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代重奸
那多尔衮虽然颇为担心他的病情,但是考虑到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如今“大清国皇帝”洪太虽然率领五万大军与“顺贼”对峙于宣府,但是由于双方兵力相当,后金乌哈超真又不曾赶到,一时间落入下风。
若是这一次自己能够杀入“顺贼”腹心陕西境内,定然会导致“顺贼”要么急于求战,要么不得已而退。
这对后勤紧张,难以持久的后金主力来说,是百年难遇的战机,他如何割舍的下?
眼见那王如金勉强爬上了战马然后率先打马而去,多尔衮这才下令道:“全军听我号令,随本王出发!”
那多尔衮如何不知,这三千后金精骑和三千土默特精骑,这是“大清国”能够在土默特地区能够拿出的极限兵力,经此一去,定然九死一生。
然而,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咳咳!
话说众人离了归化城,倍道兼行,只用了一日功夫便赶到了妥妥城。
所谓妥妥城,即后世托克托县,地处土默川南端的黄河北岸,乃是从归化城前往榆林的重要渡口。
满蒙骑兵只此一日,竟疾行了一百七八十里,早已经筋疲力尽,多尔衮安排完士卒下马歇息以后,便去寻那王如金。
这一次行进了如此远的距离,也不知他身为一个汉人,顶不顶得住?
“呜呜……子坚,子坚,你醒醒啊!”那多尔衮刚刚靠近这几个汉人所在,就听到有人呜呜哭了起来。
那多尔衮闻言一愣,连忙上前拨开人群一看,只见有一个从者正抱着王如金哭泣。
多尔衮再看那王如金情形,只见他双目紧闭,昏厥过去,而皮肤程黑紫色,眼见不活了。
“怎……这是怎么回事,咳咳!”多尔衮不由大吃一惊道。
“瘟疫,是瘟疫,这是瘟疫!”早有土默特士卒见了王如金是症状,不由惊慌失措的叫了起来。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咳咳,这怎么可能是瘟疫呢?”多尔衮不由大怒道。
那满洲虽然出身辽东苦寒之地,其实却少受瘟疫之苦,他一时间不识得也正常。
可是那些生活在蒙古草原上的部落,如何不识得这瘟疫的厉害?
原来自古以来,大灾之后必有瘟疫。
其根本原因就是食物不足以后,人类迫不得已挖掘鼠穴寻找食物。
那老鼠作为一种穴居生物,往往多者上百斤,少者几十斤的储备食物。
饥民一旦寻得鼠穴所在,基本上可用解决数日乃至半月之食。
但是,由于老鼠身上往往携带各自传染病,很容易就传染到人类身上,引发鼠疫。
草原上的蒙古部落本就又捕捉鼠雀的习惯,对此颇有经验,所以识得此症。
“这……咳咳!”多尔衮又连咳了几声,不由一脸惊惧的向古禄格、杭高两人问道,“此症有何药医?”
“药石无医……”两人同样惊恐地看了看自己,然而无奈地回答道。
“不对,不对,是你,就是你!”多尔衮闻言不由一呆,随即反应了过来,不由指着王如金和他左右三五个从者道,“你们竟敢千里投毒,莫不是‘顺贼’奸细!”
第368章 命运
王如金和他身边的三五个从者全死了,死的非常凄惨,死的非常绝望。
甚至至死,王如金都没能在昏厥中苏醒过来。
然而,一切都晚了。
肺鼠疫如同后世“非典”、“新冠状病毒”一般,通过空气飞沫迅速地在人群中传染了起来。
这是一种起病急、病程短、死亡率高、传染性强、传播速度快的传染性疾病。
一般潜伏期为一到六天,个别病历可达八到九天。
如果不加干涉、治疗,死亡率在70%~90%之间。他在欧洲还有一个更为著名的名字,唤作“黑死病”。
哪怕在后世,它也是和霍乱并列的甲类传染病,其可怕程度可见一斑。
在原本历史上,榆林、延绥等地由于连遭天灾人祸,人口大幅度减少,这一场可怕的鼠疫暂时没有造成太过严重的后果。
而归化城距离榆林等地近千里,按照鼠疫正常潜伏周期来看,患病者很难在短时间内抵达此处,故而也没有造成跨区域传染。
然而,张顺这一世由于他对世界线的改变,一切全乱了。
本来因为人口稀少无法大规模传播的榆林、延安疫情变得声势更加浩大,而王如金和其身边三五个从者无意之中的举动,又把这疫情传播了过去。
按照常理来说,那牧民本就是高危人群,即便被传播了过去,也会因为人员过于分散,无法造成太过严重的后果。
好死不死,为了对付义军,多尔衮不但自个带领了三千后金精锐,更是把归化土默特部三千余丁壮全部征招起来,一下子全部成了“接触者”。
“不,不会的,我们不会那么倒霉!”多尔衮一边安慰着左右两翼蒙古固山额真古禄格、杭高,一边连忙下令道。
“来人呐,把这几个贼子给我细细的烧了,不要见半点骨头在里面。”
“其他人等都给我把嘴闭严实了,但有敢犯,格杀勿论!”
“这……那……那我们还南征吗?”古禄格闻言忍不住开口问道。
“去,为何不去?”多尔衮闻言冷笑道,“若是咱们没有中招,这般回去岂不是惹人耻笑?”
“若是我们中了招,这般回去岂不是自害亲眷?”
“既然如此,我等何不竭力南征,万一没事,也可建一世功勋。”
“若是有事儿,也是‘顺贼’该落的!”
众人闻言士气复振,遂夜宿黄河边。
一夜无事,惟闻咳嗽声此起彼伏。
到了第二天一早,那古禄格、杭高二人便黑着脸找到了多尔衮。
“睿亲王,咳咳,昨夜……昨夜死了六个,死状……死状一如昨日那‘顺贼’奸细!”
“咳咳,这么快?”多尔衮隐隐感觉自己有些肺疼。
王如金这贼鸟厮怎生撑的那么久,而有的人却一天都撑不过去?
可怜多尔衮哪里晓得,各人的潜伏期各不相同,好死不死那王如金被传染以后,潜伏期长一些,这才拖到归化城才爆发。
而有的是潜伏期则非常短,在短短一两天内便能丧命。
“怎么办?咳咳,我俩……我俩也开始咳嗽了起来!”古禄格、杭高两人一脸惊恐道。
“老子难道不咳嗽吗,咳咳,你俩离本王,咳咳,远点!”多尔衮闻言不由脾气愈发暴躁起来。
本王才二十五岁,年纪轻轻,我还要入关为王,我要成就不世之功,我不要死战这里啊!
等到好容易吃完了气氛凝重的早餐,多尔衮不由一声令下道:“渡河,出发!”
他决定了,这一次死也要死在“顺贼”的土地上。
你可以千里投毒,难道我就不能再投回去吗!
次日晚,多尔衮又率领大军行了近二百里,抵达了黄甫川和呼斯沟交汇处。
这里乃是袄儿都司水草颇为丰美之处,多尔衮一边让古禄格、杭高等人在这里放牧,一边草草地在这里安营扎寨。
然而往帐篷里一躺,双目无神的望着帐篷顶。
莫名其妙的他突然想起来宋献策当初的断言洪太“有命无运,为他人作嫁衣裳!”
又断言一干贝勒“有王侯之命,无帝王之才”。
莫非……莫非真是天意如此不成?
“殿下先前救过那袄儿都司三万户,咳咳,济农拜桑忽尔诺言的性命,不意今日复来,那厮居然忘恩负义,不肯前来拜见。”就在这时古禄格不由进账请示道。
“臣请发兵讨之,以儆效尤,咳咳。”
“不必了,咳咳,专心前往榆林便是,不须多事!”多尔衮闻言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道。
他知道他什么心思,奈何如今自己命不久矣,怎么着也得想办法给“顺贼”造成点麻烦才是。
“殿下……”那古禄格还再言,却见多尔衮一副不想继续谈论的模样,只得作罢。
“咳咳,怎么样,殿下怎么说?”那古禄格刚退了出来,杭高忍不住道。
“不许!”古禄格摇了摇头道。
“不许?”杭高不由太高了声音道。
“没办法,谁让他自知命不长久,咳咳,自然不会考虑你我的心思!”古禄格摇了摇头道。
“不考虑?”杭高闻言不由一笑,反过来问道,“难道咱们俩就像长命百岁的样子吗?咳咳……”
“你说怎么办?”古禄格闻言犹豫了一下,不由低声问询道。
“咱们走不得,难道咱们麾下的丁壮就走不得吗?”杭高不由冷笑道,“如今军中发疫,士卒多死,咳咳咳,然后有人逃跑投靠其他部落,咳咳,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你是说……”古禄格闻言恍然大悟,不由又叮嘱道,“咳咳,务必让人分散开来,尽量多投几个部落,咳咳!”
你道为何?
原来这两人虽然依靠后金的力量,当上了归化土默特部的左右固山额真,但是又不是没有私心。
如今自己和多尔衮等人已经染病,估计十死无生。
经此打击,恐怕只剩下老弱妇孺的土默特部很快就会被其他部落吞并,然后消失在自古以来弱肉强食的蒙古草原上。
但是,这两人却不甘心。
思来想去,如今最有可能对土默特部造成威胁的便是盘踞在河套以内的袄尔都司部。
既然如此,何不先下手为强,给他们也千里投毒一下!
第369章 “征北将军成名战”
“咳咳,古禄格、杭高,你们两个麾下的人马怎生有些稀疏了?”
第二天一早,多尔衮起来以后浑身难受,发热、畏寒、胸痛、咳血一起并发。
他自知时日无多,不由急忙下令上路。
然而,刚刚行军了不久,老练的多尔衮就发现了情况不对。
“睿亲王恕罪,咳咳,有几个该死的奴才眼见营中有了死人,贪生怕死,竟然连夜逃了。”古禄格和杭高闻言连忙应道。
“咳咳咳,臣等本来打算派人去追索,又怕误了睿亲王大事,只得作罢!”
“罢了,赶快走吧!”多尔衮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他未必不知这两人心思,奈何如今自己身体愈发难受,也顾不了许多了。
一个无法顾及,另外两个故意趁机“放毒”。
如今又行了一日,等到当晚驻扎在乌兰木伦河河畔的时候,蒙古两固山竟然“损失”了近一半人马。
只是如今的多尔衮已经呼吸困难,几欲昏厥,哪里还有闲心管他?
“咳咳咳……古禄格、杭高,本王这一次恐怕不成了。”多尔衮虚弱的把二人喊到跟前道。
“自本王记事以来,我‘大清’,咳咳咳,无日不战,无日不攻,咳咳,方有今日之盛。”
“如今我既归天,吾所恨者有三,咳咳……”
“一不能亲眼目睹‘顺贼’之死,咳咳,二不能亲眼目睹‘顺贼’,咳咳,之败,三不能亲眼目睹我‘大清’坐拥锦绣,咳咳,江山。”
“呜呼,既生瑜何生亮,我死不,咳咳,瞑目矣。”
“惟愿两位能够诚心辅助圣上,咳咳,明天一早便折而向南进入神木境内。”
“或杀,或降,咳咳,悉听尊便,务必把疫毒投与‘顺贼’境内,咳咳咳……方不负本王一片苦心。”
“尔等心中所虑,本王早已知之矣。咳咳,我早已经书信一封,遣使者奉与圣上,求他赐下恩典,让归化土默特部世居肥沃的土默川,决不许他人染指,咳咳咳……”
“睿亲王……咳咳!”两人见状不由痛苦不已,连忙表忠心道,“但凡……咳咳,我俩有一口气……咳咳,我们爬也要爬到‘顺贼’境内……”
多尔衮听到这里,这才放下心来。
等到两人赌咒发誓,言辞真切,那多尔衮才让两人离去。
那两人一走,他身边的奴才早忍不住哭诉道:“殿下,咳咳,殿下你素来积德行善,何以至此耶!”
“咳咳……可能是上辈子……咳咳,上辈子恶事做多了吧!”多尔衮痛苦地闭上眼睛道。
他当然不相信什么善恶有报,莫说上辈子如何,这辈子也没有做过什么善事,哪里有德可积?
如今他就快要死了,莫名地想起来因果报应这个词来。
上一篇:大秦:开局覆灭十万匈奴
下一篇:老子扶贫三年,这是大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