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只跳蚤
这会儿裴勇面色一变,随即上前,一脚踹在了那名亲兵身上怒声道:“大胆丁宝,本将军平日里是怎么教你们的,你竟然敢无视军中法度,可知军营重地,女子不可擅入?”
那亲兵砰砰叩首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知罪了。”
裴勇这才向着李桓道:“大人,您也看到了,是属下治军不严,以至于麾下士卒贪图美色,将外界女子带进了军营之中,属下定然会严加惩治……”
李桓看着裴勇的一番表演,嘴角渐渐的荡漾起一丝笑意道:“裴大人不会以为你这鬼话有人会信吧。”
底下的一众士卒看着高台上的这一幕,那些女子是怎么回事,心中和明镜似得,谁不知道裴勇经常带女子进入营中嬉戏,这在振威营那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只不过大家迫于裴勇的权柄,没人敢说罢了。
裴勇笑道:“下官素来洁身自好,恪守军纪,营中弟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大人若是不信的话,不妨问一问大家。”
说着裴勇一指几名站在前列的士卒大声道:“你们说,本官是不是洁身自好,恪守军纪?”
几名士卒闻言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几分惶恐之色。
眼见没人敢开口,裴勇向着李桓笑道:“大人,本官知道您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可是您就算是想要找人立威,也不该来寻下官啊!”
一旁的陈耀见到裴勇竟然这般颠倒黑白,提起裤子就不认账不禁火冒三丈怒喝一声道:“大胆,你同这几名女子在大帐之中做了些什么,我等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以为这般狡辩有用吗?”
李桓看着裴勇,突然之间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实话,李桓虽然知道想要整顿京营没有那么容易,但是也没有想到第一次进入京营竟然会遇到裴勇这般的人。
是自己的凶名还不够响亮,还是说对方的胆子足够大,笃定自己不敢将他怎么样吗?
裴勇眼见李桓大笑,只是平静的看着李桓,而在其身后,几名亲兵隐隐的护在裴勇身侧,满是戒备之意。
“有趣,真是有趣,像裴提督这么有趣的人,李某还是第一次遇到呢?”
什么叫做睁眼说瞎话,哪怕是被捉奸在床,裴勇都能够死不承认,方才那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不知道其底细的话,还以为这真的是以为奉公职守的好官呢。
可是只看这大营上上下下乌烟瘴气,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这话用在振威营上面真的是再适合不过了。
但凡是身为一营提督的裴勇靠谱一些的话,振威营上上下下数千士卒也不可能连个当兵的样子都没有。
裴勇轻笑道:“大人谬赞了!”
下一刻李桓顺手拔出陈耀腰间的绣春刀,长刀划过虚空直接斩向裴勇的脖子。
裴勇一刹那之间只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冰窟之中一般,浑身的血液仿佛凝滞了似得,显然是没有想到李桓竟然一点征兆都没有便当场动手,而且一出手便是杀招。
“吼!”
值此生死关头,裴勇口中发出一声如濒死野兽一般的咆哮,身上的衣衫陡然之间炸开,精壮的上身隐隐泛着淡淡的金光。
裴氏铁布衫,这是裴勇家传的横炼功夫,而裴勇天赋异禀,靠着果然的天分资质,竟然将那一门铁布衫炼到了大成之境,一身实力之强,放眼京营十二团营提督,也足可名列前五了。
一声金铁交击之上传来,裴勇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当场被李桓劈得倒飞了出去,一道足有一尺长的刀口出现在裴勇胸膛之上,血肉翻卷,鲜血汩汩流淌,甚至能够看到森白的骨骼暴露在外。
“咦”
本以为一刀便能够了结了裴勇,可是出乎李桓的预料,这裴勇竟然还是一位将横炼铁布衫练到了大成之境的强者。
愣是凭借着一身横炼的功夫,生生的避开了脖颈要害,扛了他那一刀。
要知道李桓那一刀如果说是劈在岳不群这等强者身上,也足可以当场将其劈死了,而裴勇竟然只是遭受重创。
虽然说只看那伤势,怕是也挺不了多久,但是能够接下李桓一刀,这已经昭显出裴勇的不俗之处。
如果说裴勇有所防备的话,以其一身大成的横炼铁布衫功夫,便是李桓想要将其拿下,恐怕也要花费一番手脚。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偌大伤口,裴勇面色惨白,他有些后悔了。
裴勇并不是傻子,也知道李桓凶名在外,但是为什么面对李桓的时候,却是没有怎么在意,说到底他所依仗的就是他那一身强横的功夫。
靠着他那一身强横的横炼铁布衫,再加上拜在了朝中一位重臣门下,他从一个小小的把总一点点的爬到了京营一营提督的高位,便是在京营十几万兵马当中,他也敢说自己一身实力之强可进前十之列。
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又自认李桓不敢将他怎么样,所以他从心底里就瞧不上李桓这么一个小年轻。
李桓名声在外的是其无法无天、报仇不隔夜这些,可没有谁告诉他李桓一身实力竟然强悍到了这般的程度。
要是早知道的话,裴勇再怎么自持勇武,也不敢这么的张狂,不将李桓放在心上了。
只可惜这世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裴勇躺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地面,目光之中满是后悔以及恨意。
虽然惊讶于裴勇方才一刹那之间所展露出来的强横实力,但是再强也被他一刀破了横炼功夫,重伤垂死。
随手将染满了鲜血的绣春刀插回陈耀腰间的刀鞘之中,李桓一只手负于身后,向前几步,行至点将台边缘,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裴勇,冷声道:“振威营提督裴勇,当值期间于军营重地酗酒、引风月女子进入军营花天酒地,证据确凿之下却死不承认,意图反抗上官,本官以军法将之斩之,以儆效尤!”
不得不说,李桓倏然之间出手斩杀裴勇的举动真的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一众士卒只看到李桓忽然出手,只是一招下去便将打遍全营上下几乎没有敌手的裴勇给砍了个半死,心中充满了震撼的同时,看向李桓的目光当中也充满了敬畏。
而此时裴勇的那几名亲兵方才如梦初醒一般反应过来,有人大叫着扑到裴勇身边,有人则是一脸狰狞的扑向李桓。
身为裴勇的亲兵,必然是裴勇的亲信之人,如今李桓摆明了要杀了裴勇,振威营其他人或许没事,但是做为裴勇的亲兵,这些人只有一个下场。
“杀!”
眼见那几名亲兵竟然扑向李桓,陈耀当即一声断喝,随即几名锦衣卫将手中强弩射出。
眨眼之间,几名亲兵还没有冲到近前便被射杀当场。
看着裴勇以及其手下几名亲兵的尸体,振威营一众士卒皆是噤若寒蝉一般,无比敬畏的看着李桓以及其身后的锦衣卫。
李桓目光扫过一众士卒,沉声道:“带宋光!”
点将台下方,一直被锦衣卫的人给押着的宋光可是清楚的看到裴勇是如何被李桓所杀的。
原本心中便是惶恐不安,此时听到自己的名字,宋光整个人心中一惊,脸上露出绝望之色。
“放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宋光一边挣扎一边眼泪鼻涕流出,口中喊着饶命。
只可惜不管宋光如何挣扎,还是被押到了高台之上。
做为振威营一名千总,宋光绝对算的上是营中高官了,许多士卒看到宋光的时候都露出了了然之色。
就像裴勇好色如命,哪怕是在军营之中也公然招妓一样,宋光好赌之名在振威营也是数得着的。
只看宋光被抓,一众将士都能够猜到宋光为何会被抓。
李桓目光如炬,下方一众士卒的神色看在李桓眼中,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感慨。
看得出宋光在大营之中聚赌之事,营中几乎所有的将士都知晓,可是这种事情竟然无人去管,任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军营重地,可见京营军纪到底糜烂到了何等的境地。
李桓没有理会宋光的哀求,看了一众将士淡淡道:“振威营千总宋光,当值期间聚众赌博,按律当斩,众将士当引以为戒。”
许多人闻言甚至不敢去看李桓,尤其是一些在军营之中斗鸡遛狗、花天酒地的底层军官,此时看着裴勇、宋光二人的下场,哪怕是身在烈日之下,许多人仍然感觉浑身发寒。
“行刑!”
伴随着李桓一声断喝,就见一名锦衣卫挥动手中长刀,一刀落下,宋光那一颗头颅登时滚落,在地上滚动了几下,身躯一软,跌倒在地。
“监军关征、都指挥使任平、苗伟何在?”
振威营除了提督裴勇之外,尚且还有一名监军关征,两名都指挥使,分别是任平、苗伟,再加上几名千总,便是一营之高层了。
随着李桓话音落下,就见一名身着甲胄的将领自一众士卒当中走出,大步向着李桓走了过来。
这人一动,李桓的目光便落在了对方身上。
此人身上隐隐可以感受到一股肃杀之气,面容刚毅,脚步沉稳,缓缓行至近前,冲着李桓大礼拜下道:“末将振威营都指挥使任平拜见大都督。”
李桓打量了任平一番,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任指挥使快快起身。”
这是李桓自进入振威营之后,脸上第一次露出满意的笑容。
至少这任平举手抬足之间所流露出来的那一股子气质,给人的感觉倒像个军人模样,这让进入振威营之后所见所闻皆令其失望无比的李桓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任平起身,身上的甲胄哗哗作响,肃穆的立在一旁。
李桓目光扫过下方,眉头一皱道:“监军关征、都指挥使苗伟何在?”
可是李桓喊过之后,下方依然不见有什么动静。
此时任平开口道:“回大都督,监军大人已有数日没有来营中了,至于苗指挥使,大人若是要寻他的话,或许可以派人前往天香楼看一看。”
李桓闻言不禁面色一寒,深吸一口气,冲着陈耀道:“去,派人将关征、苗伟二人给本官带来。”
陈耀当即便道:“大人放心,属下亲自带人前去,定然将人给大人带回来。”
随着陈耀带人离去,整个大校场陷入到了一股沉寂之中,李桓站在点将台之上不动,四下的将士自然也只能站着。
差不多半个时辰过去,许多年迈体弱之人根本就坚持不住,先后倒了一片,有人开头,眼见李桓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应,很快大半的士卒都坐在了地上,只有极少数的一些人还在坚持着。
剩下的这些人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从一开始便引得李桓注意的那些人,到这会儿差不多有一个多时辰了,这些人竟然还能坚持站在那里。
此时李桓忽然向着身侧的任平开口道:“任指挥使,将这些士卒给本督记下。”
任平看了一眼,闻言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喜色,当即便冲着李桓抱拳道:“末将领命。”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喧哗声传来。
“放开我,快放开我,我是朝廷命官,你们竟然敢如此羞辱于本官,本官绝不饶了你们……”
伴随着这嚷嚷声,就见几名锦衣卫架着一名被捆住的大汉走了过来,陈耀面色有些惨白,气息不稳,一看便是受了伤。
除了被捆着的大汉之外,还有一名面白无须,三十许的太监脸上带着惶恐之色被锦衣卫给带了过来。
不用说这二人便是振威营监军关征、都指挥使苗伟了。
陈耀上前冲着李桓拜下道“大人,监军关征、指挥使苗伟带到。”
李桓的目光落在了二人身上,就见关征面带惊恐之色的跪在地上向着李桓叩首道:“振威营监军关征拜见大都督,大都督恕罪。”
苗伟被锦衣卫的人按着跪倒在李桓面前,脸上带着几分醉意,原本口中叫嚷不停,可是当其看到地上裴勇的尸体的时候,眼睛一缩,酒意全消,额头之上冷汗直冒颤声道:“属下苗伟见过大都督,不知大都督大驾至此,属下有失远迎,惶恐之至。”
李桓只是看了二人一眼,目光落在陈耀身上。
陈耀上前道:“大人,关征在城中置办了一处宅院,娶了一房妻子,平日里就在城中过活,属下等便是在其家中将其带来。”
李桓闻言不由眉头一挑,看了那关征一眼,虽然说他也听说过太监娶妻的事情,可是真正见到还是第一遭,不禁多看了关征一眼。
而此时陈耀又看向苗伟道:“属下等带人找到这位苗指挥使的时候,此人正在天香楼之中花天酒地,属下为了拿他,不得不动了手,为此伤了几名弟兄,还请大人恕罪。”
李桓看了陈耀一眼道:“你的伤要不要紧?”
陈耀摇头道:“被这苗伟打了一拳,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有劳大人关心了。”
李桓自是能够看出陈耀的伤势如何,微微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苗伟身上指着裴勇的尸体道:“你可认得吗?”
苗伟看着裴勇的尸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颤声道:“回大人,属下认得,那是……那是提督裴勇大人。”
李桓微微点头道:“裴勇于军中招妓,被本官抓了现形还敢狡辩,于是本督一刀斩了他……”
噗通,苗伟直接跌坐于地,脸色煞白,李桓这话是什么意思,真要说起来的话,裴勇于营中招妓,与他在天香楼花天酒地性质相似,李桓既然敢杀了裴勇,更不介意多杀他一个。
想到这点,苗伟额头冷汗直冒颤声道:“大人饶命,属下有罪,属下有罪,然罪不至死啊,大人饶命啊……”
这会儿李桓突然向着任平道:“任指挥使,你说本官该如何处置苗伟?”
任平闻言不由一愣,脸上露出错愕之色,显然是没有想到这种事情,李桓竟然会询问他的意见。
苗伟见此情形,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冲着任平叫道:“任兄弟,任兄弟,咱老苗平日里就那点爱好,一不害人、二不杀生,咱的为人你了解,你一定要为兄弟我说句公道话啊。”
任平闻言,看了苗伟一眼,此时苗伟是真的被吓坏了,额头之上满是冷汗,一脸的惶恐之色。
苗伟是什么人,二人做为同僚,任平心中自然有数,只听得任平轻叹一声,然后向着李桓拱手一礼道:“大人,苗伟虽有罪,却罪不至死,还请大人饶他一命。”
听到任平开口,苗伟感激的看了任平一眼,同时向着李桓不停叩首。
李桓淡淡的瞥了苗伟一眼,冷哼一声道:“当值期间,擅离职守,虽死罪可免,却活罪难逃,来人,杖三十,以儆效尤。”
苗伟闻言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连忙冲着李桓叩拜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登时就有锦衣卫上前将苗伟带到一旁,当着一众将士的面用刑。
而关征则是羡慕的看了苗伟一眼,虽然说杖三十不好受,但是这至少表明李桓饶了苗伟一遭,苗伟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可是他这会儿还不知道李桓要如何处置他呢。
就在这时,关征只听得李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关征,你说本督该如何处置你呢?”
关征神色凛然,他心知自己同苗伟一样,罪名可大可小,大的话便是李桓祭出军法将他给砍了脑袋也没有人能够说出什么来。
如果说往小了说的话,就如苗伟一般,杖责一番便可无事。
看了李桓一眼,关征心中一动,当即匍匐于地,五体投地向着李桓行以大礼道:“属下任凭大人处置,绝无怨言。”
李桓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果不其然,能够从那么多的内侍当中脱颖而出,被派出来做一营之监军,显然也不是什么简单之人。
看了关征一眼,李桓淡淡道:“既如此,本督也打你三十大板,以儆效尤,你可心服?”
关征闻言心中大喜,明白自己猜对了李桓的心思,当即便道:“属下多谢都督饶命,愿为大都督效死。”
大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