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请我当皇帝 第217章

作者:四代重奸

“你可知我军如今面临什么形势?”五省总督洪承畴闻言瞥了他一眼,便对他实话实说道,“一则粮草不足,顶多还能坚持十余日;二则刚刚接到南直隶来报,‘闯将’‘活曹操’和‘八大王’等人听闻官兵前来,一路东逃,如今竟然一路破了霍邱、寿州、颍州等几十个州县,吾心不安呐!”

“若是果真破了豫贼,斩杀了贼酋顺贼和乱世王,我便要上奏为你请功了,你可敢应乎?”

陕西总兵左光先闻言不由眼睛一亮,连忙应道:“下官如何不敢?督师且把心放在肚里,那顺贼和乱世王皆为我亲手所杀,断然不会出错。”

说完,左光先又稍作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我听闻那贼人掌盘子‘闯王’高迎祥已死,不知……”

洪承畴皱了皱眉头道:“左总兵,凡事不可太过,你是建功立业了,其他同僚岂肯干休啊?”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左光先听五省总督洪承畴特意在“左”字上加重了语气,便心道不好。

他生怕恶了洪承畴,连忙辩解道:“非是下官贪心不足蛇吞象,实在是想提醒一下大人别漏报了功劳!”

“放心吧!”洪承畴面无表情的应道,“少了别人的,也少不了你的!这次做得不错,本官定然会为你请赏!”

“多谢督师栽培!”陕西总兵官左光先闻言不由大喜,连忙千恩万谢了半晌,这才退去了。

身边小厮见状,连忙拿出墨和砚台来,添了点清水轻轻地磨起墨来。

他一边磨墨,一边看了看正在闭眼沉思的洪承畴,不由笑问道:“不知督师如何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洪承畴半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应道,“如今我亲率大军阵斩了贼人三十六营头目‘顺贼’,总掌盘子‘闯贼’,此二人已死,余者不足为道。”

“闯、献、曹诸贼不过是疥藓之疾罢了,任凭他们如何折腾,也捅不出天大的篓子来。这功劳该我的就是我的,它怎么也跑不了!只要我能杀贼,能领兵,朝中何人也动我不得!”

不多时那小厮便已经磨墨完毕,洪承畴便连番挥毫,写就了《洛阳平贼疏》、《为左光先斩贼酋乱世王请功疏》、《阵斩贼人三十六营盟主顺贼兼总掌盘子闯贼报捷疏》、《不日即将克贼夺回洛阳疏》。

遂后,洪承畴便连忙命人快马加鞭,一日三百里加急传递往京师。

那小厮见状,不由疑惑地问道:“督师不是信不过陕西总兵官左光先的汇报吗?为何又上疏又请功,不怕他晃点你吗?”

“他敢!”洪承畴眼睛一瞪,好似放出了一道闪电,“说实话,其实官兵败局已定,我对贼人突然撤退本来就有几分疑虑,左光先之言正好证实了我的疑虑,岂能有假?”

“说句不好听的,战局至此,杀了三十六营盟主和总掌盘子两个巨寇,盖官兵与贼人作战以来的从来没有过的大功。哪怕如今我率军而退,亦是大功一件。只是我洪某人岂能止步于此?”

“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绝。如今顺贼身死,贼人群龙无首,岂不正是本督竟全功之时?如今朝廷内忧外患,正是用兵之时,到时候执天下之牛耳,舍我其谁哉?”

五省总督洪承畴想的挺好,其实心中依旧有几分恐慌。他便隔三岔五派士卒试探进攻紫微星堡和洛阳城,当然依旧遭到了可耻的失败。

不过,他已经明显的感觉到贼人的抵抗没有那么坚决了,当然更关键的是贼人甚至连猛烈的反击都没有了。

难道顺贼真的死了?洪承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心中举棋不定。

第297章 张顺大会诸将(上)

张顺带着吕维祺从监狱里出来了,卢象升一看自己连个下棋的人都没有了,不由高声喊道:“顺贼,要杀要剐给个话吧!把卢某关在这里是何道理?”

张顺在床上“躺尸”了三天,如今事情千头万绪,哪里有闲心理他?

不过好歹卢象升也是个人物,张顺倒也不好恶声恶语,只好挥毫写就几行字,递与卢象升。

卢象升接来低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先待着吧!”

倪马,任凭卢象升脾气再好,也要骂出声来。你瞅瞅这说的是人话吗?

“你特么……”

“嗯?”张顺闻声回首眼睛一瞪,一股气势迎面而来。

卢象升不由一滞,下意识便该改口道:“你特么这字真丑!”

张顺便转过身摆摆手自顾去了,卢象升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心中不由涌起一股憋屈的感觉。

他卢象升虽然是文官出身,一身本事胆气,冲锋陷阵武官亦不及也,从来不知道怕是什么。

只是如今在这个大名鼎鼎的“顺贼”身上,他真的感到了一股寒意。

这倒不是他武艺有多好,为人有多凶残,反倒他武艺也就强于常人罢了,为人也颇为温和。

但是,关键是他和吕维祺在牢中谈论的那些话,真让他感到了一股透骨的寒意。因为,那才是能够改天换地、天翻地覆的大阴谋。

出了王府的监狱,李香和柳如是也面带兴奋之色,几番欲言又止,又怕泄了机密。

等到张顺携带吕维祺诸人返回到住处的时候,张慎言与宋献策正在房内端着茶盏,频频向红娘子望去。

好半晌,张慎言实在忍不住了,不由问道:“今日夫人请我们二人前来,可是商议主公之事?”

红娘子明显一愣,不由笑道:“正是此事,不知二位是何看法?”

张慎言不由连忙应道:“如今主公子嗣不过张化吉和张平安二人,亲生者唯有张平安也。夫人虽然如今也有身孕在身,只是是男是女尚且未知,若是拖延久了,恐怕生变!”

红娘子心中一乐,美眸不由望向宋献策道:“莫非宋先生也是这般看法?”

“糊涂!”宋献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指责张慎言道,“舜王如今未及弱冠,天下未定,谈什么拥立幼主之事?”

“都三天了!”张慎言闻言不由辩驳道,“岂能寄希望于鬼神哉?”

红娘子这时候倒有几分好奇了,不由向宋献策问道:“宋先生倒对舜王有信心,不知为何如此肯定?”

“昔日武王伐纣,岁在鹑火。鹑火者,柳、星、张三宿,即三河之地,主周之分野也。”

“而前些日子紫微星虽然暗淡,却无移位之象。左辅右弼依旧闪亮,合当主公遇劫,臣子辅政罢了。”

“依我观之,不过这几日,主公便会苏醒,比周而兴,开万世之基业!”

宋献策这番话说的确是高端了,昔日古人把天下的星辰分为三垣、四象、十二次、二十八星宿。

其中三垣是指紫微垣,太微垣,天市垣。其中紫微垣象征帝王居所,其中紫微星象征帝王。

而二十八星宿则被分为东南西北四方各七宿,其中东方苍龙七宿是角、亢、氐、房、心、尾、箕;南方朱雀七宿是井、鬼、柳、星、张、翼、轸;西方白虎七宿是奎、娄、胃、昴、毕、觜、参;北方玄武七宿是斗、牛、女、虚、危、室、壁。

十二星次是指星纪、玄枵、娵訾、降娄、大梁、实沈、鹑首、鹑火、鹑尾、寿星、大火、析木。

所谓岁在鹑火,其中鹑火便是星次的位置,对照二十八星宿南方朱雀中的柳、星、张三宿之间。

而这三宿对照地上的位置正是周人的底盘三河、洛阳之地,也即是古代河南、河东和河内三郡所在。

差不多对应的正是明代山西的平阳府、河南的怀庆府和河南府三地,皆是张顺起兵以来常常徘徊的地方。

要不说宋献策神神叨叨却很容易哄骗很多人呢,莫说不太懂这些的红娘子了,就连略有涉猎的张慎言都差点被他忽悠瘸了。

“岁在鹑火”利于周地,正是昔日武王伐纣的大吉之象。今日舜王与大明官兵亦战于此地,星象大吉,岂不是正兆大吉大利大功之象?

张慎言虽然“不语怪神乱力”,却也一时间被宋献策噎了个够呛。好半晌,他才喘过气来,愤愤不平的对红娘子谏言道:“怪神乱力,非人力所能揣测也,不当为凭。”

“《孙子兵法》尚且有言:先知者,不可取于鬼神,不可象于事,不可验于度。国之大事,岂能以鬼神之事揣度哉?”

红娘子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不由笑出声来。张慎言与宋献策不由莫名其妙,红夫人素来雍容大方,颇有威严,今日怎生如此轻佻?

刚好张顺听到笑声,不由吱呀推门而入。张慎言和宋献策不由目瞪口呆,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拜见张顺。

直到这时候宋献策才来得及自夸道:“我早就说嘛,主公无事,且把心放在肚子里。偏生张公多事,惹得主公和夫人不快!”

张顺疑惑地看了红娘子一眼,她便笑着把事情简单的说了。张顺听了,不由摇了摇头,伸手要来纸笔写道:“让两位受惊了,幸好本王无事。张公此乃老成谋国之言,宋献策亦是中流砥柱之词,两位不必介怀。”

那张慎言和宋献策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才发现张顺居然是以纸笔和他们二人交流,不免有些疑惑?

张顺笑着指了指喉咙,告诉二人自己实在是没有法子,只好姑且勉强如此。

张慎言和宋献策本来正被张顺示意坐在下手,见状差点坐偏了地方,摔倒在地:感情您是真死了啊?

也怪不张慎言和宋献策一惊一乍,喉咙上割了这么大口子不说,您又搁床上躺了三天,您说您没有死,谁信呐?

当然张顺自己也有点哭笑不得,古代人死之后一般要停尸七天,不过有的时候天热怕臭了,也就停了三天。若是红娘子等人再麻痹大意一点,说不定现在自己都在出殡的路上了。

第298章 张顺大会诸将(下)

那张慎言和宋献策和张顺分定主次坐了,这才好像看到了吕维祺一般,两人随便拱了拱手,就算是见礼了。

这下子可把吕维祺鼻子差点气歪了:你们两个老杂毛把我关进去不说,若不是舜王“复活”了,老子岂不是平白无故的丢了性命?

事到如今,你们见了面连声致歉的话都没有,真是岂有此理!

吕维祺不由有几分不高兴的质问道:“二位对吕某做的事情,难道就没有半分歉意吗?”

“那真是对不住了,你这姓两张口,吃完东头吃西头,我吃的准你到底想吃那头?”宋献策闻言笑嘻嘻的应道。

倪马,你这厮得了便宜还卖乖,都这种时候了还想污蔑与我!吕维祺都小五十的人了,犹自不服老,就要撸起袖子和宋献策撕打。

张慎言连忙拉着吕维祺道:“我等关你本是公事,非私仇也,岂能因私而废公乎?更何况你莫看宋先生须发皆白,其实未必比你年长多少,一手拂尘又使得出神入化,吕先生尚需谨慎为好!”

嘛麦皮,吕维祺一看这厮是个拉偏架的,又劝自己“大度”更是火冒三丈。

只是说起宋献策的拂尘来,吕维祺也略有耳闻,听说此人凭借一手拂尘能够伤筋断骨,自己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为好。想到此处,吕维祺就坡下驴,就气鼓鼓的返回到座位上。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突然反应过来舜王半晌没吱声了。吕维祺偷偷看了舜王一眼,见他毫无反应,不由脑海里灵光一闪,随即反应过来了。

又特么自取其辱了,感情宋献策和张慎言这两个鳖孙搁这演戏呢?

原来宋献策和张慎言两人见吕维祺跟着张顺出来了,心中明白定然是双方达成了交易。

既然如此,吕维祺作为河南府土著,日后势力大增亦是理所当然之事。

他俩身为舜王亲信近臣自然要和自己有所避嫌。刚巧他俩得罪了自己,那可不就是顺水推舟,干脆当着舜王的面和自己撕破脸皮为好!

吕维祺为之气结,把这俩人给恨上了。他心中不由暗暗发狠道:你们莫要猖狂,那日落到老夫手中,才有你俩好看!

且不说诸人如何心思,张顺看得清楚,听到明白,心中了然,却也只当不知,依旧静静的等待诸将的到来。

先后到来的是曹文诏、陈长梃、李信、高一功、魏知友诸将,众人见了张顺自然是既惊且喜,连忙纷纷拜见了。

这便是张顺的高明之处了。红娘子自觉拿张顺的亲笔书信,加盖上印章便足以安众人之心,其实不然。

这些人都是人精不提,更精于军事,早就敏锐的发觉五省总督洪承畴大败,正是痛打落水狗之时,为了没了声息?

此书信一出,岂不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陈长梃、萧擒虎还好,本是自家兄弟,心中虽有疑虑,暂且未生二心。而其他人等,张顺在时尚且不敢保证忠心耿耿,更何况人又不在了呢?

所以张顺苏醒之后,除了把河南府士绅代表吕维祺拉出大牢以外,更是立刻召集诸将以安人心。

为了防止诸将心有疑虑,担心领导层有了变故之后,有趁机一网打尽诸将的嫌疑。张顺又故意将麾下将领分为两批,分别召见。

如若不然,万一激起众将不安,趁机叛乱投靠官兵去了,那这事情就大条了。

诸将之中曹文诏反应最快,一看见张顺,立马明白了舜王分批召见的意义来。

一则可以防止官兵突然攻城,诸将不在,士卒失了方寸。二则可以防止因为误判而引发的叛乱。

这个防备说句不好听的话,其实主要防备的就是他曹文诏。舜王故意将他和侄子曹变蛟分开召见,同时也有安定其心的心思。

曹文诏想的此处,不但未起反感之心,反倒不由暗暗佩服张顺心思缜密。

舜王既然无碍,想必五省总督洪承畴下场就不会怎么好了,这个时候他岂有异心?

一念至此,曹文诏不由率先笑道:“城外士卒之中之前还谣言四起,说什么‘舜王已遭不测’。如今舜王正在眼前,可见三人成虎!我等回营之后一定要安抚好士卒,以免中了官兵的诡计!”

张顺见这曹文诏颇为上道,不由赞许地看了他一眼,疾笔书写道:“空穴未必来风,说实话本王其实已经身死三日。幸天眷顾,今日复活,虽口不能言,心中亦颇为想念诸位,故而邀请大家前来一叙。”

众人这才注意到张顺喉咙伤口,都是战场上厮杀之辈,哪里不知其中凶险。不由纷纷拜服道:“人常言:天命在顺。这种话我等听得多了,也就不太相信这件事情。如今见舜王虽然伤及要害,尚且无性命之虞,真是上天眷顾也!”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恭喜舜王渡过此劫,日后定然一帆风顺,登极大宝!”

张顺略作客套,也生受了。他见士气可用,便写道:“既然本王已醒,岂能让那洪承畴好过?如今‘乱世王’已经战死,且待义军大胜,再祭奠其在天之灵!”

“只是如今他为人特立独行,既无兄弟,又无亲朋在侧,不知何人领其兵为佳?”

诸将闻言不由心中火热,平白无故多了三千人马,岂不正是一块肥肉?

好在那曹文诏、陈长梃也知晓自己威望已高,麾下又已经有一营人马,理当没有机会了。

那李信、高一功和魏知友闻言不由心中一喜,脸上露出几分不敢相信的神色。

半晌,他们才连忙应道:“单凭舜王做主,我等皆无异议!”

他要的就是这种一言九鼎的效果,张顺闻言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毫写道:“既然如此,不如这样吧!”

“前几日会战之中,李信和高一功表现不错。之前因为本王担心‘闯王’新丧,高一功年幼不足以震慑诸将,便命李信代之。”

“如今既然高一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本又是高营继承人,我便命你统领高营,不知你意下如何?”

第299章 天子

你要问我意下如何,我当然是没有意见啦!高一功喜不自胜,心道:好个姐夫,果然没有忘了你小舅子,也不亏了我姐姐没日没夜的吹那枕边风!

其实这倒是高一功想多了,且不说高桂英吹不吹枕边风,即便是把张顺的枕头吹烂了,也不可能替他吹出来一营人马来。

此事说来也巧,正好“乱世王”意外战死,而他麾下刚好没有继承人。

而那一日,不但那高一功随李信苦战临洮总兵王承恩,连高桂英也替张顺稳住了全军。两人在危急时刻,先后证明了高氏对张顺的忠心,这才迎来了张顺投桃报李,对高一功进行封赏。

不过封赏归封赏,张顺依旧得防一手。他不由继续写道:“李信姑且平迁,统领‘乱世王’余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