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代重奸
甚至他还玩了一手三花盖顶,只把手中的大斧舞的虎虎生威。
“怎么样?”眼看李际遇舞了半晌,气息不乱,张顺也不由对他刮目相待。
原来张顺手底下有悟空、王锦衣、陈长梃、曹变蛟、魏从义这样一干猛将,却是忽视了李际遇,不意他竟有如此本事。
原来这李际遇使一把六尺长大斧,大斧一面施刃,一面为带有可以的尖棱的斧背,这是自唐代一来典型的长柯斧形制。
那斧头自重十斤,连柄共计一十二斤。
若论其重量,不要说悟空的三十六斤金箍棒,就是和张三百二十斤的三尖两刃刀相比,都要轻上不少,但是张顺依旧不敢小瞧于他。
他前世出身于建筑行业,也曾轮过十斤的大锤,当然知道这玩意儿究竟有多沉。
更何况前世那锤,把柄不过三尺,而李际遇这把却长六尺。
根据杠杆原理,便知相较于前者,其耗费力气更是一倍有余。
“好,好个铁臂手!”李际遇收了手中沉重的大斧,不由道,“完全不影响我挥舞大斧。”
“只是这身甲不甚舒服,不如明甲、暗甲方便使力。”
“这样吗?”张顺闻言也颇为惊奇。
他原本以为这身板甲对灵活性影响最大的部位应该是手臂,万万没想到确实胸甲却是影响了发力。
张顺不死心,又连忙挑选了几个身材与自己相仿之人,让他们分别试验了一番,结果却是大同小异。
“舜王!”王徵见状不由有几分羞愧。自个千辛万苦寻来的铠甲,却没想到没甚优势。
“不妨事。”张顺摆了摆手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
“这铁臂手连接之法颇为精巧,亦足为义军参照,取长补短。”
“那这质量还试验吗?”李际遇看了看面前的外表光鲜的“板甲”,不由有几分不舍。
“试,为何不试?”张顺奇怪道,“难道你想战场上被敌人一铳两洞,前后透明?”
李际遇闻言不说话了,再漂亮的铠甲,如果质量堪忧,那也是不堪用之物。
“来,试一试这个!”张顺笑着拿出来自己新设计的步铳,递给李际遇道。
这一长一短两支火铳本来拿过来充当样品,准备让王徴依式大规模制作,如今刚好拿来实验。
“砰!”只听见一声巨响,被新式火铳强大的后坐力一撞,李际遇身体不由一震。
“真是好大的劲儿!”李际遇不由惊讶道。
“舜王真是天资纵横,颇得远西器械之要,竟然能自行设计远西铳!”那王徵也不由为之拜服。
他并没有见过西班牙重型火绳枪,故而对此火铳威力颇为惊讶。
“去,看看那甲胄怎么样了!”到了张顺这个地位,什么溜须拍马之词不曾听过,对此都懒得回应。
李际遇闻言连忙奔跑了过去,不多时惊叹一声,连忙让士卒帮忙携带着两副铠甲跑了回来。
“舜王你且看!”李际遇不由指着两副铠甲道。
张顺一看那“板甲”凹陷了进去,弹丸正镶嵌在凹陷最深处,即便没有打穿,亦相去不远。
再看那明甲,胸前甲片也是凹陷了一块,只是弹丸早不知崩飞到哪里去了,竟然没有射入。
原来这冷锻甲片质量好、硬度高,居然抵挡住了新型火铳的射击。
“那个……那个,其实这胸甲还可以继续加厚……”王徴不由低声辩解道。
“不必了!”张顺摆了摆手,心理算明白这铠甲距离淘汰不远了。
原来这一次试验距离为七十步,虽然两副铠甲都勉强抵挡了弹丸侵彻,但是也从侧面说明三十步以内,无论哪个都必然力不从心。
“这样吧!”张顺沉吟了片刻,不由定调道,“这新式重甲便以明甲款式为主,皆用泡钉钉实。”
“铁臂手、腿甲关节部位皆仿造板甲制作,务必遮挡严实了。”
“甲片都给我务必千锤百炼,锻打结实了,该渗碳渗碳,该冷锻冷锻,以掷地有声为准。”
“甲片制成以后,遂即抽调试验,若是能被击穿了,便以不合格论处,溯及工匠,视轻重论罪!”
“前胸甲片要厚,必须达到一分,其余部位稍薄,视部位打为七厘、五厘不等。”
张顺所谓“一分”、“七厘”、“五厘”皆是厚度标准,其中一分大概合后世三点二毫米,七厘合后世二点二毫米,五厘合后世一点六毫米。
这个时代正常甲片厚度在一毫米左右,张顺张口就给王徴定了一个高标准,他差点都要哭了。
“舜王殿下,若是如此,我恐怕这甲没有六十斤下不来!”王徴不由提醒道。
“这么重吗?”张顺一愣,不由皱了皱眉头道,“这样吧,甲片以满足渗碳、冷锻等处理手段为前提,可以适当造大一些。”
“非关键部位可以减少厚度,以五厘为准,尽量减轻一些重量。”
“那……那好吧!”其实王徴倒不怕锻造,他手里如今有三五十台水力锻锤,皆设置在西安以北的山中完全可以满足锻打之用。
“那个战袄和绵甲也不可少!”张顺安排完王徴以后,转身又对李际遇道。
明代除了硬质防弹手段以外,还有软质反弹甲。
其典型代表便是绵甲和战袄,二者材质皆以棉花为材料,用水浸泡踏实了。
冲锋陷阵之时,便可以将其披在铁甲外面,以增强对火铳的防御。
其中战袄是一种特制的短袖棉衣,甚至直到十九世纪朝鲜还曾制作使用过这种形制。
后来被美国人缴获以后,成为防弹衣这一理念的来源之一。
而绵甲又即棉甲,最早制作方法和战袄别无二致。
只是后来随着火器越来越犀利,棉甲力不从心,便又在里面增添了铁皮,就变成了明末清初的经典棉甲样式。
但是,除此以外,有时候攻坚队伍也会特意在铠甲外面套一层纯粹的绵甲,以增强防弹效果。
其实张顺也是同样的思路,既然纯铁甲挡不住弹丸,那我干脆再外面再加一道软质棉甲,形成缓冲来解决问题。
第95章 藤牌
“老师傅,你看这藤牌可做的?”张顺拿着一面大藤牌问询道。
“不敢劳秦王垂问!”那老篾匠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站起来施礼,然后从恭恭敬敬的接过了藤牌。
“这编制之法倒也平平无奇,只是这藤小老儿却是没见过,想必是别地儿的产物。”那老篾匠伸出满是老茧的大手,抚摸、端视了半晌,这才应道。
“这是什么藤,可着人仔细询问!”张顺皱了皱眉头,扭头对李际遇下令道。
“舜王不必问题,我早已知晓!”李际遇不由苦笑道,“此物唤作黄麻藤,又名火索藤,分布于四川、云贵、两广、福建等地,北方并无此物。”
“你倒是有心之人,探的明白!”张顺意味深长的看了李际遇一眼,不由笑道。
原来经过张顺、李际遇和王徵三人反复研究试验以后,这才最终确定了以明甲为主,吸收“板甲”关节构造的重甲形制。
但是由于火器巨大的威力和日新月异的发展,让张顺并不满足于此。
在火器时代组建重甲精兵,是一件有着巨大风险的事情。
一旦所着铠甲无法阻挡敌人的火铳,那么花费巨大人力、物力和财力的重甲精锐就会成为活靶子。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人命关天,无论如何重视也不以为过。
关键时刻,张顺想起了当初蒋和和其麾下刀盾兵。
义军当初攻打康家庄的时候,经过庄户指点,曾使用的棉被抵挡鸟铳。
于是他便产生了把藤牌和棉花相结合,进一步削弱弹丸的想法。
然而这些藤牌都是南方多产,北方并无此物,所以张顺第一件事儿就是拉着李际遇寻找篾匠,试图进行仿制。
所谓篾匠,就是用竹子、藤条、荆条、芦苇等韧性竹木编制箩筐、簸箕、竹篓、提篮、席子等编织器具的工匠。
在张顺前世从事这种职业之人,已经颇为稀少,不过在这个时代却是比较常见的一种手艺人。
张顺寻找的这个老篾匠已经快七十岁了。
别看他年纪一大把,一双长满老茧的巧手却能抓着锋利的竹篾,如若捉着皮条一般,飞快的编织着手中的器具。
“老师傅,你看这藤条能替代吗?”张顺想了想,若是从福建、广西、四川等地“进口”黄麻藤,也有点不太现实。
“不好说,看你想做什么了!”老篾匠摇了摇头道。
“若是编筐编篓,竹子使得,荆条也使得,再不济柳条也能使得。”
“你这么大一个箩筐,谁知道你要做甚?”
“这不是箩筐,这是盾牌,准备用来防刀剑火铳……”张顺连忙解释道。
张顺拿来的这个藤牌是一副大藤牌,直径接近三尺。
其实除此之外,还有中号藤牌,直径两尺三寸五分;小号藤牌,直径一尺五寸。
所有藤牌都编制成锅状结构,非常有利于卸力和缓冲敌人敲击的力道。
别看那大号藤牌几乎遮蔽全身,小号也和木牌大小相当、其实大者全重不过九斤而已,小者不过五斤而已,十分轻便。
“做不了,做不了!”老篾匠闻言只摇头道,“若说抵挡刀剑弓矢,勉强还成,若是抵挡鸟铳,想都不要想。”
“哦?老师傅居然能做出来抵挡刀剑弓矢之牌?”张顺不由惊讶道。
其实单藤牌一物,也抵挡不了鸟铳,非得加棉絮不可。
“不敢说有十足把握,可以用荆条试一试!”老篾匠闻言皱了皱眉头道。
“这荆条需要选用指头粗细的老条,要么才用秋天新割的条子,要么晾干泡软以后进行编制。”
“所以荆条编制藤牌和藤条完全不同,二者虽然皆须用桐油,但是荆条须先编后泡,藤条须先泡后编,各有不同,各有妙用。”
“桐油?”张顺对这个倒是耳熟的紧,却不明白是何物,有何用。
“你这个后生,原来是个不食人间烟火之人!”那老篾匠闻言不由摇了摇头笑道,“连桐油都不知道啊?”
“桐油就是把油桐子炒熟了,榨出油来,把木料浸透了,既防水又坚韧!”
“什么纸伞、油漆、家具,皆用此物。”
“受教了!”张顺闻言也不恼,反倒拜谢道,“不知何处出产此物?”
“陕西、河南、湖广、四川及南方各省皆有种植出产,无甚出奇。”老篾匠笑道。
这位秦王殿下贵而不傲、不耻下问,倒让他顿生好感,遂一五一十说得明白。
原来这油桐是中国独有的经济树种,由其产出的桐油是良好的防水防锈剂。
经过桐油浸泡过的木材既不容易受潮、开裂,又能够提升坚韧性。
而道后世,更是坦克、飞机、大炮、军舰、装甲车等军械的保养剂,曾在后世一战、二战时期,和猪鬃一起成为中国垄断的紧俏战略物资。
张顺对此并不知晓,但是并不妨碍他对藤牌、桐油重要性的认知。
“好,这样吧!”张顺听了半晌,不由站起来笑道,“如今正是入秋,正是荆条收割之时。”
“我想先向老师傅订购一百面荆条藤牌,还请师傅务必为我精心制作。”
“啊?”老篾匠闻言吓了一跳,这可是个大买卖啊,他连忙站起来谢过了。
等王锦衣付了定金,众人走出来以后,李际遇不由奇怪道:“原本我等身着铁甲,想必是舜王准备让我等摧锋折锐,陷阵先登,如何又为我等配备了藤牌?”
“这玩意儿在蒋和手里叫藤牌,在你们手里就叫防弹牌!”张顺闻言笑道。
“铁甲虽精,火铳未必不能穿。如今咱们新型火铳已经开始列装,若是落到敌人手中,一概如法仿制,又当如何?”
“故而我准备在这大藤牌内外再增添两层老棉,以避矢丸。”
“鸟铳之流,射而不穿;大鸟铳之流,虽能射穿,然而力道已尽,岂能再穿铁甲?”
“如此上下心安,士卒勇猛如虎。凡战,只管一味冲杀便是,又何惧敌人矢丸哉?”
第96章 演练
“第一排,开火!”随着徐全一声令下,十数个鸟铳手扣动了手中的扳机,鸟铳上的龙头夹着火绳,一下子就啄到引药室内。
“砰!”“砰!”“砰!”
随着一阵鸟铳声响起,烟雾在鸟铳手面前弥漫了起来。
而在鸟铳手三五十步之外,正有两面硕大的藤牌竖立在那里。
那两面藤牌上皆用油漆绘画着猛虎头像,每一面有三尺大小,几乎完全遮蔽了其背后的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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