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代重奸
“是吧,不好办吧?”张顺嘿嘿一笑,进一步解释道,“仅朝鲜一处便派遣了五十余艘战船,虽然未必有我国战船犀利,也是一件挺麻烦的事情。”
如今义军所谓的水师,其实基本上还是孱弱的天津水师。
除却正在改造的封舟战舰以及建造的新式鸟船以外,其实只有福船一艘,海沧船十一艘,沧山船二十一艘,拢共三十三艘战船。
然而,就这三十三艘战船,也不能全部出击,至少还要留一半,防御残明的登莱水师。
这登莱水师专门为针对后金而设,最盛时一度拥有“船一千三百五十余只”。
哪怕经过了登莱之乱,登莱水师损失不小,恐怕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天津水师所能碰瓷。
如今义军在大沽口的建设初具规模,若是不早做防备,为其所毁,岂不是一番心血尽付东流?
所以,后金赶这个时候对东江镇动武,确实是给义军出了一个难题。
“哦?看殿下如此说,莫非是胸有成竹了?”红娘子惊奇地看了张顺一样,忍不住开口问道。
“知我者,娘子也!”张顺嘿嘿一笑,竟默认了红娘子的言辞。
“那想必殿下定是准备援助东江了,只是这船从何来?”红娘子不由好奇道,“难道殿下还想行险不成?”
“行险?”张顺摇了摇头笑道,“如今本王什么身份地位,岂会如当初起兵一般?”
“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这一次十拿九稳,绝无风险!”
“来人呐,替本王草拟军令一封,命张三百督辽东兵马,尽起兵马四万,攻取广宁!”
什么?众人闻言顿时大惊失色。
原来这广宁,又名广宁卫,本为金国广宁府府治,后来明廷在此设立广宁卫,辽东总兵府设于此地,乃是控制蒙古弹压女真军事重地。
其地东接义州,南接锦州,北临蒙古,东隔辽泽与沈阳相望。
义军若是能够夺取此处,不但能够切断后金和蒙古的联系的部分线路,更是能够遮蔽卢龙、平冈和古北三道,减轻宣府大同和蓟三镇的军事压力。
如今正值秋季,若是被义军夺取此处,等到冬季天寒地冻,辽泽冰冻,甚至还能够威胁沈阳。
“殿下,你这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红娘子心里一惊,蓦然想起了当年张顺提过的一句话来。
“对,就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张顺笑了,“谁规定援助东江,就非要去东江和鞑子交战?”
“本王倒是要看看,东江和广宁他准备想要哪一个,还是都想要!”
“好,好主意!”红娘子也不由笑了,“难怪殿下感自称十拿九稳!”
“什么,要打广宁?”等到张顺的军令传至辽东,祖大寿不由脸色大变。
“没错,殿下已经下令,命我们尽快准备发起进攻!”张三百点了点头,好像认为此事稀松平常一般。
“将军,你有所不知,那鞑子狠辣非同一般……”祖大寿不由大急。
“我怎生不知?”张三百冷笑道,“逐鹿一战,本将以麾下三万人马,硬抗鞑子五万之兵,也没见咋地!”
“呃……”祖大寿这才反应过来,面前这面容俊美的小将,竟是张顺麾下“五虎上将”之一。
原来这时代话本流行,自张顺入京以后,早有人给他麾下诸将“分门别类”。
其中镇守陕西的“二关公”陈长廷被誉为五虎之首;镇守南阳的“小张飞”萧擒虎排行第二;具有一定独立性的“闯将”李自成被誉为“锦马超”,排行第三;年龄较大的降将洪承畴被誉为“老黄忠”,排行第四,而年纪轻轻的张三百则被誉为“忠肝义胆赵子龙”,排行第五。
除了独镇一方的陈长廷、萧擒虎和别领一支人马的洪承畴以外,只有他和李自成二人陪张顺和鞑子打满了全场,故而有些轻视鞑子,也属理所当然。
想到此处,祖大寿哪敢再劝?
他只好连忙回报道:“如今辽东镇各城堡经制五十三营,共有马步六万四千之数。”
“除却各守城士卒,有堪战援兵一万六千之数。其中原辽东巡抚方一藻领去五千,如今只有一万一千员名。”
“够用了!”张三百听到这里,看了看立在身边的山海总兵侯拱极一眼,不由点了点头道。
“这一次本将领来有三万人马,山海关亦有两万驻军,再加上前些日子殿下拨付的粮草,完全足够发动一场夺取广宁的战役了。”
祖大寿本还想再劝,仔细一想,那鞑子镇关内吃了一个大亏,死伤无算。
若是此时不趁机落井下石,夺一些功劳,又如何镇新朝立足?
想到此处,祖大寿一咬牙道:“好,既然殿下准备用兵,将军亦准备周全,祖某自当无有不应!”
第522章 亲征
“什么,‘顺贼’要攻打广宁?”辽东重镇早被后金渗透的如同筛子一般,这边张三百、祖大寿一干人等刚下了决心,那边后金便得到了消息。
礼烈亲王代善闻言大吃一惊,连忙将此消息告知新任“皇帝”多铎。
那多铎闻言,顿时脸都要黑了:“这‘顺贼’的兵马,难道就不需要修整不成?”
从义军七月份入住京师以来,至今不过两个月有余,竟然又调动人马对广宁主动发起攻击,实在是让多铎有些措手不及。
“如今‘顺贼’连战连胜,即便有些过分,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代善沉吟了片刻,有几分猜度道。
“那……那也不该这么快啊!”多铎皱了皱眉头,只觉得难受万分。
本来他以为后金败退辽东以后,迅速组织万人对东江镇发动“剿灭”之战,已经是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哪里想得到义军反应速度也不慢。
虽然义军发起进攻的时间要比后金晚了半个月左右,但是却一次性却动员了四万人马,大出后金一干君臣意外。
其实这是由于双方社会结构和制度差异所造成误解。
后金一方仍然是贵族社会,所以每次出征都需要从各个旗主、贝勒手中抽调人马。
等到打完仗以后,又需要根据各方的表现、出兵的人数以及一系列博弈斗争,才能决定如何分配战利品。
而要等到这一切分到士卒手中,怎么着也得好几个月。
而义军一方则不然,自从陕西建制以后,已经仿照明军制度,基本上建立了一个有效的奖惩制度。
特别是张顺亲自率领主力迎战明军和后金,基本上每一营的表现他已经有一个直观的感受。
所以后续的封赏,也只需在此基础上细化一下便是,根本不需要太繁琐的程序。
而等到张顺占领京师,筹集了足够的钱粮以后,便已经开始向将士发放一定的封赏,故而能够很快开进到山海关辽东一线。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张顺派遣过去的三万人马并非全部用于作战,同时也准备借助这一股力量驱动山海关和辽东镇的精兵担任突击力量。
那山海总兵侯拱极投靠义军较早,又是榆林将门出身,倒还好说。
像以祖大寿为首的辽东将门,即便心中有些不满,在这种形势比人强的情况下,也只能拼死向前,向义军展现一下自己的价值。
那祖大寿知道张顺时什么心思,自然多铎、代善二人自然心中也明白。
要是以前,莫说义军派遣四万人马,就是十万人马,后金也并不畏惧。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关内一败再败,阿济格部折损了两万多人,“三顺王”不复存在,济尔哈朗部几乎被全歼,洪太及豪哥中军尽丧。
如此计算下来,后金精锐折损了泰半,直接伤筋动骨,动摇国本。
“怎么办?”礼烈亲王代善眉头紧锁了半晌,不由提议道,“要不……要不咱们议和一下?”
“议和?如何议和!”多铎想起了自己把梦魂萦绕的海兰珠和大玉儿两人献给了张顺,结果还是落了一个兵戎相见的下场,心里面就一阵恼怒。
“这……为今之计,唯有卑辞厚币,示之以恭……”代善连忙劝慰道。
“卑辞厚币,示之以恭?”多铎闻言勃然大怒,反唇相讥道,“你怎么不提议让本王喊他喊汗阿玛!”
“如果陛下拉得下脸,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代善理所当然道,“不过,你不能真把他当作汗阿玛!”
“感情你还知道他不是咱们亲汗阿玛!”多铎快被他气笑了。
“不,我的意思是就算你不孝顺一些,真正的汗阿玛未必会和你计较,这个假汗阿玛可不会惯着你……”代善摇了摇头道。
“代善!”
“臣在!”
“这是你身为一个兄长,应该说的话吗?”
“是的,要是外人,臣提都不会提!”
“……”多铎死死地盯了代善半晌,突然展颜而笑道,“那你等着吧,朕这一次会御驾亲征,打的他叫我汗阿玛!”
“殿下,你冲动了!”代善沉默了片刻,不由直白的指出了问题所在。
“这不是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多铎突然笑了,“东江镇交给你了,广宁交给我,咱们在战场上见个真章吧!”
多铎这个人虽然年轻气盛,脾气暴躁,却绝不是一个傻子。
一个傻子不会在二十多岁的年纪就脱颖而出,成为“四大贝勒”之下的“四小贝勒”之一。
在代善一番鼓动之后,他突然反应过来这厮就是在激将自己。
然而,他的应对方式也非常简单。
你想让我亲征,可以;但是,你也必须给我拿下东江镇来。
若是你拿不下东江镇,休怪我回来收拾你。
“好,那就一言为定!”代善用那双浑浊的双眼看了多铎一眼,无悲无喜的点了点头应了。
确实这一次他耍了心机,然而不耍心机确实不成。
如今后金新败,不仅折损了许多兵马,更是折损了许多将领。
当初的四大贝勒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新晋的四小贝勒却也只剩多铎一个。
若是稳住阵脚,唯有“御驾亲征”击退“顺贼大军”,这才能够树起威望来,带领后金走出困境,这是一个王者的必经之路。
当然,其中未必没有他自己的小算盘。
一旦多铎威望没有能够树立起足够的威望来,他身为后金国中最大的一股势力,随时可以卖了“陛下”,为爱新觉罗氏留下一条后路。
当然,年轻气盛的多铎没有想那么多,但是他也知道只要此战一胜,就能过压制住“老狐狸”代善一头,就像洪太当年做的那样。
至于败了,那就败了。
没什么好想的,对付不了张顺,难道还对付不了张顺手底下一个毛头小子不成?
“朕也领兵四万,沈阳驻守一万,派往东江镇那近两万兵马全部归你指挥,咱们俩这一次就一决高下吧!”多铎思索了半天,最终下旨道。
第523章 交锋
“将军,前面就是大凌河了!”年过五旬的祖大寿,伸手指着前面道。
“大凌河?我看这里以前好像有一处城垣?”张三百举目望去,只见河岸边正有一片残垣断壁,不由奇怪地开口道。
“那……那就是大凌河城,当年在前明督师指挥下,由末将带人修建。”祖大寿闻言有几分尴尬的解释道。
“后来明军兵败,此城遂为鞑子所毁。”
原来祖大寿所言,正是崇祯四年爆发的一场战争。
起因是孙承宗一干人等为了遮蔽锦州,沿大凌河建立一道防线,特意在锦州以东的三十里大凌河畔选址建立一座城堡,唤作“大凌河城”。
只是后金得到消息以后,一方面调动满蒙精锐,从义州方向切断锦州和大凌河城之间的通道,一边由洪太带领主力从广宁南下,围困大凌河城。
明廷为此数次派遣援军,但是皆被后金击败。
以至于城中断粮,闹到了人吃人的地步。
祖大寿及诸将欲降,独何可纲不肯,便“令二人掖出城外而杀之”。
这本是祖大寿一段黑历史,故而尴尬难言。
张三百对此也略有耳闻,便不再追问,反倒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昨日他杀你,焉知今日你不能杀他耶?”
祖大寿见张三百并不似毛头小子一般,对自己冷嘲热讽,心里不由送了一口气,这才提醒道:“将军,说到此处,末将倒有一处担心。”
“这广宁固然重要,但是一旦久攻不下,鞑子就有可能从义州出发,威胁锦州。”
祖大寿虽然说的很委婉,其实意思很简单。
当前辽东前线形势,是由义军所据锦州对抗后金互为犄角的义州、广宁两地。
当义军想发起进攻的时候,无论是你攻义州还是广宁,都会面临着后金“避实击虚”,突袭锦州的危险。
这就好似你只有一个拳头打人,而对手却有两只拳头一般,故而十分被动。
“我不怕他出来,就怕他不出来!”不意张三百闻言嘿嘿一笑,胸有成竹道。
原来这一次出战,张三百一力要求祖大寿率辽东堪战援军万人随军,而留白广恩驻守锦州。
但有义州方向援军来攻,自有白广恩坚守。
与野战屡战屡败的明军不同,义军人马众多而军纪严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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