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门扬舟
“府君放心,蒋琬定不辱命。”蒋琬拱手回答。
蓝田点点头,继续吩咐:“宋会长,城中那些老鼠……”
眼看着蓝田已在交待细枝末节,张飞有些着急地问:“子玉,打仗别忘了带上俺老张啊。”
“翼德,你是远来客人,好好留在城中做客,我让伯阳留下来陪你,海鲜大餐管够。”蓝田笑着回应。
张飞一听急了:“狗屁的客人,狗屁的海鲜大餐,俺要与你同去。”
第五百四十八章 无中生有更巧妙
因为张飞资历老,又和蓝田关系好,换作马超绝对不敢这样说话。
两人同为持节的四方将军,蓝田在交州拥有绝对话语权,就像假节钺的左将军于禁,管不到持节的征南将军曹仁一般。
见蓝田满脸严肃,张飞感觉他是在玩真的,突然话锋一转笑呵呵的说:“俺来交州连蛇矛都没带,就是想跟着去看看学点战术,军师你也说说话别傻站着,天天玩五禽戏有什么意思,咱们一块去嘛……”
“子玉将军,其实带上翼德也挺好的……”法正听得无语,我练五禽戏是为了保命,根本不是为了玩。
蓝田严肃的脸突然柔和,“其实我没权利调动你们,不过情况紧急事且从权,翼德你就跟着令明的骑兵走陆路,军师你跟我走水路如何?咱们到了长沙再合兵一处。”
“甚好,甚好。”张飞笑得跟孩子一样,法正则微笑着点头。
“府君,桂阳和零陵的事怎么处理?”蒋琬见缝插针追问。
蓝田微笑着回答:“刘季玉根本没有争雄之心,我在零陵期间他就很规矩,加上其子还在成都供职,绝对不可能与外部勾结反叛,让郝太守不要疑神疑鬼的,全力配合调运粮草、补给。至于桂阳的山贼王金,让习珍自己想办法处理,如果实在处理不了,就等沙摩柯空出手再去。”
“唯。”蒋琬躬身回答。
蓝田吩咐完又给大伙讲解沙盘,把战争演进的所有可能都推了一遍,他要让将领们习惯多方面看待问题,在没有自己指挥的局部战场,也可以做出最有利于的选择。
安排完一切已经是午后,李异的运输船除了运兵,还要准备军队十几天的粮食,蓝田把水路发兵定在次日清晨。
陆路的骑兵携带了五天干粮,当天下午就急匆匆从广州城出发,至于高顺派去桂阳、零陵两地的典军校尉,在蓝田宣布命令后各自赶赴目的地。
张飞本想带着蓝辕一起上路,经过这十多二十天的相处,张飞发现蓝辕只是个性有些闷,耍起戟来还是有模有样,已经能稳稳跟自己过三十多招。
蓝田以蓝辕有其他安排为由,很直接就拒绝了张飞的建议,导致蓝辕心情有些低落。
因为出征在即,吕玲绮在后院准备了一桌菜,她要好好陪蓝田吃顿晚饭。
高顺晚上去了军事区,这顿饭就成了蓝田的家宴。
桌上一壶酒,两只酒杯,数碟小菜,虽然简单但是温馨。
吕玲绮举起酒杯,向蓝辕使了个眼色,然后对蓝田说:“夫君早去早回,妾身和辕儿在家等你得胜归来。”
蓝辕的失落写在脸上,蓝田轻声说道:“伯阳已经大了,也给他添个酒杯,一起喝两杯吧。”
“哦……我去拿……”蓝辕喜得往厨房跑去。
“夫君,怎么不带辕儿去历练一番?跟着三将军应该没问题吧?”吕玲绮小声问。
蓝田微微一笑:“小君认为我故意不带他?因为江东危机来得太急太突然,我留他在交州一样有大用。”
“我就说嘛,夫君不会厚此薄彼,可能辕儿有些羡慕霁儿,关将军给准女婿任命了别部司马,他前些日子还写信来炫耀呢。”吕玲绮眼睛笑成了月牙状。
“几百个毛孩子,亏云长想得出来,辕儿将来是姐夫的女婿,还愁以后官职小么?”蓝田摇头苦笑。
关羽想培养蓝霁的统兵能力,他从荆州那些将校的儿子中,挑选了五百个十几岁的少年,让蓝霁出任别部司马,他可能是三国时代最年轻的司马。
夫妻两人闲聊的时候,蓝辕拿着酒杯兴奋地回到桌前,蓝田愿意和他同桌喝酒,就说明是把自己当成年人看,父亲的每一分肯定,都对孩子有莫名的鼓励作用。
“辕儿,多跟你父亲喝几杯,他刚才还在给我说,留你在广州有大用呢。”吕玲绮给蓝辕的酒杯斟满。
“真的吗?”蓝辕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球里是藏不住的欣喜。
蓝田拿起酒杯与蓝辕碰了碰,皱起眉头解释:“为父虽然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很久,但是临了临了还是仓促了些,你留在广州城主要有两件事。
其一是城中有很多江东的细作,我本来想等他们露出獠牙再动手,但现在时间来不及了,城中驻军离开后他们必定作乱,你要用最短的时间处理好,具体情况可以找宋谌去了解,如果人手不够可以找鲁铁帮忙。
第二是龙川那些作乱的越人,我怀疑跟庐陵的江东驻军有关系,你如果有能力就想办法去解决,沙摩柯那八千蛮兵困在那边有些可惜,但是切记要小心谨慎、不可冒然进入扬州地界,庐陵太守吕岱并非等闲之辈。
总之你最重要的目的,是保证大后方的繁荣稳定,这样我才能够安心在前线作战,当然也要替我守护好你母亲,若有大事不能决则去找蒋公琰。”
“要是我这次能够做好,父亲是不是能重用我了?”蓝辕壮起胆问。
“你还如此年轻,怎么能急于求成呢?厚积薄发绝对比少年扬名好?你知道为父为何能辅佐你姑丈纵横捭阖吗?”蓝田反问。
“那是因为父亲才华横溢,不但精通农事还精通军政。”蓝辕很肯定地回答。
蓝田摇摇头,“人要耐得住寂寞,在暗处蓄积力量提升自己,外人不知道我的厉害自然轻敌,等那时候亮出自己本领,你就是想输都很难。”
蓝辕恍然大悟,“难怪姑丈称您‘玄鸮先生’,果然是很厉害的门道呢。”
“你父亲不慕功名、不贪恋美色财物,这一点你也要记清楚,那些身外之物都不重要,只有自己强大才是王道。”吕玲绮帮腔提醒。
“我省得了。”蓝辕先是点点头,然后又向蓝田请教,“父亲,江东细作不暴动怎么办?咱们一直防着太耗费精力,孩儿也没时间处理龙川的事。”
蓝田捋着胡须回答:“此次跟江东彻底决裂,自然不用顾忌那么多,但仍旧要讲方式方法,你完全可以引蛇出洞。”
“逼细作们暴动?”蓝辕追问。
蓝田微微一笑:“其实可以更巧妙点,比如你可以无中生有,在扣押的粮船中放些特别的东西。”
“妙啊,父亲您真厉害。”
蓝辕心说可得跟父亲好好学,奇谋妙计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第五百四十九章 我在江陵有后手
次日天未亮,高顺已率陷阵军去番禺码头登船,蓝田与法正等人晚一些出发。
船队驶出港口的时候,红日才慢慢在海平面露头,整个出兵的过程迅速且隐秘,广州、番禺两地的百姓都还在梦中。
中郎将李异驾驶数艘艨艟前方开路,指挥途中的民船、官船靠岸让出河道,数百战船浩瀚而行、畅通无阻,强悍的组织力让法正颇为震撼。
因为交州各地水道纵横,主要的交通方式就是水运,蓝田从入驻开始就重视河道疏浚,并给各郡县划分责任河道,会派出督邮定期稽核检查。
蓝田治下一直没征徭役,但百姓在农闲的时候,会被官府抽调去治理河道。
“南船北马,果然如此。”
法正看见郁水泛起金光,数百战船就像士兵一样整齐行进,他望着水面忍不住发出感叹。
“军师药材带够否?此次出征归期未定,途中村镇恐不齐全。”蓝田关切询问。
法正感激回答:“有一个月的量,多谢将军挂怀,我想战争持续不了多久,实在不够只能麻烦公琰(蒋琬)再备些,到时候跟粮船送到前线。”
“这样也好,药方留下没?”蓝田追问。
“呃……”法正一拍脑门心说坏了,华佗开给他的药方还在怀中。
蓝田笑着安慰:“军师不必担忧,不行就找元化先生拿药,他应该还记得方子的。”
法正点头又问:“咱们路过泉陵会不会停船?刘季玉反叛的流言,可能让城中人心惶惶。”
“为官者要各司其职,这事让子太(郝普)自己去处理,我不会管得这么细致,若事无巨细其能久乎?”蓝田摇摇头。
“很多人都喜欢把权利握在手中,我在交州期间见将军颇能放权,天下少有您这种心胸者。”法正表示出了赞赏。
“主公更能放权,他就是我们的榜样,其实做官、做人都一样,只有多经历才能熟练,所以我愿意给下面人试错的机会,另外军师在海边见过沙滩吧?沙子握紧了反而抓不住……”蓝田意味深长地回到。
“受教。”法正拱手行礼。
交州百姓、官员经常面带笑容,很大程度来自于蓝田的做事风格,这样上行下效让整个社会变得和谐,每个人的生活中都有希望存在。
法正治病小住期间深受感染,他偶尔都在反思自己的个性,是否还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前半生郁郁不得志。
从最开始的谨言慎行,到战船上的频繁交流,法正的心态潜移默化在改变。
水路航行中途停靠休息,但不会上岸去做其他事,只是在泉陵码头停靠期间,高顺派遣几个裨将下船,他们的任务是带预备兵上前线。
李异带着船队乘风破浪,走了八天抵达临湘水域,前方岸边停靠着十几艘粮船。
蓝田站在甲板上快接近的时候,发现有人从粮船上往岸边扛米,他隐约看见一个穿长袍、腰悬宝剑的儒者。
“这身形……”蓝田惊得说不出话。
“先生,您怎么了?”高顺关切地问。
“伯平,你看那像不像徐军师?”蓝田指着那儒生问。
高顺把手放在额头眺望,喃喃地说:“身形很像呢……”
“将军,您不是推断江东偷袭荆州吗?徐军师不在江陵,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法正感到很吃惊。
“让船快一点。”蓝田顿时有些慌了,元直你怎么能擅离职守呢?
“唯。”
高顺知道蓝田所思所想,马上就去催水手快些摇橹。
少顷,船队靠岸登陆,徐庶已经迎了上来。
“子玉,我就知道你会来,情况可能有些不妙。”徐庶皱起眉头来不及叙旧,见面就谈起了当前的危局。
“元直,我提醒你警惕江东,特别是云长外出作战时,可你怎么跑到长沙来了?”蓝田语气中有责备,也有痛心疾首与无奈,心说你不会坏事吧?
“子玉别急,虽然局面有些糟糕,但江陵未必会有事,咱们到旁边慢慢细说。”徐庶无比镇定的表情,让蓝田略略心安。
“徐军师。”法正紧随跟着走下船,下意识拱手点头打招呼。
“孝直也在?甚好甚好,听说你陪翼德去广州休养,但为何三将军没跟你们一起?”徐庶满脸好奇。
“翼德他们带的骑兵,从桂阳方向赶过来可能会慢些。”蓝田解释。
“哦,原来是这样,咱们到旁边说话。”
徐庶说完便带着蓝田、法正向旁边空地走去,高顺因为要整肃陷阵军所以没跟过去,但却皱起眉头自言自语:“不应该啊,陆路的距离近不少,再说庞德的骑兵没到,褚青的侦察营也该到了,真是奇哉怪也……”
“陆逊的船队突然出现,封锁夺取了我们的洞庭水口,并且在往巴陵持续增兵,要不是我到长沙来催粮遇上了,长沙就危险了。”徐庶皱眉介绍。
“荆州的政治中心是江陵,长沙即便丢了也能打回来,云长军中的将校家眷多在江陵,一旦有失前线会军心大乱,元直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离开,是不是欠缺考虑?”蓝田言语中依旧带着责备。
“子玉放心,我妻儿老母也在江陵,又怎么会大意忘记你的叮咛?庶在离开前已经留有后手,再者我来长沙也是迫不得已。”徐庶严肃地回答。
蓝田听到有后手,紧绷的心情顿时放松不少。
法正猜测:“可是前线军粮吃紧,元直来长沙督催粮食?”
长沙是荆南第一大郡,长期承担着江陵的给养,也是关羽最重要的兵源地。甘宁担任太守后学蓝田组建运输船队,交州运往江陵、武陵或者益州各地的货物,都是在长沙进行接力中转,运往樊城方向的军粮,也是在这里交换船只。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云长水淹七军擒于禁,俘虏了两万曹军士兵,全部留在江陵不但给养跟不上,留在那里也有大隐患,现在江陵城防军只有两千。”徐庶解释。
法正点头附和:“元直说得有理,别樊城没打下来,反因俘虏作乱占了江陵……”
“正是有这个考虑,我在江陵留下五千俘虏,又把五千已经送到公安,让子方(糜芳)去安置处理,剩下万人全部带来长沙,但没想到陆逊来的这么不凑巧,当然极大可能是故意的。”徐庶的眉毛挤成了川字。
第五百五十章 枕筒听声辩军情
“元直的顾虑我清楚,你告诉我江陵的后手是什么?若是有人攻打江陵怎么办?”蓝田直指问题关键。
“江陵城池坚固,有三五千人就能守,孙权除非举全江东之力,否则一年半载都打不下来,再者我离开武陵的时候,提醒过苏都督加强长江巡查,一旦有情况会立刻预警,城防校尉向巡出身荆州向氏,应该会全心全意守城。”徐庶回答。
“你的后手就这个?那向巡的官职低微,若是孙权策反了荆州高官,他还有这个魄力守住江陵?再说城中还有五千降卒,元直你是不是太大意了?”蓝田眉头紧锁。
蓝田心中虽然疑窦丛生,但也不相信徐庶会让妻儿老母冒险,但历史上就是因为糜芳、傅士仁反叛,直接导致关羽败走麦城。
徐庶突然笑着回应:“怎么会?我的后手就是你儿子。”
“什么?”蓝田一脸懵。
徐庶重申:“就是云长的准女婿,子玉你家的蓝二公子,我走前给了他特殊权利,但凡有人对江陵不利,仲陵可以先斩后奏。”
“元直你太儿戏了,仲陵他虽然个头不低,但毕竟只有十二岁,跟那些少年兵玩玩尚可,你怎么能把如此重任,托付给一个孩子?”蓝田脸色愈发难看,语气也变得生硬,他认为徐庶是在冒险。
徐庶见蓝田动怒没有介怀,而是继续笑着解释:“子玉很久没见过仲陵了吧?关将军拨给他那五百少年兵可不简单,这些孩子全部出身将校家庭,大部分都是从小就习武,战斗力一点都不弱的,于禁的五千降卒就是由他们看管。”
“徐军师,我来说句公道话,这事你办得的确欠妥,五百个孩子再强也是孩子,怎么看得住十倍的虎狼曹兵?出了问题悔之晚矣……”蓝田听完脸色铁青,法正见状连忙把话题接过来。
“哈哈哈,你们见了真人就明白了,五千降卒被分作二十组关押,仲陵每日带着少年兵,挑选降卒来实战对练,降卒打赢才才给饱饭吃,如果输了就只能饿肚子,我离开江陵的时候,已有上千降卒被折磨,总之仲陵这孩子颠覆我的认知。”徐庶摇头苦笑。
蓝田听到徐庶解释清楚,凝重的表情终于有些缓和,想到蓝霁用战俘来实战对练,他忍不住追问:“这臭小子竟敢如此胡来,究竟是谁教他这样练的?”
徐庶笑而不语,目光却瞟了下不远处的高顺,答案就这么清楚明了。
“咳咳,听元直这样说,我想江陵暂时无虞,不过要尽快击败陆逊,而且要迅速处理掉这些鼠辈,否则时间拖得太久的话,樊城前线必然断炊。”蓝田岔开话题。
“子玉不如在临湘休整一夜,等到翼德的骑兵到后再北上,反正现在着急也没有用。”徐庶建议。
庞德的骑兵到不到无所谓,关键是侦察营必须快速到位,他在战争中比较仪仗情报,少了眼睛和耳朵不方便部署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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