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请我当皇帝 第22章

作者:四代重奸

张顺见其理解很是透彻,觉得他意犹未尽,便继续问道:“如果敌人藏在城墙的垛口后面,应该怎么射击?”

那小子犹豫了一下,说道:“将军,我没试过不知道成不成。如果非要攻击垛口后面的敌人,我觉得可以将大炮炮口使劲往上调高,让炮弹从天上落下去,去砸敌人更好一些。”

张顺闻言眼前一亮,这不就是弹道或者说抛物线的原理吗?明代的普通人能想到这个,也算是老天爷赏饭吃了。便继续问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方法的?”

“这倒是不难,我小时候喜欢打鸟巢玩。有一次有个鸟巢筑在粗壮的树枝之间,我弹弓老是打在树枝上,无法击中那个鸟巢,我便想了个办法,用石头往上投掷,等它落下时砸那鸟巢。我看这火炮和我投掷石头区别不大,应该也能砸垛口后面的敌人。”

第49章 距堙炮击

张顺听了这小子的话,非常高兴,便问其姓名来历。他回答道:“我叫李十安,本是洛阳人士,跟着掌柜的做伙计。因为在孟津遭了灾,便跟着将军到了这里。”

吆呵,具有首义之功,这还根正苗红啊!张顺高兴地问道,“你做伙计多久了,擅长何事?”

“七八岁便被父母卖给了老掌柜学艺,先是打杂出力,熬了十来年,才有机会学得算账抄写。却不曾想还没有用上,便被洪水冲坏了货物,大家都四散而逃了,怕东家算后账。我早已经记不清父母是谁了,无处可去,便随将军。”

张顺听了很高兴,这还是技术型人才。既然会算账,那么数学也应该不错了,正好可以指挥管理炮兵之事。便下令道:“好小子,我看你很不错,干脆当我这炮兵队的队长吧!”

那李十安听了,有些不安地说道:“我父母给我取名叫十安,是希望我能十世为安,苟且偷生下去。我不想做这个危险的头领,将军你可以换个人吗?”

“哈哈,那当然是……”张顺笑道,“不行!”

“你要不听我命令,我马上让人砍了你,让你苟且都苟不下去。还想十世?这一世都没了。”

李十安一见张顺发火了,连忙跪下磕头道:“将军息怒,将军息怒。我做这炮兵头目便是了!”

张顺本来想纠正他一下,自己可不是什么土匪,哪来的头目?后来想了想,便作罢了,只是说道:“如此甚好,原来的炮兵队伍作战不利,被我裁撤了。现在新组建的炮兵队伍就叫‘第二炮兵部队’吧,简称二炮,你便是二炮队长!”

那李十安哪敢不依,立刻老老实实答应了。于是,张顺便派他继续去东门每天试炮骚扰窦庄守军。只是这一次吃了亏学了乖,张顺特意安排魏从义派遣士兵保护炮兵;又特意划拨五十个人作为护卫,归李十安直接指挥,才算心安。

这几天“紫金梁”恼羞成怒,一边自己加紧进攻,一边命令“老回回”“八金刚”和“擎天柱”一起进攻。张顺趁机利用这个机会,一边指导着李十安练习炮术,一边时不时抽调麾下武将去观摩其他几家如何攻城,学习攻城技巧。

结果,就这样坚持了几天轮番攻城,除了送了一些人命之外,攻城还是没有太大进展。这一日张顺正准备继续划水,却接到了“紫金梁”的命令,便赶快赶往“紫金梁”营地。

张顺到了西门一看,却是大吃一惊。不知何时,“紫金梁”竟然在西门对面用土堆了一个小山出来。原来这窦庄也算运气不佳,本来它这地形依山靠水,方便防守。却不曾想谁给“紫金梁”出了个主意,想出了挖跟前山上的土石,堆积成山,以之攻城的策略。

《尉缭子》有云:地狭而人众者,则筑大堙以临之。即攻城一方人员众多,却因为地形狭小无法展开,可以堆筑土山居高临下进行攻城。

《孙子兵法》也说:距堙,又三月而后已。意思是堆积土山,需要三个月。可是由于这次地形的原因,“紫金梁”使人日夜加班,居然几天时间便堆积了一座小小的土山。

“紫金梁”等张顺观看完毕后,说道:“‘擎天柱’小兄弟,我想借你炮兵一用。我们居高临下,以炮击之,必破此城。”张顺听了,思索了一下,发现这个办法非常赖皮,便同意了。命令陈长梃带着李十安的炮兵前来助战,让魏从义继续围困窦庄东门。

到了中午,三十门大小虎蹲炮皆布置完毕,张顺站在土山上往城中望去,只见窦庄房屋方方正正,其间人员调动清晰可见,不由心想:这场漫长的攻城战,恐怕到此为止了。

果然,“紫金梁”一声令下,土山上三十门大小虎蹲炮便对窦庄进行射击。窦庄没有办法,只得将火炮架在城墙上,与义军对射。这个时代火炮本来准头就差,再加上双方炮术又不高明,结果各自释放了几十炮,罕有损伤。

原来这义军占有地利,却因为火炮形制落后,炮膛又没有经过铣床铣过,粗劣不堪,准头太差。而那窦庄火炮虽然先进,却因为义军炮位设在土山,炮弹打到上面皆被泥土吸收了动能,无法产生弹跳。

如果要想打掉义军火炮,只能直接命中才行,这种几率却是太低了。再加上“紫金梁”特意挑选太阳西斜的时候轰击,使得逆光而战的窦庄炮手非常被动。

双方各自冷却了火炮一段时间后,正准备再次对射,张顺奇怪地问道:“二当家,既然大家都打不中对方火炮,何不直接轰击庄内人员房屋?”

“紫金梁”一听,恍然大悟,才发现他自己进入了思维误区。便连忙让炮手不要管对方火炮,直接轰击窦庄城内人员物资。张顺出了这“损招”以后,这下子窦庄坚持不住了,顿时窦庄城内哭声叫声一片。

过来观战的张慎言看到后,心中不忍,低声劝道:“那‘紫金梁’左右不过一个贼头而已,与你何干?你何必出此损招,害那城中无辜百姓?”

张顺闻言诧异地说道:“这贼头好歹是我们的贼头,两军交战,本来就是你死我活,老大人怎么如此幼稚?若是窦庄来降,我定扫榻相迎。现在他顽抗到底,我总不能自杀伏诛吧?”

张慎言无言以对,“紫金梁”从半下午轰到天黑,方才罢休。只是为了射到窦庄庄内,多采用实心弹。看似酣畅淋漓,实际对窦庄心理伤害远大于实际伤害。

这时候天色已晚,“紫金梁”在自家营中大摆宴席庆攻,招待前来助战的“老回回”、“八金刚”等人,只待明天破了窦庄,活捉那张道浚。

张顺等人虽然手中粮食不少,却久不见荤腥,腹中早已馋的不行。借此机会,各自都大吃大喝起来。特别是那张顺不要面皮,特意抓了个猪肘子,吃了个满嘴流油。

第50章 顿兵坚城之下

张顺等人吃饱喝足了,便向“紫金梁”告辞离开。“紫金梁”再三挽留张顺等人,让他们“坐等窦庄陷落,大家抢粮抢钱抢娘们”。张顺总觉得“紫金梁”攻城决心不坚定,生怕被卖,便执意要走。“紫金梁”挽留不得,才放他们回去。

本来众人被如此挽留,都不太好意思离开,结果张顺不但好意思,反而连李十安和他携带的火炮也要一起拉回去。“紫金梁”听到这个消息时,顿时脸都黑了。当时,众人都觉得张顺也太不讲情面了,甚至张慎言都开始琢磨要不要寻个机会离间一下“紫金梁”与张顺的关系。

没想到,张顺巧言令色道:“二当家!一则,我部人马皆是新手,如果被窦庄袭击,没了火炮,怕是顶不住敌人进攻。所以夜间需要此物威慑敌人。二则,此番进攻此城全是您的功劳,我‘擎天柱’略尽绵薄之力,当不起如此好处。我且约束部下回营,若是明天攻破窦庄,可令贵部先行,给我们留点汤水即可。”

“紫金梁”见张顺说的也是实情,并承诺不去抢他们的“战利品”,倒是对张顺观感有所改观。觉得他是一个很会做事的人,不但不再挽留他,反倒派人帮他往营地运回大炮。

而那二炮队长李十安也是惜命的主,听到张顺的命令以后,也不怕麻烦,高高兴兴的命令士卒将自家大炮装到车上,在“紫金梁”部下的帮助下,将大炮又运回了营地。倒是张顺麾下几个武将心有不满,觉得张顺小瞧了他们,不过张顺一张好嘴,哪里担心他们?只是在回来的路上说道:“大家都是名将之资,切不可阴沟里翻了船,为天下笑。夫用兵之法,防守则求全责备,进攻则一鼓作气,这是古时圣贤的道理啊!”

这一群大老粗,哪里听说过这种“圣贤道理”,纷纷表示佩服。只是张慎言、陈经之心中纳闷,这是那本书里的用兵道理,却是讲的通透。却不曾想到,这是古今中外第一圣贤“沃兹·基彼岸德”的道理。

是夜,本来张顺将一切警戒守卫都安排完毕,准备美美睡个好觉。没想到当天夜里,窦庄里面的庄户、奴仆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多次出东门袭击张顺营地。虽然每次都被张顺部下魏从义击退了,但是也折腾的张顺一宿也没休息好。他好容易趁着天色未明,想补个回笼觉,却不料“紫金梁”一大早就亲自赶了过来,把张顺给喊了起来。

张顺惺忪着双眼,打着哈欠忍住困意前来拜见“紫金梁”,问道:“二当家何其急也?有事儿通知我‘擎天柱’便是,竟然亲自大驾光临。可是破了窦庄,邀我一起进城?”

“紫金梁”闻言,满脸晦气道:“哪里破了窦庄?却是昨晚倒了血霉,被对方夜袭土山,竟然将我那大炮火门给钉死了。”

原来那张道浚也不是吃素的,便趁夜派出家丁死士,奇袭了土山上的火炮营地。“紫金梁”久攻窦庄,见其龟缩不出,不曾防备,竟然被窦庄死士冲上了土山,钉死了火炮火门。

“紫金梁”虽然颇懂兵法,可是哪里了解这个?本来见张道浚夜派死士冲上土山营地,杀死了一部分自己的炮手,却没想到被自己兵马团团围住,全军覆灭。“紫金梁”亲自检查了一下自己换来的那些“铁疙瘩”,发现完好无损,还嘲笑张道浚好大的虚名,只会人麾下英雄白白送死来着。

结果第二天天亮,“紫金梁”的炮手才发现,自家火炮火门全被钉子钉死,根本无法使用了。“紫金梁”这才大惊失色,连忙来到张顺营地,请求张顺拍火炮前去支援。

张顺等人草草地吃了口早饭,便连忙带着火炮赶往了土山。等张顺登上土山往窦庄一观,却是大惊。原来不知何时,窦庄城内居然也靠着城墙起了一道土山出来。之前土山不够高大,因为城墙遮挡,竟然没有被发现。如今土山已经高出城墙,这才被张顺等人发现。

张顺这边安装火炮,对方也在对面土山安装火炮。这一回,义军这边火炮少,对面窦庄那边土山较低矮,双方互有所失。结果张顺这边的火炮在往窦庄城中射击的时候,受到了对方干扰比较大,甚至有几个护卫和一个炮手被对方的炮弹所伤。

张顺对这事甚为忧虑,并将此事说给“紫金梁”听,可惜“紫金梁”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好请求张顺赶快帮忙修复火炮。张顺又狠狠的讹了“紫金梁”一批棉甲,才心满意足的让营中工匠把被钉死了的火门,重新钻开。当然,由于人工钻孔,进展缓慢,过了好几天才终于将所有火炮的火门钻开。

结果这时候,对方也将土山修建的和城外的一样高大,双方距离变近,又没了高度差距,顿时双方火炮的威胁变大起来。本来前几天还是偶尔伤人,这几天已经互有损失,甚至张顺还被对方击毁了一门火炮。不过还好“紫金梁”居然损失了两门,张顺心里平衡了一些。

张顺一看这炮战不能继续下去了,只好再来找“紫金梁”,商议办法。对方的火炮精度高,炮手技术娴熟,一旦处于同等条件,自己根本压值不住对方火力,这仗没法打了。

实际上,这一次“紫金梁”也失了心气,犹豫地问道:“要不‘擎天柱’小兄弟,你再铸造几门更大的火炮,来压制对方的火力?”

“再铸什么样的火炮都可以,关键是我们还能坚持多久?顿兵于坚城之下,即不能克,又不想走。等到物资耗尽,人员疲惫的时候,我担心如果山西宋统殷带兵前来,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矣!”张顺劝谏道。

“紫金梁”思索良久,才叹了口气,说道:“‘擎天柱’所言甚是,你的兵员且撤回东门去吧,且等数日,必有消息与你!”

第51章 请降

张顺等了数日,果然“紫金梁”再次派人来请。张顺到了“紫金梁”大帐,见“老回回”“八金刚”皆在。本道是大家准备商议退兵事宜,结果没想到“紫金梁”语出惊人道:“诸位皆在,那我们便商议一下招安事宜吧。”

“自从大当家死后,我们群龙无首,大家推举我为二当家,掌管咱们三十六营人马。如果加上‘擎天柱’小兄弟,便是三十七营人马。现在,其他人马皆在别处就食,我们几个且议一议吧。有了决定,再通知其他人等。”

“诸位可知?自从我成为二当家后,我夙兴夜寐,不敢有一刻懈怠也。我等皆是陕西饥民,无依无靠,但求一活。而今大明气数未尽,我等兄弟死伤者不计其数。”

“先不说之前的王二,大当家等人,连举人‘点灯子’都被杀了。咱们也惶惶若丧家之犬,流落四方。我曾想,咱们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呐?我们躲得了一时,还能躲得了一世不成?即便是我们就这样东躲西藏,躲过了一世,难道我们子子孙孙也要这样一世世的躲下去吗?”

“这是我的谋主韩廷宪,他是宜川的举人,乃是有大学问的人。他给我说‘若想做高官,杀人放火受招安’,我想想,我王自用不求高官厚禄,但求大家衣食无忧,有个出路也不枉大家信任我一场。”

“本来我打算打下这窦庄,活捉了这张道浚,使其向山西巡抚宋统殷说情,招安了我们即可。结果不成想,围攻了月余,这窦庄纹丝不动,可怜天要亡我等。”

“昨晚我思索了很久,觉得其实即使捉不住张道浚,也可以让朝廷知道我们的忠义之名,将来也未必不能受招安也。不知道大伙意下如何?”

张顺听完大惊,自己千里迢迢前来投奔义军,为的是大明的万里江山,可不是陪你们玩过家家的。可是他又吃不准其他人意见,自己又是新人,只是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果然那“老回回”立马赞同道:“二当家说的是,若是二当家有门路,我‘老回回’没有异议。”

那“八金刚”闻言,犹豫了一下,问道:“这招安可靠吗?我听说陕西义军投降被杀者不计其数,我们可不要自投罗网!”

“放心吧,‘八金刚’,我王自用你还信不过吗?我已经派人打听过了,这个山西巡抚宋统殷和洪承畴那狗官不同。他之前淮安知府,颇有政绩,平定白莲教之乱,从来没有做过杀降之事,是个可信之人。”

“这样的话,我也无话可说,但听二当家调遣。”“八金刚”闻言,也不再反对。

这时候“紫金梁”也看向张顺,问道:“不知‘擎天柱’小兄弟意下如何?”

“二当家,一切皆请您做主。我年纪轻轻,没什么见识,一切以您为主!”张顺一看便知自己没有反对的余地,只好心中嘛麦皮,嘴上笑嘻嘻了。

“既然大家皆无异议,明日我便约见那张道浚,为大伙寻个出路。”“紫金梁”见大伙都接受了自己的想法,便高兴的下决定道。

旁边的务虚道人,也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模样,根本劝也不劝,也好像和张顺并不认识的模样。

张顺回到营地,将此事说于众人听。其他人还没回话,反倒是一言不发的张慎言高兴地说道:“恭喜大王,贺喜大王,高官厚禄指日可待也。”

张顺乜斜了他一眼,心想:这厮指不定心里怎么琢磨回到官场,怎么用自己擅长的手段收拾我呢,真以为我傻不成?

这时候大家陈金斗率先反对道:“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主公身居帝王命格,注定要登基大宝,奈何为人臣子也?一旦有了人臣之分,他日端坐金銮殿,却是名不正,言不顺!此事万万不可!”

呃,张顺真心想说,陈金斗,你这比我都有信心。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都考虑到将来得国正与不正的问题来,真是想的太远了。不过率先发言,值得鼓励。

这时候,陈经之一看,这是要表忠心呐,说不得将来主公赏赐自己一个年轻的美女,便连忙说道:“陈老所言甚是,我观帝星飘摇,不能久矣。主公紫微星起,代其位当在数年之间。怎么可以丢弃了金银珠宝,而选择砖头瓦块呢?”

好吧,这一个也是信心十足的主。

这时候,赵鱼头已经思索完毕,对张顺拜了拜,说道:“我听说古代武王伐纣的时候,武王占卜不利,便准备放弃伐纣。结果姜太公劝谏道‘枯骨死草,何知吉凶。人心向背,早已分明。合天道者,自得天佑,何用占卜?’于是,周武王进军朝歌,牧野一战而得天下。”

张顺听了,明白赵鱼头所说的意思。当年武王动摇的时候,姜太公劝谏道,这些占卜没有什么用,都是烂骨头烂草。真正有用的人心向背,大家已经都知道了。这是符合天地的道理,自然会得到上天的保佑。这是委婉的劝谏自己,现在大明已经岌岌可危了,已经大失民心,正是自己进取之时。

其实,不用他们劝谏,张顺也不会投降。投降之事,有三不利:一则生死操纵与人手,不能自主;二则自己根基初成,麾下将士皆被自己或胁迫或利诱而来,若是失去了外面官兵的压力,很可能一哄而散;三则,张慎言这样的三品大员对自己虎视眈眈,一旦自己脱离了自己擅长的环境和麾下将士的支持,自己离开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时候陈长梃、张三百、魏从义、萧擒虎也纷纷表态,誓死追随张顺。于是,张顺思索了一下,对此事不置可否,而是说道:“大家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明天我且和那‘紫金梁’走一遭,到时候,一切事宜便知分晓。”

众人听了便纷纷退下,张顺孤独的一个人坐在账里,一言不发,真是孤家寡人一个。

第52章 下跪何人

第二日一大早,“紫金梁”果然派人来请张顺,张顺想了想便带着悟空、赵鱼头和张慎言前去赴约。张慎言还算谨慎,特意换了衣服打扮,防止被张道浚认了出来。

四人到了“紫金梁”营地,汇合了“紫金梁”王自用、韩廷宪、务虚道人、“老回回”、“八金刚”诸人,一起前往窦庄城下,前去会见张道浚。

到了窦庄城下,众人站在一箭之地外面,等待张道浚的到来。张顺站在那里,看了看窦庄,只见窦庄城堡外面的房屋皆已经被焚毁。只剩下黑咕隆的残垣断壁和粘在上面的暗红色血迹,还有那不知横七竖八的何人尸体,被烈火烧得半焦,发出一阵阵焦糊的味道。

张顺强忍着恶心,心想:这“紫金梁”还在做白日梦呢,把人家打成这样,却没能最终打下此城来。现在来此处卑躬屈膝,岂不是扇了人家左脸两巴掌,再指望着人家把右脸伸过来打?你以为他张道浚是信仰上帝的狂信徒吗。

果然过了一会儿,有一人年近四十,身穿甲衣,登上城墙,立在城墙垛口跟前。他笑道:“你焚烧了我的房屋,再不离开,我也会将你也焚烧成灰烬!”

“紫金梁”闻言也不恼,反倒高声问道:“城上可是故都督同知张公?”

“正是本官,乱臣贼子,意欲何为?”张道浚轻蔑地问道。

“紫金梁”连忙小步快行几步,扑通跪下道:“原来是张公当面,某即‘紫金梁’也,愿得一语!”

“哦?汝有何事?”张道浚也不再自持身份,傲慢以待,反倒对左右说道,“切勿放枪放炮,且让他前来说话。”

“紫金梁”闻言大喜,连忙把头盔取了下来,用左手抱着。他往前膝行数十步,撅着屁股对城上的张道浚拜了三拜,说道:“某原名王自用,自幼出家学道。误从王嘉胤,遂至此耳。”

张顺闻言,顿时恶心的不行。先不说他那撅着屁股,一副躺倒任人捶打的模样,像极了后世李雪健老师演绎的宋三郎,让人恨不得对着他屁股踢上两脚。

再说他那脱了头盔以后疤痕未消的光溜溜脑袋,还口口声声自称自幼学道,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天下卑躬屈膝之事,莫过于此也。

也不知道城上张道浚什么感想,只是厉声问道:“你既然知道了从贼的错误,何不早日投降?反而这么猖狂凶恶。”

“紫金梁”王自用闻言,连忙像磕头虫一样,连忙“咚咚”磕了几个响头,辩解道:“我来到此处,便是特意前来商议投降之事。”

“胡说八道!”张道浚怒道,“尔其围我月余,昼夜攻城不止。冲车、箭塔、土山、火炮轮番上阵,毁我房屋,杀我百姓,伤我士卒,天下岂有如此投降之事?你王自用难道当我是三岁小儿不成?”

“不敢不敢,死罪死罪!”王自用连忙叩首道,“此事皆是前番小厮们大胆妄为之过,我赶到之后,已经来不及了。事已至此,只求张公原谅,我即刻下令收营撤走。”

“既是小厮们枉作,你且指出此事乃是何人所为。且为我惩处此人之后,始可言降!”张道浚笑道。

“紫金梁”闻言大惊,不知所措,只得扭头看望前来诸人。“老回回”“八金刚”等人皆口观鼻鼻观心,无甚言语。等到“紫金梁”王自用看望张顺的时候,张顺心里一个激灵,心想:“这厮不是好鸟,可别狗急跳墙。我根基浅薄,又无情义与他,万万不可被他拿来背锅。”

于是,张顺大摇大摆向前走了几步,笑道:“阁下何其愚也,王头领既已请降,自是已经扑杀此人,以示诚意。阁下何必咄咄逼人哉?允或不允,但有一言而已。若阁下允许我们投降,理当诚心诚意,以示朝廷招抚优厚待遇,免去山西之地的兵灾;若是阁下不允,大家伙各自收拾兵马,各凭本事而已。何必喋喋不休,似个娘们一般!”

“你是何人?为何见本官不跪?”张道浚见此人气度非凡,不卑不亢,便有意压一压他的气势。

“我乃‘紫金梁’麾下‘擎天柱’也,既非汝臣,汝非吾君,汝何以使我跪之也?”张顺笑道。他心想,我还未来得及迎娶汝母,万万不可先乱了辈分,使你将来不好做人。

“你的头领‘紫金梁’都跪了,你还不跪?不怕得罪与我吗?”张道浚也笑道。

“邹忌曾曰: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王头领跪你,非是跪你也,乃是跪山西苍生耳。此一跪,乃是大诚心大德行,汝何敢受之?今我无欲无求,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何以跪汝也?何以跪天下也?”张顺哈哈大笑道,一番说辞不但说的城上张道浚一脸懵逼,连城下王自用也一脸懵逼:我特么有这么高的德行吗?我王自用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张道浚站在城墙之上,反倒觉得自己矮小了许多。此番舌战大败亏输,张道浚被张顺一顿大义压了下来,再不有所表示,传扬出去,却是臭了名声。所以他只好,也取了自己的头盔,对“紫金梁”回拜了三拜,说道:“竟不知王头领高义若此,此道浚之失也。”

“你且释放了你俘虏的民众百姓,归还你掠夺的财物,遣散你的部众,我为你请予抚军,言说你的大义,宽恕你的死罪!”

“紫金梁”王自用闻言且惊且喜,本以为张顺这般嚣张,事有不谐矣。他却没有想到事情瞬间有了转机,不由喜极而泣,连番磕了三个响头,说道:“感谢张公高义,我且为麾下将士感谢张公活命之恩。”

张道浚闻言,暗暗摇了摇头,心道:“这王自用不过自守之贼,早晚可擒之。只是那‘擎天柱’却是个尖牙利嘴,须得小心应付。万万不能给他留下可乘之机也。”

第53章 务虚务实

且说张顺一顿忽悠,为“紫金梁”王自用争取了些许脸面,还拿到了诏安投降的口头保证。他心中不由喜不自胜,对张顺好感大大提升了,同时也对“老回回”“八金刚”产生了不满。

他心想:“两个老货,我平日待你们不薄,结果关键时刻,你们居然还没有一个外人好用,我真是瞎了一双狗眼。”

且不说这“紫金梁”如何埋怨另外两个部下,却是那名为“务虚道人”,实在“马道长”。他自从辞别了张顺,进入到“紫金梁”麾下,万事艰难。真应了那句话,“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马道长”跟着张顺之时不显,只觉得诸事顺利,张顺对他也长长言听计从。可是,只从这“务虚道人”跟了“紫金梁”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忽悠水平下降了。除了开局之时惊艳的忽悠了“紫金梁”,使他将自己收为军师心腹之外,自己每出一言,每出一计,都会受到“紫金梁”原有军师韩廷宪的搅和。

这厮是个读书人,一肚子坏水,动不动就给“紫金梁”出一出馊主意。这“紫金梁”也是个没出息的,每次被他这馊主意坑的不浅,也不长半点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