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坚韧青铜
兰栩、陈琳等人更是每日都受邀来此寻欢作乐。
“主公,您这是怎么了?”
见他目光如利剑般死死盯着五官中郎将府的大门,常伴其左右的司马懿小心询问着。
曹丕闻言颇具深意的看了眼他,随即缓缓吐出一口怒气,道:“走!去看看子建近来过的如何,又建立了何等功勋与政绩!”
“这·?····主公,眼下正值夜间,想来四公子只是喜爱热闹,才在下值后——”
“嗤!喜爱热闹?下值?他怕不是放浪形骸,不知所谓!”
“更何况,听里面的声音,此事怕是有一段时间了,预估这等荒唐之事开始的时候,我等尚在讨论政事,还未下值吧?”
曹丕嗤笑一声,带着满腔怒火沉声道:“他当眼下是什么时候?我与子文成天因为国事而忧心,小叔也不再是当年与我等同心之人,这些他都看不到吗?”
“竟然还成天在府邸寻欢作乐,观舞享乐,他难道就不曾想过要证明自己,就算是离开了父亲和小叔,也能拥有一番伟业,也能叫曹氏宗亲,乃至是天下人都高看一眼吗?”
这个问题司马懿不敢回答,因为它着实过于尖锐。
同样的,也反应出一个现状。
那就是,离开了曹操和戏煜两位,曹氏宗亲在这天下还真不算是什么大人物。
至于他们几个,也就只有曹操儿子这一个身份在加持罢了。
其实当年若非夏侯元让、曹子孝等人选择了背弃戏煜大人,从而使其对曹家失去了信心,只怕戏煜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当然,如果曹丕能像先主公曹操那样对待戏煜,许他国士无双,想来曹氏也不会有今日之结局。
这些问题其实早就在司马懿的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对于戏煜他还是相当佩服,同样也非常想与之一教高下,并且竭力将其超越。
毕竟,普天之下,除了戏煜再找不到一个能在仁政、才学、学识与奇策等等方面都极为优秀的存在。
说起来,这世间有实力的谋士也并非没有,但包括他自己在内,几乎都是别人手中的棋子。
反观戏煜,如今已经成了一个棋手,甚至还是极为厉害的棋手。
就拿眼下这件事来说,他人还在下邳悠闲的过着年,却让整个长安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失去了原有的安宁。
如今虽说黑白骑早已离开长安,但长安境内的文武百官依旧忧心忡忡。
除此外,尽管曹丕命人出了昭示告知百姓们内乱已平,但他们的内心依旧充满了不安。
反正自打出了刺杀的事后,整个地区的百姓们就对曹魏没了信心。
而这一起的始作俑者,就是戏煜。
谁又能想到,曾经被曹家那样排挤的戏煜在说过“事不过三”这句话后,真的会在忍耐了曹家人三次后,开启绝地反击。
从青州对兖州用兵用计开始,他之后的计划那叫一个环环相扣,生生不息,完全没给对方半点儿反应时间。
司马懿也是因为看到了曹家自曹操离世之后对戏煜的所作所为,才让他也下定决心不在对曹家死心塌地。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父亲司马防曾经对他们兄弟几人说过,最好每人都和一位少主交好,如此司马家才能永久昌盛。
只可惜,最小的曹冲早已去世,而曹昂去了徐州跟着戏煜,只有选择跟随曹植和曹丕两兄弟的自己和兄长司马郎二人在曹魏勉强有几分分量,在朝中多少说得上几句话。
除此外,司马家的其他兄弟都没什么权势。
当然,因为他们做官的地方分布整个冀州和兖州,故而权力虽然不大,但到底有上几分影响。
只不过······仅凭那么一点儿影响力,可未必能救下跟随在曹植身边的兄长司马朗。
此时此刻,他只能祈祷兄长不在屋内,如若不然,只怕难逃一死。
在他胡思乱想的同时,曹丕也走下了马车,朝府邸的阶梯走去,身后还跟随着数百宿卫。
不一会儿,听到敲门声的家仆就赶出来开了门,在见到曹丕的瞬间,吓得脸色发白,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拜······拜见魏公,不知魏公大驾光临还望恕罪,小的······小的这就前去通传——”
“不必了,我就是要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说罢,曹丕扫都没扫一眼仆人,果断抬脚走了进去。
若非眼前这个老仆早在父亲还活着的时候,便已经在府内待了数年,觉得他隐约有些眼熟的曹丕定不会放过这个老家伙。
当然,不为难并不代表没惩罚。
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老仆直到曹丕的脚步声彻底消失,都不敢从寒气肆意的阶梯上站起身子。
至于司马懿,则忐忑的快步跟在曹丕身后,不敢言语。
不一会儿,在前面开道的宿卫便将整个院落屋子团团围住,这个时候,一道身影自前院走了出来。
司马懿定眼一瞧,心里直呼要糟!
因为此人不是他人,而是他的兄长司马朗。
看来?·····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虽然心里慌的要死,但司马懿的面上却不敢有半分表示。
不过好在司马朗的身上不见半分酒气,人看着也很是清明。
他在看到曹丕的瞬间愣了一下,随即快步向前,带着几分希冀与期待,深深的弯下了腰。
“属下见过魏公,您终于来了!”
对面之人曹丕自然认识,他转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司马懿,转而朝司马朗责问道:“怎得?是觉得我来的晚了?还是觉得我来此耽误你们寻欢作乐?”
“这·····?属下并无此意啊!”
司马朗哭着一张脸,左右为难了片刻才解释道:“属下曾数次劝说过四公子,让他不要饮酒,不要寻欢作乐,可奈何···?··架不住四公子被其他门客蛊惑。”
“非但不听属下的,还命属下为其他门客斟酒赔罪,这其中有个叫陈琳的,口才着实厉害,属下数次劝慰都被他驳斥,四公子也对其信赖有加。”
“呵!”
曹丕越听越生气,脸色也愈发暗沉。
司马朗这个人他还是知道的,在许昌就是个出了名的忠厚老实,故而对于他的话,多少信了七八分。
“那不过是些穷酸儒生,你说不过可不代表我说不过!”
说着,他便笑出声来,接续道:“今日,我便教教你该如何同他们说话!”
话音落下,他也大刀阔斧的走进前院,接着绕过错综复杂的门廊,一路径直朝中、后院走去。
其实到了中院后,耳边听到的各种丝竹管弦声、歌声、说话谈声·?····皆汇聚在一处,曹丕忽地一听,耳朵都有些遭不住。
这个时候,曹植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听着他那高谈阔论的各种点评,曹丕心中的怒火噌的一下就上了好几个台阶。
他大步流星的绕过中院,在走了一段青石板路后,抬脚就朝眼前关闭的大门踹去。
哐的一声,门内场景尽揽无余。
除了坐在主位上的曹植外,里面还坐着七八个谋士打扮的文人,其中最显眼的当属坐在正下方左侧第一位的那名男子。
估计是喝醉了,他见到来人后眯着眼辨了许久,最终在确定是曹丕后,不但不起身行礼,反而大言不惭道:“来者可是魏国公?怎得看起来远没有先魏国公的风采?”
这话说的极其扎心,也格外大胆。
就因为隔着一堵门,没在第一时间认出曹丕,他便说曹丕没有其父曹操之风采。
曹植闻言尴尬的笑了笑,皆是道:“先生慎言,此乃我二哥!”
“二哥,这位乃是我的门生陈琳,今日一见皆是缘分,来,二哥,一道来为今日这第六巡酒举杯!”
曹植这会儿估计也是喝高了,面颊映红,虽然说话没有大舌头,但身影多少有些控制不住的在晃动。
只是······都已经喝成这样了,他手里的酒盅倒是端的稳当。
这叫曹丕压抑了一路的怒火再也无法控制。
他黑着脸,看向陈玲沉声问道:“我且问伱,司马朗可有劝过子建莫要饮酒?”
“他跟一个木头似的懂什么?人生在世就当无拘无束,为政时用心,下值后自然也要用心,要随心所欲,及时行乐,享受生活,这才是真性情,才是建安风骨之真谛!”
“说得对,二哥,您难得来一次,今日咱们趁着闲暇之余一道吟诗作对,以彰显建安之风骨,岂不快哉?”
第二百八十二章:位面之子,曹真?
“哈?建安风骨?”
曹丕被这厚颜无耻之话气笑了,他在曹植和陈琳的身上来回扫视了两遍,随即转身,动作迅速的从后面一宿卫的腰间抽出长刀,接着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朝陈琳挥了出去。
“噗!”
随着一道寒光闪过,陈琳的脑袋顿时搬了家,鲜血如同喷泉一般,吓得所有人浑身一颤。
很快,满屋子都弥漫着一股骇人的血腥味。
曹植看着满地的鲜血先是愣了片刻,伴随着血腥味愈发浓郁,他的酒也在霎那间清醒。
“你······你怎能如此行事?”
泪水不自觉的顺着眼角缓缓流出。
曹植的温柔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他自小便不喜欢争权夺势,虽是曹操的儿子,却至今都不曾见过什么血腥场面,更别提杀人。
眼下忽然见到这般血腥的场景,有些许愣怔也是在所难免。
特别是酒醒的瞬间,他看向自己二哥的眼神都瞬间变了。
“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做?”
“他是人啊!你怎么能——”
微微缓过神来的曹植大吼着,只是还不等他吼完,一道冷冽的白光再次闪过。
曹丕又一次挥起长刀,只不过这一次砸向对方的是刀背,而非刀刃。
“啪!”的一声,刀背便在曹植的脸上留下了重重的一记血印。
这番动作可是将身后那群宿卫吓得够呛,就连司马懿都忍不住心生恐惧。
他差点儿就以为曹植和曹丕这二位兄弟即将要上演手足相残的场景呢。
眼下看来,曹丕做事多少还是知道分寸的,哪怕是在愤怒到极致的时候,都不曾对兄弟下杀手。
当然,与之对应的曹植在他看来也是真的蠢,不但没建过半点功绩,就连生活都过的一团糟,简直蠢到家了。
“你可还记得父亲离世前曾对你说的话?又可还记得你是如何在父亲的床前再三保证,不负其期望,定要为大汉,为曹魏建功立业的?”
看着深受惊吓,不敢再言语的曹植,曹丕心底更为愤怒。
但他清楚,这会儿并不是个“收拾”弟弟的好时机,故而露出一副痛心疾首,泪眼婆娑的表情,轻颤着嘴唇,开始飙起了演技。
“你可知自己还姓什么?你可知三哥在外追杀黑白骑时,差点就被人杀了,将将才回到长安?”
“你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在乎,整日除了饮酒作乐,从未为他人考虑过,如今小叔将我等耍的团团转,你非但不帮忙出谋划策,反倒还带着众人办起了宴会,你还有心吗?”
说着他将手中的长刀重重插在了案牍上,继续道:“我请你认真点,如今父亲已经离世,我们除了自己再不会有人来帮忙,更不会有人来帮你兜底啊,曹子建!”
“你以为父亲走后,自己还能做那个天真无忧的孩子吗?梦呢?”
越说越气的曹丕对着对方就一脚踹了过去,继而高声道:“早知你会成为今日这般上不得台面之人,我当初就不该擢升你的官职,更不该选择与你共事!”
“自从父亲走后,曹氏宗亲就对小叔戏煜有诸多不满,三番五次试图将其逼走,我与他之所以会对立,会闹到今日这般场景,你可知原因?”
“不是因为他气性大,更不是因为他惧怕曹家这个庞然大物,不敢与之为敌!”
曹丕压根儿没打算给对方反应的时间,一股脑的说着:“可事实上,他不过是一直都记得曾经与父亲之间的约定罢了。”
“如若不然,你凭什么以为早在数年前便已经在长安城内布下诸多后手的他,会在抢走天子后只杀了些不大不小的官员,又流传出些许谣言后就放手离开?”
“除此外,近期曹魏间的变化,运河封闭后所造成的影响,皆与小叔有关,这些你都看不明白吗?”
“明明愚昧无知,竟还要利用有限的资源在此吟诗作对,寄情于山水之间,无所作为,你简直枉为人子!”
“我且警告你,倘若你再敢举办此等毫无用处之宴会,就给我滚到外面,当着全城百姓们的面,好好的做个戏子!”
“······”
他一顿训斥疯狂输出,曹植心中的火气也随之逐渐消失,接踵而至的,乃是满心满眼的恐慌。
双目无神的眼睛,再加上涕泗纵横的面庞,还有鲜红肿胀的面颊以及自嘴角处缓缓流出的血液,叫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格外凄惨。
但在场的众人却无一人敢动,更无人敢劝。
当然,比起他来说,最害怕的还是参与了此次宴会的那些个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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