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月
王从霖随即收拾行装,带着两名小妾起身返回长沙。
但他的画舫离开湘江不久,三艘战船就将他包围。
“老爷,他们是什么船?”两名小妾吓得惊慌失措。
“不要慌,稳住!没有什么大事?”
王从霖强作镇静,安抚两名小妾。
可当十几名内卫士兵跳上画舫,冲到他面前时,王从霖顿时吓得瘫倒在地,满脸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三天后,内卫在长沙县公开处斩了王从霖满门三十余口,没收全部财产,包括潭州通判、县丞、县尉以及押司文吏等等十几名官吏也一并被抓捕。
紧接着,内卫在衡州、邵州、永州、道州、全州、郴州、靖州、沅州、武冈军、桂阳监等地展开全面抓捕,除了永州和郴州的盐贩子跑掉外,其他各种盐贩子全部被抓捕,以最严厉的满门抄斩,没收全部财产方式进行镇压,所涉及官员也一律抓捕。
内卫雷厉风行地打击了盐枭和私盐贩子,此后十年间,荆湖南路再也没有私盐出现,另外两个盐枭也吓得退出荆湖南路,不再涉足。
但这只是打击私盐行动的半程。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秋游
奉天县,一支三千人骑兵队正浩浩荡荡在官道上前行,旌旗招展,声势浩大,时值九月初,秋高气爽,天气宜人,正是秋游的最佳时节。
队伍中有数十辆马车,满载着陈庆的家眷以及十几名高官和他们的家人,前来奉天县的甘河河畔秋游。
甘河河畔是整个关中最漂亮的风景区之一,随处可见大片树林和草场,绿野茵茵,碧水如带,人口稀少,两岸分布着数十座大庄园,从隋唐到宋朝一直就是贵族领地,哪怕是伪齐国,这里也被高官们所占。
就算陈庆占领关中,也没有破坏甘河两岸的稀缺属性,这些庄园都分给了手下大将和重要文官,陈庆自己也在这里有一座占地三千亩的庄园,庄园内没有农田,依山傍水,分布着大片树林和草场,养着数千只羊和十几匹马,有二十几家农户住在庄园内。
这次秋游就安排在陈庆的庄园内,很快,浩浩荡荡的秋游队伍驶入庄园,先期到来的一千士兵已经搭建起了几百顶大帐,平均每家三顶大帐,每顶大帐上都有各家的旗号,先期送来的行李也放进各自大帐内。
陈庆家人来了二十几余口人,保护仆妇、乳娘和女护卫,一共有三顶大帐,其中两顶大帐是仆妇和乳娘居住,然后主帐很特殊,它是一座分体大帐,入口是一座很大的圆盘帐,圆盘帐只是客厅,里面分别有三个小门,可进入三顶稍小的寝帐内。
白天大家都在圆盘大帐内活动,休息时才会进入各自的寝帐,这些大帐都是双层,六名女护卫就藏身在夹层之中。
马车停下,数十名孩子欢呼着冲向草原,男孩儿在草上奔跑打滚,女孩儿则各自摘花编花环。
他们的父母则去了各自大帐,要收拾东西。
宋朝人的秋游都很有讲究,普通人家基本上都是一日游,以曲江池周边居多,豪门大户人家就去得远了,带着帐篷,乘坐马车,仆妇跟随,一去三五天,更有甚者,游玩十几天才回家。
这次陈庆带着重要官员和家人们的秋游预计是五天,陈庆原本是计划巡视奉天,正好是秋天,所以陈庆索性就带领一大群人前来秋游。
“夫君,明天让冀儿和你一起去巡视吧!”
吕绣笑着建议道:“反正不远,当天可以回来!”
陈庆想想也有道理,让自己儿子实际体会一下畜牧业,讲一百遍,不如亲自到实地看一遍。
陈庆摸着儿子的小脑袋笑问道:“明天和爹爹一起去漠水看看!”
陈冀扬起头问道:“爹爹,漠水很远吗?”
“不远,距离这里也就三十里!”
“我和爹爹一起去!”
……
次日天不亮,陈庆便带着儿子上路了,一百多名亲卫骑兵跟随,九月初的凌晨已经比较冷了,凉意渗人,陈庆将儿子瘦小的身躯搂在怀中,用斗篷将他裹紧,一催战马,战马沿着一条山谷向西面奔去,百余骑兵紧随其后。
天亮时,他们抵达了漠水河畔,陈冀在父亲怀中睡了一会儿,刚刚醒来,他的小脸从斗篷里钻出来问道:“爹爹,这条河就是漠水吗?”
陈庆微微笑道:“对!这里就是漠水,奉天县在北面二十里处,如果沿着漠水一直向南走就是陈仓县,漠水在陈仓县流入渭河,我们现在正好在两座县城之间,更靠近奉天县一点。”
“我们来巡视什么?”
陈庆难得有这么好的耐心给儿子细细讲解,他微微笑道:“你看河边种的草是不是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陈冀点点头,“我师父说,这是紫花苜蓿,是牛羊马最喜欢吃的牧草!”
“一点没错,这几天我们在陕西路、熙河路以及四川路种植了大量紫花苜蓿和野豌豆,野豌豆也是另外一种牧草,发生饥荒时,它的豆子可以当粮食吃,去年河北大旱,金国官府赈灾不利,我们通过关中几大寺院给河北的各大寺院捐了几十万石野豌豆,僧人把它们磨成粉,做成糕团赈济百姓,效果很不错,几十万人得以生存。”
“孩儿明白了,咱们不和金国官府打交道!”
陈庆哈哈大笑,“说得没错,明明是咱们出力,为何让百姓感谢金国的官府?”
“然后呢?我们来看牧草!”
儿子的思路很慎密,不会跑题,陈庆点点头又道:“我们在各地河边都种了苜蓿,让当地农民发展畜牧业,这两年发展得非常好,咱们市场上羊肉为什么便宜,河谷养牲畜功不可没。”
“既然到处都种苜蓿,爹爹为何又专门跑到漠水视察呢?”
“问得好!爹爹来这里巡视,是因为奉天县有一个创举,他们在全县成立了十个农畜社,养羊超过十只的农户都要参加,每个农畜社推举几个德高望重长者作为调解人。”
“农畜社的作用就是调解矛盾?”陈冀问道。
陈庆点点头,“你别小看养牲畜,会出现很多矛盾,因为河谷的承受能力有限,不可能无节制的养羊,有人家贪心,养几百只羊,羊把牧草都吃光了,但养羊少的人家就不干了,矛盾就来了,发生牧草争斗是常事,让官府管,官府没有那么精力,根本管不了,农牧社就不一样了,谁家养多少只羊,他们清清楚楚,他们就会限定每家养羊的数量,不听从限制,官府就会上门来抓人抓羊。
然后到秋天的时候,他们会动员所有农户一起来割草,然后统一分配,卖羊时,农牧社负责一起出售,就能卖个好价钱,否则农民单打独斗,互相竞争,基本上都是贱卖,所以奉天成立农牧社后,不仅是关中养羊最多的县,也是养羊官司最少的县,卖的价格也很好。”
“爹爹,孩儿明白了,我们先去哪里?”
“我们先随便去一个村里了解情况,再去县里听县官们的汇报!”
他们走了一段路,前面出现一群羊,只见养羊老汉蹲在一块大石,正喝水啃着干饼。
“就问问他吧!”
陈庆翻身下马,把儿子也抱下马,这时几名士兵把老汉请了过来,说是请,其实带着几分强迫,让老者十分紧张。
“老汉不用紧张,我们就路过这里,找你说几句话!”
“只要你们不抢我的羊就行。”
停一下老者又道:“卖可以,一贯钱一只!”
连陈冀也直翻白眼,这老者太黑了,师父说,市场上一只肥羊也就五百文钱,这里居然要一贯钱。
老者打量陈冀片刻笑道:“官人,这是你儿子?”
陈庆按着儿子的小肩膀笑道:“是我儿子!”
老者叹息一声,“长得很俊,就是瘦弱了一点,来我们这样养羊,只要一年时间,保证长得又黑又壮实,一顿要吃两大碗饭。”
陈庆呵呵一笑,“他还在读书呢!没有时间,等他长大一点,我也让他养羊!”
“来!小娃吃饼。”
一块干饼硬塞到陈冀手上,“这是好麦子做的饼,好吃呢!”
第一千零六十章 巡视
陈庆带着儿子坐下问道:“老丈加入农牧社了吗?”
“加入了,农牧社管周围好几个村。”
“老丈感觉农牧社有问题吗?”陈庆又问道。
“问题嘛!当然有了,有时候不公平?”
“怎么不公平了?”
老者忿忿道:“我隔壁王愣子家也养羊,我养三十只,他养三十五只,去年冬天分配草料时,他家就比我家多了五十捆,凭什么?”
陈冀挠挠头问道:“请问老人家,他比你多五只羊,正常会多多少?”
“多四十捆我觉得正常,多五十捆我觉得太偏心了。”
陈冀眨巴眨巴眼睛,不知该怎么说了,多了十捆草,耿耿于怀一年,至于吗?
陈庆笑问道:“冬天的干草可以买到吗?”
“当然可以,十文钱一捆,草不够可以去县城买,去年我草不够,就去县城买了五十捆,花了我五百文钱。”
“老人家觉得农牧社还有别的问题吗?”陈冀又问道。
“还有啊!就是管得太宽了,我女婿家养了三百头羊,他想再养三百只羊,农牧社就不准了,我女婿想让我帮他养,农牧社居然知道了,然后上门来警告,不过有时候我觉得也对,大家都养几百只,草根本就不够吃。”
这时,远处马蹄声大作,只见十几人骑马向这边疾奔而来,这是县官们来了。
为首知县叫做谢琼,凤翔人,他带着众人快步上前行礼,“卑职奉天知县谢琼参见殿下!”
老汉呆住了,手中干饼‘吧嗒!’落地,平时高高在上的县老爷居然给这个男子行礼,还叫殿下,那不是王爷嘛!
老汉可不傻,立刻反应过来,跪下磕头,“小民不知,请殿下恕罪!”
陈庆微微笑道:“老丈不用害怕,我们只是问一些情况,请起!”
老者战战兢兢起身,陈庆安抚他几句,便对知县道:“谢知县请前面带路,我们去县城!”
众人翻身上面,跟随知县缓缓而行。
“爹爹等一下!”陈冀忽然想起一事,喊住父亲。
陈庆勒住战马,笑问道:“冀儿怎么说?”
“那老人还送了一张饼呢!在马袋里,师父说,受人之馈,谢人之礼,我应该还一个什么吧!”
陈庆点点头笑道:“你师父说得对,你应该还一个礼给对方。”
“那块饼应该值十文钱,可孩儿没带钱。”
陈庆摇摇头道:“冀儿,你要记住,你是雍王世子,你送出的东西要和你的身份相符,老人送你一块饼,符合他的身份,你再还他十文钱,符合你的身份吗?”
“孩儿知错!”
陈冀低下头,有些不舍地从腰带上解下小玉珮,“孩儿身上只有这个!”
陈庆犹豫一下,这块玉珮有点贵重了,不过他一转念,儿子可是雍王世子,雍王世子送的东西应该就不是凡品,在教育孩子方面不能用钱来衡量,再说他母亲的玉珮多的是,再给他一个就是了。
“你自己决定!”
陈冀点点头,把玉珮递给一名亲兵,“把这个给那个老丈,就是我感谢他送的饼,你告诉他,粮食才是最珍贵的东西!”
陈庆暗暗夸赞儿子会说话,这一定是他师父教的,其实陈庆搞错了,这是母亲吕绣从小教给儿子的,粮食是最珍贵之物,不能浪费。
亲兵接过玉珮飞奔而去,旁边谢知县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位大气的小少年竟然是世子啊!他连忙上前行礼。
亲兵迅速奔了回来,将玉珮交给老者,“这是我家世子送给你的,感谢你给它麦饼。”
“多谢!多谢!”
老者连忙接过玉珮,看了看问道:“这是啥石头?”
“这是名贵的玉珮,外面包裹它的是黄金,这块玉珮价值上千贯钱!”
老者吓得手一哆嗦,玉珮差点落地,连忙交回去,“这太贵重了,俺不敢要啊!”
“你收下吧!留着当个传家之宝,世子说,你送给他的面饼也是珍贵的粮食。”
亲兵调转马头走了,老者望着手中玉珮,忽然下狠心道:“回去,让孙子读书,一定要读书,不放羊了!”
数十年后,老者的重孙考上了进士,把这块玉珮献给了天子陈冀,陈冀才想起了自己孩童时候的事情,没想到这块玉珮居然改变了一个家族的命运。
……
县衙内,陈庆和儿子先吃了早饭,一碗粥两个包子,便在衙内内堂和几名官员座谈,陈庆听取了谢琼的汇报,关于成立农牧社初衷,以及目前的效果。
陈庆点点头,对众人道:“成立这种合作社并不是新事物,这就和手工业的行业合作社大同小异,不过它畜牧业的合作社,我非常支持这种行业合作社,它对于规范养殖、调解矛盾等等有很大的作用,不知道县府有没有专人管理全县的农牧社?”
“回禀殿下,我们有一名农牧官,等同于六曹,负责管理农牧社!”
陈庆缓缓道:“我建议由六曹兼职,然后一年一任,以免时间长了,小吏和农牧社勾结起来坑害农民,如果大群农民跑来告状,你们最好关注,以免大群农民跑去京兆告状,惊动了监察司,你们可就麻烦了。”
众官吓得连忙起身,“我们一定会重视!”
陈庆摆摆手,又让众人坐下,笑道:“另外我再提一个建议,我听说农牧社限制了每户人家的养羊数量,是这样吗?”
“正是,每户最高不得不超过三百只,不然河畔草场承受不起。”
“但实际上,大部分人家只养几十只羊,超过三百只的毕竟是极少数,河畔还是远远没有得到利用。”
谢琼迟疑一下道:“可是,河畔草场是大家的资源,被一家人大量占用,会不会不公平?”
“问题就在这里啊!过多顾及到了公平,却忽略了利益,明明可以提供更多的肉食!”
众人都明白了,殿下一定是有好的建议,谢琼连忙道:“恳请殿下指点!”
陈庆微微笑道:“指点谈不上,就给个建议吧!可以把养殖分为散养和圈养两种方式,散养有上限,但圈养没有上限,人家明明可以买草料来养羊,多出来的草料也可以卖给圈养的大户,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众人恍然,一起躬身道:“殿下的建议,我们一定会推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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