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百户官开始 第421章

作者:七只跳蚤

听林耿这么一说,几乎所有人都是心头一紧。

想他们以往吞并他人产业的时候所动用的手段,只要脑子还正常都能够想到那些意图吞并林氏的人绝对不会留下他们这些林氏的主心骨,也就是说,如果不想办法自救的话,或许普通的族人生活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但是他们这些人怕是没有谁能够活下来。

林权看向林耿还有林啸道:“难道我林氏就真的没有其他路可走了吗?襄助宁王造反,若然失败,我林氏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啊。”

林啸冷哼一声道:“纵然我们不去相助宁王造反,难道林氏就能够保全吗?”

说话之间,林啸带着几分疯狂道:“我儿林苑何错之有,竟被那奸贼还有昏君所杀,我林氏一族造福桑梓,为朝廷稳固一方,却要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难道你们甘心吗?”

就见林啸豁然起身几乎是怒吼道:“我不甘心,便是拼了性命,我也要搏上一搏,一切为了林氏!”

“一切为了林氏!”

江苏吴县

一座占地广袤的园林之中,一袭常服的王鏊头发花白,此刻正与几人谈笑。

若然有人见了必然会非常惊讶,因为同王鏊谈笑风生的几人,无论是哪一个都是身份不俗,放在江南之地,任何人一句话都能够掀起不小的风浪。

掌控江南水运的孙家家主孙政,江南大粮商之一的祝家家主祝红,把持着江南数一数二的盐铁矿交易的冯家家主冯固,以及名动江南的大名士黄载、毛昀。

这些人物,平日里任何一个都不是谁人相见就能够见到的,更何况还是齐聚一堂,谈笑风生。

王鏊摆了摆手,就见一旁侍奉着的侍女纷纷退了下去,很快在这亭台之间便剩下了孙政、祝红、冯固等几人。

几人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地收敛了起来,隐隐的露出几分郑重之色。

“王老大人,不知宁王特使何在!”

王鏊微微一笑缓缓开口道:“文熙,出来见过诸位吧!”

刘养正字文熙,而做为王鏊的门生,王鏊直呼其字自然是再正常不过。

随着王鏊话音落下,就见刘养正的身影从不远处的一处亭子当中缓缓走了过来,行至近前,刘养正冲着孙政、冯固等人一礼道:“刘养正见过诸位。”

冯固、祝红几人的目光落在刘养正身上道:“刘先生,不知此番王爷如何说?”

原来刘养正这并非是第一次同冯固等人在王鏊府上见面,先前刘养正因为李士实的建议被宁王派来延请王鏊出山,希望能够借助王鏊的人脉为其拉拢帮手。

王鏊倒也没有让宁王失望,一出手便帮其说动了孙政、祝红、冯固这些在江南之地有着极大影响力的存在,并且将之引荐于刘养正。

刘养正闻言含笑点头道:“诸位,在下此番前来便是带来了王爷的回话,诸位所求,王爷一应允了,只要诸位能够相助我家王爷夺得大宝,将来不单单是可以公侯万代,便是诸位的要求,王爷也是一一答应,这些可以由家师还有黄先生、毛先生几位作证。”

祝红、冯固几人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虽然知道宁王为了拉拢他们肯定会非常慷慨,不过现在听了刘养正带来的宁王的答复,几人心中还是颇为满意的。

就听得祝红捋着胡须无比满意的道:“好,王爷若是不负我等,那么我等也不会辜负王爷,此番定然全力襄助王爷清君侧,除奸佞。”

一想到不久之前被锦衣卫以及税吏给盯着清算夏税,从他们祝府拉走的一车车的金银粮食,祝红都恨不得将李桓给生撕活剥了。

如祝红一般遭遇的可不只是冯固、孙政这些人,只不过越是地方豪强越是痛恨李桓,实在是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切实的从他们身上割肉,哪怕是相比他们所得,真正缴纳的税赋并不多,但是谁让他们以往从来都没有缴纳过什么税赋,这一次却是要大出血,这心理上要是能够接受才怪。

第四百四十九章 惊人的税收

可以想象在这种心理之下,都不用什么人鼓动,江南之地不知多少豪强、士绅心中都憋着一股子怨气,若是有心人稍加挑拨,引爆整个江南都不是什么难事。

京城

户部衙门里依然是一派忙碌的景象,实在是正值夏税时节,再加上又是第一次施行摊丁入亩以及官绅一体纳粮之法,所以说今年户部的事务明显要比往年忙碌的多。

亲自坐镇户部的王阳明这会儿脸上洋溢着几分欢喜之色,只看王阳明的神色就知道肯定是什么好事。

一阵脚步声传来,就见一道身影从外间走了进来,但凡是见到来人的皆是忍不住向着来人见礼。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桓。

这些时日,李桓虽然说不是日日都会来户部走上一遭,但是也是时常前来,毕竟关系到新法施行,李桓还是非常的上心的。

到底新法如何,其他且不提,至少从这一次的夏税上面能够看出一二来。

如果说地方上新法进展顺利的话,那么从夏税的征收数额上就可以清晰的展现出来,因此李桓关心这一次的夏税征收进展情况倒也不稀奇。

当李桓走进厅中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坐在那里的王阳明脸上所露出的笑意。

说实话李桓还真的很少从王阳明脸上看到这般欢喜的表情,毕竟以王阳明的性子一向是无比的沉稳,不敢说泰山崩而不变色,至少也没有多少事情能够让其为之动容。

现在王阳明的脸上竟然洋溢着这般的欢喜之色,李桓忍不住笑道:“先生看上去心情似乎非常的不错,莫非是有什么大喜事不成?”

王阳明对于李桓的脚步声并不陌生,在李桓进来的时候便已经注意到了李桓,更何况那些吏员一个个的向着李桓见礼,王阳明要是还注意不到的话那才是怪事。

抬头看了李桓一眼,王阳明脸上的笑意为首收敛了几分,将手中一份明显是刚刚汇总出来没有多久的账册递给了李桓道:“冠军侯不妨瞧一瞧这一份文件。”

李桓虽然说对于王阳明所递过来的这一份文件多少有些猜测,不过还是伸手将之接过。

目光一扫,李桓不禁眼中闪过一道异色,果然如其所料,这正是一份关于这一次夏税具体征收情况的一个统计表。

李桓看着上面统计出来的数据忍不住道:“夏税征收夏粮共计三千五百余万石!”

王阳明微微颔首,捋着胡须带着几分笑意道:“不错,正是三千五百万石。”

说着王阳明似乎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欢喜道:“冠军侯可知往年我大明夏税有多少?”

李桓既然要变革税赋,自然不可能对于大明的税赋几何没有了解,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李桓才能够体会王阳明这会儿的心情。

深吸一口气,李桓看着王阳明道:“如果说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大明去岁夏税共计征粮一千二百余万石!”

王阳明点头,看着李桓缓缓道:“从一千二百万石直接上升到三千五百万石,这足足涨了三倍之多,如果说再加上未来的秋税的话,那么我大明一年所能够征收的税收足足有七千万石之巨!”

说着王阳明眼中闪烁着精光道:“去年我大明岁入也不过是两千三百万石,与之相比简直是让人无法相信。”

相较于王阳明的震惊,李桓却是丝毫不觉得惊讶,大明如今人口上亿还多,田亩更是破了十亿亩,正常情况下征税几千万石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一直以来,大明土地兼并严重,再加上大量的田亩为官员士绅、地方豪强等势力所占据,以至于大量的税赋无法征收上来,真正能够征收上来的也就是那些普通百姓所掌握的田亩。

可是真正掌握在百姓手中的田地连一半都不到,可以想象偌大的大明所能够征收的税赋有多少。

如今一年的税赋足足翻了三倍,在李桓看来其实还不是极限,李桓敢肯定,一些地方上肯定还有偷税漏税的现象,甚至一些地方上依然存在着田亩隐瞒的情况。毕竟如今新法刚刚施行,必然还有许多的疏漏之处,若是将来彻底的将这些漏斗堵上的话,便是再多个几百上千万石的税赋也不是不可能。

要知道经历了明末清初那一场大动乱,大量田亩被抛荒、人口折损,继承了大明的大清康熙时期,一年的税赋也足足有四千万石左右。

有此可见大明经过了百年,早已经是积弊重重,大量的土地兼并,偷税漏税严重,已经是严重影响到了大明的江山社稷。

看着王阳明脸上的震惊之色,李桓笑着道:“如此看来你我此番施行新法是真的于国有利啊。”

王阳明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岂止是于国有利,简直就是利国利民,有了如此之多的税赋,朝廷府库有钱,那么便可以更好的造福天下百姓,许多因为朝廷财政不足而无法推行的政策便可以推行下去,无论是修筑地方水利,还是赈济地方灾情,如此种种,只有朝廷用户有足够的钱粮,方才真正的保证天下安稳。”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想要天下太平,那么必须要让百姓有吃有穿,而朝廷只要财政充裕,那么这天下就不会出现什么大的乱子,纵然是某些地方出了乱子,朝廷也有足够的底气拨乱反正。

李桓点头道:“先生所言甚是。”

说着李桓神色一正看着王阳明道:“不知这些钱粮如今可已经入了地方府库?”

王阳明点头道:“根据各个地方州府呈报,如今钱粮除了需要留于地方者,其余皆以归入各地府库。”

李桓眉头一挑,看着王阳明道:“先生可曾按照李某所说,调集粮秣?”

瞥了李桓一眼,王阳明淡淡道:“冠军侯尽管放心便是,此事有锦衣卫的人盯着,至多月余功夫,那些粮食便会尽数安置妥当。”

李桓闻言微微点头道:“如此可万事无忧矣!”

看了看手中那一份统计出来的夏税的数据,李桓看向王阳明笑道:“先生可愿随李某入宫向陛下道贺。”

王阳明闻言不禁微微一愣,当即笑着摇了摇头道:“此事便劳烦冠军侯了,此间事务太多,我怕是脱不开身。”

这要是换做其他的官员的话,像这样在天子面前露脸的好事绝对会抢着往前凑,不过以李桓对王阳明的了解,王阳明拒绝倒也不奇怪。

李桓冲着王阳明笑了笑道:“既然如此,就由我替先生向陛下请功了。”

这会儿已经埋首于一堆的卷宗之间的王阳明闻言只是冲着李桓摆了摆手,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皇城

此时的天子正逗弄着一个粉嘟嘟的婴孩,一旁的夏皇后看着天子那一副模样,脸上也是挂着几分笑意。

哇的一声,就见那小皇子似乎是被天子给逗弄的有些不耐烦了,直接咧嘴哇哇大哭起来。

正看着父子二人的夏皇后见状忙上前一把将小皇子给抱在怀中,一边安抚一边白了天子一眼道:“陛下,您看看您,又将皇儿给逗弄哭了。”

朱厚照看着被皇后抱在怀中立刻止住了哭泣的小家伙不禁苦笑,这小家伙倒是灵性十足。

就在这个时候,丘聚一路小跑过来道:“陛下,冠军侯来了。”

朱厚照眉头一挑道:“哦,李卿这会儿前来,想来是有什么事情,快宣!”

一旁正忙着奶孩子的夏皇后见状冲着天子道:“陛下,既然是冠军侯觐见,那么臣妾且先退下了。”

朱厚照微微点了点头。

夏皇后带着小皇子离去,很快就见李桓走了过来,冲着天子便是一礼道:“臣拜见陛下。”

朱厚照一拂手轻笑道:“看李卿这般高兴,莫非是有什么好事不成?”

李桓笑着道:“臣特来为陛下道贺!”

朱厚照不禁讶异的看了李桓一眼,带着几分好奇道:“哦,李卿这话说的,不知朕这喜从何来啊?”

李桓自袖口之中将那一份户部统计出来的夏税征收情况的账簿取出,然后恭敬的递给天子道:“陛下一观便知。”

朱厚照伸手接过,目光一扫,很快便仔细的翻看起来,当朱厚照翻看到最后,看到那一组堪称惊人的数字的时候,朱厚照哪怕是身为天子,脸上也是忍不住露出惊愕的神色。

如果说有人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天子握着那账簿的手都微微的有些颤抖,可以想象的出这会儿天子的心情到底有多么的激动。

压下了内心的波澜,深吸一口气的天子看着李桓,眼神之中满是激动之色颤声道:“李卿,这上面的数字全都是真的吗?”

既然李桓敢将这一份账簿呈给他看,那么肯定就是真的,只是朱厚照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李桓郑重的点了点头道:“这是由王阳明阁老带领户部亲自统计出来的,臣以为当无差错。”

听了李桓的一番话,朱厚照吐出一口气,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欣喜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道:“好,好,真是太好了啊!”

天子突然之间失态的放声大笑,口中连连叫好,四周侍奉着的内侍以及宫女皆是一个个的露出讶异之色。

虽然说他们侍奉在天子身边,对于天子的性情多少有些了解,知道天子乃是性情中人,可是像这般失态的时候却是不多见。

不过傻子也能够看出天子这会儿心情非常之好,虽然说不知道李桓到底同天子说了什么,但是看天子那一副高兴的模样,众人也知道肯定是李桓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不少人用一种羡慕的目光看着天子身前的李桓,其他不说,单单是李桓能够让天子这般高兴,也难怪天子会这么的信重李桓。

再次看着手中的账簿,朱厚照忍不住感叹道:“朕是真的没有想到,施行新政之后,这税收竟然会一下子飙升如此之多。”

按照朱厚照先前的预期,施行新政之后,这税收翻倍他是不敢想,哪怕是能够增长个五六成他也是无比的知足了。

但是现在事实却是翻了三倍之多,已经是远远的超出了他的预料。

李桓看着天子那一副激动的模样,这会儿却是突然正色道:“陛下可以想象这多出来的税赋以往都落入了何人之手。”

听李桓这么一说,朱厚照顿时面色为之一变,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道:“朕知道地方上豪强、士绅上下勾结兼并土地、偷税漏税,可是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做的如此之过份。”

说着朱厚照目光落在李桓身上道:“亏得有李卿推行新政,将这些税赋征收了上来,否则的话长此以往,大量的士绅偷税漏税,而百姓所承受的税赋、徭役却是越来越重,将来我大明毕竟因此而亡。”

李桓微微颔首,朱厚照所言没错,大明将来灭亡,也的确是亡于财政枯竭。

不管是天灾人祸还是官场腐败等等,归根究底,还是财政枯竭导致了大明最终走向了灭亡。众多的官员士绅勋贵豪强宗室宛如贪婪无度的吸血虫一般生生的将偌大的大明帝国吸干。

看着天子,李桓嘴角带着几分冷笑道:“陛下都说了这些税赋往常都被那些官绅、豪强给强占了去,如今我们却是硬生生的将之从他们口中夺了回来,这不啻于虎口夺食,陛下说他们真的会甘心吗?”

李桓话音落下,朱厚照顿时眼睛一眯,猛然之间抬头看着李桓道:“李卿莫非是收到了什么消息不成?”

说话之间,一股凛然的杀机油然而生,自天子身上弥漫开来。

李桓执掌锦衣卫,要说李桓有什么发现的话,天子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再说了,就如李桓所说的那样。

新政的施行本就是动了一大批既得利益者的蛋糕,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自古如是。这些人要是没有一点反应的话,那才是真的怪事呢。

第四百五十章 反了

在朱厚照的注视下,李桓脸上的郑重之色不改,缓缓开口道:“根据锦衣卫密奏,江南之地,一些士族豪强相互之间联系突然紧密了许多,最为重要的是,这些人隐隐同一人联系颇为密切。”

朱厚照不禁好奇道:“不知是什么人,竟然能够将这些士族豪强联系在一起。”

朱厚照也不傻,能够将这些地方上的豪强士族联系起来,那么这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也正因为如此,朱厚照才更加的好奇。

“前内阁阁臣,王鏊!”

“什么,竟然是他,怎么会是他!”

在朱厚照看来,王鏊乃是几朝老臣,虽非是托孤重臣,但是在朝堂之上那也是数得着的重臣人物了,一直以来都是得他这位天子倚重和信赖的。

如果说不是前番王鏊针对李桓不肯服软的话,以天子对王鏊的信任,绝对不会允许他辞官还乡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陡然之间听到李桓提及将江南之地不少士族豪强联系在一起的竟然是王鏊的时候,朱厚照才会显得那么的吃惊。

将朱厚照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李桓轻笑道:“陛下是不是觉得非常的惊讶,不过如果说陛下接下来知道王鏊在帮什么人奔走,从中穿针引线的话,恐怕陛下会更加的吃惊。”

此时的朱厚照已经意识到了一些,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深吸一口气看着李桓道:“告诉朕,王鏊他到底是在为何人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