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争斤论两花花帽
一路平坦,林逸轻车简行,终于越过了一队又一队拖着辎重的民夫。
到达金鸡山的时候,林逸赫然发现,这么点路,他们居然走了近一个月!
平均每天都没走到二十里地!
这行军速度,简直低的令人发指!
金鸡山不是一座山,而是绵延几十里的群山,中间的一道峡谷是翻越大山的必经之路。
漫山遍野,插得都是水獭旗。
何吉祥在此扎了营帐,光着身子,瘦骨嶙峋,一根根骨头都是凸出来的。
林逸进了营帐后,见他要穿衣服,便摆手道,“别穿了,太热了,我也受不了了。”
随手也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扯了下来。
仰躺在一个用树根掏空做的椅子上,望着顶上白色的帐篷发呆。
经过此次,他怀疑历史书里那种挥斥方遒,羽扇纶巾,都是骗人的。
只有“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才比较真实。
“多谢王爷,”
何吉祥把擦完脸上汗水的毛巾直接搭在肩膀上,大声道,“据探马回报,阿育国还在源源不断集结大军,此刻已经有五万人。
除了这三千先锋,后面又有一万大军进了十万大山。
附近的黔人头人已经率部来投。”
林逸点点头道,“来了就好生安置,务必不要出什么乱子。
潘多呢?”
齐鹏毕竟是坐着轮椅的,行动不便,所以这次林逸把齐鹏身边的傻大个潘多带了出来。
陈心洛道,“潘多去收消息去了,昨日去的,至今未归。”
林逸笑着道,“他们倒是有点本事,用信鸽的方式,居然也没人能尾随的上。”
信鸽传递消息的优势是快,但是对齐鹏这样的隐秘组织来说,并算不得安全,据文昭仪说,七品高手稍微费点力气,就能顺着信鸽,找到收信之人。
“王爷,想必这齐鹏有自己的诀窍,”
同样随军而来的沈初笑着道,“属下倒是问过王庆邦先生,王先生也只说不知。”
“谁没有一点自己的小秘密了,”
林逸笑着道,“就比如你,现在又娶了个小老婆,安康城里的老婆不知道,要不然肯定跟你吵翻天。”
“王爷……”
沈初愕然,说好的秘密呢?
怎么你们都知道了?
林逸指着孙邑道,“他不说本王还不知道呢。”
孙邑见到沈初投过来的要吃人的眼神,恨不得找地缝钻。
心里叫苦不迭。
他们王爷真不靠谱,怎么随便就把人给卖了?
“行了,你这点破事谁不知道,”
林逸看着面红耳赤的沈初笑着道,“何必藏着掖着,再说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本王还没恭喜你呢。
回头本王也给你包个份子钱。”
他很少以自己的道德标准要求别人,这也是他对自己颇为欣赏的一个地方。
除非特别过分的,比如那种贩卖人口、掳掠、杀人放火、打老婆孩子的。
“谢王爷。”
沈初终于松了一口气。
“行了,本王跑了这些日子,实在太困了,你们出去吧,本王好好休息一会。”
至于军事上的事情,林逸决定不插手,外行指导内行,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有好结果。
所以躺在坚硬的板床上酣然入睡。
下晚的时候,他是被一阵喊声吵醒的。
天中飘着几团淡火,粉红粉红的,然后一丝一缕的,收起了原本的光芒。
一大群人围着,替正在打架的廉人与黔人叫好。
廉人和黔人双方各有百十人,没有用任何武器,混战在一起,到处尘土飞扬,偶尔还能发现溅在地面上的血迹。
何吉祥、沈初等人在边上,也没有做阻拦。
林逸洗了把脸,也懒得操心这些破事。
想必何吉祥等人这么做一定有他们自己的考量。
洪应搬了把椅子到帐篷外面,林逸就坐在椅子上,抱着茶杯,眯缝着眼睛。
“王爷,廉人与黔人本就不睦,此刻大概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沈初走过来道,“倒不如让他们直接在此解决了恩怨,分出胜负,省的日后再生出波折。”
林逸道,“你们看着办吧,不要闹出人命就好。”
话音刚落,大地发出了震动。
林逸腾的站起身,以为发生了地震。
结果人群中的黔人爆发出了兴奋地尖叫声。
沈初腾的跃到一棵大树上,张望了一圈,跳下来道,“王爷,黔人的驯象卫来了。”
“驯象卫?”
林逸不解。
但是看着成片成片倒下来的树林,以及愈来愈近的大象叫声,也意会了一点。
边上的包奎道,“立国之时,三和初设都指挥使司,高祖皇帝令黔人专捕象,每象以一奴畜之,俟其驯扰,入贡都城,后来便渐渐废弛。
而这黔人却把这驯象卫留存至今,每与人征战,象兵冲撞,所向披靡。”
“那见了阿育人何至于跑?”
林逸问。
沈初苦笑道,“阿育人和南谷人也皆有象兵。”
第167章 黔人
大地晃动的越厉害,大象的蹄声和嘶鸣声就越来越近。
大家已经能看见蒲扇般的大耳朵,一根根雪白的象牙,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
胳膊粗细的大树,直接被它们一脚踏倒。
卫所官兵列队,千余人拉弓搭箭,原本欢呼雀跃的黔人赶忙冲到象兵前面大声呼喊,示意象兵停下,他们又不傻,绝对不想看到自己的部族同胞被射成刺猬。
成百上千的黔人,有老人有妇孺,挡在象群与卫所官兵的中间,象兵终于停住了。
被尘土和压倒的树木遮掩住的象兵,一眼望不到头。
廉人头领康宝学着沈初拱手道,“王爷,别看有两百头大象,这些都是中看不中用的。”
他们廉人和厘人部落曾经也尝试过驯像,但是大象并不听话,连续发生大象踩死人的情况,最终不得不放弃了。
看着象兵这惊天动地的气势,林逸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他娘的,要是上了战场,别说步兵,就是骑马的骑兵,也不是对手!
他没搭理康宝,只对着沈初道,“一视同仁,好生招待,不要寒了他们的心。
告诉他们,如果这次能破了阿育国的大军,本王给他们一千担粮食,一千把弓箭、一万匹布。”
蛮荒之地,粮食、布匹、铁器才是硬通货,效果比金银要好!
沈初带着康宝和陈大水走到象兵前面,沈初说一句,康宝跟着喊一句。
黔人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吼声,伴随着的是大象的嘶鸣声。
因语言不通,林逸没与黔人头领见面的打算,全部事情都交给了何吉祥和沈初等人。
没两日。
漫山遍野的营地,俨然成了一个小集市。
三和的民夫是带着不少好货过来的,就地在此摆起了摊位,一匹布、一把剪子就能从廉人、黔人手里换指甲大的金粒子,拳头大的银子!
全天下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赚的钱了。
有些人为了赚钱,把手里的切菜刀、斧子、锅碗瓢盆换出去不说,连身上的衣服都脱给了本地部落的人。
要不是羞耻心作怪,恨不得连裤衩子都脱给人家。
此地与世隔绝,对廉人、黔人来说,无用的金银可以换东西,是再好不过的。
他们比三和的民夫还要高兴百倍。
一时间,上万民夫,除了女子,大多数都是光着膀子和大腿的,浑身上下只有一条裤衩子,甚至有的只用毛巾裹着。
习惯光着膀子的林逸,站在人群里,反而没有那么突兀了。
本地部族反而穿的相当整齐,走在人群中趾高气扬。
三和的官兵看的眼红,奈何被军纪所限,他们没办法把手中的刀剑、盔甲、里衣给廉人换钱。
潘多终于回来了。
“王爷,三千先锋出了十万大山后,并没有继续前进,只派出了几十个斥候,小的已经全部给解决了。”
“你受伤了?”
林逸看到了他胸口殷红的血迹。
“一点小伤,不足挂齿,”
潘多拍拍胸脯大笑道,“如果不出意外,三日后,阿育国另外一万大军就能出十万大山,与先锋三千人汇合,加上民夫,大概两万余人。”
林逸笑着道,“辛苦了,你下去休息吧,找胡是录擦点伤药。”
“谢王爷!”
潘多拱手退下。
何吉祥大声道,“王爷放心,老夫已经在金鸡山两边设伏,哪怕是象兵,也是有去无回。”
林逸道,“梅静枝南征之时,十万大军,也只与阿育国三万人打成了平手。”
“王爷有所不知,”
不顾众人劝阻,也随军而来的陈德胜道,“十二年前,梅静枝号称十万大军,其中民夫却有四万人。
而且,军中多北方人,不适应三和的气候,当时军中还爆发了瘟疫,士气消磨殆尽,辛得三和本地部族鼎力相助。
我三和不同,军中多本地人,虽有不少外地流民,可也都是修过功法的,阿育人再是凶悍,我等亦是不惧!”
“陈大人说的是,”
包奎因为之前大锡城败北,还没从失败的阴影里走出来,一直寡言少语,但是此刻还是忍不住道,“属下与阿育人交过手,其厮杀皆凭一股蛮力,两军对垒,我三和大军亦不是吃素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的热火朝天,洪应替着林逸斟满杯中茶后,悄悄的出了营帐。
径直走到了坐在一块石头上闭目养神的潘多身边。
潘多睁开眼睛道,“总管有何吩咐?”
洪应道,“你已是八品巅峰,何人能伤你?
莫非这阿育国大军中有什么高手?”
潘多沉吟了一会道,“在下一个脚夫为阿育人所擒,前去营救,对方人多势众,受了一点伤,倒是让总管费心了。”
“你死了不打紧,别误了王爷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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