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门扬舟
蓝田摇头解释:“不必着急,我也不是要马上迁人,可能还要一两年的时间,但这些人不是跟我去泉陵,而是送到益州去屯田。”
“益州?”李扬满脸不解。
蓝田的眼神变得坚毅而深邃,“准确来说是益州广汉郡,主公现在所在的葭萌关、剑阁、梓潼附近屯田种粮,那边地形跟临武很相似,只是少稻田而多土地,比较适合种植粟、麦。”
李扬恍然大悟,难怪蓝田要会种粟、麦的青壮。
“听闻刘将军入川帮宗亲讨伐张鲁,那刘益州连军粮也不肯供给吗?”李扬十分疑惑。
蓝田微微摇头,“粮草乃是军队之根本,是生死存亡之保障,岂能将生死交与外人?况且从成都运粮到葭萌关消耗甚巨,最好还是在当地屯田种粮。”
李扬似懂非懂,“俺虽然不懂军事战争,但唯少庄主之命是从,具体需要多少屯田人?不行俺亲自带庄客入蜀。”
蓝田见李扬一片至诚,感动地说道:“新邓庄现在是万户大村,你这个庄主岂能轻易离去?你还是邓老的入赘之婿……”
“这有何妨?俺已经有三儿两女,其中两个儿子姓邓,一个儿子跟俺姓李,少庄主不用担心我。”李扬自豪地说。
蓝田心说好家伙,看来农家夜里的确没多少娱乐活动,那老邓公还是很开明,都让你自己开枝散叶。
其实李扬沾了蓝田的光,邓艾拜师之后愈发精进,将来必定可以光耀邓氏门楣,所以老邓公就投桃报李。
蓝田随后微笑道:“益州还是远了些,你把机会让给年轻人吧,本来可以在泉陵学堂选人,但我最信任的还是你,到时候准备五百至一千人就行。”
“唯。”李扬听到最信任三个字,差点没有掉出眼泪。
蓝田见李扬有些动情,遂拍打着后背说:“我也不让他们白白迁徙,只要在当地好好屯田种粮,可以给他们任村长、庄主甚至乡官。”
成年人的世界利益才是王道,光凭感情总有一天会消失殆尽。
李扬听后笑呵呵地说:“有了少庄主的种植技术,再带些改良的增产种子过去,他们要是混不成庄主都算无能,外地不少人来咱们这里找女婿……”
蓝田心说这都名声在外了?他看着不远处观赛的许安,笑着补充道:“许县令是个务实的好官,我会建议主公把他调过去,到时候也可以照应一下,听说益州的姑娘还挺漂亮……”
“少庄主想得太周到了,我估计会有很多人愿意入蜀。”李扬笑道。
蓝田微微颔首:“这件事先保密,到时候我会提前通知。”
“少庄主放心。”李扬严肃地回答。
蓝田来此的主要目的就在这里,历史上刘备为了打赢汉中之战,让诸葛亮举全益州之力调兵运粮,付出了益州经济倒退数年的代价。
蓝田让屯田人入川,就是不想让历史重演。
在临武县待了三天,蓝田一行转道郴县回泉陵,孩子们的汗水挥洒在足球场,他们在马车上都在分享战术、回味足球带来的乐趣。
吕玲绮在马上听到五小只窃窃私语,于是对蓝田建议:“既然孩子们如此喜爱足球,不如回去之后也建座球场?”
蓝田点点头,“可以把泉陵学堂内的广场改建一下,让学员们可以在课余时间玩玩足球。”
吕玲绮一怔,然后莞尔笑道:“夫君果然机智,孔明他真比你强?”
蓝田:“小君你完全不必怀疑,军师之才非常人可比……”
“夫君又不是常人,我看你就是谦虚……”吕玲绮嘟囔着。
蓝田唤来高顺吩咐道:“陷阵军训练之余,也可以玩玩足球,这样既能放松还能凝聚人心。”
“我正有此意。”高顺点头说道。
“讲武堂新兵营有空地,可以在那边建一座球场,可惜鲁铁他……”蓝田说完就后悔,在残疾人面前踢球,是不是有些残忍?
高顺看出了蓝田的担忧,回答道:“老鲁生性比较豁达,先生您不必担忧他介怀,足球早晚会风靡到新兵营,其实他还可以当个边裁。”
鲁铁坐轮椅当边裁,蓝田只能说老高天马行空。
在郴县转道的时候,蓝田不愿进城饮宴,太守郝普没有强求,于是把他送到耒水码头。
上船之前,郝普拉着蓝田小声说:“许县令出身微末,名声在桂阳都不显著,冒然重用可能让他人不服,蓝将军能否……”
蓝田意味深长地看着郝普,心说你让我出来说两句话,替许安抬高抬高名气?虽然他不喜欢搞这一套,但是愿意给荆南官员树立榜样。
“郝太守请放心,半年之内必定让他名动荆州。”蓝田肯定地点头。
郝普心中大喜,随即拱手拜道:“多谢将军。”
‘游山玩水’结束回到泉陵,蓝田来到泉陵学堂让蒋琬改建足球场,又让他找人编撰论语书籍,为儒科学子准备新教材。
要说千字文是蓝田搞出来的蒙学,那论语就真的是儒家的经典,蒋琬对增加教材也持支持的态度,但对儒科的学子们感到担忧。
“农科学员学成后回归田间,工匠科学员学成后进入作坊,儒科的孩子们将来作何安排?总不能全部给官当吧?”蒋琬疑惑地问。
蓝田摇头笑道:“我岂是草率之人?公琰大可放心,孩子们的出路我都已想好。”
第二百四十七章 新衙门
蓝田从怀里先是取出一个册子,其大小比便携的纸记本大,跟后世寻常的书本同样大小。
蒋琬翻阅发现里面一个字都没有,于是好奇地问:“先生,您这是何意?”
“咱们要给儒科增加论语教材,你先组织教习编撰一版出来,然后带着学生们抄录自己的课本。”蓝田解释。
“现在儒科学员不足百人,光是抄书也不能干一辈子吧?”蒋琬追问。
蓝田笑着说:“咱们的儒科也不会就这么百人,多抄一些可以留给后来者使用。”
蒋琬明面上点头应承,但是心里的疑惑仍旧未解,后来的读书人越多,誊抄的速度可就越快,将军这账到底怎么算的?
“记得抄一页,留白两页。”蓝田指着空书本继续吩咐。
“却为何故?”蒋琬更加疑惑。
“留白是给学子们经义注解用,以后可以将好的注解摘抄,然后在抄录注解版《论语》,每隔几年可以修订一次教材,咱们取其精华而去糟粕。”蓝田解释。
“若是反复修订,旧版教材岂不废也?”蒋琬担忧问道。
蓝田哈哈笑道:“天下读书人岂限荆州一地?找人卖到其它州郡获利必丰。”
“天下读书人多在中原,眼下又与曹操势不两立,先生打算找谁来卖?这风险可是极大的。”蒋琬又问。
“岂不闻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此事我自有计较。”蓝田信心满满,《资本论》道尽人性贪婪,培养几个红顶商人轻而易举,何况他还有现成的越人商队。
“唯。”蒋琬拱手回应。
蓝田又从怀里取出一张折叠的纸,全部展开大约为A3大小,那纸张的材质细腻且柔韧,厚度也比空书本的纸张厚。
纸上除了不规则的线条,剩下依旧空白无一字。
“这又是……”蒋琬心说这又要抄什么?
蓝田指着大纸介绍:“我给此物命名为报纸。报者,报告也。在纸上录以县乡州郡之实事,或喜或忧或思或虑,由而整理成文以报告百姓知晓,以达开化民智之效。”
“类似官府的告示?”蒋琬猜测道。
蓝田点点头,“跟告示效果差不多,但报纸需按期发行,每期内容都应不一样。”
“那每期誊录多少张?”蒋琬问。
“这就看造纸坊的生产速度,还有咱们儒科学子的动手能力,他们能抄多少就发行出去多少。”蓝田笑着回答。
蓝田打算先给儒生找点事做,等学堂在民间真正普及,再想办法把活字印刷术开发出来。
蒋琬直接目瞪口呆,他现在终于知道蓝田的打算,光是每天誊抄报纸那得多少人?难怪他胸有成竹能安排儒生。
“零陵现在虽然富庶,但先生用此法来开化民智,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诉与主公,说不定会攻讦先生耗费民力民财……”蒋琬认为用这个办法安顿儒生不可取。
蓝田摇头说:“主公对我信任无二,公琰不用替我个人担忧,办报非但不会浪费民力,反而能够凝聚民心、震慑宵小、整肃吏治、褒奖忠善……”
蒋琬瞬间来了兴趣,他连忙拱手行礼:“请先生不吝赐教。”
“正所谓师出有名,若是在报纸上详陈曹贼之罪、主公之德,一旦与北方开战必能让军民合力;
若是某地官员或恶霸被惩治,以报纸形式昭告各地官员、百姓,是不是能让宵小闻风收敛?
若是在报纸上表彰某人忠义,则天下百姓会不会争相效仿……”蓝田滔滔不绝,将报纸的好处娓娓道来,其实就是以这种形式掌控舆论,一旦成势就能执天下牛耳。
蒋琬听得大呼厉害,难怪先生会如此费心费力,不但开办各种工坊,还冒天下之大不韪培养黔首儒生。
“这报纸多久出一期?”蒋琬又问。
“刚开始办报不熟练,可以两个月出一刊,熟练后就每月出一刊。”蓝田沉思道。
蒋琬吃惊地说:“先生在效仿许子将的月旦评?”
蓝田微微一笑:“月旦评要借许劭之名,受其个人的影响太大,你看他避难江东之后,那月旦评还在否?”
蒋琬摇头说:“不在也。”
蓝田站起身望向窗外:“咱们这报纸只要能办好,十年、百年乃至千年后仍在,所以说没有可比性。”
“先生深谋远虑,琬衷心佩服……”蒋琬站起躬身下拜。
蓝田扶起蒋琬说:“我欲设立一个全新的衙门,专管报刊、书籍的发行,不知道公琰能否做首任主事?”
经过刚才蓝田的介绍,蒋琬明白这个主事的含金量,他连忙推脱道:“琬本愚陋之人,蒙先生不弃充学堂祭酒,本来已经甚不称职,怎敢去出任如此要职?”
蓝田握住蒋琬的手诚恳说道:“公琰非百里之才,此报可助主公匡扶汉室,请不要推辞。”
“蒋琬愿效犬马……”见蓝田一片赤诚,蒋琬最终答应下来。
蓝田将毛笔递给蒋琬说:“人言下笔如出刀,公琰面前这张纸可抵十万雄兵,就请给这个报纸题个名吧。”
蒋琬拿起笔对蓝田点点头:“请先生赐名,我来写字。”
蓝田心说你也太机灵,他虚着眼沉思片刻后说:“长江贯通荆州两岸,就叫长江报。”
“唯。”蒋琬根据蓝田指点,在纸张的右上方区域题名。
建安十六年十月底,一个名为书报署的特殊衙门在泉陵出现,该衙门为靖南将军府直接管辖。
书报署下辖造纸坊、制书坊、报刊坊,泉陵学院的儒生、画工学成后入职该署。
《论语》教材有条不紊的抄录,但如何办报蒋琬想来容易下笔难,最后他依旧是去请教蓝田。
蓝田心说这不信手拈来?按照新闻联播的流程来就行,首先介绍高级官员在忙什么,其次介绍百姓的幸福生活,最后强调外部势力的艰难生活,再穿插各地发生的趣事、推广介绍模范榜样等。
蒋琬听后茅塞顿开,蓝田还拨给他两百斥候,每日来往于各地收集素材,只要长江报的名声打响,后面的素材主动就会找上门,毕竟谁不想出名呢?
蒋琬信誓旦旦地表示,明年正月长江报第一刊就能问世。
第二百四十八章 吕郯的胆量
书报署成立后,斥候到各地采集素材,这个名字渐渐也被各地官员熟知。
荆州从事潘濬写信来询,问蒋琬是不是得罪了靖南将军,不然为何褫夺他学堂祭酒的职位。
泉陵学堂在荆南声名显赫,新成立的书报署却是个新事物,在外人看来后者根本没什么前途。
蒋琬没有理会潘濬,他回信一切安好,并努力完成蓝田给他的任务,遇到问题就亲自上门求教,没人比他更清楚书报署的前途。
十一月中旬吕郯从布山来泉陵送信,僵持了数月之后吕蒙终于挨不住了,孙权遣人命令全军撤回建业,并让苍梧太守吕范与赖恭议和。
吕蒙两万兵马折损不多,吕范又将苍梧原吴巨的兵马补充,基本是无损状态回归江东,但是损坏的战船就做不得假。
原本吕蒙打算扛到年末,但粮草问题始终得不到解决,两万张嘴每天的消耗都是巨大的,苍梧、南海的粮草已不能再强征,继续强征百姓就都要跑干净了。
本地征不到粮食,江东的粮草又没脸要,向交趾太守士燮借粮数月,最后只收到这厮一封信,信中借口旱灾歉收,牙齿缝抠出来的粮食运抵合浦附近,却不幸遭遇海上风浪,最后是十艘粮船倾覆。
士燮在信中言辞恳切,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但无论如何就是再没粮借出,无论孙权或吕蒙都找不到借口。
赖恭根据蓝田的吩咐,与吕范以月亮湾为界限就此罢兵,以高要县半年盐产补偿郁林郡的损失。
蓝田听完吕郯的汇报后点头说:“赖刺史做得不错,没想到他还让你跑一趟。”
吕郯乐呵呵地回答:“姐夫要不是害怕江东细作,定是会亲自来泉陵拜谒,另外沙将军也在请示,他的蛮兵何时可以撤走……”
“江东兵马真的撤走了吗?”蓝田又问。
吕郯点头回答:“江东之兵如丧家之犬,因为战船折损严重,大部分都是从陆路撤走,姐夫说他打了这么多年仗,第一次把对方打得这样憋屈……”
“陆路撤军耗时颇久,你回布山后转告沙首领,年末时候秘密撤回来,让梁将军暂时负责郁林防务。”蓝田吩咐道。
“唯。”吕郯大声回应。
蓝田见吕郯说完站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吕将军还有事?”蓝田疑惑地问。
吕郯吞吞吐吐地说:“交趾使者想来拜会您,不知道是否合适……”
蓝田皱起眉头:“士燮的使者?赖刺史知道这事吗?”
“士太守次子士祗就在布山做客,姐夫不敢暴露将军的身份,所以不敢贸然向他引荐,此乃卑职擅自做主……”吕郯低着头,紧张得两个手相互捏。
蓝田坐正身子意味深长地说:“你姐夫不敢暴露,吕将军倒是胆量很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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