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代重奸
“你知道他是来诏安的,还是要命的?”党守素闻言不由冷笑道。
“就你说的这个心狠手辣的小子,你晓得他是什么来历吗?”
“什么来历?”张汝魁啃了半晌,发现手中物件只有骨头没有肉,不由嗦了又嗦,舍不得丢掉。
“‘活曹操’老罗手底下的人,结果老罗被舜王剁了,这小子吃里扒外,这才随了他在!”党守素冷笑道。
“不能吧?舜王不是那样的人!”张汝魁不敢置信道。
“不是那样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初杨鹤那厮不也说的天花乱坠,结果多少兄弟丧命官兵手中?”党守素不屑道。
“那……那咱们就死挺到底?”张汝魁有些不甘心道。
“人家吃香的喝辣的,咱们反倒穷的跟乞丐似的,这也太寒酸了吧!”
“大当家,二当家,外面来了一伙人,为首的自称‘整齐王’,声称是两位当家的故人……”正在两人争辩之时,突然有喽啰闯进来汇报道。
“张胖子?”两人闻言吓了一跳,不由连忙摸出刀来,厉声喝道,“他带了多少人?快快点齐人马,准备作战!”
“呃……他带了三五个脚夫,七八个护卫!”喽啰不由汇报道。
“哦?”党守素不由和张汝魁相视一眼,哈哈笑道,“他来做甚?莫非知道快过年了,給咱们送肉来了?”
张汝魁也不由莞尔,又问道:“那咱们见也不见?”
“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党守素冷笑道,“见一见也好。”
“说好了,咱们一起走,说不好,咱们就把他留下来‘杀猪’过年!”
“好,传张胖子!”张汝魁便下令道。
“传张胖子……”张汝魁话音刚落,营寨外也传来传令兵的喊声。
“哟,哥几个气派啊!”不多时,张胖子腆着肚子,施施然走了进来,然后掏出手绢擦了擦脑门的热汗道。
“你这厮来这里做甚,莫非寿星公上吊活腻歪了不成?”张汝魁不由上前喝道。
“呵,吃着呢?”张胖子不理他,反倒打量了一下桌子上残留的一些骨头和残渣,不由笑道。
“搁穷乡僻壤当山大王,日子不好过吧?”
“要你管,老子乐意!”张汝魁见党守素没有发话,不由嘴硬道。
“不像有些人,给人家当狗,被赏了两根骨头,就人模人样了!”
“当狗?我当狗不当狗不知道,只是有些人肯定已经啃上骨头了!”张胖子看了看张汝魁手上的油星和地上的骨头笑道。
“你……”张汝魁这才想起来自己嗦骨头的事儿,不由恼羞成怒。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想必你翻山越岭来到这里,不会是为了嘴欠被人打死吧?”党守素拦住了张汝魁,不由冷笑道。
“没啥事儿,我就是过来问你们一声。”张胖子笑道。
“想不想跟着舜王吃肉?若是想,我可以替你们担保!”
“若是不想,回头被义军砍死了,勿谓言之不预也!”
“找死!”张汝魁闻言大怒,不由抽出腰刀来,就要搁张胖子肚子上比划比划。
“不得无礼!”党守素又拦住张汝魁,不由冷笑道,“天高皇帝远,哪个肯钻山沟过来杀我?”
莫说什么阿猫阿狗,就连曹文诏、左光先这样的明军就不愿意山地战,你又奈我何?
“哦,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儿!”张胖子看了看张汝魁的架势,不以为意道。
“舜王几个月前新娶了一房婆娘。”
“哪有怎样?”党守素和张汝魁闻言莫名其妙。
“不怎样,就是娘家嫁妆有点大!”张胖子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
“有多大?”
“没多大,也就万把人罢了!”
“那……那有如何?”
“不如何,就是新娘子前夫姓马,酋阳石柱马的马!”
“妮玛,白杆兵?马凤仪?”党守素、张汝魁一愣,不由脱口而出。
“你看,这不是巧了,是吗?”张胖子嘿嘿笑道,“既然大伙都识得厉害,我就不多费口舌了。”
“妮玛,这婆娘一大把年纪了,改甚鸟嫁!”党守素、张汝魁忍不住骂道。
名震天下的白杆兵,就是为了打山地战而生。
他们两个总计不过五七百人,若是平原野战,说不得能来个一换一。
若是山地据守,怕不是骨灰都被人家扬了。
“没办法,谁叫人家器大活好、天赋异禀,这事儿哥几个羡慕不来!”张胖子太了解他们两个的心里了,不由嘿嘿笑道。
妮玛!
堂堂舜王,七尺男儿,居然也做这出卖色相的勾当,天理何在!
“那……那我们若是奉舜王为主,有甚好处?”没办法,一寸短难倒英雄汉,党守素、张汝魁不由气短地问道。
“第一个,不用死了!”张胖子闻言便掰着手指道。
“第二个,舜王正是用人之际,若是你们以礼来降,可保你俩一个总兵、一个副总兵之位,重新编练一营人马……”
“好,只要张胖子你能说到做到,我俩降了就是!”党守素和张汝魁相视一眼,最终一咬牙下决定道。
直娘贼,终不能躲在这山沟沟里,饥一顿饱一顿,惹人耻笑!
第140章 老谋深算
“老臣朱燮元叩见陛下!”一个年迈须发尽白的老者不由上前叩拜道。
“恒岳平身,恒岳平身!”身体瘦弱的崇祯皇帝朱由检连忙伸手扶道。
那恒岳乃是朱燮元的称号,朱由检特意如此称呼,以示重视、亲近之意。
而那朱燮元官至左柱国,手持尚方剑,督四川、湖广、贵州、云南、广西五省军务,连破奢安二贼,居功至伟,也当得朱由检如此重视。
“陛下!”老者朱燮元不由感激涕零,站起来恭恭敬敬道。
“恒岳身体可还安好?”朱由检虽然贵为帝王,倒也知晓基本礼数,没有上来就谈论国事。
“陛下放心,臣这把老骨头老而弥坚!”朱燮元伸了伸胳膊腿,以示朱由检。
如今的朱燮元年正七旬,虽然依旧虎威犹在,终不比壮年之人。
“真老廉颇、老黄忠也!”崇祯上下打量了一下朱燮元魁梧的身躯,不由感慨道。
“陛下过誉了,老臣虽老,犹能忠君报国!”朱燮元不由慷慨道。
“好!”早已经焦头烂额的朱由检闻言不由精神一振,迫不及待道。
“如今北虏西寇,国家处于危难之间,不知恒岳何以教我?”
“陛下!”朱燮元闻言不紧不慢道,“臣老矣,素不能筋骨为能。”
“故而灭奢氏、安氏,非臣赤膊上阵,一人所能为也!”
“呃……”朱由检听到这里不由脸色大变,难道你也没有办法了吗?
“然奢氏、安氏之所以败亡者,不外乎借众人之力施于外,借忠义之辈施于内也!”只听到朱燮元又道。
“此话怎讲?”朱由检闻言一愣,不由奇怪道。
“合众人之力施于外者,守也;忠义之辈施于内者,间也!”朱燮元笑道。
“北虏之事姑且不论,贼寇之属,起于微末,根基不稳,又失大义,故而多可间之。”
“朝廷若是能遣使晓以大义,许以高官厚禄,无有不心向朝廷。”
“昔日奢贼干将罗象乾即为此类。故而臣得以固守成都,反破奢贼,又得一员良将。”
“此所谓‘以贼攻贼,以贼杀贼,以贼平贼,以贼制贼’是也!”
左柱国、少师、兵部尚书,总督四川、湖广、贵州、云南、广西军务兼四川巡抚朱燮元所说的罗象乾原本是“奢安之乱”中“奢贼”奢崇明的干将。
原来当初大明辽东战场吃紧,大明朝廷欲征调土司兵前往抵挡。
那奢崇明得知消息以后,自以为大明将亡,遂阴怀不轨。
他便派遣人马路过重庆城之时,借机夺取了重庆重镇。
随后又攻合江,破泸州,陷遵义,一时间声势无两,大有席卷天下之势力了。
奢崇明随即又建国大梁,设丞相、五府等官,自称大梁王,顿时全蜀震动,势不可挡。
奢崇明便亲率大军,合围成都,欲割据四川以为夺取天下之根基。
不意时任左布政使朱燮元早有准备,招纳士卒,收集粮草,坚守城池。
奢崇明久攻不破,锐气稍失,军中狂热既去,开始人心浮动。
当时,朱燮元通过被俘诸生得知奢崇明麾下将领罗象乾,有归正之意,遂私下派人联络,诱之以利,待之以诚。
那罗象乾果然感激涕零,返回营地以后,阴将敌情尽数告知大明官兵。
朱燮元更是连战连胜,又借助罗象乾反正之力,一举打的水宁土司奢崇明大败,西南局势这才转危为安。
而那罗象乾反正以后,又深得朱燮元器重。
他果然作战勇猛,屡立战功,一路历经参将、副总兵等职,成为朱燮元手底下有名的一位悍将。
“那……那恒岳的意思是?”有罗象乾前车之鉴,朱由检听到这里也不由兴奋了起来。
“朝廷当秉持大义,守御各要害之处,阴诱降贼将,不惜高官厚禄、珍器重宝,但求其为我所用!”朱燮元不由笑道。
“如此,朝廷不战而贼寇自败。待贼寇已败,朝廷正可借贼人精悍之兵,用以灭虏。”
“待到北虏已灭,贼人亦所剩无几矣!此所谓‘以贼制贼,以贼制虏’之计也!”
左柱国朱燮元这一手确实狠毒,正是拿住了义军的七寸。
别看如今义军形势如火如荼,其实却因为发展过快,其中鱼目混杂,不知混入了多少投机取巧之辈。
再加上张顺为了笼络读书人,向士人妥协,一则拥立了福王朱常洵,不伦不类。
二则没有明确的政治口号,说来说去只有一句“伐无道,诛暴明”而已,难以夯实根基。
故而若是遭到朱燮元这般大力策反之计,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心生异志。
如果一旦形成破窗效应,人人反正,恐怕顷刻间张顺直如孤家寡人无异。
“好,如此甚好!”崇祯闻言不由大喜过望道。
“往日朝中衮衮诸公但云:要饷、要粮、要兵,花费不计其数,损失亦不计其数,竟无一人智谋如朱少师者!”
“不知如今安贼如何?朱少师可否暂且放下东南之事,为朕主持北方大局?”
“如今安邦彦安贼已死,唯有安贼安位继任,龟缩水西不出,以待有变!”朱燮元沉吟了一下道。
“按理说,臣已经位至极品,又老迈不堪,不该担此重任。只是若朝廷有难,微臣又岂敢置身事外乎?”
“如今北方之要在晋,晋安则北方安,晋失则北方失。”
“北虏盘踞辽东数十载,此诚我之大患,然不如贼寇腹心之忧远甚!”
“防北虏则在蓟辽,防贼寇则在宣大。”
“蓟辽若失,譬如宋失燕云十六州,虽有远忧,若晋地犹在,仍不失北宋开国之势。”
“山西若失,北直安在?更何况燕代乎?若此,陛下欲为徽钦二帝而不可得也!”
啥意思?
朱燮元告诉朱由检,如今防备后金的是依托燕山等处的蓟辽两镇,如果丢了蓟辽就好比北宋丢了燕云十六州,好歹还能做一个北宋。
若是丢了山西,那么整个北直隶都保不住了,更不用说什么燕代等地。
到时候,你想做个“全家桶”的宋徽宗、宋钦宗恐怕都做不成!
第141章 “夹总”李自成
左柱国朱燮元一席话,只听得崇祯皇帝朱由检头皮发麻。
在他上台之前虽然已经没了辽东,东南也一片糜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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