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月
“给官家汇报后,回头拿到政事堂,大家讨论一下吧!”
“那个当然,吕相公请稍候,我很快就过来。”
秦桧行一礼,快步来到御书房,这时,天子赵构已经命宦官把金佛送到自己禅房去了,陈庆当然要奖励,但不急这一时。
“陛下,秦相公来了!”
“快快让他进来。”
赵构就在等秦桧和金国使者的谈判情况呢!
金国居然要停战一年,简直让他喜出望外,这种好事他求之不得,哪里会反对?
“微臣参见陛下!”秦桧进来躬身行礼。
“免礼平身,赐座!”
秦桧坐下,赵构有些迫不及待问道:“谈判什么情况?”
“回禀陛下,谈判还是比较顺利,一些共识已经达成,比如,双方都同意临时停战时间为一年,双方东部以长江为界,各收兵戈。”
金兵也承诺不攻打西北?
“没有,他们只承诺江南,甚至荆襄那边也不能保证。”
赵构负手走了几步,又问道:“秦相公,你觉得对方是什么企图?”
“微臣认为对方有两个企图,一是为了稳固北方,北方反抗的义军太多,他们不胜其扰,第二是为了扶持伪齐,给伪齐争取一年时间。”
赵构笑问道:“难道不是为了调兵去陕西?”
“陛下,很多人都说金兵这时候谈判是为了全力攻打陕西,微臣认为,这话不是很对!”
“为什么?”
“陛下!金兵在陕西路一带已经集结了十几万大军,由完颜兀术统领,而东路一线是由完颜粘罕统率,是金国的两大战略部署,互无关联,微臣认为陕西路的金兵已经足够,不需要再从东线调兵,调兵说法不成立。”
赵构点点头,他认可了秦桧的看法,调兵的理由确实有点牵强。
秦桧又道:“陛下,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一年时间剿灭各地盗匪,南方的曹成,洞庭湖的杨幺,还有李成的余孽,陛下,这是对方的机会,也是我们的机会。”
“爱卿说得对,攘外必先安内,盗贼不除,民心不聚,财源也不足,这些盗匪也是朕的心腹大患,你们双方还有什么难以达成的条件?”
“陛下,主要两个条件有点难以达成,一是对方要求我们将江淮之军悉数南撤长江,第二,他们要求以陛下的名义担保这一年宋军不再北犯。”
赵构也有点为难,第二条倒问题不大,关键是第一条,将江淮军队全部南撤,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赵构沉吟半晌道:“让政事堂商讨一下吧!如果有必要,可以在朝会上讨论。”
“微臣明白了,另外,还有一件事重要的事情微臣要禀报。”
“什么事?”
“陛下,金国愿意有条件释放太后回朝。”
“什么!”
赵构腾地站起身,又惊又喜道:“此话是真?”
“是完颜昌亲口所言,但是有条件。”
“什么条件?”
“对方提出,用陈庆来交换太后。”
赵构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用陈庆交换?
“为什么?”
“是金国皇帝的意思,他们要用陈庆来祭祀完颜娄室。”
赵构颓然坐下,刚刚生起的希望一下子又幻灭了,就算他同意,百官和军方也不会同意啊!
秦桧低声道:“陛下,微臣也觉得不太好,不过陈庆毕竟只是低级将领,不是影响很大的都统制,再说,和太后的生命安危相比,和陛下的孝道相比,一个小小的将领不重要。”
“这个……让朕再考虑考虑!”
赵构委实难办,他当然希望母亲回来,但惹恼军方,尤其是西军,那也是他不愿意看到之事。
秦桧又劝道:“和微臣一起谈判的官员都觉得能换回太后是事关国体的大事,哪有一国太后被敌国长期拘押的道理,这是朝廷的耻辱,所以微臣相信,绝大部分朝臣都会支持陛下迎回太后,至于军方,微臣相信大家会理解陛下的一片孝心,张浚也会以大局为重。”
“朕还是要想一想。”
秦桧见官家拿不到主意,又换了一个角度道:“微臣知道陈庆即将返回西北,微臣建议暂时把他软禁起来,等这件事有了结论,再放他走也不迟。”
赵构负手走了几步,他明明知道这样不妥,但他还是被秦桧说服了。
“就这样吧!”
……
陈庆在兵部办完了手续,浑身轻松,他已经托呼延通将一千五百贯钱交给了李清照,算是请她抄书的预付。
当然,抄书的话,这个价格简直是天价了,这笔钱实际上是陈庆对李清照的资助,让她不再为生活担忧,创造出更多脍炙人口的千古佳作。
陈庆已经在虎口酒楼订了一间雅室,中午和呼延通、刘琼痛快喝一顿酒,下午他就打算离开临安西归了。
陈庆当然是准备坐船回去,他的战马是向韩世忠借的,要交给呼延通还给人家。
船只已经订好了,他将坐船走运河到长江,再从长江逆流而上前往成都,再从成都去汉中,光路上估计就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
这次投壶竞赌,他前后赢了四千五百贯钱,一般人赢这么多钱还不一定拿得到,但钱家因为他战胜了完颜活女,很痛快地将钱兑换给了他,这也是丰乐楼在临安开业以来,支出的最大一笔赌利。
三千贯钱他存入了宝记钱坊,在成都便可提取这笔钱。
陈庆快步来到了东华门,他要先取了寄存的宝剑,然后便去虎口酒楼。
刚走到东华门口,忽然听到一声大喊,“动手!”
瞬间,数百名士兵手执长矛弓弩从城楼两边冲了出来,将他团团包围,数十支冷冰冰的箭矢对准了陈庆。
“你这是干什么?”陈庆怒问道。
殿前亲兵营统领杨析中走上前,抱拳道:“陈将军,在下奉旨请将军去休养两天,请吧!”
“我想知道原因?”陈庆不为所动。
“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奉旨办事,但我保证不是监禁,只是请将军好好休养两天。”
“是软禁吗?”陈庆冷冷道。
杨析中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
“请等一等!”后面有人大喊。
陈庆回头,只见吕颐浩气喘吁吁跑来。
“杨统领,且慢动手!”
陈庆迎上去,却被士兵用长矛拦住了。
吕颐浩对杨析中笑道:“杨统领不用紧张,我可以担保陈将军不会趁机逃跑,也不会挟持我为人质。”
杨析中沉吟一下,便点点头,士兵们这才闪开。
吕颐浩上前对陈庆低声道:“我也是刚刚才听说,金国使者提出用你来交换太后,这件事引起了朝廷强烈反应,官家左右为难,只能委屈你先留临安两天,你放心,我一定会据理力争,让你平安离去。”
陈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要用自己来换太后,他呵呵冷笑,“女真人未免太高看我了吧!”
“哎!你杀了完颜娄室,被金国皇帝视为奇耻大辱,所以才悬赏十万贯抓你,但我们堂堂大宋上朝,岂能用抗金将领来做作交易,我相信满朝文武都会反对这个荒唐的交易。”
陈庆忽然想到了岳飞,岳飞不就是这样被交易的吗?
“吕相公,恕我直言,完颜昌要比完颜娄室重要的多,朝廷为何不扣下他,和金国交换太后?”
“话不能这么说,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朝廷做了担保,所以完颜昌才敢来临安。”
陈庆心中哼了一声,真是迂腐,要是自己,一定会用完颜昌来交换太后,甚至交换二帝。
陈庆没有多言,他沉默片刻道:“我听相国的安排,但我提醒相国,昨晚完颜活女完全可以一箭将我射杀,但他没有那样做,说明金国人的真正目的并非是我陈庆的脑袋,而是想通过这件事打击宋军的士气,尤其要打击西军的士气,为第二次进攻大散关做战前准备,这明显是金人的离间之计,若朝廷上当,四川路就保不住了。”
说完,陈庆向吕颐浩抱拳行一礼,转身对杨析中平静道:“我们走吧!”
吕颐浩呆立半晌,他长长叹了口气,向御书房赶去。
第一百章 对立
吕颐浩匆匆赶到御书房,却意外发现在秦桧和范宗尹也在,见吕颐浩进来,两人都沉默了。
虽然两人之间龌龊不断,在这次把陈庆交给金国一事上,两人却意外走到一条线上,两人都极力赞成把陈庆交给金国。
不过就在刚才的知政堂议事上,吕颐浩和知政事赵鼎反对把陈庆交给金国,秦桧和范宗尹支持,知枢密事李回表示中立,结果是二比二,没有形成多数票。
这样一来,最后的决定权还在天子手上。
“陛下,今天上午,陈庆才把神宗皇帝的金佛献给陛下,其忠心可鉴,这才半天不到,他就沦为阶下囚,着实令人唏嘘,陛下,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啊?”
范宗尹毫不客气道:“金佛事小,迎回太后事大,事关国体,我们必须务实,不能为了一个小小统领的面子,就放弃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秦桧也道:“百善孝为先,陛下是堂堂天子,岂能眼睁睁望着太后在金国饱受折磨,只要是为了孝道,其他各种不妥都可以谅解,天下臣民会理解陛下的一片孝心。”
吕颐浩见天子颇有点动心,顿时有点急了,“陛下,眼看金国要第二次攻打大散关,在这个节骨眼上,金国提出用太后交换陈庆,这分明是离间之计,消息传到大散关,让西军将士怎么接受?士气必将遭受沉重打击,大散关还能不能守住?陛下,事关四川安危,万万不可草率!”
秦桧哼了一声,“给西军将士每人升阶一级就是了,保证个个对陛下感恩戴德,足以抵消陈庆事件的不利影响。”
吕颐浩大怒,恶狠狠盯住秦桧,“事情有这么简单吗?你是堂堂大宋相国,却在怂恿官家做不仁不义之事,这件事若做了,后世怎么评价官家?官家万世之名还要不要了?”
吕颐浩一剑命中要害,赵构脸色一变,他确实忽略了后世的评价,他立刻意识到,这件事就算要做,也不能由自己去做,必须有一个替罪羊,秦桧或者范宗尹。
赵构摆摆手,“此事事关重大,既然知政堂商议没有结论,那就交给群臣讨论,朕有些累了,先走一步!”
赵构起身便向外面走去,“回宫!”
“皇帝陛下回宫!”外面传来宦官的高喝。
赵构在不经意之间给秦桧使了一个眼色。
……
“这些混蛋!”
吕颐浩下午回到府中,狠狠将茶盏摔碎在地上,‘砰!’茶盏摔得粉碎。
旁边长子吕晋吓了一跳,连忙劝道:“父亲息怒!”
吕颐浩也平静下来,摆摆手,坐了下来,手指按在头上,头上血管突突直跳,他有头晕症,不能发怒,必须尽快平静下来。
吕晋连忙让使女把地上碎片收拾走。
“父亲,可是为陈庆之事发怒?”
“你也知道了?”
吕晋点点头,“今天下午去审官院办事,都传开了。”
吕颐浩重重哼了一声,“堂堂大宋居然要用抗金将领去换太后,秦桧和范宗尹还为虎作伥,简直荒谬之极。”
吕晋心中叹了口气,父亲是关心则乱,为一个陈庆和官家对抗,搞不好要把相国丢了。
“父亲,其实朝官大多支持秦相公,都觉得用陈庆换太后没有什么不妥!”
吕颐浩沉默了,这个结果是在他的意料之中,陈庆太卑微了,他的分量怎么能和太后相比?
从朝廷上下都渴望签署临时停战协议就看得出来,现在别说北伐,只要金兵不再南下,他们就烧高香了,一个个苟且偷安,却又迷醉于西湖山水,早把汴梁忘得干干净净。
陈庆这种西北军的普通将领,朝廷百官怎么可能关心他的死活?
吕颐浩长长叹了口气,让他和朝廷百官对抗,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使女禀报道:“老爷,徐先生来了!”
“让他进来!”
片刻,进来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官员,正是左拾遗徐蕴,他曾在杀俘事件中替陈庆说话,他其实也是官家赵构的心腹之一。
但徐蕴还有另一个身份,他是右相国吕颐浩的得意门生。
吕颐浩给长子吕晋使个眼色,吕晋关门退了下去。
“培长,外面情况如何?”
徐蕴连忙道:“恩师,官家病倒了!”
“病倒了!”
吕颐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官家病得还真及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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