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唐红 第308章

作者:圣诞稻草人

  据说是窦府在长安城外有新添了个庄子,窦府将人全部弄到庄子上去当庄户了。

  据说只收游手好闲的汉子,待遇相当丰厚。

  餐餐有肉,隔三岔五还有酒,一天只需要劳作一个半时辰,一旬还给放两天旬修假。

  听这条件,完全不像是在招庄户,更像是在招大爷。

  寻常的百姓肯定不会相信的,但那些游手好闲的汉子们,却信以为真。

  原因无他。

  聪明的汉子们在听到消息的第一刻,就猜到了窦府不是在招募庄户,而是在招募一些人手,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种待遇优厚,且充满了猎奇性质的工作,十分符合游手好闲的汉子们的胃口。

  游手好闲的汉子们,为了避免别人抢到这种他们以为的好工作,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窦府去应征。

  然后他们就消失了。

  他们的家人在他们去了窦府一旬以后,领到了来自于窦府的工钱。

  工钱很优厚,不仅有相当于一个成年人在长安城内做工一旬的工钱,还有三尺麻布和四两粗盐。

  他们的家人眼看着家中游手好闲的儿孙们开始为家里创造财富了,高高兴兴的笑纳了窦府的工钱,还叮嘱窦府的人给儿孙带话,让儿孙好好的为窦府做工,要是不好好做工,窦府的人可以适当的给一些惩罚。

  “哈哈哈……还真是一个妙人啊。”

  李元吉坐在凉亭内,看完了李孝恭派人送过来的信以后,笑着感慨了一句。

  李孝恭虽然没有在信里明说什么,但基本上可以肯定,赞皇公窦轨确实是回京了。

  毕竟,这种看不惯街溜子在街道上闲逛,喜欢将街溜子拉去劳动改造的事情,在大唐,只有窦轨喜欢干。

  嗨,你懒是吧,没关系,我帮你勤快起来。

  你不愿意?

  也没关系,我这里有刀把子,有皮鞭子,你选一样。

  “殿下……”

  就在李元吉感慨窦轨是个妙人的时候,一个校尉匆匆赶到了凉亭边上。

  看装束是统军府的校尉,统领着九龙潭山各处的暗哨。

  李元吉放下李孝恭的信,笑问道:“何事?”

  校尉拱手道:“兄弟们在东边发现了有人在画土犁田,打问过后说是窦府的人。不过,犁田的人有些不对劲。

  窦府的人说是庄户,但兄弟们看着更像是罪囚。

  因为犁田的人明显没有多少干劲,而守着他们的人,全是一群悍卒,手里皆握着横刀,谁敢偷懒,上去就是一刀背。”

  李元吉嘴角抽搐了一下,想笑又没笑,“然后呢?”

  校尉沉声道:“兄弟们怕那些人是真的罪囚,若是被窦府逼之过甚,结伴逃窜的话,容易惊扰府上的人,所以特来向殿下请示。

  若是他们逃窜过来了,该如何处置?”

  按理来说,九龙潭山,以及九龙潭山下的一大片土地,如今是李元吉的私人领地。

  非富非贵的人冒然闯入的话,李元吉可以随意定夺。

  不过,对方是窦氏的人,校尉不敢擅自做主,只能过来请示。

第三百三十章 再回武德殿

  “就地擒拿,送还窦府吧。”

  李元吉略微思量了一下,缓缓开口。

  他要是没猜错的话,那些被窦府逼迫着画地犁田的人,九成九就是长安城内那些游手好闲的人。

  他们并不是真正的罪囚,仅仅是因为闯入九龙潭山,就要了他们性命的话,有草菅人命的意思。

  虽然,他杀几个闯入九龙潭山的人,并不会给他带来任何麻烦,但能少添杀戮,就应该少添杀戮。

  无意义的杀戮,除了能让大唐的国力锐减一分,让一个母亲失去儿子,让一个妻子失去丈夫,让一个孩子失去父亲外,并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好处。

  生命是需要敬畏的。

  如果对生命失去了敬畏,人很容易变成一个漠视人命的屠夫。

  就像是吃人魔王朱桀。

  李元吉从修文馆送来的典籍中,看到过朱桀的生平,知道朱桀是一个怎样漠视人命的屠夫。

  他不希望自己变得跟朱桀一样,所以他在尽可能的避免一些无意义的杀戮。

  “臣明白了,臣告退。”

  校尉得到了李元吉的示下,也没有在凉亭前多留,规规矩矩的一礼后,便快速的离开了凉亭。

  李元吉站在凉亭正中,遥望着远处或枯黄、或墨绿的山景,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李建成引入了一个强力的外援,这个外援还是一个妙人。

  李建成和李世民之间的斗争,变得更有意思了。

  ……

  往后数日。

  李元吉一直待在九龙潭山,过着一如往常的规律性的生活。

  凌敬在不久之前,派人到九龙潭山传话,说是那位天策府的兵曹参军史,也就是那个姓司马的兵史,已经被灭口了。

  杜淹安全了。

  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值得关注的消息了。

  腊月二十四的时候。

  在宫里忙碌了大半个月的杨妙言,终于回到了九龙潭山。

  稍作安顿,便出现在正屋内。

  李元吉瞧着比入宫之前还要靓丽了三分的杨妙言,稍微愣了一下。

  杨妙言笑吟吟的凑到他面前,问道:“阿郎,我好看吗?”

  李元吉放下了手里的书卷,诚实的点了一下头道:“好看。”

  杨妙言脸上的笑容,就像是一朵花一样绽放了起来,“我就知道阿郎会喜欢。”

  说着,凑到李元吉近前,柔柔的道:“为了让阿郎耳目一新,我可是跟着两位嫂嫂和两位阿姊学了足足大半个月呢。”

  老夫老妻了,说这种话也不用嫌害臊。

  李元吉也不用多问,就明白了杨妙言的意思。

  当即一把将杨妙言揽到了怀里。

  守在门口的王阮,以及一众女官、宦官,识趣的关上了门。

  从艳阳高照,到月上柳梢。

  半个月不见,夫妻二人互诉了许久的衷肠。

  杨妙言躺在暖和柔软的大床上,一边收着被汗迹黏在耳边的发丝,一边柔和的道:“阿郎,傩戏大祭已经准备好了,你真的不准备回宫看看吗?”

  李元吉长长的瘫在床上,不咸不淡的道:“不看了。”

  这种长达数个时辰,参演人数多达上千的原始戏剧,真的没什么可看的。

  从前身的记忆中看,这种戏剧,看客们除了鬼神以外,几乎看不到全景,也看不到全貌,顶多看一丁点不怎么连贯的剧情。

  往往看完以后,还要看一看‘剧本’,才能明白到底演了什么,描绘了一个怎样的故事。

  对于一个看惯了连续剧的人来说,看这种戏剧,就是一种折磨。

  估计也只有高悬在天上,亦或者趴在地底下,能看清楚这种戏剧全貌的鬼神,才喜欢看这种东西。

  “可是傩戏大祭,乃是我大唐一岁的盛祭,你要是不看的话,以后可就没有机会看了。”

  杨妙言捋着发丝劝解。

  李元吉会心一笑,点了点她的鼻子,“你是想让我去看你排的傩戏,而不是想让我去参加傩戏大祭。”

  杨妙言笑吟吟的眨着眼,没说话。

  算是默认了这话。

  李元吉感慨着道:“罢了,看在你第一次排傩戏的份上,我就陪你去看看。”

  杨妙言也没说话,只是欣喜的钻进李元吉怀疑,紧紧的抱住了他。

  李元吉任由她抱着,也没再说什么话。

  ……

  时间一晃,就到了傩戏大祭的日子。

  一大早,杨妙言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又是准备入宫的东西,又是盛装打扮起了李承乾四个小家伙。

  她不仅要带李元吉入宫去看她排的傩戏,还要带上李承乾四个小家伙。

  李元吉只是穿了一身简单的墨色服袍,拒绝了杨妙言给他涂脂抹粉,率先出了精舍的正屋。

  由于李渊的禁足令还在,所以要离开九龙潭山,横竖要给李神通打个招呼。

  虽说不打招呼,李神通也不会说什么。

  但李神通再怎么说也是一位长辈,一次两次的不给李神通面子,闯出九龙潭山,或许没什么,次数多了,那就等于是在打李神通的脸。

  反正此次离开九龙潭山,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

  所以给李神通一点面子,给李神通打打招呼,也不费事。

  李元吉派人跟李神通打好招呼以后,杨妙言已经收拾好了,并且已经带上了李承乾四个小家伙,外加齐王府的一众莺莺燕燕坐上了马车。

  李元吉在赶往自己的马车上的时候,还特地往其他的马车里瞧了几眼。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全面性的接触自己名义上的‘后宫团’。

  姿色上佳的有不少。

  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杨妙言从马车内探出个脑袋,荤素不禁的说了一句,“阿郎想宠幸那位,晚上我给你送到房里去。”

  看得出杨妙言的心情很不错。

  这种话都能当众说出来。

  不过,李元吉可没有去宫里敦伦的意思,就在刚才他派人去给李神通打招呼的时候,李神通暗中传过来一条消息。

  说是今晚可能有事发生。

  具体会发生什么,李神通没有明说。

  但李元吉必须做一些准备。

  在婉拒了杨妙言的好意,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以后,李元吉立马吩咐侍卫头领去小演武场,取来了自己的唐刀,悬在了腰间。

  虽说唐刀在以寡击众的战斗中能发挥出的作用有限,但是以傩戏大祭的特殊性,他能带上的兵刃有限。

  只能以仪刀仪剑为借口,带一柄刀或者一柄剑。

  带其他长兵器的话,别人就会怀疑他带兵刃的目的。

  “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呢?”

  李元吉坐在马车内,把玩着唐刀的刀柄,暗暗思量。

  李神通只是提醒他,晚上有事发生,并没有叮嘱他做一些准备。

  那就说明晚上会发生的事情,应该没什么危险。

  以李神通的身份,能特地提醒一句。

  那就说明晚上会发生的事情,应该不会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