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百户官开始 第90章

作者:七只跳蚤

冲着李桓微微拱了拱手道:“李大人杀性的确是重了些,然则这并非是坏事,只要大人能够秉持本心,不滥杀无辜,杀性重与不重,又有何妨?”

李桓闻言哈哈大笑道:“还是阳明先生知我啊!”

说话之间,李桓冲着陈耀道:“陈耀,持我手令,出城调集卫所兵马入城。”

卫指挥使董焕昨夜便已经奉了李桓的命令调集兵马封锁了四门,不许一人进出,直到现在,城门依然封锁着。

只不过卫所兵马也就是封锁四门,大队人马并没有入城,毕竟一旦兵马入城,万一这些卫所兵卒军纪涣散,出现扰民之事,那就不是李桓所愿意看到的了。

不过现在李桓手下锦衣卫明显有些不够用了,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显然需要大量的人手,因此李桓不得不考虑调集卫所兵马入城。

陈耀接过手令当即便要离去,不过李桓喊住了陈耀道:“带上几十名弟兄,尽量约束卫所兵马的军纪,若是入城之后有趁机抢劫扰民者,杀无赦。”

陈耀当即领命而去。

那些感觉从鬼门关前逃过了一劫的士子们都不用锦衣卫校尉们上前去抓,一个个非常老实的排着整齐的队伍由几名锦衣卫校尉看押着自己主动向着府衙大牢方向而去。

浓郁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李桓冲着一旁面色苍白,神情恍惚的知府黄文政道:“黄知府,有件事却是要劳烦你了。”

黄文政打了个哆嗦,想到李桓冷漠无比的杀了那么多士子,怎么看李桓都像是一个杀神一样,整个人无比恭敬老实的道:“大人有什么尽管吩咐便是,下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桓一指府衙之前那一地的尸体道:“黄知府,这些尸体你立刻命差役们收敛了,同时将这些人的身份统统给本官统计清楚,包括他们的姓名、籍贯,可有什么问题吗?”

黄文政闻言下意识的看了不远处那一地的尸体,刚好看到一张死不瞑目的面孔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黄文政心中一寒,可是面对李桓的吩咐,黄文政哪里敢有丝毫的犹豫,当即便斩钉截铁的道:“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办好此事!”

李桓闻言,伸手拍了拍黄文政的肩膀,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好,黄大人公忠体国,不愧是我大明之贤臣。”

被李桓的大手拍在身上,黄文政差点吓得魂飞天外,他可是亲眼看到李桓大手拍在蒋静脑袋上,就那么轻飘飘的一下便将蒋静给拍的七窍流血而死。

显然黄文政是被吓出心理阴影了,李桓的一举一动都被他放大了许多倍。

看着李桓的身影渐渐的走进府衙当中,黄文政这才松了一口气,同时冲着呆呆愣愣的差役们吼道:“一群废物,都愣着做什么,没听到钦差大人的吩咐吗,还不快去给我喊人,将尸体收敛了。”

远处观望的人也在李桓走进府衙的时候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实在是李桓的存在就像是一个无形的威慑一样,让他们生怕下一刻李桓便又大开杀戒了。

“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他要将所有人都给杀了呢!”

一人靠着一棵大树,艰难的站着,面色苍白的道。

边上立刻就有人喘着粗气道:“差点将我给憋死了,看着那李桓,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要是憋死了,怕是太惨了点。”

其他人不禁看向那人,有人倒是心大,哪怕是看了一场大屠杀,竟然也有心情开玩笑道:“你是惨了点,可是你再怎么惨,能有那些秀才公、举人老爷们惨吗?他们可一个个被砍的七零八碎的。”

“以前只听锦衣卫凶神恶煞一般,杀人不眨眼,我还不怎么相信,这次看着那些锦衣卫杀人,我算是信了,那是真的锦衣卫啊!手起刀落,杀人就像是杀鸡似得,太吓人了!”

“你们不觉得最吓人的是李桓那位钦差吗,他才多大啊,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那些举人老爷、秀才公们也真是自己找死,没事好好的享福不好吗,非要去寻人家钦差大人的麻烦,这下连自己的小命都给搭上了吧!”

就在这人群当中,两道身影默默的站在那里,耳边全是这些百姓的议论声。

这二人一名老者,年约四十多岁,面容看上去有些僵硬,不怎么和谐,而边上一人则是一名三十许的中年,眼神凌厉,一看就不是好招惹的。

此时那中年人低声向着老者道:“大……老爷,这里人多眼杂,咱们是不是该……”

那老者声音低沉,抬头淡淡看了那中年一眼道:“苗同,你说李桓此人如何?”

苗同也就是那青年闻言微微沉吟一番道:“回老爷,以属下看,李桓心性狠辣果决,该下杀手的时候好不犹豫,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

不过随即苗同带着几分钦佩看向那老者道:“可是他到底是嫩了一些,根本就不是老爷您的对手,最终还不是被老爷您骗的团团转。”

老者只是冷哼一声,目光阴冷无比的看向李桓身影消失的方向,缓缓道:“老夫说过,这一切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说着老者转身便走,苗同见状连忙迈步跟上,一边紧随老者,一边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忽然之间,苗同低声向着老者道:“老爷,您似乎走错方向了吧,咱们若是要回去的话,应该走另外一个方向才是啊!”

老者脚步不停,就像是没有听到苗同的话一般,继续前行。

酒楼之上,赵明、钱礼、何怀等人在那些族人被一众士子指认出来的时候心中便生出了不妙的感觉。

尤其是李桓毫不犹豫的便下令将那些族人给斩杀当场,更是让钱礼等人心痛不已。

这些士子可是他们家族真正的宝贝,乃是他们立足的根本,也是家族能够繁荣昌盛的保证。

正因为身为官宦之家,所以在没有比他们更清楚家族要想鼎盛必须要有人在朝为官,必须要有读书的家族子弟为他们家族扬名。

若是单单只是族中的顶梁柱崩塌的话,只要不是牵连到家族其他人,那么有着这些家族供养的读书种子存在,未来未必不能够东山再起,重回官宦之家的行列。

可是现在也就是不到半天的时间,家族数十年的心血就那么被李桓轻易的砍掉了。

各家加起来,足足有数十名秀才、举人,其中未必就没有未来的进士老爷,这损失可以说大了去了。

“天杀的李桓,他一定不得好死!”

“我要联络至交好友,我要让他杀戮文人士子之事传遍天下,为天下士林所唾弃。”

钱礼红着一双眼睛,拳头紧握,浑身散发着一股子生人勿进的杀机,耳边传来一众人的怒骂声,说来说去,不是要上书朝中故友让其弹劾李桓,就是要联系士林中的至交,以求坏了李桓的名声。

不知道为什么,钱礼想到李桓亲自动手杀人的那一幕,对于众人莫名的生出一股子不屑来。

人家李桓杀伐果断,动辄便要杀人,可是他们却只想着如何弹劾对方、抹黑对方,这又能给李桓造成什么麻烦呢?

突然之间,钱礼想到同样是杀伐果断,动辄杀人的蔡文来,以往钱礼是有些瞧不上蔡文动辄杀人,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的。

然而如今钱礼却发现蔡文的一些手段或许上不得台面,可是如果是用来对付自己的敌人的话,那手段却是再好用不过了。

就像李桓,不就是如蔡文一般直接杀人来清理自己的对手吗?

蔡文靠着狠辣的手段,杀人如麻震慑四方,一手遮天,编织了好大一张关系网。

而李桓则是靠着果决的心性,该杀就杀,直接便打破了他们的谋划算计。

本来上百士子围攻府衙,这要是换做一般的感觉绝对是无解的难题,但是遇到了李桓这么一个同蔡文极其类似的凶人,他们再多的算计也拼不过李桓的屠刀。

耳边依然是其余众人叫嚣着如何如何的要让李桓身败名裂,钱礼猛然之间一般拍桌子吼道:“够了,一群无胆之辈,真按照你们说的去办的话,恐怕还没有等到你们抹黑李桓,李桓他便已经将我等抄家灭族,我等的尸体早就凉透了!”

被钱礼这么一声大吼,直接将所有人都给镇住了,一张张的面孔齐刷刷的看向钱礼。

钱怀脸上满是惊惧之色颤声道:“钱礼,你说什么,什么抄家灭族……”

其余人也是心惊胆战的看着钱礼。

钱礼很是不屑的道:“钱某真是不知道,你们到底是真的傻还是在装傻,你们不要忘了,李桓是以什么名义将诸位大人下入大狱的。”

赵明下意识的便道:“自然是以蔡文蔡大人的同党的名义下狱的!”

钱礼冷笑道:“那蔡文蔡大人又是所犯何罪?”

赵明道:“派人围攻钦差行辕,刺杀钦差……”

渐渐的赵明说不下去了,因为他这会儿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无比的苍白,整个人都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谋逆……谋逆大罪,这似乎是要诛九族的啊!”

其余人也都反应过来,比之赵明来也强不了哪里去。

钱礼站起身来,冷冷的扫过一众人道:“现在明白了吧,在座的诸位,一旦李桓将诸位大人的罪名坐实,等着我等的便是抄家灭族,男的砍头,女的发配,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自此世间再无我等存在的痕迹……”

众人被钱礼所描绘的未来遭遇给吓坏了,一时之间厢房之中静悄悄的。

就在这个时候,啪啪啪的鼓掌声在厢房门口处响起,这鼓掌声犹如惊雷一般直接将包括钱礼在内的一众人给吓了一跳。

他们在这里商议,若是来人是李桓的人的话,那他们可就要被一网打尽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之间响起道:“本来老夫还以为你们这些人全都是一些蠢材呢,没想到你们当中还有那么一个明白人啊。”

众人齐齐向着包厢门口处看了过去,他们只看到两道身影正站在门口处,为首的一人乃是一名老者,只看老者的身影,给他们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可是看其面容却又不相识。

至于老者身后那名明显是护卫的人自然是被他们给无视了。

钱礼皱着眉头看着那名老者,那种熟悉感让钱礼绞尽脑汁的去想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

深吸一口气,钱礼盯着老者道:“尊驾又是何人,像尊驾这般不请自来,是不是太过无礼了些。”

老者仿佛是没有注意到众人的目光一般,就那么在一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的走进包厢之中。

然后一屁股坐在了那桌案之前,伸手端过一杯没有动过的水酒一饮而下,这才抬头看了钱礼一眼道:“我记得你,你就是钱忠的四弟,钱家真正的智囊,为钱忠出谋划策的钱礼吧!”

钱礼越看老者越有一股熟悉之感,皱着眉头道:“阁下究竟是何人!”

对方似乎对自己无比的了解,可是自己却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这种信息不对称的感觉让一向掌控一切,智珠在握的钱礼感觉很是不舒服。

老者淡淡的瞥了钱礼一眼,然后扫了其余众人一眼道:“一群蠢材,我没料错的话,经你们这么一闹,李桓怕是已经派人出城去调集兵马入城了,你们还在这里连个应对的主意都没有,怕是要不了一时三刻,你们各家府邸都要被卫所兵马给包围了……”

“什么!”

一声惊呼,众人听了老者的话全都是面色大变。

虽然说先前钱礼也说李桓一旦坐实了钱忠等人的罪名,必然不会放过他们各家,可是这老者的意思却是说李桓这会儿便已经要对他们各家动手了啊。

抄家灭族,抄家灭族啊,这可是真正的灭顶之灾,远不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被下狱、被杀那么简单了。

哗啦一下,所有人都豁然起身,也顾不得其他了,甚至连老者到底是何方神圣也没有心情去管了,直接起身就要离去。

他们得赶回府去啊,否则等到李桓调集兵马入城,他们岂不是全都要完了。

反倒是钱礼这会儿显得无比的冷静,在那些人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猛地大声喊道:“不想出一个办法来,你们准备回去等死吗?”

说完这些,钱礼的目光死死的落在那一副平静无比的模样就那么大大咧咧的坐在那里的老者身上。

整个包厢之中,所有的人都站着,唯独那老者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尤其对方那一股高高在上,大权在握的气度让人一瞬间仿佛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钱礼一声吼直接让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缓缓的转过身来看向钱礼,而当他们注意到钱礼直勾勾的盯着坐在那里的老者的时候,众人的目光也都看向了那老者。

老者又一次美美的饮了一杯水酒,将酒杯缓缓放下,击掌赞叹道:“不愧是钱忠的智囊,倒是能够看得出轻重缓急,至少比这些蠢材要强的多了。”

也就是这会儿一众人心急如焚,早就乱了方寸,否则的话要是换做以往,有人敢一次次的称呼他们为蠢材,他们怕是早就上前来,让其知道话是不可以乱说的。

钱礼没有理会老者的夸赞,深吸一口气,微微躬身,拉近几分距离,似乎是想要看穿老者身份一般,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你究竟是谁!”

第一百四十四章 尸体不见了!

老者没有理会钱礼,只是眼眸之中闪过一道令钱礼都心悸不已的杀机,那杀机之盛,就算是钱礼见了都被吓了一跳,要不是知道那一道杀机并非是针对自己的话,怕是钱礼都要被吓坏了。

即便是如此,钱礼仍然是心中砰砰直跳。

就在钱礼失神的功夫,老者的声音在其耳边响起道:“老夫的身份你们大可不必关系,不过有一点你们倒是可以放心,那就是老夫同那李桓有着如渊的仇怨,就算是老夫化作了厉鬼,也不会放过他!”

只听老者这话,在场一众人倒是没有谁会去怀疑老者对李桓的恨意,毕竟能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要不是对李桓有着深仇大恨,绝对不会是这般的情绪。

不少人闻言不禁眼睛一亮,只看这老者的气度就知道非是一般人,虽然说老者不肯告诉他们其身份究竟是何方神圣。

可是似乎也不是去追究老者身份的时候,有那功夫还不如想一想,该如何应对李桓才是。

再说了,不管是老者还是钱礼都说了,李桓接下来极有可能便要调集卫所兵马入城对他们各家下手了。

再不想办法,他们可就真的完了。

何怀看着老者,突然冲着老者拱手一礼道:“既然先生不肯告知名姓,那么我们也不再多问,只是请问先生,可有什么指教吗?”

十几道目光齐齐的落在老者的身上,谁都明白何怀想要请教什么。

就如钱礼,凭借他多年给钱忠做为幕僚的习惯,他能够猜出李桓接下来可能会做什么,但是能够猜出李桓的举动,并不代表他就一定能够想出应对之法来。

所以说这会儿就是钱礼也将希望放在了这明明与他们素未相识的陌生老者身上,希望对方能够给他们指出一条明路。

这边酒楼之中老者究竟会给钱礼、何怀等人提出一条什么样的明路不提,却说府衙这边。

停尸房是府衙的一部分,准确的说应该是知府大牢的一部分,这一处小院子位于偏僻的所在,往往都是用来暂时安置各种凶杀案死者的尸体的所在。

可以说平日里除了衙门里的仵作之外,根本就没有几个人愿意来这么一处常年放着尸体的地方。

前番那些贼人围攻绿竹苑,一次便被杀了数百人之多,那数百尸体在李桓一声令下之下可以说直接就被丢进了那熊熊大火当中,伴随着绿竹苑一起化作了飞灰。

不过不久之前被堵在了密道之中的一众死士包括孙威、蔡文他们的尸体则是被带了回来,放在了这停尸房当中。

毕竟像孙威、蔡文他们这样的人物,哪怕是死了,也不能像对待那些贼人一样草草的处理了。

停尸房当中密密麻麻的摆放着一个个简易的棺椁,说是棺椁,其实就是一个木板简单拼凑成的匣子罢了,能够暂时将尸体放在其中就好。

凌晨的时候,孙威、蔡文他们的尸体便被锦衣卫还有府衙的差役转运了过来,安置在了此间。

因为一下多了这么多的尸体的缘故,为了防止意外,或者说是防止野狗、野猫之类的闯进停尸房,破坏了尸体,黄文政还破天荒的留了两名差役负责暂时看守停尸房。

停尸房静悄悄的,远远的看着就让人生出一股子不想接近的感觉。

一阵吱吱呀呀的响声传来,就见一队差役推着板车,足足有十几辆之多,这些板车之上堆放着的赫然是一具具的尸体。

不用说这些尸体就是不久之前冲击府衙大门,试图围攻李桓,被李桓一声令下斩杀于府门前的那些文人士子。

李桓可是命令黄文政将这些文人士子的尸体收敛了,并且统计这些人的身份信息的。

十几辆的板车一辆接着一辆,每一辆上面都堆放着几具尸体,这些还都是尸体够完整的,至于说那些被锦衣卫的人砍得七零八落的,直接就是用草席一裹了事。

还没有接近停尸房,一股子浓郁的血腥之气便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