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月
到北宋后期,火药配方已经和后世的黑火药很接近了,但细度和均匀程度还是不够,使火药燃烧速度不够快,无法瞬间产生大量气体,宋军的铁壳火雷始终无法突破。
很多伟大的发明往往是在最危急的时候诞生,靖康元年,汴梁被金兵包围,在这最危急的时候,铁壳火雷终于研制成功,声响传百里,半亩内人畜皆为齑粉,当然有点夸张,毕竟是黑火药,也就爆炸周围十几个人被迸射的铁片炸死炸伤。
但就算是这样,还是极大地震慑住了金兵,金兵随即撤退返回河北,李纲的东京保卫战由此获得成功。
遗憾的是,第二年金兵围城,李纲被贬黜,跳大神取代了震天雷,汴梁城破。
但不知为什么,研究成功的铁壳火雷和技术都没有能传下来,或许是毁在战火之中,也或许是技术还不稳定,成功率太低,就算工匠被金兵掳掠去北方后,也没有能造出震天雷。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金国不重视,金兵不需要这种铁壳震天雷,这种铁壳震天雷只能用来攻城或者守城,在旷野里作用不大,金兵所向披靡,杀得南宋君臣屁滚尿流。
完颜兀术率十万大军搜山检海,所到之处,城池军民无不望风而逃,哪里还需要这种点火很不方便的火器,铁骑就足够了。
等到攻打川陕时,铁骑没有用武之地,金兵需要用火器了,但这时,制作铁壳火雷的技术和工匠早已消失了,技术又回到了陶瓷火雷和木桶火雷的起点,陈庆最多把它改良为双层木桶火雷。
黑火药的配方早研制就出来了,硫磺一成,木炭一成半,硝石七成半,陈庆也知道这个配方,但他们造不出铁壳火雷的原因不是火药配方,而是工艺,一个是火药工艺,一个铁壳工艺。
火药工艺从甘泉堡迁徙到成纪县不久后,便获得了突破,火药已经研磨得足够细,足够均匀,又用鸡蛋清把它们糊在一起,然后再碾碎,这样就变成芝麻大一颗颗的火药。
如果用放大镜看,它实际上是一种蜂巢状结构,极细的药粉和药粉之间有空隙,这样就能保证它迅速并充分燃烧。
虽然铁壳工艺没有突破,但只要火药数量足够多,也能发挥出威力巨大的爆炸效果,五百斤重的箱式火药雷于是便发明出来。
可惜成本太高,宋军最终只造了十只这样的箱式火药雷便无法再造下去了。
所以当管事说,刚才的爆炸是铁壳火雷导致,让陈庆怎么能不震惊。
“铁壳火雷什么时候研制出来的?”陈庆问道。
谢瑛低声道:“前天!”
陈庆顿时有些恼火,怎么重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及时告诉自己?
“为什么不上报?”
“回禀郡王,因为还不确定,十颗铁壳火雷只爆炸了一颗,我们不敢仓促汇报。”
这个理由陈庆可以接受,他又问道:“爆炸的原因找到了吗?”
谢瑛叹口气道:“应该是大家心急,想尽快造出来,今晚当值的三名工匠连夜试验,他们掺入了过油铁粉,结果不慎引发了爆炸。”
“只是一颗雷爆炸就有这么大威力?”
“爆炸的应该是一颗铁狗。”
“五百斤的箱式火雷叫做犀牛,一百斤的箱式火雷叫做黑猪,三十斤的火药桶叫做野狗,五斤的火药桶叫做刺猬,他们研制的铁壳火雷就是铁狗和铁刺猬。”
陈庆翻身下马,在几名官员的陪同下,走进火器所大门……
火器所的爆炸位置是在仓库,火器所背后有数十座仓库,都是用青砖砌成,每一座仓库都十分坚固,从原材料库到成品库,爆炸的仓库最边上,它实际上是一座废品库,都是各种失败的火器,准备拆解后取出火药。
此时整座废品库都坍塌了,只剩下残垣断壁,数十名工匠在收拾,炸死的士兵和工匠都在抬到一边,用席子包裹着。
还有一名工匠坐在地上,头上缠着白布,内卫统领韩正福正在询问。
“那是目击证人吗?”陈庆看了一眼受伤工匠问道。
“正是,他是唯一的幸存者。”
这时,内卫统领韩正福上前见礼,陈庆问道:“问清楚了吗?是怎么回事?”
“已经问清楚了,应该是灯笼不慎损坏,引发了火灾,大家救火时,一枚很大的火药桶忽然爆炸了。”
这些工匠的保密意识很不错,除了自己之外,连内卫调查都不肯说出真实原因。
这时,谢瑛带着陈庆来到一座仓库内,他指着货架上几枚火雷道:“这就是铁火雷,五枚铁刺猬,一枚铁狗。”
陈庆上前拍了拍几个酷似南瓜的铁疙瘩,又问道:“这些都可以用吗?”
谢瑛苦笑一声道:“不知道,但不会爆炸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密封问题是怎么解决的?”
“铁壳是用铁水一体浇铸而成,关键在于模子,使铁壳不厚不薄,厚度非常均匀,模子的难度很大,然后要留一个小指头大的孔,火药就从这个小孔灌进去,最后用一个小木管插在孔上,木管里面就包着火绳。
刚才一名工匠提出了一个想法,既然试验失败的火雷会突然爆炸,可能配方和铁壳的问题不大,而是小木管不适合铁壳火雷,会导致大量热气直接从火绳口喷出来,这个原因的可能性很大,我们必须摒弃木壳火雷的思路,重新考虑新的办法。”
“有备用办法吗?”陈庆问道。
谢瑛摇摇头,“暂时还没有!”
“我给你们提一个方案,田里都有螺蛳,一圈一圈的那种,浇铸的时候小口就做成螺蛳状,这样热气就没有那么快喷出来,一瞬间燃烧完成,大量气体膨胀,其实我们要的就争取那一点点时间,在热气还没有来得及泄露的瞬间,铁壳就轰然炸开了,对不对?”
陈庆说的螺蛳方案基本上做不到,太难了,但原理谢瑛听懂了,就是入口做得稍微复杂一点,让气体没那么快冲出去,争取一点点时间。
谢瑛想了想道:“我们可以试一试,只是填火药的时候会麻烦一点,不过只要能成功,麻烦一点也无所谓。”
第八百零七章 突病
重新设计、做模、浇铸都需要时间,今年他们估计完不成了,工匠都纷纷表态,争取在明年上元节之前完成,陈庆又鼓励他们一番,这才返回府中。
时间一晃到了十二月初十,这天晚上是良辰吉日,陈庆纳了赵璎珞为妾。
一夜恩爱,两人乳胶如漆,赵璎珞的整个身心都献给了陈庆,正式成为陈庆的第五个女人。
进入十二月后,新年便一天天临近了,尤其腊月二十后,新年的气氛更加浓厚。
陈庆还特地拿出一批火药制作几万枚炮仗,流入民间,京兆城内到处可以听见砰、嘭的爆炸声。
家家户户都在腌腊肉、捣年糕,酿屠苏酒,陈庆的府中也竖起了数十支杆子,这表示节节高,杆子还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吉庆之物。
书房里烧着火红的炭盆,房间里温暖如春,使赵璎珞的俏脸上抹一层淡红的妩媚之色。
她手拿一支画笔,正在夫君画一幅肖像,赵璎珞得过名家指点,绘画水平极高,怎奈再高明的画技也奈何不了某人有一颗不安分的心。
“我说过不要动嘛!这样让人家怎么画?”
陈庆已经不在座位上了,他跑到赵璎珞身后,嗅嗅她的脖颈,揽着她腰笑嘻嘻道:“我说你的师父没有把绘画的精髓教给你,你还不会心画。”
“什么叫心画?”赵璎珞咬一下嘴唇,她感觉到夫君的手已经开始不老实了。
“心画就是我的肖像在你心中,你不用看我,就能画得出神入化,神形兼备。”
“那要很熟悉才行。”
“是啊!你对我还不够熟悉,尤其是身体的特点,所以我们要特别多的交流……”
赵璎珞一把抓住他的手,颤抖着声音道:“官人,这是白天,家规不允许。”
陈庆就喜欢在书房里做某种不可言述之事,那会给他一种偷情的快感。
他笑嘻嘻道:“家规就是给人破得,要不然定家规干什么?”
赵璎珞刚开始还有些放不开,但随着开发深入,她也终于尝到了房事那种甘之如饴的滋味,让她食髓知味,如痴如醉地沉迷进去了,陈庆稍加调情,她便开始把持不住,给丈夫使个眼色,陈庆立刻心领神会,立刻将她拥到里屋去了。
不知多久,两人从里屋出来,陈庆搂着她坐在自己怀中,笑道:“估计你腿都软了,先休息一会儿。”
赵璎珞娇柔无力,仰头亲了亲丈夫的下巴笑道:“大姐说你喜欢在书房里做坏事,是不是有偷情的感觉?”
陈庆嘿嘿一笑,岔开话题道:“璎珞,教你绘画的大师是谁?”
“是宫廷首席画师,张择端。”
陈庆一拍手笑道:“我这里正好有一幅他的名作。”
“名作?”
赵璎珞俏目一亮,“不会是《清明上河图》吧?”
“猜对了!”
赵璎珞欢呼一声,从陈庆身上跳起来,“在哪里?”
“等着!”陈庆上楼去,不多时拿下来一只木筒,木筒是用楠木制作,可以防止虫蛀。
陈庆走下楼,却意外发现妻子吕绣和赵巧云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赵璎珞站在一旁,神态忸怩,脸色通红。
“咦!你们怎么也来了?”陈庆走下来笑问道。
吕绣笑吟吟道:“听说璎珞在给夫君画像,我们特地来看一看,大半个时辰了,好像还没有动笔啊!”
陈庆面不改色,笑呵呵道:“她的手冻僵了,找不到感觉,让她暖和暖和再动笔。”
赵巧云极为聪慧,立刻查开话题,“官人拿的是什么画?”
“昨天刚拿到的,给你们欣赏欣赏。”
吕绣眼睛一亮,惊喜道:“莫非就是夫君上次说的《清明上河图》?”
陈庆笑着点点头,“如夫人所愿!”
吕绣大喜,连忙道:“这里太窄了一点,璎珞,我们拿到宝翠阁去欣赏,对了,巧云去把师父也请来。”
房间里的气息有些不太对,陈庆也巴不得她们赶紧走。
“慢慢欣赏吧!”他把木筒递给了吕绣。
吕绣接过木筒,白了他一眼,又对两女笑道:“我们走吧!”
陈庆嘿嘿一笑,望着她们三人背影远去。
……
大年三十夜,寅时不到吗,陈庆带着几位妻妾和儿子陈冀来到了东北角的水月庵,去年陈庆儿子在路上睡着了,今晚他精神不错。
庵主静心师太带着六名徒弟在门前等候。
“一切都准备好了,郡王请进!”
“烦劳师太了!”
陈庆带着家人进后殿更衣,然后依次上香,然后跪下三拜。
最后一个上香的是余樱,吕绣发现她脸色不太好,低声问道:“阿樱,身体不舒服?”
“没有,我挺好的。”
“那赶紧上香,我们早点回去休息。”
余樱上了三炷香,跪下行拜礼时,忽然身体一软,竟然晕倒在地上。
众人都大吃一惊,陈庆连忙上前把她扶起,摸了摸鼻息,很微弱。
“快!快!快!师太有酒没有?”
静心师太心慌意乱道:“庵里没有,我现在去买。”
余莲反应极快,立刻道:“官人,供桌上就有。”
陈庆有也不管了,他伸手把供桌上的一瓶烧酒取下,给余樱灌了几口,又用酒搓她的胸背。
片刻,余樱脸色红润了些,呼吸也好一点了。
陈庆这才松口气,对吕绣道:“让管家去请刘医师!”
刘医师就是给雪儿保胎的女医师,她也是陈庆府上专职医师,她不离开京兆城出诊,基本上都是随叫随到。
“我刚才已经吩咐管家去请了。”
吕绣一脸担忧问道:“夫君,阿樱怎么回事?”
陈庆叹口气,“我也不知道,但刚才她很危险,有种战场上失血过多的感觉,我们先回去吧!”
陈庆取过自己大氅,将余樱包裹住,起身抱着她向外面的马车快步走去。
吕绣心中疑惑,她把儿子交给乳娘,拉着余莲到一旁,低声问道:“你给我说老实话,阿樱到底怎么回事?”
余莲满脸懊悔道:“我不该替她隐瞒的,阿樱流产了。”
吕绣大吃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昨天,我们中午去滑冰,她摔了一跤,结果肚子剧痛,下身流了好多血,我们都吓坏了。”
吕绣又气又恼,怒道:“她怀孕为什么不告诉我?”
“夫人,我们根本就不知道,阿樱自己也不知道,今天早上找了一个老嬷嬷问,才知道那是流产,她都吓哭了。”
吕绣忍住怒气又问道:“阿樱没有在外面胡来吧!”
“夫人,怎么可能呢?”
吕绣想想也对,余樱是老实姑娘,不会做对不起丈夫的事情,应该是她不懂。
这时,马车启动了,吕绣连忙拉着余莲上了第二辆马车,两辆马车疾速向府内驶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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