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圣诞稻草人
李元吉凶狠的盯着李孝恭道:“那你为何不让我查?我三令五申的告诉所有人,严禁在边陲上做生意,别人都听了,你却没听。
你身为我李氏的宗亲,大唐的郡王,你本该不遗余力的支持我的。
可你在这件事上非但没有支持我,还带头破坏起了规矩。
你眼里是不是没有我?”
李孝恭一副彻底被激怒了的样子怒吼道:“我可以支持你,为你卖命都行,但你不能让我府上的人连饭也吃不起!”
李元吉也一副被激怒的样子喝道:“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李孝恭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道:“承认了如何,不承认又如何?我是李氏的宗亲,也是大唐的郡王,但我这个宗亲,这个郡王,也要吃饭。
你给的那些俸禄,还不够我在教坊司花销。
封地上那些税收,还不够我建一座马场。
你不许我盘剥百姓,也不许我滥用职权,难道就不许我自己想办法赚一些钱?”
李元吉怒斥道:“你想的办法就是破坏我定下的禁令,在边陲上资敌?!”
李孝恭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大叫道:“我怎么资敌了?我只不过是贩卖了一些皮货、贩卖了一些布匹,贩卖了一些盐而已!
如果这些东西都算是资敌的话,那我大唐也太脆弱了吧?!”
李元吉瞪起了眼睛,往前逼近了一步,再次怒斥道:“说你资敌,你还有理了?”
李孝恭也往前逼近了一步,义愤填膺的喝道:“是我没理还是你没理?我只不过是贩卖点皮货和盐等贱货而已,可你借着漕运和海运贩卖的是奇珍异宝、象牙玉石。
你赚的盆满钵满,我只不过是喝口汤而已。
你凭什么说我?
难道你制定的禁令就是你可以吃肉,我们连喝口汤也不行?!”
李元吉彻底恼了,一把就拍掉了龙案的一角,在王圭惊恐的眼神中,在李孝恭毫无惧色,反而充满了愤怒的眼神中怒喝道:“你放肆!”
李孝恭硬顶道:“我没放肆!是你想吃独食,想自肥,不想让我们跟着沾好处!是你自私自利,不近人情!”
“来人!来人!”
“给我叉出去!”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别说将我叉出去了,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会这么说!”
“叉出去!!”
李元吉歇斯底里的怒吼。
殿前侍卫们快步跑到了李孝恭面前,说了一声得罪了以后,快速的插着李孝恭离开了太极殿。
李元吉在李孝恭被叉出去以后,怒吼着吩咐王圭,“给我查!一查到底!将所有涉事的人全部给我挖出来,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王圭诚惶诚恐的起身,有心劝诫两句,但看到李元吉明显在气头上,只能苦着脸应允了一声。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去查!我今晚就要看到结果!我要让李孝恭好看!”
李元吉再次吩咐。
王圭很想说一句,查案不是他的职责,查一位郡王,就更不在他的职权范围内了,不止是他,就连大理寺、刑部,未得到明确的旨意的情况下,也没资格查。
不过,李元吉非要他去查,而且还是义愤填膺的让他去查,他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在心惊胆颤的出了太极殿,被冷风一吹以后,王圭心中平静了不少,脑子也清醒了起来。
先是怀疑起了自己是不是不该揭露此事,不该上这一道奏疏。
让一位掌握着大唐所有权柄的亲王和一位掌握着大唐一定兵权的郡王,因为这种事情闹僵,要是再起了什么大的冲突,那他可就成大唐的罪人了。
这件事还是得找魏徵商量商量,让魏徵帮忙出出主意才好。
万一真的闹出了大动静,那就不好收场了。
至于说查案,并且在天黑以后要结果,那就等他跟魏徵商量完了以后再说。
如果一切会往对大唐不利的一面发展,那就必须给李元吉一个不一样的结果。
如果一切会往对大唐有利的一面发展,那就可以给李元吉一个真实的结果。
公平公正与否,在这件事上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大唐需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很多时候,身处在高位上,看问题的时候,看的不是问题的公平公正性,而是利弊。
很多时候,为了家国天下的利弊,公平公正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这就是为政者的根本。
很荒谬,但却很现实。
“玄成啊,你说这件事我还要不要继续计较下去?”
王圭回到了御史台以后,立马找上了魏徵商量。
虽说王圭的年龄比魏徵大,但魏徵的能耐比王圭强。
再加上魏徵娶了个好妻子,洗刷了出身不好的问题。
所以王圭遇到事情不会独断专行,而是会跟魏徵商量。
魏徵听清楚了事情的始末,面对着王圭的询问,狐疑的道:“您说……您有没有可能被骗了?”
王圭愣了一下,不解的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魏徵耐心的解释道:“你想啊,自从河间王从荆州被调回长安城以后,跟殿下交往甚密,怎么可能为了一点的钱财就翻脸呢?
会不会是他们故意演给你看的?”
王圭又是一愣,若有所思的道:“你说的这个我也想过,只是当时殿下和河间王的反应不像是作假……”
魏徵笑道:“这种事肯定是演的越像越好,你仔细想想,看看有没有破绽。”
王圭沉吟着想了起来,许久以后,仰起头,看着魏徵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殿下的反应似乎有些不正常。
依照殿下的性子,真要是被河间王激怒了,他只会动手,绝对不会动嘴。”
魏徵笑着点点头道:“这就是了……”
王圭神情复杂的道:“如此说来,他们真的是在演……”
王圭的话还没说完,一位四推御史匆匆闯进台院的正房,惊声道:“不好了,河间王领着数位郡王去两仪门甬道了!”
王圭和魏徵噌的一下就站起来了!
直贼娘!来真的啊?!
第七百四十章 怎么,你们想跟元吉分享?
如果说刚才王圭和魏徵还在怀疑李元吉和李孝恭在演戏的话,那么这会儿彻底不怀疑了。
毕竟,如果是演戏的话,李孝恭根本不会去找李渊。
找了李渊,就说明要请李渊帮忙主持公道,请李渊帮忙打擂。
一个是旧的掌权者,一个是新的掌权者,天生就是对头。
一旦起了冲突,很有可能会演变成不死不休的局面。
所以王圭和魏徵果断的抛弃了心中的怀疑,认为李元吉和李孝恭是来真的。
王圭赶忙对四推御史喊道:“快去三省请李公他们!”
说着,王圭已经拉着魏徵往两仪门赶了。
只不过,等到王圭和魏徵急匆匆的赶到两仪门的时候,李孝恭已经带着一帮子郡王闯进了两仪门,还打伤了两仪门前的值守。
王圭和魏徵在看到两仪门前的值守被打的东倒西歪,有的还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时候,心都凉了。
没过多久以后,李纲、裴矩、萧瑀、陈叔达等人也急匆匆的赶来了,看到了两仪门前的情形以后,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现在是什么情况?河间王呢?”
李纲在派人去查探两仪门值守伤势的同时,快步的凑到王圭身边问。
王圭苦着脸道:“河间王在太极殿内跟殿下吵了一架,然后带着一帮子皇弟皇侄去找圣人主持公道了,现在已经进去了。”
李纲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沉声喝问道:“河间王为什么会跟殿下吵架?”
王圭脸色更苦的道:“是有人向我举报,说是河间王借着职务之便,在边陲大肆敛财,我弹劾了河间王一本。
殿下将河间王叫到太极殿对质,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
殿下说河间王不顾他定下的禁令,河间王说殿下只懂得吃独食,不管其他人的死活。
两个人吵出了真火,殿下派人将河间王架出了太极殿,河间王一恼之下就带着人去找圣人了。”
李纲右手虚捶了一下,恨铁不成钢的指着王圭喝斥道:“亏你在朝堂上混了这么多年,怎么连孰轻孰重也分不清呢?”
王圭叫屈道:“谁知道殿下和河间王火气都那么大啊!”
李纲恶狠狠的瞪了王圭一眼,咬牙切齿的道:“现在!你说怎么办吧?”
王圭张了张嘴。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啊?
李纲继续咬着牙道:“你知不知道,一旦河间王请出了圣人,圣人又跟殿下起了冲突,会有什么后果?”
王圭张着嘴。
当然知道后果了,就是因为知道后果,才知道乐子大了。
“李公,事已至此,再说其他的已经没用了,还是想想办法怎么解决此事吧。”
魏徵见王圭被李纲问的哑口无言,赶忙出声帮王圭说了一句话。
他跟王圭相处了快大半年了,觉得这个老倌还算不错,不仅能帮他分析出他奏疏中比较尖锐,比较容易得罪人的地方,出了事还愿意站出来帮他出头。
所以他不希望王圭因为这件事而倒下。
毕竟,现在找一个喜欢把下属当牛马使,还喜欢拿下属顶缸的上司很容易,但是找一个愿意教下属为人处世之道,愿意帮下属们出头的上司很难。
他现在的资历还不够,功劳也不够,还没办法接替王圭的位置,成为御史台的一把手,所以他说什么也得保住王圭,让王圭先帮他把位置站住。
“想办法解决此事,你说的倒是容易?”
萧瑀在一旁冷哼了一声,讥讽的说着。
陈叔达点点头,一脸凝重的道:“如果你们赶在河间王入两仪门前,将河间王拦住的话,我们还能想办法化解此事。
可如今河间王已经入两仪门了,应该也见到圣人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
裴矩在一旁帮忙出主意道:“要不要请淮安王出面试试?”
陈叔达若有所思的道:“淮安王是皇室的大宗正,他有资格约束皇室所有的子弟。河间王借着职务之便在边陲谋利,触犯了大唐的律法,由淮安王为其定罪,并且加以惩处,也算是合乎情理。”
萧瑀泼冷水道:“事情闹的这么大,淮安王愿意不愿意出面还是个问题。”
陈叔达叹了一口气道:“无论淮安王愿不愿意,我们都得试试。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圣人跟殿下再起冲突吧?”
说到此处,陈叔达看着其他人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雍王妃生产的时候,圣人跟殿下就起了冲突,要不是雍王妃肚子争气,生下了雍王府的嫡长,使得圣人和殿下都高兴了,化解了这一场冲突,圣人肯定会跟殿下翻脸。”
李纲又恶狠狠的瞪了王圭一眼道:“事已至此,不论淮安王愿意不愿意,我们都必须一试。你们在此处等着,我亲自到淮安王府去一趟。”
说完这话,李纲又盯着所有人郑重的叮嘱道:“记住,一旦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圣人和河间王他们出来了,你们一定要想方设法的拦住他们,千万别让他们跟殿下见面。”
萧瑀和裴矩一脸的迟疑,陈叔达则满口答应了。
王圭求救似的看着萧瑀和裴矩。
萧瑀已经死咬着没松口,裴矩长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老夫就托一次大,帮你们拦住圣人和河间王。”
李纲没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快速的赶往了淮安王府。
王圭则对着裴矩千恩万谢。
祸是他闯出来的,李渊和李孝恭等人出来的时候,他们身为臣子也不好拦。
裴矩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给一句准话,已经算是在帮他了,所以他于情于理都得道谢。
就在李纲离开以后没多久,李孝恭就搀扶着李渊出来了,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大帮子皇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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