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圣诞稻草人
李渊瞧着躺在地上等着挨踹的刘俊,骂道:“朕踹你,你为何不躲?你就不怕朕踹死你?那个逆子见朕拿着剑,都知道跑,你为何不跑?”
我敢跑吗?!
刘俊心里嘀咕,嘴上却劝解道:“大家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李渊恶狠狠的瞪了刘俊一眼,“一会儿跑一趟中书省,让中书舍人拟个文书,荫你侄儿做个陪戎副尉。”
陪戎副尉,从九品上的散官。
权力还没有一个大县的曹吏大。
但却是个官身。
这就是被李渊踢一顿的好处。
李渊很少欺负人,欺负了就一定会给好处。
有刘俊这个叔叔罩着,以后往上提一提肯定不是问题。
以刘俊的身份,只要他开口,有无数人愿意给他侄儿谋官,而且起步绝对不会低于七品。
但别人给的官,跟李渊给的官意义不同。
李渊给的官,那就是上恩,是正经出身。
别人给的官,那就是野路子。
一旦李渊知道了,不仅他侄儿的官得没有,他也会失去李渊的宠信。
“多谢大家厚爱。”
刘俊顶着鼻青脸肿的脑袋,赶忙爬起身向李渊道谢。
目前为止,他已经挨过李渊好几次毒打了,他的三个侄儿,也因此荫了官身,一个侄女得李渊保媒,嫁给了一位伯爵。
“哼,回头就让你那侄儿去守武德殿的大门。”
李渊冷哼。
刘俊愕然的仰起头,玩真的?
李渊看出了刘俊的心思,哼哼着道:“这一次不是戏言,我一定要封了那个逆子的武德殿。再让那个逆子出现在我眼前,我一定会被那个逆子给气死。”
“遵旨!”
刘俊赶忙应允。
李渊冷静下来做出的决定,那就是真的,一时半会儿不会改变。
在刘俊起身准备去传旨的时候,李渊又将手里的奏疏抚平,交给了刘俊,“一会儿拿去给太子和秦王看看,尤其是秦王,让他好好看看咱们的齐王殿下是怎么夸他的。”
刘俊心中一凛,难怪李渊会动这么大的肝火。
李元吉近来跟李建成和李世民都不合。
突然跑去夸李世民,不是有阴谋,就是明打明的告诉李渊,他要站李世民。
李渊是准备将皇位传给李建成,让李唐的皇位长幼有序的顺利传承下去的。
李世民妖孽般的崛起,为李建成继承皇位拥有相当大的威胁。
李唐还有很多的敌人,所以李渊必须用李世民。
为了让李世民放弃太子之位,李渊几乎是用尽一切办法去满足李世民的胃口,甚至不惜弄出了个位列三公之上的天策上将,去安置李世民。
可李世民不答应啊。
李世民就要那个太子之位。
李渊只能一边满足着李世民的胃口,一边想办法压制李世民。
现在李元吉跑出来说他要站李世民。
李渊能不气?
至于裴寂为何要跪,刘俊有点看不懂。
不过他已经没心思计较这些了,他拿上了李渊给的奏疏以后,匆匆离开了两仪殿。
李渊望着刘俊的身影消失在两仪殿外以后,才回过神,看向裴寂,长叹了一声道:“裴卿,我以为你能帮我找了个帮手,没想到你帮我找了个麻烦啊。”
裴寂浑身一震,心拔凉拔凉的。
李渊以前都叫他‘裴监’的,突然叫他‘裴卿’,那就说明李渊是真的对他有所不满,他有失宠的可能。
裴寂赶忙道:“臣一时胡言乱语,为主上招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恳请主上降罪。”
李元吉在奏疏里可特地提了他一句,李渊明显很在意,他要不请李渊降罪,李渊怎么可能轻易饶了他?
李渊沉吟了很久,缓缓道:“裴卿,往后我家的事情你就不要再议论了。”
李渊终究还是舍不得惩罚这个跟他臭味相投的亲信。
裴寂以头触地,恭恭敬敬的道:“喏……”
……
天策府。
李世民请了程咬金、长孙无忌作陪,正在款待曹旦。
程咬金粗中有细,性格大大咧咧的,浑不吝,在酒桌上不喜欢跟人讲身份,只喜欢跟人讲酒量,拉关系。
有他在的酒场,就有乐呵。
不仅不会让人感觉到闷,反而会让人乐呵的忘记身份上的差距。
李世民请程咬金作陪,就是为了在酒场上跟曹旦拉近关系。
只要曹旦在酒场上喝到位了,喝高兴了,喝到忘记身份上的差距了,就能跟他说几句心里话。
他就能凭借着这几句心里话,对曹旦有一个进一步的了解。
长孙无忌心眼多,能在大家玩嗨的时候保持清醒,能再进一步的帮他了解曹旦。
四个人,坐在一桌。
李世民不端秦王的架子,竟然主动起身为曹旦斟酒。
曹旦人高马大的,在李世民为他斟酒的时候有点受宠若惊,有点拘谨,双手捧着酒盏,就像是一头大熊捧着碗等人发蜂蜜。
有点呆,有点萌,有点憨态可掬。
程咬金膀大腰圆的,络腮胡,笑起来的时候很有特色,哈哈哈的,有点豪迈,也有点怪,看到酒就像是看到了自家妻子一样。
脸色是贪婪,眼中是贪婪,就连笑声中也能听出贪婪。
长孙无忌身形修长,留着整齐的胡须,看人的时候笑眯眯的,坐在桌前也不说话,就像是一个局外人。
第二十一章 父亲,我跟着二哥干了
长孙无忌很面善,所以他笑眯眯看人的时候,也不会让人感受到什么恶意。
程咬金在李世民为曹旦斟了一盏酒,请了一盏酒,再斟完了第二盏以后,不管不顾的从李世民手里抢过了酒壶,大呼小叫的喊,“给我留点,给我留点……”
曹旦见程咬金在酒桌上跟李世民没什么规矩,反而大呼小叫的不拿李世民当‘领导’,心里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李世民哭笑不得的瞪了程咬金一眼,“你啊你,没规矩。”
程咬金满不在乎的一边喝酒,一边嘟囔,“都是自己人,要什么规矩。”
长孙无忌抚摸着胡须,笑着道:“义贞说的不错,入了天策府的门,那就是自己人。”
李世民分别瞪了长孙无忌、程咬金一眼,对曹旦笑道:“咬金虽然是个浑人,但话说的没错。入了天策府,那就是自己人,不必拘谨。”
曹旦陪着笑脸道:“不拘谨,不拘谨……”
不拘谨是假的。
眼前这三个人,尤其是看着人畜无害的李世民,有多凶残,他可是亲眼目睹过的。
年中的虎牢关一役,李世民亲率数千骑,追着他妹婿的数万人砍,追了三十里,砍死了三千多人,吓降了五万多人。
那家伙,凶的不要不要的。
李世民笑道:“曹将军昔日跟李世勣一战,我可是记忆犹新啊。”
曹旦能拿得出手的一战,就是跟李世勣一战,打的李世勣节节败退。
程咬金一边喝酒,一边插话,“那可不,李世勣事后跟我说,他差点被吓尿了,要不是跑得快,肯定会被你生擒了。”
程咬金纯粹是插科打诨,拿李世勣开涮。
李世勣还不至于被吓尿了。
曹旦被这话给惊到了,还可以这样在自己的‘领导’面前说话,带屎带尿的都不用顾忌吗?
李世民指着程咬金笑骂,“你这么编排世勣,他要是知道了,非得跟你动拳脚不可。”
程咬金不屑的道:“我会怕他?!”
见程咬金在李世民面前完全没有任何顾忌,曹旦觉得李世民在自己部下面前应该是个随和的人,他现在也算是李世民部下了,李世民应该不会跟他拿腔捏调,所以也就彻底放松了。
“殿下说笑了,宿国公说笑了,我之所以能略胜曹国公一筹,也是恰逢其会,真要摆明了车马,我恐怕不是莱国公的对手。”
曹旦很谦逊。
程咬金不满的嚷嚷,“既然是自家兄弟,叫什么宿国公,你是看不起我,不愿意跟我做兄弟?”
曹旦愣了一下,哭笑不得的道:“程……兄弟?”
“嗐,这就对了嘛。”
程咬金满意的点点头,大大咧咧的道:“赢了就是赢了,不用给李世勣脸色贴金。你我都是马背上讨生活的人,你我都清楚,战场上从来没有恰逢其会一说。
赢就是赢,输就是输。
李世勣那厮仗着自己早封了国公,在我们这群兄弟面前得瑟的很。
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只是没机会跟他较量一场。
你打败了他,也算是为了出了一口恶气。
来,我敬你一杯。”
程咬金说完就给曹旦倒酒,一边倒酒还一边形容李世勣比他们早封国公,在他们面前如何耀武扬威的场景。
待到曹旦喝了两杯以后,立马拉着曹旦给他讲,如何打败李世勣的。
曹旦见程咬金是个浑不吝,也就没什么戒心,跟程咬金讲起了那一战的过程。
程咬金一边听着他讲述,一边称赞,一边为他倒酒。
不多时,曹旦喝的有些微醺,话也就多了。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立马参与了进来,跟曹旦聊了起来。
在跟曹旦聊了约莫两柱香以后,愣是给曹旦聊哭了。
没办法,自从窦建德被砍,刘黑闼反了以后,曹旦真的是度日如年。
往日里见他有笑脸的人,都不搭理他了。
街坊邻居对他也是敬而远之。
即便是隔壁邻居家的大黄狗,也敢冲他呲牙。
他心里有委屈,却不敢对任何人说,生怕别人弹劾他心有不甘,或者对李唐有抱怨。
李渊的太原元谋功臣刘文静,就是因为酒后说了几句胡话,被小妾告发,被李渊砍了的。
如今李世民给了他机会让他畅所欲言,他才有机会倒一倒肚子里的苦水。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听完了曹旦一席话以后,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
曹旦没有反意,也不敢对李唐有半点不敬,就是有些委屈,也很想找机会向李唐证明一下他的忠诚,洗刷他身上的怀疑。
这种有立功之心、又有能耐的人,正是李世民想要的。
李世民在探明了曹旦的心思,觉得曹旦可用以后,心里十分开心。
“殿下……”
刘俊在李世民最开心的时候,由许敬宗引领着进入到了天策府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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