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代重奸
好容易准备齐当,那王坤这才在董用武一干人等护卫下,吹吹打打赶到了镇守府。
那镇守府里的张维世闻言连忙亲自迎了出来,把王坤、董用武一干人等引了进去。
双方分定主客坐下,董用武一干人等守护在门口。
那王坤不耐烦喝他府里的茶水,不由单刀直入道:“李国樑那厮深受皇恩,幸得抚军之力,方才擒得,不知如今何在?”
“来人那,把李国樑等人押上来!”那张维世闻言倒也痛快,只是一声令下,只见七八个士卒压着三五个五花大绑的罪犯走了进来。
其中身材魁梧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宣府总兵李国樑。
“好你个李国樑,世受皇恩,不思报效,反倒从贼,你曾想到自己也有今日?”王坤不由开口斥责道。
“死且死矣,何须多言?”李国樑闻言哈哈一笑,不由骂道,“我且在黄泉路上等着你,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哟,还挺硬气!”王坤笑了笑,扭头又向宋献策看去,“嘿,还有你个老东西,一大把年纪了不在家里哄孙子,反倒跑出来做这些造反的勾搭!”
“嗐,你别提了,家里孙子不好哄,老道士我只好出来哄外面的孙子了!”宋献策不阴不阳的应了一句。
“你……你个老东西!”王坤一时间没听明白宋献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好稀里糊涂的反骂了一句。
眼见火候差不多了,王坤生怕夜长梦多,便开口道:“好了,杂家看也看了,问也问了,回头解压京师明正典刑便是。”
“呃……那中使请!”张维世闻言愣了一下,也没想到这厮辞别这么快,于是站起来便为他送行。
两人客套了两句,这才一前一后离了座位,向门外走去。
而就在镇守太监王坤和巡抚张维世刚刚走到“犯人”旁边的时候,突然一个解押“犯人”的长髯大汉大喝一声,从袖子里抽出一把解腕尖刀只向王坤心窝里扎去。
只听到“叮”的一声,那刀子正扎在太监的心窝,却发出了清脆的金属声。
“有刺客!”兔起鹘落之间,那王坤只是怪叫一声,借力只往后面一倒,打了一个轱辘。
那长髯大汉一击不中,正待向前,不意董用武早带着门口的护卫杀将进来。
长髯大汉和他身边七八个士卒皆批了铠甲,挂了刀剑,一时间倒和董用武等人杀了个难解难分。
而就在这时,李国樑、宋献策和几名“犯人”早挣脱了捆绑,一个个抽出解腕尖刀向王坤杀了过来。
那王坤虽然有一些武艺在身,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如何抵挡得住?
眼看王坤正岌岌可危,董用武一看“那狗贼”张维世正在旁边看戏,不由大喝一声摆脱了长髯大汉的纠缠,一刀向他劈去。
那张维世一百个心眼,哪料到王坤、董用武一干人等早把自己打成叶廷桂之流。
只听到一声惨叫,张维世肩膀正中了一刀,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
而与此同时,王坤也是惨叫一声,早被李国樑几人死死制住,掀开了锁子甲,一刀插进了心窝里。
第333章 镇代
“什么,拿下宣府了?”正带领大军在向大同行进的张顺得到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不敢置信。
宣府距离太原千里,距离西安更是两千余里,基本上达到义军投送距离的极限。
若不是此地实在重要,其实能够拿下大同镇张顺已经心满意足了。
如今宣府既下,后金几无立锥之地,这代表着关内的战事快要搞一个段落,张顺的心情也不由舒畅了起来。
无论有多少合理的理由,战争总是残酷无情的。
且不说明军、后金兵如何凶残,就连张顺竭尽全力改善军纪的义军,其实军纪也只能说算是好一些。
甚至一旦有了合理的借口,同样会表现出残忍的一面。
比如镇压反抗义军的势力,再比如劫掠清算诸王府。
虽然在张顺的严令禁止之下,文明了许多,但是依旧改变不了一个阶级向另一个阶级复仇的本质。
而且就算三方士卒,都军纪严明,不杀不烧,但仅双方交战、征粮和征发物资的行为,同样会给当地的百姓造成沉重的灾难。
现在战争快结束了,自己可以稍作休整,为夺取大明京师乃至北直、河南和山东等地做准备。
等到这几地已下,休养生息两三年,他有信心北伐后金,南伐大明,最终统一全国,在这片古老的大地上掀开新的篇章。
然而,当张顺带领大军刚刚赶到大同,宣府方向又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宣府城中和万全左后卫、张家口等地有人突然打着宣府巡抚张维世的旗号,勾结鞑虏作乱。”信使气喘吁吁的向张顺汇报道。
“如今宣府城中已经平定,万全左卫和张家口方向由刚好抵挡万全后卫的李将军前去平乱。”
“兵力如何部署?”张顺皱了皱眉头,顿时意识到这是一起由亲近后金方势力发动的暴乱。
那宋献策虽然是一个极其出色的策士,深通人心,精于游说,但是在政治方面仍然有些不成熟。
就像这一次,他主要把目光放在宣府巡抚张维世和镇守太监王坤身上,却忽略了吴惟华和其背后旅蒙商的能量。
由介休范、王、侯、冀、梁几家情况来看,这些旅蒙商人和当地将领、官吏之间又非常深的勾结,并且这些人未必没有借助后金的力量,摆脱宣府将领、官吏压榨的心思。
如此以来,这些人在这场巨变中没有谋求到自己的利益,难免铤而走险,试图重新夺回宣府。
“李帅带领麾下标营和张胖子一营前去万全左卫、张家口堡,独留李过一营协助李国公、宋先生等人稳住宣府。”那信使闻言连忙汇报道。
“李国樑,宋献策?”张顺闻言一愣,顿时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那张维世呢?”
“张……张抚军在伏杀太监王坤的时候,不幸为王坤标营将领董用武伤了肩膀,如今正在城中养伤。”信使闻言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汇报道。
“养伤?都什么时候,他还有闲心养伤?”张顺闻言冷笑一声,然后下令道。
“你就说是我说的,他这个镇代王岂是白做的,赶快出来给我收拾形势,宣府若失,我拿他是问!”
“这……是!”信使闻言张了张嘴,最终无奈的应了。
“殿下,事情有些不对,是……是不是张维世有些不可靠,所以……所以宋先生和李国公故意将他架空了?”张凤仪身为女子,更为敏感,也听出来其中的不对来。
“不是‘是不是’,而是肯定是!”张顺眼见使者去了,这才一脸肯定道。
“宋先生最善揣度人心,那张维世蛇鼠两端,估计早被他揣摩的明白。”
“未免误了正事,估计是夺取宣府以后,他和李国樑两人便计划着让他靠边站,所以才有了这暴乱之事。”
“殿下……殿下是说这幕后主使……是张维世?”张凤仪闻言一惊,不由连忙问道。
“大概率不是他,但是和他也脱不开干系!”张顺摇了摇头道。
“此话怎讲?”
“宣府城内鱼目混杂,三方势力交织在一起。本来宋献策和李国樑夺取了宣府,自然打另外两股势力一个措手不及。”张顺讲道。
“结果等这两人夺取宣府以后,又没有尽快请出张维世出来主持大局。这不但让支持义军一方势力心生疑虑,肯定也助长了别有野心一方的搞事的决心。”
“这……那该怎么办?”张凤仪皱了皱她那充满英气的眉毛,不由有几分担忧。
张顺想了想,安慰道:“别担心,这宋老道做事这么老练。这一次吃了亏,肯定会很快想到其中问题的所在。”
其实正如张顺所言,宣府城中“暴乱”一起,顿时那宋献策就反应过来了其中关键所在。
如今正这宣府镇里有三股势力存在,一股是义军,一股是大明,还有一股属于后金。
若是单凭他宋献策和李国樑新组织的标营和李过一营人马,哪里平的过来?
故而宋献策一边安排李国樑、李过领兵平叛,一边领人亲自去见那张维世。
这张维世这一次也不敢再作犹豫,反而主动提出来帮忙稳住宣府形势。
开什么玩笑,在这宣府镇三股势力之中。
亲近义军一方势力如今大半被原宣府总兵李国樑和宋献策两人掌握。
亲近明朝一方的镇守太监王坤被剿灭,其麾下标营被李国樑接收了。
如今只剩下亲近后金方一股势力,自己再推三阻四,怕不是被这两人打作后金奸细?
宋献策见他识趣,也不废话,直接开口道:“宣府城易主,城内人心惶惶,难免有宵小之辈借机生事。”
“如今平乱之事,自然由李国公和李将军两人负责,而镇代王则负责游街三日。”
“游什么?”游街有时候也称夸街,除了犯罪分子被解压游街以外,一般只有状元及第或者高官升任,才会游街夸耀。
“自然是夸一夸你这信任镇代王的风采!”借机宋献策不由笑道。
原来这张维世在这个时空担任宣府巡抚两年有余,又兼昌平巡抚,也颇有几分威望。
宋献策请他游街,一则是向各方势力表示宣府城的归属,二则是“城门立木”,示信于人。
第334章 陷落
“将军,这几日连日苦战,士卒伤亡过大,一时间难以补充!”御史王肇坤忧心忡忡的向昌平总兵巢丕昌汇报道。
“哦?”巢丕昌闻言顿时也眉头紧锁。
他这一次之所以主动出击,一则是激于义愤,二则是见有便宜可占。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偷袭这一波竟引来后金大军的大举进攻。
今昌平镇治所,即景泰初所筑永安城。
明正统十四年,明英宗御驾亲征,不意被也先率领大军绕过宣府重镇,大败于土木堡。
不仅明英宗被掳,几十万京营精锐一朝尽丧,还导致京师被围。
经此之役以后,明朝君臣上下痛定思痛,认为京师西面只有宣府一处防线,实在是不保险。
正如于少保所言,“居庸在京师,如洛阳之有成皋,西川之有剑阁。”
“而昌平去关,不及一舍,往来应援,呼吸可通,宜高城固垣,顿宿重旅,特命大将驻此,以固肩背之防。”
等到万历年间又增筑关城,先后置长陵、献陵、景陵、裕陵、茂陵、泰陵、宁陵、永陵八陵卫于城中。
城周十里二十四步,城高三丈,池深八尺,设东、西、南三门。
理论上,昌平镇当有士卒四万余人,实际额兵一万九千余员名。
然而,由于昌平镇和山西镇一样,属于二线边镇,军事压力不够大。
故而明廷为了应对内忧外患,曾多次从此地抽调人马前去镇压愈演愈烈的义军。
其中原昌平总兵左良玉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先后在“舜王”的“帮助”下,枉送了数千条士卒的性命。
如今只剩下一万三四千人,而且还要分守紫荆关、居庸关和巩华城三地,以至于整个永安城中只有六千士卒。
巢丕昌则令御史王肇坤、户部主事王一桂、赵悦、摄知州事保定通判王禹佐一干人等分守各门,自率千余人作为奇兵支援。
如今连战数日,士卒损失严重,一时间无法补充,导致永安城岌岌可危。
“这……实在不行,只能让降卒上阵了。”巢丕昌眉头紧锁的思考了半晌,最终提议道。
“这……这行吗?”镇守太监王希忠忧心忡忡地问道。
“不行也得行,再这样下去,早晚是个死,不如赌一把!”巢丕昌苦笑着摇了摇头,最终无奈道。
“好吧,尽量分散在各门,以防万一!”王希忠想了想,最终决定道。
随着巢丕昌一声令下,顿时有两千降卒被从监牢里释放了出来,披了铁甲,持了器械,分配到各门协助作战。
有了这股生力军的加入,顿时本来岌岌可危的各门顿时守住了,而且还打了一波漂亮的反击。
“不对,这敌人怎么越战越强了?”本来多尔衮还道马上就能拿下这昌平镇,谁曾想居然在关键时又顶住了。
“睿亲王,既然这里不好打,咱们赶快去宣府去吧!”肃亲王豪格不由建议道。
“不行,就差这一口气了,岂能半途而废?”多尔衮闻言摇了摇头道。
“宣府固然重要,昌平同样重要!”
“事已至此,如果再朝三暮四,反倒得不偿失,一个也拿不下。”
说到这里,多尔衮心下里愈发奇怪,不由又开口向传信的士卒问道:“究竟前线怎么回事,明军是不是又来了援军?”
“援军倒是来了援军,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些援军颇为精悍,衣甲着装与我大清颇类……”
“颇类?莫非……莫非是我军被掳去的士卒?”多尔衮突然有一个猜测。
“这……这不能吧?”豪格有点不敢置信道。
“要是这样的话,难道他们不怕这些士卒造反吗?”
“恐怕这昌平城里真的没兵了!”多尔衮和豪格相视一笑,不由大喜过望道。
“来人呐,一会儿晚上攻城,用满语向城中喊话。”多尔衮不由下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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