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月
曹果的脸刷地变得惨白,呆住了,半晌,他喃喃道:“不会吧!马三爷那么豪爽的人,他怎么可能……”
裘清哼了一声,“这些黑市商人都是在刀口舔血求生存,哪个不是吃人不吐骨头?还给真给你豪爽大方,他若真豪爽,为何不在京兆一次性给你四百两银子?”
一针见血,曹果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他不是傻子,知道自己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鬼门关。
……
裘清立刻带着曹果南下襄阳,又派人回去通知种桓,立刻抓捕大成客栈的九爷。
种桓得到了消息,他没有立刻打草惊蛇,而派人装扮成商人,去大成客栈投宿,但大成客栈的掌柜却说客满了。
种桓向王浩做了汇报,王浩觉得有些蹊跷,京兆城只有在科举时,才会客栈住满,城内客栈都住不满,更不用说城外了。
两人都觉得不对,连忙赶去向陈庆汇报。
“你们觉得客栈有问题?”陈庆笑问道。
王浩点点头,“很蹊跷,不合常理,我们怀疑是金国或者朝廷的情报点!”
陈庆沉吟一下问道:“这种制票果然是有漏洞吗?”
“是!关键它是认票不认人,如果双方约好时间,确实可以同时在两地取两次钱,利用时间差,或者进行一些改进,比如把密印不仅有数字,还要再增加半块玉珮。”
陈庆摇摇头,“这样的话,留底的半块玉珮又要送到京兆来,做制票就没有意义了,和从前飞钱没有什么区别!”
“但没有玉珮,还是漏洞很大。”
陈庆着实有些无奈,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没有计算机联网,没有电话,没有电报、传真,有的事情就没法实现,一定会有信息时间差,那就一定会有漏洞。
陈庆叹口气,摆摆手道:“算了,制票先暂停吧!你们去抓捕大成客栈,不准漏掉一人,当心他们通过地洞逃走。”
“我们一定不让殿下失望!”
……
大成客栈在南城门外,距离城门不到一里,是一座占地五亩的大客栈,这也是城外办客栈的优势,占地面积大。
傍晚时分,五百名内卫士兵从四面八方将大成包围起来,负责监视的探子对种桓道:“启禀统领,客栈有人,但他们一天都没有人出来过,很是怪异!”
种桓当即喝令道:“突击,要求抓活的,有抵抗者用大网抓捕!”
一名强壮的士兵一脚踢开大门,数百名士兵冲了进去。
里面的人并不多,掌柜和三名伙计,还有十几名客人,连一成都没有住满,这哪里是客满,显然有问题。
客栈内有几名客人抵抗,但没有用,五百名内卫士兵出动,只能被抓,外围也进行了布控,防止走密道逃脱。
还真被陈庆猜对了,客栈背后就是漕河,漕河一座石拱桥下,两名男子从大洞里钻了出来,立刻被外围布控的士兵发现,士兵们冲上去,将二人按倒,用绳子捆绑起来。
种桓打量十几人一眼,冷冷问道:“你们谁是九爷?站出来!”
“我是!”
一名男子举起手,正是在外面地洞内抓获之人。
“你们是什么人?”种桓又问道。
九爷的男子昂然道:“我们做黑市生意,专门兑换白银,雍王殿下一直默许我们存在的,为何要抓我们?”
种桓冷笑一声问道:“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王平,二十辆牛车就是你负责租赁。”
男子脸色一变,“我听不懂将军在说什么?什么二十辆牛车,我一头雾水!”
“将军,飞来一只信鸽!”士兵指着天空喊道。
男子大惊失色,猛地冲到院子里,手放在嘴里打了一个唿哨,信鸽盘旋两圈,又飞走了。
种桓大怒,自己稍微疏忽一下,便被这个男人钻了空子,他冲上去狠狠一拳将男子打翻在地。
“给我搜,掘地三尺搜查!”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 毒蛇
内卫士兵很快便找到了密室,士兵一阵欢呼,“找到了!”
年轻男子拼命挣扎,掩饰不住的焦急,企图冲向找到密室入口的房间,看守他的内卫士兵不耐烦了,一棍将他打晕过去。
打开入口下去,下面是一座很大地窖,周围用青石铺砌,距离漕河太近的缘故,青石缝隙有点渗水,地窖内空气十分潮湿。
士兵找到了被骗走的一万贯钱,几十口有柜坊标记的箱子整齐码放在墙角,这里距离钱箱上船之地不足百步,对方明显用了个障眼法,假装用船把钱运走了,实际上夜里又回来了。
除了柜坊的钱以外,还有不少白银,约万余两左右,也是放在箱子里。
这时,墙角对方的大量木箱和草捆引起了士兵的注意,他们上前查看,片刻都惊呼起来,是兵器,士兵们把兵器搬出来,草捆里是崭新的长矛,箱子里是战刀和铠甲。
另外还有十只大木箱,士兵们将木箱撬开,都呆住了,木箱里竟然是十颗铁火雷,有七颗空壳,但有三颗是完整的铁火雷,是小型铁刺猬,上面的防水木壳都还在。
种桓神情严峻,这个情况太严重了,这可不是兑换白银黑市商人,这是情报机构,必须立刻向雍王汇报。
就在这时,有士兵指着天空大喊:“那鸽子还在!”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鸽子还在天空三十丈左右盘旋,士兵纷纷举弩要射,种桓大喊道:“都别射,让我来!”
他举起一支军弩,向天空瞄准,找到了鸽子的飞行规律,一扣悬刀,弩箭‘嗖!’射上天,正好封住了信鸽的飞行路线,信鸽躲闪不及,被一箭射穿身体,哀鸣一声,从天空坠落下来。
早就士兵捡到信鸽,跑来把它交给种桓,信鸽腿上果然绑着一支信管,种桓取出鸽信展开,他脸色微变,立刻命令道:“把十只大箱子带上,立刻回官衙!”
……
半个时辰后,陈庆也赶到了内卫官署,与此同时,军部司、火器局等等官署也被惊动了,纷纷赶到内卫。
陈庆看完了鸽信,上面只有一句话,‘速将重器运至寿春’。
这竟然是张俊的亲笔鸽信,太出乎陈庆的意料了,那么平庸无能的张俊,竟然也这么老谋深算,不声不响地将铁火雷搞到手,要不是阴差阳错,出现制票事件,这批铁火雷很可能就被张俊得到了。
想到这,陈庆后背惊出一身冷汗,还真是防不胜防,自己防范那么严密了,竟然还有漏网之鱼。
现在让陈庆头大的是,这批火器究竟是第一批,还是已经有火器落到张俊手上了?这个问题不搞清楚,他将寝食不安。
这时,火器局管事谢瑛和军部司马吕纬上前来禀报,吕纬躬身道:“殿下,火器箱子上有编号,比较容易查,我们查找记录,这九颗铁火雷是大前年发给熙河路驻军训练使用的,当时一共发给他们四十颗,他们退回来六颗哑雷,其余三十四颗都爆炸了,也就是说,这九颗火雷应该已经使用爆炸了,没想到居然还在。”
谢瑛也躬身道:“启禀殿下,京兆这边制度严密,执行到位,已经没有空子可钻,但唯一的漏洞就是从前发出去的铁火雷,是不是都按照规定回收?但现在看来,显然是有问题。”
陈庆点点头,对吕纬和谢瑛道:“明天军部司和火器局内部进行全面清查,然后准备成立联合调查组,去各地巡查是否有漏网之鱼,然后只留一份图纸给我,其他图纸全部销毁,只留三百枚铁牛火雷,铁狗和铁刺猬也全部销毁,一枚都不允许留存。”
“殿下,对付战船铁火雷更实用一些!”
陈庆摇摇头,“有火油足够了,铁火雷隐患太大,一旦被金国仿制成功,我们就被动了。”
“卑职明白了,明天就开始彻底清查。”
这时,陈庆又让人把王浩和种桓叫上来,对他们道:“幕后人居然是张俊,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你们接下来要做好两件事,第一,要顺藤摸瓜,把张俊安插在我们境内的势力全部拔除,彻底一网打尽;第二,要好好审问这个主事,我要知道这批铁火雷是不是只有一批,还是张俊已经得到了,这一点非常重要,关于这批铁火雷的一切都要调查清楚。”
两人一起躬身答应。
……
次日上午,吕青山被陈庆请到官房。
“殿下找卑职有急事?”
陈庆笑道:“回来一直忙碌,没有时间过问你的情况,听王妃说,参事也想买宅?”
吕青山有些不好意思道:“这肯定是我妻子给王妃说的,其实不是买宅,而是置换,我在城南新地不是有三十亩封地吗?但我家人更喜欢城东的气氛,我们也看中一座宅子,是一座八亩大宅,对方开价八万贯,后来谈到七万贯,然后我想卖一部分南城土地筹钱,卖家听说后,就找到我说,不用给他钱,用他八亩宅子换我的十亩商铺地,我觉得可以接受,但我家人不愿接受,所以家里为这件事吵了好久。”
陈庆笑道:“城南有城南的好处,城东有城东好处,有人喜欢城南,也有人喜欢城东,这个就看个人喜好了,其实吕参事可以平衡一下,不用全部把商铺地给他,留一步商铺土地,其他用宅地来补,这样我估计各方面都能接受了。”
吕青山苦笑一声道:“千金难买家和睦,城东的宅子我决定不买了,然后把城南的三十亩土地平分给三个儿子,蒋参事答应替我找一座城东的官宅,这样就解决了。”
“家里都同意?”陈庆笑问道。
“都同意,三个儿子都是老妻所生,殿下也知道,我没有小妾,所以我一碗水端平,大家都没有意见了。”
陈庆最佩服吕青山的一点,就是吕青山没有纳妾,和妻子相濡以沫四十年,生了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女儿嫁给前相国李光的次子,李光被贬,也多少和吕青山有点关系。
陈庆找吕青山并不是问他家里的事情,只是顺便寒暄几句,陈庆随即把话题转到正事上。
“吕参事应该和张俊很熟悉吧!”
吕青山点点头,“当然熟悉,我曾和他共事多年。”
“他这个人如何?我是说他的野心。”
吕青山微微笑道:“估计殿下也被他的表面蒙骗了,他很贪婪,贪污军俸,倒卖粮食,大肆吞并土地,他的佃租一年就有六十万石,连天子也认为他是在效仿萧何,故意破坏自己名誉,以消除忌讳,可事实上,他成功骗过了天子,他野心很大,他每年得到的佃租粮食几乎都补贴了军队,我早就弹劾过他,但天子不信,秦桧又给他说好话。”
陈庆叹了口气道:“昨天我才知道,他居然在谋算我的铁火雷,差点成功了,这个人恐怕就是一条伪装成土狗的狼,会在我最不留意之时,对我狠狠咬一口。”
“殿下说得一点没错,他就是这样的人,装得平庸无能,一无是处,让你慢慢消除戒心,但他一定会在关键的时候抓住机会,他之所以被天子重用,就因为他是刘苗之变时第一个响应的勤王之军,反应极为迅猛,有救驾之功!”
陈庆沉思片刻问道:“如果我想让他这条毒蛇狠狠咬朝廷一口,有什么办法吗?”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敲醒
吕青山半晌道:“殿下真打算这样做?”
陈庆淡淡道:“我做每一件事,说每一句话都深思熟虑。”
陈庆这其实在敲打吕青山了,别看吕青山是他的妻党,但他做很多事情都还是要替朝廷考虑,就仿佛他还没有从朝廷相国的角色转变过来。
这让其他参事有些不满了,陈庆当然要找一个机会敲打吕青山。
让吕青山为张俊之事出谋划策,实际上是在逼他表态。
吕青山无奈,想了想道:“张俊不止一次向朝廷提出建立江北水军,他其实最想要水军,用来控制长江水道,殿下把镇江府的船只夺取一部分,交给张俊,张俊必然会霸占这些战船,甚至会夺取更多的战船。”
“但用什么借口呢?我总不能无缘无故说战船给他,他不敢要的。”
“殿下,就告诉张俊,朝廷的战船威胁到了东海岛,需要削弱一部分,然后和他做个交易,我们要随州、郢州、德安府、汉阳府、信阳军等地盐市场,要求他的私盐退出,然后我们可以把船只交给他,和他做个局,让他抢夺过去,最后再揭穿这个局,朝廷不会恨我们,只会深恨张俊。”
陈庆点点头,“这个办法不错,可以试试看。”
吕青山行一礼,“卑职告辞!”
陈庆又笑问道:“参事会因为歉疚而提醒朝廷吗?”
吕青山一怔,“殿下认为我会提醒朝廷?”
陈庆点点头,“坦率说,我一直认为吕参事会提醒朝廷。”
吕青山眼中黯然,他默默行一礼,退了下去。
陈庆望着吕青山走远,今天已经敲打到了,如果吕青山还不知好歹,那他就要将他直接罢免,他的手下,绝对容不下心向朝廷的人。
这时,晁清在门口禀报,“内卫王统制求见!”
“请他进来!”
不多时,王浩匆匆走了进来,单膝跪下行礼,“参见殿下!”
“请起!请起!”
陈庆请他起身,笑眯眯又问道:“审问结果出来了吗?”
王浩点点头道:“那个主事嘴很硬,实在撬不开,但他手下却什么都交代了,我们想要的一切口供都得到,这确实他们搞到第一批火雷,是从秦州搞到的。”
“是谁出卖的?”陈庆追问道。
“殿下,这件事有点匪夷所思,因为我们都城原本在成纪县,他们去成纪县调查情报,结果无意中得知成纪县仓库内有九颗作废的铁火雷,他们向仓子行贿了一百贯钱,就把它买下来了,十天前刚刚送到京兆,准备这两天就运走,不料被我们发现。”
陈庆大惊,“为什么会在县衙的仓库里?”
“卑职也不知道,详细盘问他们,他们也不清楚。”
“那有没有派人去成纪县调查?”
“回禀殿下,种桓昨晚连夜带人赶去成纪县了,我们担心还有遗漏。”
停一下王浩又道:“然后今天一早,主事什么都交代,或许他想通了,他知道的一切手下也知道,他并不想死。”
“这个主事是什么身份?”陈庆又问道。
“他叫张匡,是张俊的侄子。”
“见过铁火雷的人有多少?”
“就只有张匡见过,连成纪县也是他亲自去的,他不给任何人看,铁火雷被他钉死在木箱子里,据说他还仔细研究过,准备亲自把它们运送回寿春。”
“确定只有他研究过?”
“卑职问过其他人了,可以确定。”
陈庆点点头,“除了这个张匡以外,其他所有张俊的奸细,包括襄阳那边的人,全部礼送出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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