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南说书人
说起晚清四大名称,常见的说法是“曾、李、左、张”,但实际上,在早期张之洞尚未扬名之时,四名臣的说法其实是“曾、左、李、胡”。
论此时名望,胡林翼此人更要排在曾、左、李之前。
而且胡林翼是少数同时被教员和常校长两人推崇的伟人。
只不过前者主要看重的是他的民族气节,后者主要看重的是他的官场权术。
教员“润之”的字,便是取自胡林翼的“润芝”的号,足可见在他心中的分量。
1860年,汉人地主武装已经完全控制了长江流域,这引起了清廷的猜忌。
借“樊燮事件”,咸丰皇帝下诏要求“就地正法”左宗棠。
左宗棠在湖南六年的努力,用潘祖荫的话说“此天下所共见”,而朝廷见到官文的一纸奏疏,便下诏“就地正法”,实令汉员寒心。
在这生死攸关之际,曾国藩、胡林翼、李鸿章等人表现出了湘、淮、楚三军同气连枝的一面,三人一起来到安徽宿松,并公然接纳逃犯左宗棠,以此终迫使咸丰让步。
他们在宿松一共住了二十余日,肃清外人,日夜商讨了一些不可言明之事。
可以说,这是距离中华民族近代史翻开新篇章最近的一次。
根据左宗棠后人左景伊所著的《左宗棠传》记载,当时这几人所议之事,正是关于改天换日的内容。
而首议者,就是湖北巡抚胡林翼。
他直言:“天下糜烂,岂能安坐而事礼让?当以吾一身任天下之谤!”
左宗棠也认为当今天下满人治国已腐朽不堪,洪杨内乱之后粤匪也已不足为惧,正是厉兵秣马,问鼎天下之时。
实际上,在简又文《太平天国全史》、肖一山《清代通史》、张家晌《左宗棠:近代陆防海防战略的实行家》、稻叶君山源《清朝全史》等书中,都有一则无法考证的传言。
早在洪杨之乱初始,太平军攻克长沙之时,左宗棠便认为“当今国事败坏已极,朝廷上下相蒙,贤奸不分,对外屈膝投降,内部贪污腐化,外敌侵略无已。”
左宗棠尝投奔太平军,“劝勿倡上帝教,勿毁儒释,以收人心……不听,左乃离去,卒为清廷效力。”
……
听到李鸿章谈及宿松旧事,左宗棠拿起茶杯咕噜咕噜牛饮一通,然后叹了一口浊气:“当时润芝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怎可恨天不遂人愿,偏偏被洋人所激,英年早逝……
少荃,你去过那花旗国,那边当真处处是隆隆机器,坚船利炮?”
李鸿章听出他言语中的悲伤,只得劝说道:“文忠公不但是你的救命恩公,也是我的伯乐,昔日他在大江上见洋船往来江上迅捷如风,忿而吐血,我辈更应该继承他的遗志,习西洋长技以制……天下!”
“嗯?”
左宗棠眉头一扬,听出了一丝话外之音,“怎么,你不是以曾圣人的门生自居,现在倒要继承润芝的遗志?”
众所周知,原本的历史中,左宗棠与李鸿章斗了半辈子,而且他同样也是一个资深“曾黑”。
以至于曾国藩去世的时候,曾家人都不敢接左宗棠的挽联,担心是什么恶语。
与之相反,左宗棠平生唯一佩服的就是胡林翼,引为知己。
当日胡林翼提出大计,左宗棠力主响应,李鸿章模棱两可,而曾国藩则一心想当他的护教圣人,竭力反对此等大逆不道之语。
曾国是四人之中最强一支,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此事只能暂时搁置。
到了次年,洋兵入京,咸丰归天,载淳继位,左宗棠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又写信给曾国藩:“神所依凭,将在德矣;鼎之轻重,似可问焉?”
胡林翼更是劝曾国藩:“用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曾氏的爱将彭玉麟也劝他东南称帝,湘淮子弟必拼力为辅。
奈何曾国藩下定了决心,将众人劝说一一压下,不做处罚也不听从,只当无事发生。
在左宗棠看来,“曾氏以忠君卫道立命,误我汉人百年之计!”
自此,他与曾国藩便开始交恶,顺带着,看曾国藩的门生李鸿章也不顺眼起来。
然而今天,左宗棠却似乎闻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
第232章 远东来的麻烦事
李鸿章依然是那副人畜无害的微笑:“我与曾帅,亦师亦友,与润芝先生,亦是亦师亦友,便是季高兄,又何尝不是少荃的良师诤友呢……”
“对了,季高兄,你可知叶赫那拉与恭王府近来的斗法?”李鸿章忽然问道。
“我与京官向来不合,不曾听说此事。”左宗棠答道。
“此中缘由,尽是些腌臜事体,季高兄不听也罢,只须知,昔日肃顺故事,恐不日又会上演,届时朝廷上下一片混乱,这东南之事恐怕……有变!”
李鸿章故意这般说道,抬起眼皮一看,那左宗棠果然被撩拨得双眼放光,道:“此言当真?那可真是太好……太不幸了,眼看粤匪之祸平息在即,不想又平添祸事。”
见到左宗棠这幅模样,李鸿章心中石头落定,看来朝廷刚刚封赏的黄马褂和太子少保头衔,并没有成功收买这个自命不凡的湖南人,他心底依然没有断了那份念想!
想到这里,李鸿章笑而不答,反而话锋一转,又问道:“去岁愚弟去花旗国,世人都知我为恭王府讨回来了六十万两银子,却少有人知,愚弟曾与那花旗国大统领谈笑风生,并签订了一揽条约……”
“我倒是隐约听说过一些,只是不知其中详情……”
左宗棠有些迟疑的道,“看起来,不似丧权辱国之约?”
“嗨,老哥哥你说笑了,我李少荃一生,从不签那等不平等条约!”
李鸿章连连摆手,道,“此事不传六耳,我只细说与季高兄听……”
当下,李鸿章将与两百斤的“林肯总统”所签条约中的详情说明。
包括从下半年开始就能分得的红利,从花旗国购买洋枪样炮的便利,以及定期派出生员、武官前往花旗国进行培训。
至于说,江苏巡抚衙门与“花旗国”暗中勾连猪仔生意,用华工和妇女换取银元贷款或者粮食武器,这等丑事就没有和左宗棠多说了。
不过这年头饥民不值钱,湘军老早就只发4成军饷,而且还欠饷近17个月,湘军都是如此,绿营和百姓就更不用说了,只要有钱随随便便都能找到人。
就算左宗棠民族觉悟高一些,也并不在乎这些事情。
李鸿章卖了那么久的人,曾、左都知道,甚至还拿过不少好处,但拿到台面上来讲就不妥了。
要说,自然要捡高大上的来说。
李鸿章憋了很久的凡尔赛,这次终于忍不住对左宗棠道:“此外,还有一点我也是才听王大经那厮说明……原来按照花旗国的法律,铁路两侧5英里的土地归铁路公司所有。
愚弟握有这北方铁路15%的股份,也就是说……愚弟不费一兵一卒,已然为朝廷开疆扩土四百万亩,足足比那香港、九龙、上海租界各处之和还多出十倍!”
“不客气的说,李某人不才,民族英雄四字不敢贪功,但若举文忠公当年定下的大计,我等已有了退路。”
“若事败,我等遁入租界,花旗国自有大船前来接应,四百万亩即便不是良田,想来也足以安顿下部曲同袍了。为今之计,便是应当将我等家眷,神不知鬼不觉的运来……
而在有万全准备之前,季高兄可不能在剿匪之事上操之过急,用力过猛啊……
至于曾师那里,自由愚弟去下绊子,定叫他梦碎天京!”
……
李鸿章与左宗棠达成了战略同盟,江苏、浙江、福建(包括台湾)三地的力量如果能全面调动,自然足以撼动满清的根基。
只不过曾国藩不愿扛起大旗,自然是最大的绊脚石。
但李鸿章早就看出湘军编制累赘、靡费银钱、无以为继的事实,准备用小聪明加速他们的自我崩溃。
自古官僚,成事难,败事那可太简单了!
……
一份相关的情报,很快便来到了朱富贵的案前。
情报工作永远是最重要的工作。
锦衣卫的谍报人员早已经潜入到李鸿章的巡抚衙门。
虽然无法打入高层,但即便只是门房、家丁、书童,也是能够获取很多信息的。
而对情报信息的研判,就是情报工作的重中之重了。
许多人以为情报部门里都是007詹姆斯·邦德那样的家伙,但实际上,即便是军情五处里面,绝大部分的都是文职人员,而且重要性也一点不低。
朱富贵此时手中拿着的便是对原始情报进过整合分析后的报告。
“李中堂这是支棱起来了呀!”
朱富贵还真没有想到,李鸿章居然如此胆大包天,拉着左宗棠一起玩起了养寇自重的把戏。
朱富贵令殷鼬加派密探,务必加强对于李、左的侦查,确保将华东地区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回大明。
殷鼬离开后,伊藤博文又拿着一份文件过来了。
朱富贵目前没有设立宰相的打算,对于实权君主,宰相确实是一个麻烦的职位。
而朱富贵又不打算学习朱八老祖搞什么日理万机,没这个精神头也没这个意愿。
所以朱富贵准备依靠秘书分担一部分政务。
秘书是很重要的角色,他有各种各样的秘书对接各种事物,相比之下,总理反而成了一个虚职。
这些秘书与总理、宰相不同,他们是没有相权的,相当于皇帝的家臣而已。
伊藤博文就是朱富贵如今的第一秘书,什么脏活累活都得干。
“万岁,是驻日总督郑大人的密折!”伊藤博文恭敬地递上,“长州藩出事了!”
这种所谓的密折,其实也密不到哪里去,真正的密折都是通过锦衣卫上传的,装满窃听器的锦衣卫才是朱富贵最放心的部门。
听到长州藩出事,朱富贵皱了皱眉头。
明天就是南征三藩市的日子,怎么远东那边接二连三的整出幺蛾子来。
打开信件一看,朱富贵吃了一惊,原来半个多月前,长州藩爆发了肺痨瘟疫。
此病极其凶险,下关、山口二城中已经到了见咳嗽者,众人皆逃的地步了。
最关键的是,就连毛利家主以及一干重臣都得了病,依靠日本的郎中完全不见好转的趋势。
只是奇怪的事情,附在郑保国密信之后的,是一份娟美的书信。
这封信的字迹一看就是像是文静的少女所书。
其中文字如杜鹃啼血,纸墨上还有一些晕开的痕迹,显然是书写的时候落了泪水。
“大明圣人天子安康:
臣妾毛利氏嫡女,今长州大瘟,臣妾之父夜夜咯血以旦……
万请圣人天子垂怜,救得家父性命,妾蒲柳之姿,不敢自荐枕席,纵为樊素小蛮,亦无悔恨……”
第233章 赴日维和
朱富贵不动声色的在百度上查了一下“樊素小蛮”是什么鬼。
翻了好几页,才明白这原来是某个居长安很容易的老色批家养的两个舞娘。
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身为大明天子居然还没有一个长州姬懂得多,心头难免有那么一丢丢害臊。
以后她来宫中当舞娘的时候,一定要报复一二。
这些无聊的想法只是在朱富贵脑海中一闪而过,长州藩出现流行性肺结核瘟疫倒是一件要紧的大事。
自古以来,瘟疫都是左右历史的一支幕后黑手。
无论是贯穿三国的伤寒,还是灭绝殷人七八成人口的天花,又或者间接让李自成和满人接连摘桃的鼠疫,每一场瘟疫都直接改变了历史。
这个时代,旧大陆对于天花的抵抗力正在逐渐增强,梅毒的话,毕竟传播途径比较苛刻。
因此最让人头疼的疫病还是鼠疫、霍乱和肺结核等病。
得益于穿越前两年那场全球性大瘟疫,朱富贵对于伍连德和东北鼠疫是如雷贯耳的,所以穿越之后对于这些疾病也有所防范。
比如,大明每艘船上要养两到三只舰喵。
那些都是极度凶狠的噬人猛兽,非常的危险。
为了保证舰喵捕鼠的效率,私自投喂舰喵要鞭10下,你说凶险不凶险?
此外,每支团级部队,或者每艘舰船,都配备卫生员一名。
这些卫生员定期接受皇家总医院的培训,除了要掌握简单的战地急救技术,还需要学习防疫相关的知识。
比如说鼠疫是由鼠疫杆菌导致的疾病,可以通过飞沫、粪口等途径实现人传人。
这是大明每个卫生员都知道的基础知识。
但在原本的历史上,伍连德先生在二十世纪初提出这一观点,并推广隔离+口罩的防疫措施时,傲慢的欧美医学界嗤之以鼻。
曾主持过印度孟买的鼠疫防治工作的著名鼠疫专家,英国人沃尔德玛·末底凯·哈夫金,笃信鼠疫不可能通过人际之间传播。
哈夫金的传染病房并没有设置隔离区,医务人员也没有任何防护性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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