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门扬舟
“且不用管他本领几何,待会儿我上前邀战,若是蓝辕怯懦不敢应战,势必被陷阵军鄙夷,他要是敢出来应战,我就为将军斩之。”
孙邻身上的盔甲为孙权所赠,但质地、样式比蓝辕的差不少,此时已不管对方谁出战,总之自己第一个上阵。
孙松说罢就要提枪冲出,朱桓、吕范几乎同时提醒:“子乔小心。”
“两位将军请放心,我不会给父亲丢脸。”孙松头也不回地跃马而去。
蓝辕派出褚青在前,不屑地问:“尔等已经穷途末路,还不速速下马投降?昨夜那些识时务的逃兵,现在在城里吃饱喝足,但是粮食有限,早投早饱。”
“混账,休要蛊惑军心,要我投降,除非我死。”孙松枪指褚青厉声大喝。
褚青听得一怔,随即冷笑:“看你年纪轻轻,倒有三分骨气,可先留下姓名,待会死在我枪下,也能有个独坟。”
“哼,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我孙松比斗?速速把叫蓝辕出来,别畏畏缩缩躲在后面。”孙松望着阵后冷冷地嘲讽。
褚青突然笑了:“原来是孙家子弟,孙权儿子没这么大吧?所以你没必要那么迂腐,认识孙邻,孙公达吗?我们能轻松打下柴桑,他出力不小、功不可没,你既然不是孙权的亲儿子,投降一点不丢人,何况连我都没交过手,谁给你的胆量挑战蓝将军?”
褚青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在吴军阵中直接炸裂开来,因为佐证了柴桑的确失守,且罪魁祸首居然是孙邻。
孙家人自己都投了?那外人为何还要抵抗?
“闭嘴,孙邻卖主求荣着实可恨,但他不跟我和吴王一脉,骨头软些管不住,再说一遍,你没资格与我交手,快把蓝辕叫出来。”孙松呲牙咧嘴表情狰狞。
“呃……”褚青还没见过抢着送死的,或者孙松真是江东‘神将’?
“褚司马,回去替我指挥,我来见识孙松手段。”蓝辕骑着白马走了上来。
“唯。”褚青抱拳领命,冷眼看了孙松一眼转身离去,心说你可别全身上下只有嘴硬。
两人在阵前相互打量,孙松二十出头的年纪,实际只比蓝辕大了几岁,但是看上去长得很老成。
反观蓝辕继承了父亲的五官、母亲的肤色,所以面若冠玉、肤色白皙,加上身材高大,是个标准俊男子。
孙松看过之后暗暗摇头,心说这不就是白面书生?还装模作样拿着方天戟?看我一会不把你打出屎尿来。
“你就是蓝辕?瞧瞧这张俏脸,的确比你兄弟适合当驸马。”孙松故意嘲讽。
蓝辕回怼得更狠:“你既见过过我霁弟,还主动出来送死?脑子这么不好,我担心杀了降智……”
“名声要靠自己挣,汝借弟之名还有脸说?今日能从我枪下活命,就算得到我的认可。”孙松继续大言不惭。
蓝辕听得都乐了,心说我需要得到你的认可?于是笑着揶揄:“口气这么大,不知道本领如何,你比孙邻与孙权血脉近,莫非是孙策或孙翊之子?那两人可都挺短命的,跟你现在年龄差不多。”
“蓝辕,你竟敢辱我伯父与父亲,今日定要戳你七八个窟窿。”
孙松被激怒,随即挺枪纵马,蓝辕全神贯注,握住长戟迎了上去,双方阵前的将士鼓噪呐喊,仿佛要把天空掀翻。
这一刻,吕范甚至闭上了眼睛,他在心中不停乞求神灵庇佑,因为只有孙松战胜蓝辕,现在的颓势才能逆转。
除此之外,城楼上丁奉饶有兴致地观战,脸上神情非常轻松,让旁边的骆统大感不解。
“承渊兄,你怎么一点不担心?孙松在孙家后辈中武艺第一,蓝将军不该这么鲁莽的,若然有变,如之奈何?咱们已经没退路了。”
骆统比丁奉小三岁,心想城外那可不是数万牛羊,蓝辕若是有什么闪失,宜春立刻会陷入危机。
丁奉笑道:“公绪以为丁某武艺如何?”
“承渊兄武艺精湛,就是在整个江东来讲,也是能排的上号的人物。”骆统点头恭维。
“呵呵,你口中排的上号的人物,在蓝将军手上走不了五合,要不是当初他手下留情,我哪里有命与你守城?我估计他比孙伯符还要强。”丁奉轻轻摇头。
骆统瞪大了眼睛,“竟这么厉害?我还以为您是因为兵少被擒……”
“公绪不妨数数,看孙松能坚持几回合。”丁奉望着城下示意。
骆统点点头,“好,我来数,他们动了……”
片刻过后,丁奉扭头看向惊愕的骆统,笑着反问:“如何?”
“真是名不虚传,仅仅才两个回合……”骆统吞了吞口水,他在江东还从未见过这场面,孙家的后起之秀,这么快就被蓝辕斩落马。
孙松两回合被斩,吕范等人看傻了眼,想不到蓝家竟出了两个‘妖孽’,找谁单挑都是一个死,吴军好不容易凝聚的士气,在这一刻直接溃散。
吕范还没来得及作出部署,只见蓝辕抬起带血的长戟,指挥陷阵军开始进攻。
五千人攻击接近五万人?
吕范确定没有看错,他慌忙让各将领指挥迎战,但陷阵军如同钢铁巨兽,吴军应战几乎一触而溃。
陷阵军掩杀三里就停止不前,四万余吴军被杀得丢盔卸甲,山谷里投降者、逃跑者不可胜数。
东吴各营主将在溃逃时收捡士兵,可最终清点人数,发现只剩不到两万。
就在这个时候,蓝田率兵从萍乡出发,已经成功穿越东边的山岭,旌旗招展地出现在吴军后方。
第八百六十一章 自刎死节全军降
吕范没想到近五万大军,被五千陷阵军打得这么惨,如此大的战损比,可能比逍遥津之战还耻辱。
阵亡、投降、逃跑,成了当天的主旋律,而那些幸存下来的兵,是带队将军们的核心部曲。
刚刚一个小试探,别说去进攻宜春城,就连绕路也成了奢望,将士们又累又饿又惊又惧,士气直接跌到冰点。
吕范当机立断杀马煮肉,心说就算逃不出这天地牢笼,也要让士兵们做个饱死鬼。
将士饿了两天,突然有马肉充饥,可他们吃在嘴里味同嚼蜡,并没有感受到肉香,不少人因为思念家中亲人,偷偷躲在暗处嘤嘤哭泣。
次日清晨,月光打在河滩上,露宿野外的吴军被迫睁开眼。
再次清点人数,昨夜又有近五千人不知所踪,大概是偷偷跑到宜春投了。
“父亲,怎么办?”吕据跑来问计。
“现在这个局面,怕是张良在世,也无力回天了……”吕范已经没有半点信心。
就在父子两人叹息的时候,朱桓、全琮等将都围了过来,程咨抱拳满脸焦急:“子衡将军,蓝田率兵出萍乡,现在离此处已不足五里,宜春方向有强烈的光芒在移动,应该是蓝辕的陷阵军出动了,您快拿个主意吧……”
“哈哈哈,我能拿什么主意?你们找刘主簿问计去吧……”吕范长叹一声站了起来,对旁边儿子吕据吩咐:“与我到河边去洗洗脸。”
“哦好……”吕据抱拳跟随,其余人大为不解,也远远地跟了上去。
吕范边走边掸去身上尘土,走到河边发现自己头发散乱而狼狈,他打湿手掌清洗脸上污垢,然后又对着倒影整理衣冠。
不远处,几位大将皱起了眉头,心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那么注重自己的仪容,忍不住暗自摇头叹息。
吕范‘打扮’了一会,抬头也给儿子吕据整理,并且慈祥地嘱咐:“做人如同穿衣,要干干净净、一丝不苟,江东的局势已经无法扭转,孙氏败亡如同眼前滔滔江水,非人力可以阻挡得了的。”
“父亲,你的意思……”吕据有所预感。
“为父低估了蓝田的能力,是我之罪也,此人对外的确阴险狡诈,但对内还是颇为宽容,从对士家人就看得出来,所以投降的确是唯一的出路,你今后要孝顺母亲,切记不可找蓝家人复仇,否则会给吕家惹祸。”吕范就像在交待后事一般。
吕据听得有些傻了,他听出吕范的话似乎不对,连忙追问:“父亲,您究竟什么意思?”
“为父和张昭不一样,他可以不要脸但我得要,为父追随伯符将军、吴王,深得他们孙家兄弟的厚爱,此战我确有指挥失当之处,所以全军上下你们皆可投降,唯独我不能投降。”吕范说罢拔出佩剑,望着建业的方向站立。
“父亲,不要啊。”吕据听得大惊失色。
吕范扭头瞪了他一眼,大义凛然地说道:“能为主死节,乃我的幸事,记住为父刚才的话。”
父子两人的嘶吼,惊动了旁边朱桓等人,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吕范刚才浣洗整理,竟然是为了慨然死节。
吕范面向建业方向拔剑自刎,吕据抱着他的尸身失声痛哭,诸将见了无不哀伤落泪,相比建业城中那些投降的人,吕范无愧孙家对他的厚待。
“世议,子衡将军顶天立地,虽然自戕,但实在令人敬佩,现在大敌当前,你得振作起来……”程咨也经历过丧父之痛,此时他率先站出去安慰。
“大敌?振作?”吕据爬满泪痕的脸,写满了酸楚与无奈:“父亲临终前曾言,吴国灭亡势不可挡,蓝田不是我们能对抗的,全军唯他深受厚恩不可降,你们想要怎么做,自己拿主意吧……”
“呃……请节哀……”
程咨尴尬地点点头,他寻思江东最厉害的陆逊,也在二袭荆州时在蓝田手上吃瘪,现在他还多了两个万夫不当的儿子,继续负隅顽抗没有任何意义。
朱桓、全琮等人都来告慰,他们现在都和程咨同样心思,心说孙家无论出身还是手段,相比刘备还是差得太远,是时候告别旧主拥抱新生了。
蓝田大军还在行进时,朱据作为代表单人独骑去投降,于是蓝田兵不血刃收降东吴残兵,随后蓝辕率陷阵军也赶来会师。
蓝霁见状拍马飞奔去迎,两兄弟各穿金甲银甲,看得江东降将都啧啧称奇,心说这对兄弟要是联起手来,只怕天下没人挡得住。
“大兄。”枣红马跑到近处,蓝霁翻身落马准备单膝行拜礼。
蓝辕几乎同时下马,双手扶住蓝霁双手说:“你我手足兄弟,何必行如此大礼。”
“嘿嘿,我听说姑舅也这般拜陛下,大兄这次独自领兵走一路,应该出尽了风头吧?”蓝霁满脸笑呵呵。
蓝辕微笑着回答:“仲陵斩将扬威的事,我可也听了不少,你的风头不必为兄弱。”
“全是父亲运筹帷幄,要是让我独立领军就不行了……”蓝霁挠头说道。
蓝辕点点头,“嗯,为兄能如此顺利,也因父亲战前多次推演,快带我去见他。”
“誒。”
两兄弟有说有笑并肩往回走,蓝田见到这场景十分满意地捋须点头,心说这辈子就算没其他的成就,培养出感情这么好两个儿子也该骄傲了。
父子三人见面略作寒暄,蓝田便让宋谌协助蓝辕收编东吴降军,随后全军开赴至宜春作休整。
入城后,蓝田命人大排筵席,让饿了几天的吴兵饱餐一顿,同时他借开筵的机会,让东吴降将与交州、荆州武将相互认识。
筵席召开之前,蓝辕带着丁奉向蓝田引荐,说道:“父亲,丁奉将军作战勇敢、深明大义,孩儿此次能这般顺利,离不开丁将军的鼎力相助。”
蓝田捋须点头,心说丁奉的人品能力,自己没见面就知道,他勉励丁奉说道:“汉中王已在长安承继大统,丁将军能够迷途知返很不错,待此间事了,我会亲自上表给你请功。”
“多谢府君。”丁奉听得心潮澎湃,抱拳的双手激动得颤抖,有了蓝田这句保证,他知道自己登上了快船,再也不会明珠蒙尘。
第八百六十二章 伊机伯好久不见
数万大军在宜春休整了两日,蓝田便让丁奉调来战船,是时候给江东划上句号了。
习珍率桂阳郡兵在萍乡帮助百姓返乡,宜春屯驻的兵马分为三个部分,其一糜芳、郝普的郡兵接近两万,其二蓝辕的陷阵军以及丁奉、骆统降兵约一万五千,其三是朱桓、全琮等新收降的兵马三万余人,总兵力接近七万。
算上柴桑甘宁手里的三万,蓝田一下子掌握了十万大军,现在建业已经被胡恪完全控制,孙权想凭濡须坞剩下那两万兵东山再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蓝田也不会给他机会。
前次火船袭水寨,丁奉烧掉了不少小船,剩下的战船承载力有限,只能分批向柴桑进发。
胡恪已经控制建业,等于掌握吴军家眷的生死,降兵们心甘情愿被打乱重新编队,加上蓝田每批都有自己人,所以不担心降兵会跳反。
丁奉率部操船开路,蓝田、蓝霁、糜芳、全琮等人,第一批次随船启航,船队于八月底到达彭蠡泽水寨。
彭蠡水寨因为上次激战,导致损毁严重尚在重建,负责督建的苏飞得知蓝田到了,派出快马到柴桑城通知甘宁,自己乘快船先迎了上去。
蓝田已与苏飞、甘宁数年没见,再见苏飞发现他须发斑驳,再不是当年被救回来的模样。
“府君。”苏飞双手颤抖地抱拳行礼,他激动的心与别人都有所不同,因为打下柴桑对他有另外的意义。
当年刘表时期黄祖据江夏,与孙家大小作战皆胜少败多,黄祖也曾派出军队反攻柴桑,可惜被周瑜轻松击败,后来城破黄祖被孙权枭首,苏飞若不是有甘宁冒死相救,此时也不知埋骨何处。
苏飞在黄祖手下任江夏督,有多少辛酸血泪不足与外人道,此时的他虽然是刘备的臣子,但还是觉得给旧主报了仇,所以心中对蓝田感激涕零。
蓝田并没想那么多,下船后握住苏飞的手,上下打量道:“苏都督辛苦了,我们仅数年不见,为何生出这么多白发?”
苏飞豁达地笑道:“末将已经年过半百,头生白发实属寻常,不过我双手还有力使,愿追随府君踏平江东。”
蓝田微微点头,然后转身指着身后的水寨问:“我看苏都督在整修水寨,打算修成什么样子呢?”
“原来的水寨修得很合理,末将打算恢复成往日模样,方便以后屯驻战船、操练水军。”苏飞如实回答。
蓝田笑着摇头:“孙权已是强弩之末,我旬月之内就能收复东吴,彭蠡水寨以后不会再驻重兵,不如参照洞庭湖的布局,削弱彭蠡水寨的军事用途,多建休息码头供民船商船停泊。”
“嘶……还是府君安排得好,末将都没想到那么远,我立刻叫人开始调整……”苏飞因为自身位置所限,没有蓝田这样的高度和远见。
“嗯,人手不够就找李异将军,交州水军虽战斗力差了些,做些设施建设还是不错的。”蓝田捋须说道。
“李将军练出的水兵也不错,特别是操船非常精湛。”苏飞不忘替李异说好话。
蓝田心说李异的兵不但走内河,还在大海中航行运输积累经验,操船水平高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水寨西边有两骑飞速奔了过来,口里似乎在大声重复先生两个字。
“是兴霸到了。”苏飞兴奋地说。
“对,前面那个。”蓝田点头肯定,他看见前面那人扬鞭打马,身上穿着枣红色的袍服,立刻知道鲜衣怒马是甘宁。
等待片刻后,甘宁在离蓝田前方两丈处翻身下马,早早提起双手胸前抱拳,一脸欢喜地打着招呼:“先生。”
“兴霸,别来无恙。”蓝田抱拳点头回礼。
甘宁跑到面前的时候,蓝田发现后方那人竟是伊籍,心说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是陛下派过来的?
“先生运筹帷幄,这仗是我这么多年,打得最解气的一场。”甘宁很是激动。
蓝田拍着甘宁手臂,继续勉励:“咱们戒躁戒躁,后面还有整个江东要荡平。”
“先生放心,我时刻准备着。”甘宁语气铿锵地拍打胸口。
“蓝府君。”伊籍此时也已赶到,他远远拱手向蓝田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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