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庐煮酒
他目光望向远处,自语道:“像他这样的人,一定准备了玉石俱焚的手段,想我李隆聪明一世,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睛!”
但随即他神情变得严肃:“当务之急,是要拖住许巡,将首尾给处理干净。”
他想了想,“在给孟龙华发消息,让他拖住广东巡抚五天,派人把楚方杀了!”
他最后一个杀字,说得毫不留情,仿佛就跟杀一只鸡没什么区别。
夜幕临近,李府里多出了两个白衣人,衣服各处绣着莲花的图样。
“李总兵今日呼唤我等,看来是想清楚了,打算与我教合作。”
李隆冷哼一声:“谈不上合作,互惠互利而已,转告你们教主,就说之前那件事我同意了!”
“好,那就静候总兵的佳音了!”
李隆不耐烦地挥挥手,他是打从心底里看不起这群阴沟里的臭虫,号称数十万教众,却在朝廷的打压下,连个屁都不敢放。
第32章 天工院
梁储着一件深衣,腰部系着大带,头上的东坡巾随着身体的摇晃微微摆动。
“伯虎,可看出这幅画的奥妙所在?”
唐伯虎正襟危坐,长袍肥大的袖子垂落在画作上,他的目光第一眼落在了那几个俊秀飘逸的字。
他喃喃自语道:“这字迹,这笔法,好大的气魄!”
他笑着看了一眼梁储,顿了顿言道:“座师,我看这字,可以天骨龙形称之!”
“哦”梁储浑浊的眼睛在开合间,闪过一丝精光。
“这画,如学生所料不错,作者应该是紫禁城的那位,当今天下除了御宇登极者,谁又有这样的心气?”
梁储淡淡点头,右手扶着太师椅,缓缓起身来到画作,左手直直地指在画中央。
“这一位,就是当今户部尚书,王阳明!”
唐伯虎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画上身着红袍的清瘦中年,眼神中满是光彩。
他抚须而笑道:“画中所绘,正是三司会审,也是重定《大明律》的契机。”
唐伯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仔细看了几遍,却依旧没有发现心中预期的那个身影,他不禁疑惑地问道:“据学生所知,当日陛下亲临,可这画中……”
梁储笑而不语,缓缓将画卷收起,双手捧着,站在唐伯虎面前。
“这需要你自己去想,进阶之道就在其中!”
唐伯虎思绪万千,一时有些摸不准梁储的意思,更准确的是,他猜不透皇帝的意思。
但看了看身形有些佝偻的梁储,目光又落在他双手捧着的画轴上,他立刻就明白了。
世界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皇帝不可能凭空将这话交给他,肯定是有人在其中起了关键作用。
“扑通!”
“座师,您……”
“你都喊我一声老师了,我为你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梁储将画轴郑重地交给了唐伯虎,又看了一眼窗外刚升起的太阳,笑着问道:“来的时候吃了吗?”
唐伯虎也是个直爽的人,回答得很干脆:“听到座师的传唤,还没来得及吃。”
“管家,吩咐厨房把咋夜剩下的饭菜热一热。”
“座师!”
梁储蹒跚着脚步,将唐伯虎拉回座位上,看着面色沧桑的唐伯虎,心中也颇为感慨。
当初他为应天府乡试的主考官,力排众议将唐伯虎定为解元,就是看中他的才华,本着为国荐才之心,希望他能报效国家。
但谁又能想到,一场无厘头的科举舞弊案,让自己的这个学生空空蹉跎了几十的年华。
梁储长吁了一口气,当年他也是人微言轻,即使尽力斡旋,也只能保唐伯虎一命。
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悠长,心想自己已经老了,不妨最后出一把力。
而向来洒脱惯了的唐伯虎,此刻却反而有些拘束,看向梁储的目光中满是感激。
…………
朱厚熜信步走在西苑内,羊绒色的道袍在风中飘摆,看着守卫森严的墙院,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麦福恭声道:“陛下,前面就是新造的天工院!”
朱厚熜抬头望去,只见碧波荡漾的湖水旁,矗立着几座规格严整的庭院,白墙黑瓦伴着低垂的杨柳颇有些江南水乡的味道。
朱厚熜指了指庭院中央,被众多建筑簇拥着的一座方形三层阁楼,问道:“那就是天工阁了?”
“陛下圣明,当初陛下提出设想之后,匠人们就立刻施工建造,短短三月,就将天工院建造完成,这一切都是仰仗陛下嘱托。”张永立刻恭维道。
朱厚熜颔首,朝前方走去。
天宫院外,匠人、道士、内宫监的人,都已等候多时。
“参见陛下!”众人齐声高呼,脸色都不自觉地潮红,心中激动万分。
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人,都没有见过朱厚熜的真容,只是在大明天宝上看过那惊艳世人的容颜。
百姓们私底下讨论过,都认为是工匠为了吹捧皇帝,才故意将画刻得那么仙气。
但此刻,徐杲才真的相信大明天宝上画的是皇帝的脸。
不,这话还是太过保守了,他只觉得连一半的神采都没有刻出来。
朱厚熜点点头,将道袍一挥,从容地走了进去。
张永一边走一边指着周围的建筑,开始进行讲解。
“陛下请看,东边的三间是土木一系,紧挨着的是机械一系……”
朱厚熜抬眼望去,那是几座歇山顶的建筑,顶部的四角轻盈的翘起气势非凡,既有着庑殿雄浑的气势,也不失攒间俏丽的风格。
这些建筑整体的颜色以红黄二色为主,明黄色的琉璃瓦下,红墙、白石、圆柱,几者和谐而又统一带着视觉上的享受。
轻轻吸了一口气,朱厚熜的鼻尖缠绕着,若有若无草木的清香,他看着院落间相映成趣的绿植,不由地点了点头。
他再一转身,手指向每间院落前候着的匠人,“陛下,这都是从全国各地抽调的能工巧匠,天工院之所以能如此快完工,他们功劳不小!”
张永滔滔不绝,言语中也颇为自得,他对此也是花费了大力气,甚至不惜耗费多年积攒的人脉。
虽然他离开了权力中枢,但多年来的政治嗅觉,让张永敏锐地感觉到,皇帝对天工院很重视,重视的程度超乎想象。
而要想再次得到陛下的重用,那自然要成为陛下心目中的能臣,并且能时不时在陛下面前刷刷存在感。
张永悄悄扫了一眼麦福和黄锦,目光中流露出几分羡慕的意味。
众人的脚步都很快,一盏茶的工夫就来到了正中央的天工阁,朱厚熜抬头看到了门柱前一副显眼的对联。
他轻声的念诵道:“持衡万姓玉烛清,有美璇玑地宇真。”
再一抬头,看着檐牙雕拱的楼阁,一时也是感慨万千。
天工院是他计划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或者说是大明科技的另一个核心,未来很多震撼世界的东西都将在这里产生。
他笑了笑,眼下有一些东西,也足够让人为之惊叹了。
他走进楼阁,径直上三楼而去,麦福等人也紧随其后,张永则转身开始准备天宫院的第一次汇报。
第33章 石碱
朱厚熜坐在黄花梨木椅上,饶有兴趣看着前方酸枣木桌上的圆形镜片。
一个有些拘谨的老者,两手皆斑斑点点的伤痕,他恭敬的言道:“陛下,这镜片是用白水晶磨成的,照陛下之前吩咐,草民不差分毫做了出来。”
朱厚熜没有看镜片,反而抬头问道:“老者,是玉匠?”
老人赶忙言道:“草民祖上就是做玉器的,传到现在已经第八代了。”他颇有些自豪地看着桌上的几片白水晶,脸上焕发出神采。
“不瞒陛下,虽然只是磨一下水晶,但也算得上草民的技艺巅峰了。”
朱厚熜看一眼麦福,后者立即会意,从一个小长随手中拿出一个铜制管。
白水晶薄片卡在铜管上浑然一体,麦福双手将可以伸缩的铜管递了过来。
朱厚熜接过铜管,迈步走到窗前,小心地旋转着铜管。
目之所及,北海碧绿的荷叶上,几朵嫣红已经悄然绽放。
随着他手上的动作,铜管中荷花越发清晰。
只是由于白水晶本身的特性,视线稍微有些白影。
过了片刻,他将铜管收起,转身赞赏地看着老汉道:“老人家的手艺,确实巧夺天工!”
他沉吟了片刻,问道:“若要做出相同的镜片,让你带个学徒,需要多长的时间?”
老人皱着眉头想了想,这磨镜子的功夫听起来简单,可要达到毫厘不差的水平,却着实难办。
“陛下,草民花了两个月的时间磨出了四片,如果带上学徒,那人还有些底子,最快也要五个月才能堪堪掌握。”
他不经意地抬头瞧了一眼朱厚熜的神色,见他依旧面色淡然,胆子也就大了一些。
“但白水晶价格昂贵,草民不敢保证,磨制过程中没有损坏。”
朱厚熜笑了笑,手指着铜管道:“这是一件利器,为此再多的牺牲也值得,你就放心去干吧!”
他再一侧身看向黄锦,脸色冷峻的少年,向前迈了一步,高呼道:“玉匠高才,磨镜有功,特赐一百两,任职营缮所。”
“扑通”
高才双腿微微有些颤抖,头重重地扣在地上。
“草民拜谢陛下!”
朱厚熜挥挥手,目光又落到有些忐忑的孙丰平等人身上。
孙丰平原本是在景德镇烧瓷的,专门为皇家制造青花瓷。
朱厚熜入京之后,他和景德镇多位烧瓷大师一起,被一道圣旨请到了京师,研究琉璃的配方。
朱厚熜看着几人笑了笑,他也只知道玻璃的大致材料,诸如石灰石、硼砂、云英,重晶石等。
但烧制玻璃所需的具体配比,他也不太清楚,但这对他而言没有太大的影响。
朱厚熜采取穷举法,让工匠一次次尝试,确定玻璃的配方。
还有水泥的制造,也是采用同样的办法。
孙风平壮着胆子,言道:“陛下,草民等人已经试验五百六十余次,目前只是烧出来一些琉璃块,还都含有大量杂质。”
说着,他从后方接过一个托盘,上面盛放着奇形怪状的琉璃,色度不一,透明度也有待提高。
朱厚熜点了点头,“现在能做到如此,也是难为你们了”
他看了看孙丰平,后脑勺仅留的几许头发,还别出心裁地,往中间靠拢勉强扎了半个发髻。
“只要用心做事,朕都有赏!”
但随即他话锋一转,笑问道:“河南的石碱可用得便利?”
“便利,好用得很,这石碱可比人中白强太多了。”谈到自己的专长,孙丰平的胆气也壮了起来。
朱厚熜看向一旁的麦福,麦福微微躬身笑道:“照坒下所言,桐柏县发现了大型碱石块,已经由河南布政司管控,派兵驻扎了。”
制碱,侯德榜制碱法无疑是一个绝佳的选择。
可现在,不光缺乏最重要的原材料氨气,就连制造的高压高热的设备都没有,这一方法显然是空中楼阁。
朱厚熜很自然地就想到,天然存在的碱石,和人体尿液的结晶,都可以制碱。
寻找碱矿是很必要的,否则不知道要找多少个尿壶才够。
因此,他早就派人到河南去寻找碱矿。
“好!”
朱厚熜用手轻轻捏起了一枚琉璃,在透过雕花窗户的光线下,湛蓝色的琉璃块,格外引人注目。
他的目光却移到了一旁的武当严道长身上,对方倒有些不明觉厉。
不明白为什么陛下看一个琉璃,看着看着就突然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而朱厚熜所思,却是有了玻璃,有了水银,那就可以尝试制造温度计,再努一把力把各种玻璃仪器制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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