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只跳蚤
不得不说李桓的威名还是相当具有威慑力的,听了陈昂的一番话,在场的一众人终于压下了内心的贪婪开始做事。
相类似的抄家场景不单单是在黄家上演,其他但凡是上了名册的人这会儿统统被抓走暂时关进了城外的一座临时搭建的营盘之中。
实在是南京城中的监牢早已经满满当当的,那么多的案犯家属亲眷若是全都关进监牢之中的话,便是那监牢扩大十倍也装不下那么多人啊。
所以说李桓特意命人在城外临时搭建了一座营盘用来关押这些案犯亲眷家属,真正有资格被关在监牢之中的自然就是那些豪强、勋贵、官员。
这一日南京城的不少百姓发现了一个特别醒目的现象,那就是一队队的大车装满了一个个的箱子从一个个的府邸之中驶出。
大家都不是傻子,只看这几日南京城内的动静就知道那位已经是名动南京城的冠军侯到底在做什么。
都说李桓这位天子宠臣最喜欢做的就是抄家灭族,前不久他们还曾议论着关于李桓在杭州府抄家灭族,大开杀戒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们更多的是将这种事情当做谈资来谈论,却是没想到如今竟然能够亲眼看到这般的景象。
街边的一处茶楼之中,不少人这会儿正聚在茶楼当中,颇为兴奋的看着正从茶楼之前的长街之上经过的一队马车。
这一队马车足足有十几辆之多,上面装满了了被贴上了封条的大箱子,正是从黄家抄没而来的金银珠宝等财物。
这些财物在一队士卒的护卫之下向着南京留守府方向而去。
突然之间,就见一辆马车车轴发出咔嚓的断裂声,随即就见那辆马车轰然倒塌,随即马车之上几个大箱子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哗啦一下,其中一个箱子直接倾倒于地,被封死的箱子直接被震开了盖子,顿时白花花的金银珠宝洒了一地。
这一幕很是突然,却是一下子看呆了不知多少人。
茶楼之中,路边正向着车队看来的许多百姓、商贩一个个的看着洒落了一地的金银珠宝,金灿灿、白花花的一片,硬是在地面上堆了一小堆,只看的人下意识的狂咽口水。
负责押送这一批货物的乃是一名百户官,显然也没有料到会有这般的变故,不过此人反应倒也不慢,就在马车崩塌,箱子倾倒的瞬间,回神过来之后立刻便拔刀出鞘,一声断喝道:“所有人不许靠近,但凡有靠近者,杀无赦!”
显然这百户官也不是傻子,从箱子当中撒出来的那些黄白之物那可是有着莫大的诱惑,如果说镇不住场面的话,只怕下一刻长街四周不知多少被勾动了心中贪念的百姓就会一拥而上。
真要是发生那样的事情的话,别说是地上散落的金银珠宝了,恐怕就是他负责押送的那十几辆马车上的财物也要被一哄而上的人群给抢了去。
不得不说这百户官拔刀怒喝的那一幕还真的是一下子镇住了场面,哪怕是一些人心中生出了贪念,可是当看到那寒光闪闪的长刀的时候,宛若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总算是压下了心中的贪念。
很快接到消息的陈昂亲自率领一队士卒赶来,总算是彻底的稳住了局面。
当然这也只是整个抄家过程当中的一个小插曲而已,此番宁王谋逆一案单单是牵扯其中的官员、士绅、地方豪强之家至少有数百家之多。
可以说几乎一个月的时间内,李桓的精力都是放在抓人以及抄家上面。
毕竟这些官员、豪强、士绅的家族遍布整个江南之地,甚至不少扎根在北方之地,可以想象宁王一场谋逆,几乎是让整个大明都为之震动,受到牵连之人说是遍及全国也是一点不为过。
此时已然是正德五年冬,北方已经是万物凋零进入隆冬时节,不过南方之地却仿佛是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气候依然温和。
偌大的南京留守府之中却是人来人往,大量的吏员充斥其间,足足有数百人之多。
就见在几间大堂之中,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拨动算盘声以及账簿翻动的响声,尽显忙碌的景象。
李桓、徐俌、冯泰、高凤几人则是在这些吏员之间走动,督促着这些人忙着统计各项数据。
不用说如今这些人所统计的自然是自李桓下令清算宁王谋逆一案所涉及案犯抄家所得的财物数据。
要知道这数据可以说是从一开始便已经是在统计了,然而谁让这一件案子涉及的人员太多太广了呢。
以往李桓抄家,纵然是规模最大的一次,也不过是涉及到数十家罢了,但是这一次数量上却是足足翻了至少十倍还多。
再加上抄家的财物更是涉及金银珠宝、古董字画、田亩、商铺、庄园、粮食、牲畜、矿山等等。
可以说单单是涉及的有价物品都不知有多少种,由此可见想要统计出抄家所得究竟有多么的麻烦了。
为了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此番抄家所得统计出一个结果出来,李桓可是抽调了数百名精通数术之道的吏员。
即便是如此,一个月的时间过去,面对着那海量的财物,依然是没有统计出一个具体的数字出来。
一间偏厅之中,李桓、徐俌、冯泰、高凤几人从几间大堂之中巡视回来,落座之后,高凤脸上隐隐的泛着几分喜色道:“李兄弟、魏国公,终归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啊,依咱家看,要不了许久,此番抄家所得财物几何便可以统计出一个大概了。”
其余几人脸上也都露出了几分笑意。
捋着胡须的徐俌轻叹一声道:“没想到单单是统计一个结果出来便花费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此番抄家所得究竟能有多少!”
说着徐俌看向坐在那里的李桓。
一直以来徐俌只听关于李桓抄家灭族之说,传言之中都说李桓最擅长抄家灭族,以往更多是听听,但是这次徐俌是真的见识到了李桓的抄家之能,那真的可以说是掘地三尺,不漏一丝一毫啊。
在锦衣卫的审问拷掠之下,不管是那些人将财物藏匿的如何严密,最终都是一个个的交代出来。
高凤闻言不禁看向李桓道:“这次可是涉及至少数百家啊,李兄弟,依你之见,这次到底能够抄没多少财物啊!”
第四百八十四章 抄没出来的恐怖财物
不单单是高凤,其实在场的几人无论哪一个都非常的好奇这一次大规模的抄家到底能够抄没出多少的财物出来。
毕竟像这样涉及到数百家勋贵、豪强、官员、士绅的抄家,可以说自古以来几乎是第一遭了,这些勋贵、豪强几乎八九成都是位于素有繁华富庶之称的江南之地。
可以想象这一次抄家行动当中,必然是抄没了惊人的财物。
真的要说对这些抄没而来的财物有一个大概的印象的话,他们几人之中除了李桓之外,便是他们都不清楚。
毕竟他们虽然说也算得上是辅助李桓的帮手,然而他们却是不像李桓一样掌控全局,所以说他们至多就是知晓一些他们所负责的事情的大致情况。
即便是如此,单单是他们所知晓的一些数字便让他们心中为之震撼,所以说如今眼看着所有的财物统计即将出来,几人自然是无比的好奇。
李桓将几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嘴角露出几分淡淡的笑意道:“大家若是想知晓的话,不妨陪李某在这里等上一等便是,要不了许久最终的数字便会统计出来,那个时候大家伙便可以知晓这次抄家到底抄没出多少的财物了。”
本来以为可以提前从李桓口中知晓一个数字,结果李桓却是没有直接告诉他们,不过几人倒也不是太过着急。
这么长时间都等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况且李桓也说了,要不了多久便会有结果出来,所以说几人倒是一个个的耐着性子坐在那里低声叙话起来。
当然几人所说的内容自然是离不开那些被抄没家产下入大狱之中的一众案犯。
其中不少都是他们昔日相识的故交、同僚,如今却是因为一念之差牵扯到了宁王谋逆的大案当中,落得一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谈论着这些故交,几人不禁带着几分唏嘘,倒不是说对这些人报以同情,只是感觉这些人太过倒霉了罢了。
明明选了宁王下注,结果却是识人不明,宁王的表现太让人失望了,那么多的人马,结果却是一战葬送了全部,就连自己都被生擒活捉了。
徐俌几人甚至都能够想象得出那些被宁王给坑的抄家灭族的人这会儿在大狱之中恐怕正在咒骂着宁王。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隔壁的几处大堂之中的一众吏员更显慢忙碌,终于当天色渐渐昏暗下来的时候,一名书记官捧着一份账簿急匆匆的走进偏厅之中。
书记官看到坐在那里的李桓几人的时候忙上前冲着几人一礼道:“下官见过几位大人。”
在这书记官进入偏厅当中的时候,几人的目光自然是落在了对方身上,准确的说是落在了其手中捧着的那一份账簿上面。
李桓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抬头看了那书记官一眼开口道:“可是已经有了结果?”
书记官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沉声道:“回大人,经过下官等一个多月的统计,如今终于将抄没所得的财物等统计了出来,请大人过目。”
说着书记官将那一份账簿恭敬的递给李桓,李桓接过那账簿,翻开来慢慢的查看了起来,渐渐的李桓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
一旁的徐俌、冯泰、高凤几人则是一个个的目光灼灼的盯着李桓手中那一份账簿,如果说不是账簿在李桓手中的话,说不得他们已经上前将之抢到手中观看了。
徐俌冲着那书记官摆了摆手,示意书记官退了下去。
这边李桓看完了账簿,抬起头来刚好注意到徐俌几人的目光。
李桓轻笑将账簿递给了徐俌道:“魏国公不妨瞧一瞧。”
徐俌伸手接过,目光落在那账簿之上,下意识的轻声道:“计有银一亿两千三百万两,金八百五十万两,珠宝玉器计有五万八千六十余件,矿山一千三百余座、良田七百八十五万余亩、商铺三千两百余家,粮食约八百四十万石……”
一旁的高凤、冯泰二人绝对说得上是见多识广,什么样的大场面都见过,可是这会儿听着徐俌口中一个个的蹦出来的数据,依然是忍不住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嘶,这不会是真的吗,怎么会有如此之多!”
大明朝廷每年所征收的税赋哪怕是将粮食、绢帛等实物以及金银加起来,每年也不过是价值两三千万两左右。
可是算一算这一次所抄没的一样样财物,如果说真的要给这些财物做一个大致的估价的话,那可就有些吓人了,至少可以抵得上十几二十年大明税赋了。
都说江南繁华、富庶无比,以往并没有一个清楚的概念,然而这一次抄家一下子抄没出如此之多的财物,那真的是让在场几人为之惊叹。
倒是李桓一点都不觉得惊讶,这数字的确算得上惊人,但是仔细想一想的话,能够抄没出这么多的财物倒也在情理当中。
要知道如今距离大明开国已经有上百年之久,尤其是江南之地承平上百年,已然是繁华富庶不知道积攒、吸纳了多少的财富。
而在这个时代,可以说几乎九成左右的财富都集中在了勋贵、宗室、豪强、士绅、官员这些人的手中。
按照后世统计,如今这个时代,即便是海外的白银尚未大量的流入大明,可是华夏数千年来所积攒的白银至少有五六亿两之多,再加上数千年来所积累的黄金,其实整个大明的单单是金银存量都是一个相当惊人的数字。
只不过这些金银财物大多都集中在极少数人的手中罢了,这里李桓抄家的对象恰恰就是掌握了这些财富的人。
那么从这些人身上搜刮出如此之多的财物出来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甚至可以说如果真的只抄没出几千万两的财物的话,李桓才真的要怀疑是不是下面的人上下勾结将抄没来的财物给贪墨了。
咕噜一声,高凤不禁咽了口水,目光投向李桓,强自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颤声道:“冠军侯,这……这么多的金银财物我们要何时运往京师交于陛下处置?”
一道道的目光登时落在了李桓身上,显然几人也是等待着李桓对于这些财物的处理。
虽然说如今只是简单的统计出一个大概的数字,一旦这一份账簿递交给朝廷和天子的话,那么到时候他们就必须保证账簿之上的一分一毫都不能够出现差错,否则的话,那就是欺君之罪。
当然在这之前,如果说他们对这些财物有什么想法的话,倒是不用担心什么。
李桓轻咳一声,看了几人一眼缓缓开口道:“几位这些日子倒也辛苦了,今日便由李某做主,几位各自挑选一箱子东西带走,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徐俌、高凤、冯泰几人不由的眼睛一眯,眼中自然是闪过意动之色。
李桓让他们选择一箱子东西,而非是什么具体的实物,显然是将决定权交给了他们。
毕竟那一箱子东西可以是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古董字画之类,也可以说是一箱子的粮食,两者相比之下,价值那可是相差数以万倍。
这就相当考验徐俌、高凤、冯泰他们的品性了。
所以说听了李桓的话,几人不禁愣在了那里,一个个的脸上露出挣扎犹豫之色。
谁都不是傻子,李桓当着他们的面这么说,将选择交给他们,在场几人几乎可以保证,今日之事必然会出现在天子的案头。
如果说他们真的一个个的挑选了一箱子的金银财物的话,或许天子那里念在他们此番所立下的功劳的份上不会将他们怎么样,但是必然会在天子的心目当中留下一个极其不好的印象。
徐俌深吸一口气,看了李桓一眼,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我徐家世代受皇家恩宠,却是不缺什么财物,既然冠军侯这么说了,那么本公便取一箱子粮食便好。”
徐俌话音落下,冯泰不禁用一种复杂的神色看了徐俌一眼,最后咬了咬牙道:“那咱家就选一箱子绢帛吧。”
徐俌选了粮食,冯泰则是选了绢帛,李桓的目光落在了高凤身上。
高凤稍稍犹豫了一下便道:“咱家常年跟在陛下身旁,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咱家也用不着,既如此,咱家便选一箱子精盐吧!”
几人做出了选择之后,目光落在了李桓身上,就听得徐俌笑道:“冠军侯劳苦功高,既然咱们都做了选择,那么冠军侯也当不例外才是。”
李桓哈哈大笑道:“那是自然,李某早有此想法。”
说着李桓看着几人道:“几位确定就选这几样东西吗?”
三人点了点头看着李桓,似乎是想看看李桓会做什么选择。
在徐俌、冯泰看来,李桓对天子忠心耿耿,肯定不会去挑选什么奇珍异宝,料想也会如他们一般随便挑选一些不太珍贵的东西,将来传到天子的耳中,也能够博得天子的好感。
然而李桓却是笑着开口道:“李某实在是太穷了啊,家中有那么多人要养着,有这么好的机会,却是不好错过啊。”
听李桓这么一说,徐俌、冯泰不由的一愣,带着几分愕然看向李桓,显然是没有想到李桓会这么说。
紧接着就听李桓道:“李某就选黄金、珠宝首饰、玉石字画之类凑满一箱子吧!”
幸好这会儿徐俌刚将一口茶水给喝下去,否则的话,只怕他会一口将茶水给喷出去。
无论是徐俌还是冯泰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李桓。
要知道李桓所选的黄金、珠宝首饰、玉石字画之类,那可都是价值连城之物,如果说真的堆个一箱子的话,恐怕价值就不好估量了,反正至少也要价值百万之巨。
说着李桓看了几人一眼道:“几位若是没有什么意见的话,稍后这一份账簿稍稍修改誊抄一下,你我几人签字用印之后便发往京师,呈于陛下。”
深吸一口气,徐俌捋着胡须含笑看着李桓道:“老夫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
一旁的冯泰、高凤也是微微点了点头。
李桓豁然起身道:“如此甚好,待明日开始清点一众财物进行装船运往京师。”
说话之间,就见李桓神色一肃,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冷冽之色,一股凛然的杀机弥漫开来,只让徐俌、冯泰几人浑身一寒。
紧接着就听得李桓冷冷的开口道:“关于那些犯下谋逆之罪的官员,依李某之见,除了几十名首要案犯押赴京师之外,其余之人尽皆斩杀、以明正典刑,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冯泰面色一变,李桓这话说的轻飘飘的,可是所涉及的人员足足有上万人之多,按照李桓所说,真正需要押赴京师的只有数十人身份不一般的人员,其余上万人要尽数斩杀于,这意味着至少上万人要丢了性命。
一想到这点,便是冯泰、徐俌他们这些高高在上、堪称漠视生命的人眼中也是让他们忍不住心中一寒。
就听得冯泰下意识的道:“涉及上万人生死,这般大事若是不请示陛下,我等便擅自做主,只安排到时候朝堂上下会一片沸腾……”
李桓带着几分不屑道:“陛下许我先斩后奏之权,全权督办宁王谋逆一案,那么本候便是将所有涉案之人先行斩杀明正典刑,也没有人能够置喙。”
徐俌、冯泰对视一眼,二人真的是被李桓的杀性给吓到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说。
李桓长袖一挥看了二人一眼道:“此事就这么定了,若是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后果如何,皆由李某一肩担之!”
看着李桓离去,徐俌、冯泰二人缓缓出了南京留守府衙门,两人一起上了一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