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代重奸
这时候李百户摆了摆手道:“舜王,你先回去吧!我和她说会儿话,替你劝劝她再说!”
好吧,张顺只好长吁短叹而去。柳如是便跟着送了两步,见左右无人,这才拉着他道:“我的爷,你这让我怎么替你说话呀?”
“我虽是一个下堂妾,好歹也是内阁首辅家的。到你这里倒好,妾室没捞着也就罢了,连个通房都混不上。若让故人见了,岂不是遭人笑话?”
“我的心思你是知道的!”张顺闻言,便拉着柳如是小手道,“我只希望能够和姐妹们在一起,长长久久。”
“奈何封建礼教害死人,非要分出个高低贵贱来,我堂堂舜王亦无可奈何!”
“可别,别出了事儿往别人身上赖,说的好像你没享受其中好处似的!”柳如是虽然听不懂什么叫“封建礼教”,可她知道什么叫“不见兔子不撒鹰”。
“好人儿,你就饶了我这一遭吧!有你的终是有你的,心急什么?”张顺便死皮赖脸的抱了上去。
“快走吧,别作妖了!”柳如是生怕被李百户和李香发现了,连忙推开了张顺,有几分慌张道,“夫人那里我给想办法替你说好话,你可别忘了今天的话儿!”
且不说张顺如何离去,且说李百户进了屋子,李香一边奉上了醒酒汤,一边抱怨道:“你这女婿倒是个好人,咱们家把身家性命托付与他,他反倒要把我捏扁搓圆了!”
“我的儿!”李百户吸溜一口热汤,笑道,“若论力气,咱爷俩加起来也比不过舜王一个:若论权势,咱们家在他眼里也不过一只随手可用捏死的蚂蚁罢了,为何他还要三番五次忍让与你?”
“还不是他没理?”李香愤愤不平道,“我是如何对他的,他又是如何对我的?”
“错了,是因为他讲理!”李百户把汤往桌子上一丢,倒是抛洒出来一些。
他痛心疾首道:“我膝下无子,一直把你当儿子养,又让你读书识字。结果书读多了,反倒把你人读傻了!”
“生气有什么用?有理有什么用?世上生气的人多了去了,有理的人多了去了,要是人人惯着别人的脾气,事事讲理,哪有今日舜王兴盛之势?”
“我看那柳如是虽然也读了很多书,就比你聪明多了!”
“卑鄙小人!”李香哪里不明白柳如是送张顺一下是什么意思,不由愤愤不平道。
“慎言!”李百户眼睛一瞪,低声斥责道,“为父花两千两银子把她买来,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和你争宠的吗!”
“连自家丫头都笼络不住,难道还指望你笼络住其他人吗?”
“舜王心思缜密,估计心中早思量许久,你以为他选择李三娘是心血来潮吗?”
“这……那女儿该怎么办?”经过李百户一番训斥,李香不由有几分恐慌道,“我刚刚可是把他撵出去了!”
“不必着急,女子有点脾气倒也无妨。更何况舜王又是宽宏大度之辈,也不会和你计较!”李百户安慰道,“一时笑不算笑,笑到最后才算笑!”
“李三娘虽然占了上风,奈何群虎环伺,未必是件儿好事!”
“据我所知,如今舜王房里女子差不多都在双十年华,长久以往,必然年老色衰!”
“刚巧今日我引荐舜王一个扬州盐商,却是备了一件礼物与他。我观那女子不过豆蔻年华,又才色双绝,名动江东,他日必为绝色也!”
“又来一个?”李香脸色一变,这个色中饿鬼,真真是气死我了!
“没有!舜王当时就没接这话。”李百户应道,“也幸好如此,我打算今晚便去寻那盐商程贾,准备私下里把她买了下来,回头放你房中!”
“爹爹!”李香差点气坏了,跺着脚道,“你这是嫌弃与女儿争宠之人太少了吗?还有,你除了会送女人,还会送什么?”
“你胡说八道什么?”李百户闻言,顿时也生气了,“为父给你讲这么多,你是半点都没听进去吗?”
“挑选女子入你房中,自然是为你固宠!若是男人来都不想来,你这肚子能有动静?”
“你觉得红娘子赌气,很爽是吧?人家有那本事,自然可以耍一耍更大的脾气,你若没有,就老实憋着!”
“别看红娘子这会儿风光,只是万一有人接了手,或者舜王忌讳此事,恐怕她以后就和这项权力无缘了,其中风险你可知之?”
“那爹爹,咱们能不能……”李香闻言心中一寒,随即心中又一喜。
原本红娘子凭借执掌辎重财货的权力,参与决策,早把她们压制的喘不过气来。如今她自作死,岂不快哉?
“开窍了,是吧!”李百户笑道,“你以为为父没有想过此事吗?这一次历尽千辛万苦,请来扬州盐商程贾所为何事?”
“山陕边商不可靠,我就引来两淮内商;如果两淮内商再不可靠,我就去引来闽浙、两广海商!”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咱们家原本也是家产万贯,舜王到咱们家门口,也得恭恭敬敬。可是我要是去见人家富甲一方的两淮盐商,即使得其门亦不得入。”
“可是如今我见那盐商程贾,反倒对我恭恭敬敬,多方拉拢。何也?利之而已!”
“为父从商多年,愚者千虑,偶有一得。凡做人做事,必先利人,而后利自至矣!”
“估计马上柳如是就要回来了,为父再最后叮嘱你一句话:一定把柳如是给我笼络好了!此女颇有心机,才色亦不下于你,切记不可与之反目成仇,平白无故多添一对手!”
第149章 家眷
这一日,张顺刚从马英娘处出来,遮挡着脸面往住处返去。
不意“噗通”一下撞着了一人,张顺立足未稳,不由翻倒在地。
张顺抬头一看,只见面前之人鼻青脸肿,半晌才认出原来是陈经之。
这厮虽然有些才华,奈何有几分孩子气。如今在张顺麾下历练一番,本以为他有了几分沉稳之气,不意仍有今日之事。
张顺不由有几分不悦地问道:“经之从何来而来,欲往何往?为何匆匆忙忙,脸色带伤?”
“唉,舜王,别提了!”陈经之不由拍着大腿道。
“好!”张顺抬腿边走。
“哎?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陈经之连忙拉着张顺道,“舜王有所不知,我此番前来,正是要去寻你!”
“寻我何事?”张顺虽然有几分尴尬,还以为是有公事,便驻足反问道。
“唉,自从上次舜王为我说了一桩亲事,将那巧儿许配给我。不意此女却是个悍妇,常常一言不合,就对我拳打脚踢。”陈经之捂着脸不由哭诉道。
“你看我这鼻子,你看我这脸,全是她动的手!不知道为何,她小小的身子,竟有那么大的力气!”
“我恳请舜王下令,打她二十……不,十下板子!”
不是,你们夫妻吵架打仗,干我何事?
张顺都有点懵了。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己真下令打了她板子,且不说没有理由,就算按照他要求打了,说不得还里外不是人,我何苦来着?
张顺不同意,陈经之便抱着他的大腿,嗷嗷大哭道:“舜王若是不从,我今天就死给你看!”
张顺如今也处置了许多公务,对律法也颇有研究。
他眼见实在避不过,便问道:“按照律法,妻殴夫即杖责一百,不问有无伤害。可乎?”
“这……不能减免点吗?”陈经之犹豫了一下,好容易娶了一房婆娘,真打个一百杖,不死也脱一层皮了。
“折算之后,至少亦当杖责四十!”张顺看出了他的犹豫,又问道,“杖责之时,又当脱衣,不知可乎?”
陈经之一听,顿时也不哭了。要真是这样,把他妻子脱了裤子,杖责四十,她还真没脸活了。
“难道……难道就这样算了?”陈经之犹自心有不平道。
“汝妻悍,吾妻未尝不悍!”张顺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苦笑道。
陈经之仔细看了看张顺的脸面,顿时心情好了起来。
只是他转念一想,又郁闷道:“吾挨打一顿,却唯有一妻;汝虽挨打一顿,却有一十二位妻妾,汝赚矣!”
“那可不是吗!”张顺不由苦笑道,“一十二人俱发,吾双拳难敌四手矣!”
陈经之闻之大喜,遂同情地拍了拍张顺,扬长而去。
那陈经之刚刚走的不见人影,高桂英不由弯着腰,捂着肚子直捶墙道:“哎呦,哈哈……不行了,憋了这许久,差点笑死我了!”
“哈哈,我可没动手打过你,你为何如此污蔑我?哈哈……”
“大家日子如今都不好过,那王氏曾多次与陈兄对打,曹文昭亦被妻妾骂了三条街,张慎言前些日子因为去青楼,被他夫人把脸抓了两道血痕,至今未愈!”张顺摇了摇头,笑道。
“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本王坐拥十二位妻妾,若是不给大家表演点节目,想必亦会被人妒之。”
“与其如此,我何不先发制人……”
张顺正搁那发表长篇大论,不曾想王锦衣突然在远处喊道:“舜王,原来你在这儿啊,倒教我好找!”
“什么事儿?”
“李友携带卢象升的家眷回来了!”王锦衣连忙道。
“什么?快快有请!”张不由大喜道。
“呃……舜王,你还是快去看看吧!”王锦衣神情古怪的应道。
“怎么了?”张顺便连忙率领王锦衣、高桂英和部分亲卫前去出门查看。
刚出了福王府,只见外面乱糟糟的围着一群人,不知道在喊些什么。
士卒将围观群众扒开,张顺往里面一看,只见一个双目如电的老太太,外加一大一小两个年轻人手持偃月刀,正押着一个壮士在门前鼓噪。
那被押着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往宜兴赚取卢象升家人的李友。
张顺不由上前几步,厉声喝道:“尔其何人,为何在我府前喧哗?”
“在下卢象晋!”
“在下卢象观!”
一大一小两个年轻人高声应道:“此乃我母亲卢氏,今日前来贵地,便是要寻我家哥哥大明抚治郧阳等处地方兼提督军务卢象升是也!”
“你这厮好没道理,既是寻人,为何到我府前大喊大叫,难道本王还会拐卖人口不成?”张顺厉声喝道。
卢象晋和卢象观本是年轻人,顿时面面相觑。
那卢氏闻言却笑道:“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舜王了?我那儿子领兵剿匪,奈何事有不谐,为尔所擒,还肯请你及时放他还家便是。”
“这事儿有点不好办了。”张顺皱了皱眉头道,“卢将军如今已经归顺本王,我若遣之,恐其性命不保!”
“胡说八道,我哥哥乃大明忠臣,岂会降贼?”卢象观年纪最少,不由怒道。
“你说的倒也没错,卢将军果然是忠义之人,不肯降我!”张顺笑道,“奈何北京那位依照礼法不当立,当立者乃万历皇帝嫡子福王是也!”
“卢将军自入我府之后,我与他阐明其中利害关系,言明昔日真相。”
“那卢将军果然是世间第一忠义之人,不由为我义气所激,愿意同我一道讨伐伪帝,还世间一个公道,还大明一个真龙!”
“胡说八道!”卢象晋、卢象观不由惊疑不定道,“万历嫡子乃光宗也,何来福王之说?”
张顺闻言倒也不应,只是看着卢氏道:“老夫人年长,当年当有所耳闻。光宗虽长,乃庶长也!福王虽幼,乃嫡长也!”
“光宗不当立,福王当立。奈何神宗皇帝死时遗照被废,群臣为了一己之私以坏天下大事,遂至于此。”
“如今外有边患,内有起义,天灾人祸交加,便是昔日之因果报应也!”
第150章 超级大忽悠
张顺当众这么一说,卢老夫人顿时就有点遭不住了。
和一个“贼酋”当街讨论大明皇帝的合法性,和探讨儿子卢象升的忠义与否。无论结果怎样,传出去都是一个很恶劣的行为,严重影响儿子的声誉。
她不由接话道:“舜王,孔圣人说过‘有朋自远方,不亦乐乎’,我们不敢称为舜王的朋友,好歹也算是远方来的客人吧?难道不应该请我们进屋坐坐吗?”
张顺正搁那侃侃而谈,大有一口气演说到天黑的气势。
他闻言一愣,不由拍了拍脑门,懊恼道:“你看我这脑子,老夫人千里而来,一路风尘,竟让你在门外站着,实在是失礼至极!”
“快请进,快请进!对了桂英,你即刻传我命令,八百里加急送书信与卢将军。就说他一家老小到了,让他暂且放下手中的公务,尽快从前线回来,也好一家老小团圆!”
高桂英闻言暗自翻了个白眼。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这次算是真正领教到张顺的厉害了。
这厮就这么信口雌黄,空口白牙,当众把卢老夫人和两个兄弟哄的团团转。
不过,她依旧配合着回应道:“谨遵舜王号令!”
那卢老夫人和卢象晋、卢象观哪疑有假?他们见张顺说的有鼻子有眼,还道是其中另有隐情。
三人在张顺的邀请下,正要迈步进屋,结果李友一看人都走了,就把自己凉在门外了。
他不由大急道:“还有我呢?”
“啊?”卢老夫人和卢象晋、卢象观顿时面面相觑,这才发现绑了舜王的人。
他们连忙致歉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没想到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
卢老夫人连忙给两个儿子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赶快给李友松绑。
这两人年轻气盛,脸上藏不住东西,顿时面露难色,以目示之:这厮空口无凭,如何信之?若是把我们诳入府中,岂不是自投罗网?
卢老夫人如何不知?若是卢象升行的端走得正,天下无可非议,自然是让越多人知道越好。
可是如今这事儿向诡异方向发展,老夫人深知再喊下去,不论卢象升是忠是奸,这口黑锅就得背上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此事不管真假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她便怒道:“怎么?你弟兄俩连老娘的话都不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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