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门扬舟
在盾牌手掩护下,随从们夺回被射倒的十数人,这些人身中羽箭有死有伤,但白袍‘诸葛亮’没有护甲保护,身体已经在慢慢变凉。
张飞气急败坏,“哼,诸葛军师岂会亲临险地?但被俺赤拳打死的张任应该是真的,汝还是回去抱着刘循哭吧。”
刘璝听得错愕,李甫的出现让他隐隐担忧,现在张飞又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知道张任很可能凶多吉少。
“多说无益,雒城会战至一兵一卒,你们玩阴谋诡计没有用,还是到城头上来拼命吧。”刘璝的眼神变得凌厉。
“那你就洗好脖子等我。”张飞环眼怒视,然后引军回营去。
诸葛亮知道计谋失败,遗憾地说:“刘璝竟然如此谨慎,此乃我之过也……”
刘备连忙安慰:“世上事岂能算尽?何况损失本就不大。”
张飞补充:“俺找他们了解过,刘璝和张任应该有什么暗号,咱们没对上所以被识破。”
诸葛亮点点头,然后又问:“此次被射杀的有几人?”
“除了校尉范疆,其余六人都是张任的降卒。”张飞回答。
“扣我两个月俸禄,补偿抚恤给他们家人吧。”诸葛亮叹道。
刘备连忙阻止说:“若人人皆如此,谁还敢领兵作战?我看按军中正常抚恤即可。”
“这……”诸葛亮有些犹豫。
张飞跟着附和:“大哥说得没错,张达和范疆在战场很消极,咱们正常抚恤就行。”
“张达情况如何?”诸葛亮追问。
张飞:“刘璝的箭头有粪,医疗营已经清理伤口,短时间无法痊愈。”
诸葛亮摇着羽扇嘱咐:“既然张达在战场上消极,就趁机让他好好休养休养,周瑜当初也是中了这种药箭,听说后来箭创崩裂而亡。”
刘备听到这里皱眉问:“张达和范疆都是何方人士?”
“张达为江夏沙羡人,范疆为江夏西陵人。”张飞回答。
刘备想了想,然后严肃地说:“既然两人都是江夏人氏,就派人把范疆送回家乡安葬,让张达也跟着回乡养病好了,反正他现在需要长时间养病。”
“主公,此时天气炎热,等到了江夏都臭了,不如就地掩埋吧……”庞统建议。
“三弟,就把范疆埋在雒城外,再安排人把张达送回江夏去。”
“俺等会就去办。”
浑水摸鱼的小插曲结束,雒城东西北三门再次迎接猛烈的攻势,城中的守军减员呈逐步上升的趋势。
眼看雒城就要守不住了,刘璝却收到成都援军到达的消息。
第三百零四章 双重打击
诸葛亮浑水摸鱼失败后,刘备采取庞统的疲兵之计正面强攻。
参与攻城的兵马被分作几组,昼夜不停的轮番进行猛攻。
这种高强度的压制,让雒城的守军万分痛苦,守城的兵将们因为过度疲惫,多有精神恍惚之症。
这段时间里,荆州持续运来的补给,是刘备底气充足的原因,后续长江报也随物资送达。
自建安十八第七期始,长江报除了描绘荆州的美好生活,外部的内容全是益州之事。
有比较就会有伤害,在书报署笔刀的刻画下,益州在刘璋父子统治下过得凄惨。
报中不但挖出刘焉戕害本地士族的过往,也记载了刘璋继位后对东州派的打压,益州底层百姓被过分盘剥导致民变四起。
相反刘备现在占领的郡县,百姓享受免赋休养的政策,已经过上了有希望的日子。
长沙太守廖立火力全开,他在长江评中狂喷刘璋,言其居其位而不能安其职,身为州牧却无法替汉室牧养黎民,朝堂上,行伍中,陋室下,皆盼新主。
法正看过长江报拍案叫绝,随后他根据蓝田攻心的思路,令人往城中射去许多箭书,他用益州现在的真实情况,通过舆论瓦解守军的战斗意志,弱化雒城百姓辅助守城的信心。
在肉体(武装攻城)和精神(舆论攻击)双重打击下,雒城的防御从坚毅顽强转变为平庸无力,城中居民躲着不出门,最后再也没百姓送物资、搬石头……
建安十八年九月,雒城守军只剩不到五千,城墙在攻城器械的持续撞击下破损严重,特别是由张飞主攻的北面城墙。
夜里临近子时,城头上的呐喊声渐渐平息,这个时间是刘备退兵补给,换人进攻的战斗空隙,大约会持续一个时辰。
刘璝例行从前线来回来报告战况,今夜的刘循情况有些不一样,他站在院中望着满天星辰,后背的手里攥着两张纸。
“大公子,上半夜的敌人已撤走,离下半夜进攻还有一会儿,夜里的攻势相对弱些,您要不先去休息吧?”刘璝建议道。
刘循转身询问:“有一点我实在想不明白,按理说守城有巨大优势,现在咱们已折损七成兵力,为何刘备还能保持这种的攻势?他到底有多少人啊?”
刘璝严肃地说:“经过我仔细观察,刘备军虽然也有所损伤,但仍有三万左右……”
“我们的战损比他高一倍多?这简直不合理……”刘循非常疑惑。
刘璝苦笑:“我军将士直接死于刀剑的,其实只有三四千人,其余阵亡者都是伤后无药。
现在这气候极易传播瘟疫,情况差一些的伤员,我会提前处理……”
刘循皱起眉头,“如何处理的?我怎么不知道?”
“只能进行掩埋处理,雒城西南有个废弃的园子,通常会在深夜……”刘璝没有继续往下说。
古代外科手术没有普及前,战场上受伤得不到及时治疗,小伤会因为伤口感染加重病情,最后成为被抛弃的对象。
抛弃伤员既杜绝了疾病的传播,还能节约人力去照顾,更能节约珍贵的口粮。
“我们有这么多伤者,难道刘备就没有伤兵了?”刘循一脸纳闷。
“传闻……只是传闻而已,城下射进来不少箭书有载,都是些影响军心的谣言,其中有几份是说刘备军中有上千郎中……”刘璝主观认为是谣言。
“上千郎中?咱们整个益州都没这么多吧?”刘循虽然不信,但解释不了对方的战损。
刘璝点点头:“所以说不太可信……”
刘循闭着眼沉思,随后虚眼郑重地问:“你诚实对我讲,这雒城还能守多久?”
“短则三五日,多则十余日,大公子当早做打算……”刘璝如实回答。
刘循无奈地点头,金秋九月天气闷热,但他的心情就如跌落冰窖一般。
原以为自己奋力防守,能把刘备耗死在这雒城,想不到还没坚持半年就守不住。
就在两人沉默的时候,院外侍卫突然急匆匆地闯了进来,口中还伴随着响亮的叫喊声:“报……报告紧急军情……”
刘循与刘璝同时打了寒颤,刘璝抢先问:“是何军情?莫非刘备提前开始攻城?”
那侍卫摇头喘气:“成都来接应的援兵已至城南十里外,南城卢校尉派人来问话,一会儿是否直接开城门?”
“有多少兵马?领兵主将为谁?”刘璝喜道。
侍卫抱拳回答:“据说有步骑五千,是由主簿黄公衡统领。”
刘璝叹息:“黄公衡为人忠义,只是援兵少了些……”
刘循摇头说:“父亲能抽调五千兵已不易,不过雒城已是一潭死水,黄公衡再往里面填没有意义。”
“公子的意思是……”
“雒城应该是守不住了,不如趁现在由南门退走?”
刘璝惊讶地问:“如果现在放弃雒城,刘备岂不直指成都?”
刘循苦笑:“那都是早晚的事,成都的城池比雒城坚固,保存有生力量方为上策。”
“公子说得有理,那我现在就去准备,有黄公衡的援军牵制,咱们也不怕刘备追击。”刘璝抱拳走出院门。
子时三刻,雒城中燃起大火。
刘备与庞统走到营门观望,只见城中火势熊熊燎天,南门外的斥候紧急送来消息,刘偱、刘璝正偷偷撤出雒城。
庞统笑着说:“孔明浑水摸鱼计不成,孝直的假消息居然成功了,那刘偱、刘璝也不是什么高明之辈。”
刘备正要发表意见,却看见诸葛亮摇着羽扇走来,他很明显听到了庞统的话,但是脸上却挂着笑容:“好你个士元,竟敢在主公面前挖苦我。”
“哈哈,孔明你还没睡吗?”庞统笑呵呵回应。
“刘循、刘璝弃城前放火,应该是烧毁府库粮仓,真是两个狠辣的角色。”诸葛亮自言自语。
刘备急忙说:“请军师立刻调拨兵马攻城,府库中粮食烧掉没有关系,万一牵连到民房被烧就麻烦了,这个天时极容易引发连片大火。”
诸葛亮点点头,“我刚刚已作安排,两位老将军攻西门,正方(李严)、子远(吴懿)攻北门,文长(魏延)、南和(刘邕)攻东门,破城后安民救火同时进行。”
刘备满脸欣慰,突然想起缺了张飞,遂追问:“翼德呢?他从下午睡到现在?”
第三百零五章 翼德虎啸
诸葛亮正要回答,却被走来的法正抢了先:“三将军要擒刘璝,早就跟着小将军去南边了。”
“孝直你来得正好,刚才士元赞你的计谋比我高明,待破了雒城可得请他喝一杯。”诸葛亮打趣。
法正听得一怔,真是人在帐中坐锅从天上来,他在刘璋手下屡被排挤,唯一交心的朋友也掉了脑袋,这才刚加入刘备阵营不久,莫非又要面对同僚的‘倾轧’?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谋士之间的斗争往往比武将来得凶险。
法正的个性适合当个孤臣,属于老板喜欢同事厌恶的角色,看着诸葛亮、庞统一本正经,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刘备指着众人笑道:“二位军师别戏耍孝直,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此前孔明之计不成应该是对方警惕,现在雒城将破未破之际,正是刘璝头脑不清之时,这样浅显的道理备都知道,卧龙、凤雏岂会不懂?”
诸葛亮这时走过去,拍着法正的肩膀说:“孝直见怪勿怪,我与士元经常这般取乐,汝慢慢习惯就好。”
“呃……不会……不会……”法正有些吃惊,刘备帐下无论文武,气氛实在太和谐。
刘备解释道:“孔明和士元乃旧友,他们的道号都出自士元的叔父……”
庞统先是微笑回应,跟着又严肃地提问:“孝直,你给三将军交待过没?可别再把人打得面目全非,刘璝匹夫杀则杀尔,但那刘偱是刘璋的长子,要是曹操杀马腾与马超结仇,后面的程度可就麻烦了……”
法正正色说道:“三将军只要不醉酒,还是非常有分寸的,要怪就怪张任激怒了他,至于刘璝也是他自找的。”
“翼德嫉恶如仇,我打赌刘璝跑不了。”诸葛亮笑着说。
“这有什么好赌的?得罪谁不好,非的得罪三将军……”庞统白了诸葛亮一眼。
“三弟其实很好说话的。”刘备替张飞说话。
法正严肃又肯定地点头,“主公这话我同意,但是得是自己人……”
“哈哈哈……”众人在夜空下享受凉风,说说笑笑等待雒城的消息。
为了不引来刘备的追兵,刘璝撤退时在雒城留了少量全守军,这些被‘抛弃’的兵将为了成都的家眷,不得不拼命为撤退者拖延时间,而且还要亲手烧毁粮仓。
刘循回头看着雒城的火光,他们已经走出两里之外,想着益州现在的状况,他的脸上写满了黯然。
“大公子,黄公衡来接应我们了。”刘璝指着前方的火光说道。
“黄主簿果然没什么统兵经验,打那么多火把不是暴露位置吗?”刘循皱起眉头。
刘璝害怕暴露行踪,出城的兵马全都在黑夜里摸着行军,走出两里后才刚刚点燃几只火把,但也是为了提高行军速度引路用。
刘璝安慰道:“大公子不要计较,咱们从速赶往汇合,刘备早晚都会发现的。”
反正都暴露了位置,刘循也命人燃起火把,急行军去前面方与‘黄权’会师。
刘璝一马当先在前引路,转眼就只剩数丈距离的时候,刘璝发现那人身形不像黄权,但隐约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刘璝抓住缰绳放缓了行进的速度,并且大声呼喊:“黄主簿何在?”
可对面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就在刘璝满脸问号的时候刘偱追了上来,他好奇地问:“什么情况?”
“大公子,我怎么觉得不对呢?”刘璝扭着头观望。
“什么不对?”刘循疑惑。
“您不是说主公要防备南边的赵云,没有余力派兵来援雒城吗?莫非现在已经打败对方?”刘璝皱起了眉头。
刘循眼睛瞪得浑圆,刘备兵的实力自己见识过,急切之间怎么可能打败赵云?而且以刘璋的性格也不会派兵向南,那么这支援军的身份就有问题,他恨自己当时太草率。
“他们不是援军,咱们似乎中计了,怎么办?”刘循急忙勒住缰绳。
刘璝正要回答,但扭头看见后方有团移动的火焰,那必定是刘备派来的追兵。
“哈哈哈,终于给俺逮住了?俺说过要拧掉你的脖子,快来试试我的丈八蛇矛。”两人说话的时候,豹头环眼的张飞拦住去路。
因为张飞冲得比较靠前,乌骓马在黑夜中隐蔽性又太强,所以整个人就像悬在半空中。
刘循大惊失色,慌忙抓着马缰打转:“刘将军,前有阻拦,后有追兵,如之奈何?”
刘璝吞了吞口水,然后建议说道:“现在雒城已失,只能大家一齐奋力冲过去,我来挡住张飞,大公子你好自为之。”
“将军珍重,咱们回成都。”刘循大喝一声。
“回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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