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请我当皇帝 第64章

作者:四代重奸

率队之人一个便是张顺熟悉的“左金王”,另一个则陌生的“革里眼”。两人各率“紫金梁”麾下五百骑,冲出了辽州城。那尤世禄因为轻蔑义军的战斗力,不曾防备。被义军打个措手不及,败退到城外营地。

于是“革里眼”和“左金王”趁机烧毁官兵攻城器械,才返回辽州城。

遂后,天色已晚,双方各自收兵做饭不提。那“闯将”便趁机提议夜袭敌营,他说道:“自古以来攻久必疲,守久必失,如今官兵攻城一日,早已疲惫不堪,正合夜袭其营”。

“紫金梁”琢磨了一会儿便同意了。张顺本待反对,结果张慎言对他使了个眼色,阻止了张顺。

张顺回到营地之后,问其缘故。那张慎言笑道:“老夫虽不懂用兵之法,但是观城外官兵作战颇有章法,必是一员宿将领兵。若是今天不曾派骑兵出城烧毁敌人器械也就罢了,如今义军已经出城浪战,想必对面官兵将领也早有了警惕之心。以吾观之,这黄来儿这番出城偷袭,此战必败!”

啊?张顺闻言一愣,不由问道:“既然‘亚父’与我看法一致,奈何阻止我劝阻二当家?”

张慎言摇头笑道:“你这厮平日阴险狡诈,怎么最近却犯了傻了?义军强弱,与你何干?唯有自取其利,收天下英雄之心,才能做得大事!”

“既然这黄来儿此战必败,你又何必枉作好人呢?何不趁其大败之际,官兵定当麻痹大意。你再去偷营,必定大破官兵!”

张顺闻言不由拊掌而笑道:“您老可真是老奸巨猾……咳咳,真是姜还是老的辣!”

张慎言闻言不由一脸黑线,张顺自知失言,连忙给他配个不是。张慎言本来还气愤难平,结果看他没个正形的无赖样,也忍不住笑骂道:“好歹是一方枭雄,怎么如此小儿心性!”

这张顺心中也不由暗暗得意,心想:张某“老年杀手”的名号,岂非浪得虚名?

且说半夜三更,那“闯将”便带领着侄子“一只虎”及两千精锐,人衔枚,马拢口,出了辽州城前去劫营。

“闯将”黄来儿等人来到官兵营地,只见前面一片漆黑,黑咕隆咚,自度官兵已经熟睡,便带人杀将过去,轻轻松松便攻入营寨。

只是义军刚刚进到营地,只听见一声炮响,四处竟然瞬间点燃起火把来,把黑夜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

只见那尤世禄骑着战马,身披铠甲,踱了出来,将手中长枪对着黄来儿一指,笑道:“雕虫小技,焉敢班门弄斧?我乃尤世三雄之一总兵尤世禄是也,已经等候尔等多时了!速速纳命来,与我升官晋爵!”

尤世禄一声令下,竟将“闯将”黄来儿等人团团围住,厮杀起来。那“闯将”人马也算精锐,可是如何能抵挡这如狼似虎的精锐边军?

竟被尤世禄杀得大败。

“闯将”见事不可为,连忙喊着侄子“一只虎”与八队老人往外突围。

“闯将”麾下的八队,其实原本是不沾泥张存孟麾下的第八队。原来“闯将”起兵以来,便加入到义军不沾泥张存孟麾下,任第八队队长。

只是后来不沾泥张存孟投靠官兵不说,还突袭其他义军,试图用同袍的血换了高官厚禄,为“闯将”等人所唾弃,才各自分散突围。

这“闯将”进入到山西之后,在七队“夜不收”王文耀的支持下,另立一营,加入到“紫金梁”王自用麾下。

这八队老人便是“闯将”身边最为信任,最为善战之人。“闯将”与“一只虎”一马当先,带领这麾下八队人马,拼死突围,杀得浑身浴血。

官兵作战,一是职业使然,二是为了封赏。与义军情急之下奋力搏命不同,必死与必生,反而导致“闯将”等人将面前的敌人打的节节败退,才杀将出来。

那尤世禄本来因为自己这番计谋,洋洋得意。不曾想麾下官兵竟然没能够围死义军,竟然“贼寇”头目逃了,不由大惊失色。他连忙亲自带领麾下骑兵前去追击。

可怜“闯将”“一只虎”等人,袭营不成反中计,被官兵打的大败不说,还被尤世禄死死缀在后面,一路追杀。他们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一对翅膀,才遭受今日之厄!

“闯将”“一只虎”虽然勇猛,奈何双全难敌四手,两条腿难敌四条腿。突围诸人逃到辽州城不远,竟被尤世禄骑兵围上。义军早已力竭,左右冲杀,俱不得脱!

“闯将”眼见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却实在不甘心认输。他不由对左右八队老人说道:“我带领大伙出陕西,入山西,本待寻一条活路。不曾想,今日我辜负了大家的信任,反倒误了大家性命。我李某无话可说,唯有死战而已!”

八队老人闻言,也不由纷纷笑道:“我们都是该死的人,早该饿死在陕西,如今多活了这许久也是足够了。我等情愿陪‘闯将’一同战死此处!”

第201章 渔翁得利

且说“闯将”距离辽州城不远,被官兵尤世禄所困,走不得脱,便心怀死志,拼死奋战。官兵伤亡过大,一时间竟是拿他不下。尤世禄不由大急,生怕厮杀声惊动了辽州城中的义军,引来其他义军出城接应“闯将”。

却不曾想张顺在“老奸巨猾”的张慎言建议下,准备再玩一把偷营的把戏。只是张顺这边准备完毕,却迟迟没有听到“闯将”败回的消息,一时间也拿捏不准如何决定。

这时候张顺咨询张慎言的意见,结果张慎言虽然心思缜密,却一时间也是顾虑重重,不能决断。

这时候张顺身边的幕僚李信谏言道:“‘闯将’以善攻闻名,虽不如主公,却不远矣。今其带众袭营,麾下定是闯营精锐。此事无论成与不成,亦不会顷刻之间全军覆没。”

“以我之见,定是官兵有备,‘闯将’接战不利,为敌缠绕,无法走脱而已。若是主公此时出兵,正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时,此乃一举大破官兵之机也!”

张顺闻言颇为惊异,便问道:“若是‘闯将’全军覆没,理当如何?”

李信闻言亦是一愣,稍作思索便回答道:“‘闯将’出城,无非战没,战胜与败回三种结果。若是‘闯将’战胜,我等不过空劳一场罢了,无甚损伤;若是‘闯将’一战而没,定是官兵势大,非白天官兵所能力及也。定是有官兵援军至此,如此无论城内城外皆非安全之所,我等本无根基,独守空城又有何益?”

“若是‘闯将’战败,正是需要主公进军解救之时,岂可坐视义军被围困,而见死不救呢?”

张顺闻言不由大善,称赞道:“好一个文武双全的俊杰,不意你竟有如此眼力!不过,刚才你所说之事,还有不足!”

“若是‘闯将’一战二没,官兵之中必有变化。我等若是耳聋目瞽,空坐于城中,乃是取死之道耳!我等当务之急,当时理清官兵虚实,我命你带领我麾下一百亲卫,前去探查敌情,不知你敢也不敢?”

李信闻言拱手一拜道:“谨受命!”便带领李友其精挑出来的百余骑兵出城而去。而张顺便在城中整顿士卒,准备随时出城。

结果这边张顺刚整顿完毕,那边李信竟然便带领几个骑兵跑了回来。张顺见此不由眉头一皱,心想:我还道此人有一番本事,想有机会历练他一番,怎滴如此不堪使用?

没想到那李信刚到跟前,便连忙翻下马来,高喊道:“主公,紧急军情!我们出城不过一里多路,便发现官兵正围困着义军厮杀,疑‘闯将’等人亦在其中!”

张顺一听,生怕官兵逃了,连忙派遣陈长梃、刘成带领骑兵前去咬住敌将,自己则带领麾下亲卫及步卒在后面压阵。

那尤世禄何等机警,突然得知辽州城中有侦骑出来,便立刻提高了警惕。等到李信等人见到官兵,便迅速返回城中的表现,尤世禄便暗道:坏了!

古代军事作战,由于技术和手段限制,情报相对匮乏。多少时间需要将军根据蛛丝马迹,猜测对方行动。

如今从尤世禄角度老说,官兵已经围死“贼寇”头目,只是从城中出来了一下侦骑,发现了自己等人行踪。

若是辽州城中无备,自己可以趁其大军集结之时,剿灭当前贼寇,然后扬长而去。若是辽州城中早有防备,则会在自己围剿当前贼寇的关键时刻杀出,官兵筋疲力尽,定然会被贼寇里应外合杀得大败。

尤世禄对其中利害心中倒是明白,只是他思来想去,只得堵上一把,赌那义军组织涣散,来不及集聚大军出城和自己会战。

原来这尤世禄也是宿将,虽然义军轮番上阵,做的比较隐蔽。但是他白天在攻城的过程中,对义军体力精力远超官兵这件事颇有怀疑,早觉得或许义军势力尤在自己等人之上。

可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武人、一个小小的总兵,根本得罪不起宣大总督张宗衡和山西巡抚许鼎臣。

明代虽然颇为重视武将,规定爵位非军功亦不能封。可是到了这个时间,文官早已侵夺了纯粹武将的兵权,武将一般做到总兵也就到头了。更上一层的指挥权早已落到兵备道、巡抚和总督手中。

如今辽州城失,总督和巡抚皆不在跟前。如果山西不能及时夺回失土,这两人的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如今两人已经急令自己不惜一切代价夺回辽州城,自己若是能夺下此城,定然为这两位大员所赏识。加官晋爵亦并非不可能;若是不能夺回此城,定然会被这二人在他们受到处罚之前所报复,被人冤杀也不是不可能。

尤世禄已经感觉到如果不采取非常规办法,自己根本不可能攻下此城了。为了身家性命和一家老小,尤世禄不得不赌是这一把。更何况根据他对那乱糟糟的“流寇”能否及时组织起援军来,也颇为怀疑。

只是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辽州城中早有一支已经准备完毕的义军,随时准备出来偷袭官兵。

尤世禄和“闯将”正在厮杀拼命期间,陈长梃和刘成带领千余骑兵,顾不得夜色漆黑,杀将出来。尤世禄棋差一招,顿时猝不及防,被“闯将”和陈长梃、刘成内外夹击,当场打的大败。

尤世禄连忙往营地逃去,结果刘成和陈长梃紧追不舍。直到双方赶到官兵营地,尤世禄的儿子尤人龙还带着官兵和残余的义军战作一团。

虽然尤人龙已经接近将营地附近的义军全数剿灭,奈何功亏一篑。官兵鏖战一天半宿,早已疲惫不堪。之前还被胜利的期望所鼓舞,如今见到义军到了,哪里还有力气继续作战下去?

混乱的官兵营地被陈长梃与刘成趁机一击,瞬间大乱。尤世禄和尤人龙见事不可为,只得带领残兵败将,仓皇而逃。

陈长梃与刘成追亡逐北,追杀了十余里,才恋恋不舍的收兵返回。

第202章 山西大震

等到张顺赶到官兵营地的时候,陈长梃和刘成正在此地点燃烛火,全力搜罗官兵铠甲武器及官兵俘虏。

张顺便连忙将这二人喊来,询问战况如何。陈长梃和刘成高兴的告诉张顺他们击溃了官兵,又追杀了十余里才返回来。

张顺闻言不由眉头一皱,心想:这两人还是经验不足,若是能够死死咬住官兵不放,等到自己率队赶到,少不得打他个元气大伤。

只是如今这二人虽然成功的击溃了官兵,却没能够彻底解除对方的威胁。不过张顺也深知义军对山西的军情了解,本就是一团糟。如果他们追击过紧,中间出现什么意外也不好说。

于是张顺干脆也不打击这二人的积极性,夸赞一番,让李信记下这二人功劳,回头一并赏赐便是。

张顺将这些琐事交给陈长梃、刘成负责,交给徐子渊登记以后,便带着悟空、李信前去见那“闯将”黄来儿。

黄来儿部作战英勇,战力不下张顺所部。奈何此次袭营为官兵所料,竟中了官兵埋伏,一时间损伤甚多。甚至跟随黄来儿起兵的八队老儿都折进去不少,一场激战下令也颇有点伤筋动骨。

“闯将”黄来儿见到张顺,心中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他对张顺深深一拜,然后讷讷言道:“黄某嘴笨,不知如何感激阁下救命之恩,唯有铭记在心,他日必有所报!”

张顺闻言更不好意思了,他真没办法做到得了便宜还卖乖。人家老婆真的不错,算来算去,自己反倒亏欠人家不少。

张顺连忙说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路见不平尚且拔刀相助。更何况如今大伙同为义军,理当同心协力,共渡难关,击败官兵才是!”

那浑身是血的“一只虎”听了也不由心中感动,扑通就给张顺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张顺拉都拉不住。

那“一只虎”愧疚地说道:“我之前多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今方知天下唯有‘擎天柱’是真英雄也!日后但有差遣,我与叔叔二人,万死不辞!”

这些言辞张顺自己早就说腻了,听这“一只虎”尚且没有自己说的好听。张顺也不甚在意,只是摆了摆手,一副凌然大义模样的客气了几句。更是被“闯将”黄来儿与“一只虎”高看了一眼。

于是众人便烧毁官兵营地之后,才返回辽州城。

且说尤世禄既然已经战败,他本人还被陈长梃射中一箭,带伤在身,只得带兵退后到太原。

他自知此番自己责任不小,生怕恶了两位上司。尤世禄连忙写信两封,分别送与宣大总督张宗衡和山西巡抚许鼎臣。

文曰:贼寇既已占领辽州城,我亲率三千精锐,倍道兼行,三日内至和顺,与贼寇“乱世王”、“破甲锥”等相遇。我军大破贼寇,贼人尸横遍野,漳河为之不流。

我军携此大胜之威,至辽州城下。贼不敢战,我军数攻其城,多次登上城墙,皆因贼寇过多,不能攻克。及夜,我军疲惫。我自度贼人将夜出袭营,早早埋伏营地。

及午夜三更,有悍匪果自辽州城出,为我所困。双方厮杀至五更,贼人复大败,几近全军覆没。不意贼人“二关公”率众前来助战,其麾下猛将“擎天柱”最为悍勇,身披铁甲三重,激突陷阵,勇不可当。我军已经激战一日一宿,早已筋疲力尽,不堪再战,遂引兵而退。

如今我率部至太原,以防贼人乱窜,惊扰藩王也。如今贼人势大,我军孤立难制,万望军门(抚军)早日携大兵前来,剿灭此贼。

说白了就是一顿吹功隐过,然后将自己莫名其妙的大败按到“臭名昭著”的悍匪“二关公”,以示非战之罪。再然后,指出太原乃是宗藩重地,自己不敢轻离,请求总督和巡抚赶快汇集大军,剿灭流寇。

且不说“二关公”陈长梃再次莫名其妙的背锅,只说那宣大总督张宗衡与山西巡抚许鼎臣得到尤世禄的信件以后,不由破口大骂尤世禄不堪大用。

只是此时此刻,晋中地区空虚。晋北宣府大同及三关边军还得防御鞑虏入侵,不敢擅动。山西之地如今能拿出手的兵力,唯有宣大总督张宗衡麾下虎大威、贺人龙、左良玉等八千人(其实已经被张顺消灭掉了一千余人),山西巡抚许鼎臣麾下张应昌、颇希牧、艾万年等七千人。

听起来官兵人数不少,有一万五千精锐。可是除去官兵吃空饷不提,又分散在七十九个州县之地,急切之间,哪能尽数调动?更何况山西义军并非只有“紫金梁”、张顺、“闯将”等辈。

如今因为“紫金梁”等人攻克辽州,引得义军纷纷出动。上天龙据吴城,窥视汾州;阎正虎据交城、文水二县,窥视太原。此外,山西义军四起,纷纷攻城略地,山西大有鼎沸之势。

这么严峻的形势之下,宣大总督张宗衡与山西巡抚许鼎臣不得不抛弃旧怨,携手带大军北返。

这时候远在京师的崇祯皇帝也听说了山西的军情,不由为之大怒道:“亏得我以为这许鼎臣人如其名,可为国之鼎臣。如今看来,竟是袁崇焕一般人物,好作大言,欺君罔上!”

跟前太监听了,哪个敢提“袁崇焕这般人物,不是陛下您自己提拔的吗?”只得眼观鼻鼻观心,心道:得了,这山西巡抚又要倒大霉了!

那崇祯皇帝心忧天下,哪里容许此二人如此敷衍了事。他连忙一边下旨,责切张宗衡、许鼎臣速速收回失土,不然以丢失疆土论罪;一边下旨调动陕西秦兵入晋,准备全力剿灭山西贼寇。

此时,这山西巡抚许鼎臣早不顾占据临县的“豹五”如何,赶到了太原附近,驱逐了附近交城、文水的贼寇阎正虎;而北向的宣大总督张宗衡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直接在沁水、武乡遇到了脱离“紫金梁”的“八大王”“扫地王”“乱世王”和“破甲锥”四营。

第203章 黄榆关

也合该宣大总督张宗衡倒霉,这“八大王”在义军之中,无论实力还是名声,仅在张顺和“闯将”之下。如今又和其他三营合营,兵马三四万人,实力并不在如今的“紫金梁”、张顺和“闯将”三营之下。

宣大总督张宗衡麾下边军虽然善战,可如今也不过四千人马,也不敢轻言能胜。可是如今他麾下的贺人龙被他留在平阳府,而左良玉因为被河南士绅强烈要求,留在了河南,导致张宗衡根本抽不出其他人马前来支援。

双方无奈之下,只得咬着牙战了一场。一双兵马众多,一方皆是精锐,本来胜负便在五五开之间。

好在双方皆无战心,激战了一天之后,“八大王”等人发现损失过大,舍不得麾下人马,便率队离去;而宣大总督张宗衡更是生怕麾下人马折损过重,无法收服丢失的辽州城,双方便默契的离开不提。

且不说官兵如何调兵遣将,张顺自从驱逐了阳和总兵尤世禄以后,便建议二当家“紫金梁”早做决断。要么一鼓作气,围攻太原城;要么弃了辽州,东入直隶等地。

结果“紫金梁”因情报不明,迟疑难决。幸好张顺想起来自己麾下的张慎言本是朝廷大员,理当了解山西情况,便向其询问情报。

那张慎言闻言不由苦笑道:“我虽是朝廷中枢官员,却不曾参与军机,亦不知山西军情如何!”

“只是有一桩事儿,我倒是了解些许。这山西之地设有宣大总督和山西巡抚二职,宣大总督张宗衡我等已经较量过了,暂时不足为惧,只是自那山西巡抚宋统殷战死之后,理当有新官上任,至今不得听闻。我恐怕此人藏于暗处,不利于义军行动。”

张顺一听,心中也是一惊。他不了解这明代的复杂官制,如今听说还有一方大员握有兵权,也不由担心起来。以他之见,此人必定驻守太原才是。

虽然张顺没有办法核实,竟是歪打正着,蒙对了山西巡抚许鼎臣所在。于是,张顺干脆再次拜见“紫金梁”,请求义军一起撤离辽州城,东入京畿之地。

“紫金梁”正犹豫不决,正好得到消息,“八大王”、“扫地王”等人前番刚刚和宣大总督张宗衡做在武乡过一场,这时候“紫金梁”才着急起来。

他连忙安排张顺与“闯将”前去攻打辽州以东的黄榆关巡检司和十八盘巡检司。

前番张顺有恩与“闯将”,先行入了辽州城的“闯将”得了许多火炮,便送与张顺几门,这次张顺好歹又得了四门“大将军”。

这四门“大将军”火炮,口径大小不等,大概在三寸七至三寸九之间,长在四尺五寸左右,重约千斤。皆用精铁锻造而成,通体用九道铁箍箍上,置于简易双轮炮架之上。

张顺使李十安试射一番,发现这几门火炮质量远胜自己之前粗制滥造的玩意儿。张顺不由大喜,连忙在城中寻找木匠,重新按照自己设计的炮车炮架制作一番,便携带着这些火炮出城东去。

黄榆关地处太行山深处,四周重峦叠嶂,地势险要,素来有“太行首险”之称。黄榆岭主峰海拔1600多米,沿山几十里地均为断壁悬崖,黑色的山体壁立千仞,巍峨而雄壮,乃是连接山西、直隶的交通要道。

黄榆关并非一道简单关卡,乃是据险设关,两侧以长城相连。其前后亦设有墩台,一作烽火台之用,二作关城屏障,皆以山中青石砌筑而成。

张顺这番刚进入崎岖的山道之中,便远远望见山顶处烽火四起,便知自己等人暴露了行迹。张顺也没有办法,只得率众跋涉前行。

山路难行,张顺手中的四门“大将军”和一门“黄金炮”实在是难以行进,李十安不得不请求离队慢行。

结果被张顺拒绝了,张顺派了部分士卒,帮助李十安运输火炮,并对大家说道:“黄榆关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若想攻下此关,要么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要么用火炮硬轰,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前番我们已经试探进攻过一次,黄榆关定然有了警惕,所以我刚开始就没有准备急袭此关。如果我们再没有火炮助力,有多少人马能够攻下这种险要的关卡呢?”

众人听了,才齐心协力将这五门火炮运输了过去。等到义军快到黄榆关关卡之时,便遇到了关卡之外的墩台。

墩台之上,到没太多人马。奈何墩台高耸,不易攻取。陈长梃、张三百等人便主张放弃了墩台,只需齐心协力攻打黄榆关便是;而张慎言、李信则主张先攻取墩台,试探一下敌人的防守信心。

双方的主张都没什么问题,只是利弊各有长短。若是弃了墩台,只需集中力量攻下黄榆关,墩台不足为惧,只会投降。只是若攻不下黄榆关,难免腹背受敌,有可能产生意外。

若是进攻墩台,一步一步攻城,稳是稳了,但是浪费时间较多。若是黄榆关誓死守城,张顺可能无法完成任务,导致义军不能及时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