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下乐
“崔老这么没信心吗？”
“不是我没信心，你问问他们几位，有几个人觉得我们能赢？”崔家主向旁边的几个人扫了一眼。
问话之人看过去，果然大家都保持了沉默。
“那我们这又是为何？说实话，我自己也没什么信心。”问话的是琅琊王氏。
“赢不赢和干不干是两回事，不赢，我们也得做点什么，我们该表达的态度得表达出来，也得让殿下看到我们能够团结一心做事情。”崔家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当然，除此之外，我们的目的也是有的。比如说，总是要让殿下动用一些手段，诸位想必多少也察觉出来了一些，殿下的悦来商行规模比我们想象当中的要大的多。”
所有人相互看了看，然后各自都有些震惊的点点头道：“确实，如果不是殿下主动行动的话，我们从未注意过，这悦来商行的几乎在大唐各个道州都有分行、店铺。”
“而且还有一点。”吴郡朱氏的人突然开口道。
“什么？”大家都看了过来。
“团结性，悦来商行我不知道诸位是什么时候注意到的，我们朱家大概在四年前就注意到了，当时知道是蜀王殿下的商行，我们家开始也没在意，但是后来本着都是赚钱的想法，我们就试探着派人调查接触了一下，你们猜怎么着？”吴郡朱氏的人微笑着开口道。
“怎么着？”所有人都是一脸好奇。
“四年！”吴郡朱氏家主伸出了四根手指，“我们得到的情报，几乎都是废的！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悚然一惊。
看着他们的表情，朱氏家主心里暗笑了一声也得让你们害怕害怕了。
“这……真的假的？”席间有人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种探听同行情报的事情，他们都做过，这种派间谍，离间等等各种手段，老祖宗不知道有多少例子，这些传承千年的家族怎么可能不知道。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正是因为他们都了解，他们才觉得惊悚，四年时间专心查，什么都查不到？这得多忠心才能做到？
在座的各家之间不是没有过矛盾，相互也探听过对方的消息，没有哪一家能做到万无一失的，别说四年，四个月不露任何消息都已经算是牛叉的！
“以朱家祖宗的名义起誓。”朱氏家主面色平静的开口道。
这下所有人真的是被吓到了。
第530章 什么是世家
一时间，房间里面都安静了下来。
良久，一个家主才开口道：“好像我们讨论这些没什么用处吧。”
“是没什么用处，目前来说，也就是这样了，这次我们失败是肯定的，以殿下悦来商行的能力，救活两家商贾世家毫无难度。”崔家主点点头道。
“但是我们总归得做点什么，不能什么都不做，如果什么都不做，最后的结果大家都知道，一千多所学校，就拿十年时间来说，每所学校十年就算是教出来一千人，这就是一百万读书人！一百万读书人的比例，比我们这些家族加起来都多！”
“那个时候，天下还缺做官的人吗？到时候科举制度的改革，不过就是陛下一句话的事情。”
“更何况，十年时间一所学校只能教出一千人吗？我知道诸位觉得，这些学校不可能像是我们的私塾那样尽心尽力，但是诸位别忘了，人多了，总是有天才的！”
“而且读书人多了，他们不需要上来就直接能当宰相，他们的学识能当六七品官员，就足以撼动我们的地位。多余的话还用我多说吗？”
太原王氏家主叹了口气：“问题是，就算是我们做了，似乎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最多了只能是让秦王殿下重视我们，知道我们集合起来的力量。”
“有这个就足够了，不能任由他这样为所欲为。”崔家主顿了顿道。
众人又商讨了一会儿，很快这场聚会也就散了。
各个家族的人都逐渐的开始离开，大约半个时辰后，同样的房间里面，七个人再次坐在了一起，而这七个就是大唐真正的顶尖门阀，五姓七望。
“这次的计划能成功吗？”太原王氏家主问道。
“差不多了，反正我们的目的也没指望能够赢了殿下，但是我们得做点什么，逼迫殿下暴露出来一些东西，我相信你们都应该感觉得到，殿下在朝堂上面不断改革的这些，背后肯定还是隐藏了许多东西。”清河崔氏家主面色严肃的开口道。
“我们不逼，只能等殿下一点点的暴露出来，那样太被动了，想要做点什么也无法跟上。所以只能是集合大家的力量动手，逼迫殿下放出更多的后手，我们再分析殿下要做什么。”
“看起来诸位都是想要顺应潮流了。”赵郡李氏家主道。
“实际上，在秦王殿下将印刷术和造纸术发明出来，并且能够轻松普及天下，而且成本还如此之低的时候，我们过去的那一套就已经走向末路了。”荥阳郑氏家主有些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所以，你们郑氏连两头下注也都开始了？”赵郡李氏问了一句。
“就我们吗？陇西李氏敦煌房，你们赵郡李氏西祖李镇恶没两头下注？”荥阳郑氏家主淡淡的开口道。
“说这些干什么，既然我们想改变，想上殿下这条船，那就得做点什么出来啊。”陇西李氏家主道。
陇西李氏的话，大家其实都不太想听，废话，你们陇西李氏是大唐皇室的娘家，你们说个屁。不过这话自然不能明面上说。
“你们就真的下定决心改变了吗？”清河崔氏家主叹了口气。
“想要活下来，只能顺应时代潮流，否则就是被滔天巨浪拍的粉身碎骨，江中巨石想要存活都要被江水磨平一切棱角，何况我们这么大的家族。”太原王氏家主顿了一下。
“这条船，没那么好上啊。”清河崔氏家主苦笑了一声，“重点是，那最终的位置，你们难不成下注秦王殿下。”
提到这个，所有人瞬间无语了，以前他们还能多少看清楚这一点，但是现在……他妈一团迷雾，不知道秦王殿下进行了什么诡异的操作，反正现在关于那个位置的事情，他们是搞不懂了。
你说秦王殿下有优势吗？有！现在他们七家都清楚，秦王殿下母妃的身份已经不是问题了。
秦王殿下做出的事情太多了，这些事情能改变的很多，至少秦王殿下要是跟他们七家说想上位，他们铁定支持。但问题的重点是，你禁不住人家自己不愿意啊！这你能遭得住？
而太子殿下……更诡异，之前太子殿下对于李泰想要争那个位置都非常的警惕，但是现在……李泰监国，秦王监国，太子殿下连个面都不露，如果说太子殿下在做点什么他们也认了。
问题是太子殿下……真的什么都没干啊！这点消息他们还是能弄到的！
而李泰……以前是想方设法求那个位置，现在被秦王殿下逼着在两仪殿帮忙监国，他自己却避如蛇蝎。
这番操作，属实让人无语，现在最有实力的三个皇子就这个样子，你说他们怎么猜?
别说他们，你让袁天纲和李淳风来猜谁要上位，都特么猜不到啊！
难不成他们去押注李治啊？
所有人简直想死，而且这还不是关键的，关键的是，也不知道秦王殿下怎么做到的，现在不管是太子还是李泰，太子先不说，太子一直很稳重，心思也没那么容易看出来。但是李泰的心思很好看出来。
以前的李泰对麾下幕僚很相信的，但是现在……那些幕僚的话他们感觉在李泰面前还不如一个屁来的威力大，至少有个臭屁，估计李泰还得捂着口鼻躲一躲。
“反正不管怎么样，现在只能跟着秦王殿下一条道走，不跟秦王殿下，其他人更没戏，想要不被淘汰，只能顺应时代，这次逼迫殿下放出更多隐藏的东西，我们就能制定更多的计划。我们想下注，得看庄家给不给我们这个机会才行！”
“各位，都发动你们各家的力量吧，希望大家有什么情报能够共享，我们船这么大，想要掉头，总是要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才行。”博陵崔氏家主叹了口气道。
七个人的小会议很快就散了，看着其他六人离开的背影，荥阳郑氏的老家主叹了口气，他们算是跟秦王殿下最先交锋并且吃亏的，他很清楚，秦王殿下这艘船，他们想上，都没那么好上啊！
即便是成功了，当第一个登船人上去的时候，情况就要改变了呀，因为登船人上去了，就跟船是一体的了，他可是知道周围有多少人还想上船的，顺便踹几个下来，很简单的事情，所以，最后，落水的会有一大波。
而那个时候落水之人又不甘心，哎。
第531章 都可以利用
拿着手里面送来的情报，李恪倒是不意外，这些门阀世家的聚会是讨论什么，他大概猜到的，不过讨论什么，他倒是不知道，这些人还挺警觉的，那茶楼是荥阳郑氏的产业，在谈事的时候，连茶楼里面的小二都不让靠近。
周围都是这些家族的人，所以李恪也不知道人家到底说了什么，不过无非就是针对这次的学校建立事件而已，至于他们能出什么手段，李恪一点都不担心，很简单，违法手段他们不敢动，只能是通过正规途径。
但是正规途径，笑话，在这大唐，也就是衣服没有兜，不然李恪得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没有对手。
不过手里面的资料，看的李恪也是直摇头，这次参与会议的十七个家族，结果五姓七望在会议解散之后，又自己聚会了。显然这七家还有其他的想法，而剩下的人里面，也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了一起。
估计十七个家族得有几十个群。
也就是说，他们根本就不是一条心，或许在某些行动方面会保持一致，但是想要相互之间拉开他们的阵营也是很容易的呀。
啧啧，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拉拢一批，打压一批，消灭一批，这不是正好的吗？
将手里面的情报放下，李恪也不操心，不管他们有什么手段只要是在大唐律的允许范围之内，那么李恪不介意跟他们玩玩商战，不过仔细想想，他们似乎能玩的手段也就是杀鸡儆猴这一招了。
毕竟这一次李恪所动用的不过就是这些商人，而他们肯定是可以看到这些商人们联合起来的力量。
其实这东西是一样的，有后世经验的李恪很清楚，商人们也不是什么好人，或者说这个阶级也不是什么好阶级。
现在他们之所以看起来如此乖巧，那是因为他们有着最大的敌人，门阀世家！门阀世家限制了商人力量们的扩充，所以他们有了这个机会才会紧紧的抱住李恪的大腿。
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面，这些商人们是可以利用的，但同样，门阀世家也是可以利用的，等商人们扩大了之后，门阀世家暂且留着，就是他们脑袋上的警钟。
让商人们警钟长鸣，反正现在的大唐局面已经适应了门阀世家存在的状况，等到了学校培养出足够的人才的时候，到时候就可以直接彻底一次性解决。
在学校没有培养出足够的人才之前，这双方只要不断的控制他们双方的力量，双方都可以用。
想了想，李恪开口问道：“《大唐周报》下次发行时间是什么时候？”
“启禀殿下，《大唐周报》是后日发行。”田蒙开口道。
“嗯，我写一篇文章你送过去，后日直接由《大唐周报》头版头条发出。”李恪开口道。
“是！”田蒙弯腰行礼道。
李恪将手里面的作业放下，然后又直接写了一篇文章，交给了田蒙。
田蒙第一时间将文章送到了大唐周报的印刷厂，现在大唐周报每日销售的数字基本已经稳定，而以现在的印刷速度，基本一天的时间就可以印刷完毕，所以《大唐周报》会预留足够的时间，避免临时需要增加文章。
第二日，大唐皇帝陛下新年后的第一次朝会，李恪就旷工了，反正他的监国活已经结束了。
对于李恪没来上朝，李世民早就有预感了，所以他也无所谓，只是……一个朝会上下来，不知道为啥，李世民感觉腰酸背痛的，坐在那里，极度不舒服啊。
而且这一个朝会上面的事情也太多了吧，里面相当多的事情都是李恪最近安排的事情，这些事情几乎让六部忙个没完，而现在李恪的监国结束了，但是堆积的事情哪有那么快完成。
所以这一个朝堂比之前李世民自己开朝会的时候，事情要多的多了。
“启禀陛下，目前关于关内道，河东道等地的畜力调查已经结束……”段纶在朝堂上进行了汇报。
“这件事不用做了。”李世民没好气的拦住了段纶的话。
“啊？这个之前不是秦王殿下……”段纶有些愕然。
“当初李恪交代你们民部和工部对全国的相关土地为什么没有耕种，以及畜力部分的驴和驮马进行调查，你们说要七月份才能够完成全国的调查，但实际上李恪就在前几天就已经完成了全国范围内的调查。”李世民淡淡的开口道。
他摆了摆手，常林直接将几份准备好的，李恪那边调查完毕的相关资料直接让常林给了民部尚书皇甫林，工部尚书段纶，以及房玄龄，长孙无忌等几个重臣。
这些人拿到手里面的资料之后立刻看了起来。
当他们看完之后，所有人都有些难以置信，这资料里面并不是笼统的资料，而是非常详细。比如说导致全国大概3成左右耕地无法耕种的原因里面，是因为全国的畜力和曲辕犁，耧车等农具分配不均匀所导致的。
缺少畜力、农具的道州最多的就是经常遭灾的这些道州，反而像是江南道，淮南道，岭南道，剑南道等地方相对而言畜力就没有那么短缺。
而畜力和农具短缺的地方，除了一些村庄大家只能共用几头耕牛，平均每家种植一部分，然后就是各家各户在没有耕牛的时候，全靠人力拉动犁头，勉强种植一部分。
但是一百亩的耕地肯定是种不完的，这就导致了部分土地根本没有收成，但是没有收成，这些农户却依然要交税。
所以交税之后，本来够吃的粮食，因为负担了没有种植粮食的土地，这就导致这里的农民几乎都是青黄不接的状态，只能是饿着肚子过日子。
如果没有天灾的话，这样的年限勉强能过下去，等畜力慢慢恢复，也能过的下来。
但只要有一点天灾人祸，这些地方立刻就会崩盘，然后再次出现大量的灾民。
相对于这些，毛驴和驮马的分配等情况反而只是统计出来的数据，然后在当地推广骡子就可以了。
而看完这些，段纶和豆卢宽整个人都傻了。
第532章 殿下怎么做到的
他们真的是有些怀疑自己了，如果说工部和民部没有尽心尽力干活也就算了，但是他们确实是尽力了，但他们依然只完成了两个道相关问题的调查，这还是因为这两个道距离长安较近，人口较多，主要是道路相对也比较容易走。
但秦王殿下居然将全国范围内的所有数据都已经调查完了？这……就离谱！
怪不得当初秦王殿下给他们到七月份的时候，语气会是那个样子的。
“陛下，臣有话说。”旁边的房玄龄犹豫了一下站起来道。
“爱卿请讲。”李世民摆了摆手道。
“秦王殿下是提前就开始调查了吗？还是？”房玄龄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没有，他总计花费大约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是从当初跟你们提出来的时候，他才下令他的人去调查的。”李世民摇摇头，“这方面他不会骗人的，没有什么意义。所以，你们六部的效率是不是有些太低了？”
“这……”房玄龄一时间也有些绷不住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六部确实是有了大问题，但有一说一，房玄龄觉得最近六部的效率还提升了呢。
作为尚书左仆射，房玄龄从李世民上位没多久就坐上了这个职位，几乎整个贞观年房玄龄都是这个职位，他对六部可以说是非常熟悉了。
对于六部的工作效率自然也是很有了解，因为秦王殿下布置了太多任务的缘故，六部自从过年结束之后，几乎都是高效率在运转，甚至这几次连休沐都已经没有休沐了，不少官员甚至晚上睡觉的时间都少了许多。
看看段纶和豆卢宽的气色就知道了，而作为尚书省的一把手，房玄龄自己对对于六部工作效率自然有一个直观的体现，可以说已经很快了。
结果……结果就这？
秦王殿下不到两个月就可以完成的工作，他们到七月都未必能完成，甚至需要一整年？这就是他们的效率吗？
这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作为六部的直属领导，房玄龄很清楚，这不是办事工作效率的问题，这已经衍生到到了一个国家的工作效率，朝廷的工作效率的问题。
六部几乎负责了整个朝廷所有具体事项的执行工作，六部的效率就代表着大唐朝廷的效率，这相一对比，如果是殿下的人组建另外一个朝廷，双方之间的效率差意味着办事能力等一系列的差距。
怪不得自从秦王殿下去年开始发行《大唐周报》后，所有的朝臣等人都觉得自己步步落后于人，由大及小，看看这下属的办事效率就知道，差距数以倍计，那可不处处受制于人？输的不冤。
“陛下，臣有罪。”房玄龄先开口认罪，毕竟他作为一把手，六部的效率有问题，那他肯定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说完之后房玄龄就继续道：“可是，臣也有个请求，不知秦王殿下能否将提升效率的方法教授于臣或者是六部？臣可以率领六部进行改正。”
“或者臣亲自上门求教也可以。”房玄龄的态度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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