的承诺,让刘俊带着一份手书去了大理寺的牢房,将在里面关押了一年之久的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给提了出来。

  又将二人送回府上,准备好了东西,当天就送往了凉州和交州任职。

  在做完这一切以后,跟李世民的交易也就完成了。

  李世民也是信人,开始磨洋工的似的准备起了倒卖官爵的事宜。

  虽说距离元日还有数月,可是倒卖官爵这种事情,对李世民一个已经没有了身份的人而言,还是有些困难的,所以必须早做一些准备。

  在李世民忙着为倒卖官爵做准备的时候,李渊也没有闲着。

  李渊亲自派人走了一趟都畿道的大都督府,了解了一番都畿道大都督武学设立的情况,并且也了解了一下张亮儿子的学习情况。

  在得知张亮儿子的学问水平还停留在县学阶段的时候,就毫不犹豫的将裴寂的小儿子秘密的派往了都畿道的武学充任教习,狠狠的操练起了张亮儿子,美其名曰助其成才。

  张亮在得知李渊亲自派人去都畿道的武学调教他儿子,把他儿子收拾的惨不忍睹的时候,不仅屁都不敢放一个,还亲自准备了丰厚的束修赶往了裴寂儿子的府邸,酬谢人家助他儿子成才。

  眼下,李渊已经卸下了几乎所有的权柄,手上能用的人除了宫里的宦官和宫娥外,就剩下了裴氏中的裴寂一脉。

  所以是个人都知道裴氏的裴寂一脉是李渊的马仔。

  所以在没有李元吉撑腰的情况下,没人敢捋李渊的虎须,不仅如此,还得像是神仙一样敬着,不然就是自找不痛快。

  时间一晃到了冬月。

  长安城内外的气候以一个快到让人不可思议的速度转冷,很多人都穿上了元衣,裹上了裘皮。

  太极宫内的地火龙也被点燃了。

  李元吉穿着一身单衣,坐在武德殿的深处,正在跟李孝恭、苏定方分赃。

  漕运和海运上的事情已经彻底定下了,各家购买门票所付出的钱财和粮食也入库的入库、入仓的入仓,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原本是没有这么快就结束的。

  因为惦记着漕运和海运上利润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其中不乏在朝野上下跺一跺脚也要抖三抖的人物。

  这些人在谋划门票的同时,看到了几位年长的公主为了漕运和海运的事情在宫里吃瘪了,才暂时按下了自己的贪心。

  这才使得这件事圆满的落幕。

  “殿下,萧氏的最后一批粮食已经运抵了扬州粮仓,眼下已经入仓。各家答应我们的粮食,已经全数缴纳上来了。

  一些人没有足够的粮食,拿钱财抵账,也收上来了。

  如今正在运往长安的途中,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运到长安。”

  苏定方手拿着一份文书,对贩卖漕运和海运门票的事情做了最后的总结。

  李孝恭坐在一侧,一边享受着冰葡萄酒带来的刺骨的凉爽,一边兴高采烈的大喊道:“此次我们可以说是收获颇丰啊。

  比我们借着漕运和海运贩卖货物还赚的多……”

  说到最后,李孝恭脸上的笑容更胜,得意之情根本没办法掩饰,不过有些话他没有说出来,但他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该分赃了。

  李元吉瞥了一眼李孝恭手里的酒壶,嘴角抽搐了一下。

  大冬天的喝冰葡萄酒,而且还是在低温储藏了许久以后,又冰镇过的葡萄酒,绝对是脑子有问题。

  不过人家喜欢找刺激,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就是不知道腿上的风湿发作的时候,李孝恭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继续在大冬天喝葡萄酒。

  “那么多粮食,那么多钱,这些世家豪门这么快就凑齐了,可见我大唐的这些世家豪门,底子都很丰厚啊。”

  李元吉很随意的感慨了一句,李孝恭立马跟着附和,“那是,这些世家豪门随便流出来一点,就够我们吃一辈子了。”

  苏定方抿着嘴没说话。

  李元吉继续道:“既然粮食和钱都已经收齐了,那我们就说说怎么分的问题吧。”

  李孝恭立马就激动了起来。

  苏定方虽然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但眼中的激动之色还是难以掩饰。

  “还是老规矩,朝廷拿九成,你们共分一成。”

  李元吉缓缓的说着。

  李孝恭瞳孔一缩,脸上的激动之色立马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愤怒,“你这也太贪了吧?一口气吃掉九成,让我们两个共分一成?”

  李元吉淡然道:“不是你们两个共分一成,而是你、定方、叔方等人共分一成。”

  李孝恭噌的一下就站起了身,难以置信的瞪起了眼,大吼道:“这怎么行?事情是我们两个办的,他们不仅没有参与,也没有出力,凭什么跟我们分?”

  苏定方眼中的激动之色也没了,不过并没有像是李孝恭一样大呼小叫,只是静静的坐在哪里。

  李元吉没有搭理李孝恭,而是看向了苏定方问道:“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苏定方赶忙拱手道:“殿下说什么,臣就做什么,臣相信殿下这么做必有深意。”

  “有个屁的深意!”

  李孝恭破口大骂,鄙夷的道:“他就是想吃独食!”

  李元吉淡漠的看着李孝恭道:“我是想吃独食,我有吃独食的资格,可你有吗?”

  李孝恭义愤填膺的喊道:“我怎么没有?你是大唐的亲王,我是大唐的郡王。我虽然比你低一等,但我也能吃很多独食。”

  李元吉淡淡的道:“是吗?你在边市中占着一成份子,等到各地的边市全部展开了以后,你这一成份子所获的利益恐怕要突破百万贯。

  如果再让你在漕运和海运中多占几成份子,分上几百上千万石的粮食,那你岂不是富可敌国了?

  要是你再借着这些钱财和粮食眷养一些死士,那我的位置岂不是也该让给你做了?”

  李孝恭听到这话,一下子就清醒了,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口水。

  他被巨利迷惑的双眼不假,可这不代表他已经被巨利迷惑的不知死活了。

  李元吉的话虽然很多,可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你多吃多占,有钱有粮了,是不是该造反了?!

  造反这个词,可不是他该沾染的。

  他也清楚,在如今的大唐,沾染上这个词,死的会比谁都快。

  他有能力占山为王,也有能力裂土称邦,可他没能力应对大唐的一众将帅之才,以及窝在宫里的嫡系四父子。

  所以造反这个词,他说什么也不能沾,边市和漕运、海运的份子,他也不能多占。

  钱也好、粮也好,他都喜欢,但他的这个喜欢必须有一个限度,这个限度由嫡系四父子说了算。

  而李元吉如今是嫡系四父子中的话事人,他的话,就是他的限度。

  “现在明白我为何要吃独食了吧?”

  李元吉见李孝恭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也冷静下来了,盯着李孝恭问。

  李孝恭脑袋有些生硬的点了点头。

  李元吉继续道:“我吃独食,是因为我能保住你们在边市,在漕运,在海运上的份子,也能保住你们的命,更能保住你们的荣华富贵。

  你们吃独食,你们能保住什么?”

  李孝恭抿着嘴不吭声了。

  李元吉接着道:“此次贩卖漕运和海运运货资格的事情,若不是我在背后撑着,帮你们挡住了一波又一波的弹劾,一波又一波的算计,你们真能将漕运和海运的运货资格顺风顺水的卖出去?”

  李孝恭一脸的尴尬。

  李元吉哼了一声道:“光是我那四位贪得无厌的阿姊就够你们喝一壶的。”

  说到此处,李元吉又没好气的喝问道:“现在还觉得我是在吃独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