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喝茶泡馍
李二讶然,“这是为何?”
褚遂良沉声道:“臣若是在场,能保险一些。”
李二沉吟着,思索了半天,明白褚遂良心底里还是担心,道:“也行,你就去做无忌的副官吧。”
褚遂良神色一喜,作揖道:“臣谢陛下。”
————
而此时,吏部府衙。
“半个月后,科举就开始了,国子监那边准备如何?”
府衙大堂中,长孙皇后正襟危坐在尚书坐席上,面容平静的看着坐在下方的吏部侍郎,以及吏部下属的司封、司勋、考功三曹的郎中,主事,员外郎等十几个人。
吏部侍郎肃然道:“已经妥当。”
长孙无忌嗯了一声,“此次参加科举的士子,有多少人?”
吏部侍郎回应道:“一共一千四百二十三人。”
“人数不少啊。”
长孙无忌眉头一皱,“比老夫想的还多一些。”
唐代的状元,实际上最多只相当于明、清的“会元”,甚至连会元都不如。
因为明、清诸朝科举考试已是主要的选拔官员的途径。
筛选层次即多且严,参加科举的人数亦远远超出了大唐。
大唐应考的士子,多则两千人,一般每年一千人左右。
此次开恩科极为仓促,却能有这么多士子参考。
长孙无忌呼了一口气,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声道:“此次科举,乃是制科,由陛下亲自出题,你我且等着便是。”
众人点了点头,就在此时,忽然吏部一个小吏走了进来,拱手大声道:“长孙尚书,褚起居郎来了。”
褚遂良?他来干什么?长孙无忌眉头一皱,“叫他进来。”
“诺。”那名小吏赶忙点头。
很快,褚遂良穿着一袭官袍,笑吟吟大步走了进来,道:“长孙尚书,各位同僚,好些时日未见了。”
长孙无忌瞅着他,“褚遂良,你是起居郎,门下省的官,跑我吏部作甚?”
褚遂良笑道:“再过半个月,科举就要开了,长孙尚书是主考官,老夫自当过来见一见上官,好混个脸熟啊。”
“上官?”长孙无忌眼瞳一凝,盯视着他,“陛下让你做副官了?”
“正是。”褚遂良颔首道。
长孙无忌眯起眼眸,想起在杜淹家中,听到杜仲和魏贤谈起的诗坛盛会,说道:
“你是怕老夫难为张顿,所以过来盯着?”
“长孙尚书误会了。”
褚遂良摆了摆手,一脸认真道:
“长孙尚书何等胸襟,怎可能跟个晚辈过不去?老夫又怎会维护一个小辈,和顶头上司对着干?”
“老夫是奉旨办差,不敢马虎。”
是与不是,你自己知道!长孙无忌冷哼了一声,摊开手掌道:“既然是陛下的旨意,就请褚起居郎入座吧。”
“诺。”褚遂良拱手,笑着坐在吏部侍郎身边。
论起官职,他是从六品,但毕竟是天子近臣,其职能是记录皇帝言行,修起居注。
何况褚遂良此次奉旨前来,他坐在吏部侍郎身边,吏部大臣们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司封郎中忽然道:“长孙尚书,此次参加科举的士子当中,有三个人,分别是长孙冲,杜仲,魏贤。”
“下官以为,论才气,亦或是德行,他们不分伯仲,状元必定由他们三人中选出。”
司勋郎中却是摇头,“长孙冲是其中佼佼者,状元非他莫属。”
考功郎中抚着胡须道:“是啊,不如先定了再说。”
“下官附议。”
“长孙尚书此次兼任知贡举,为科举主考官,若是长子拿不到状元,岂不是给了旁人说闲话的机会?”
在场的吏部其他几位郎中、主事、员外郎纷纷开口说道。
长孙无忌没吭声,而是瞅了一眼褚遂良,问道:“褚起居郎,你觉得呢?”
“老夫不同意。”
褚遂良语气果断道:“科举是为国选才,还没开始你们就内定了状元,消息传到陛下耳中,你们不怕被怪罪?”
司勋郎中偏头看着他,道:“往年都是如此,何来怪罪一说?陛下不是不知道。”
褚遂良淡然道:
“那是常科,不是制科。”
“总之老夫不答应,老夫身为长孙尚书的副官,不能让上官惹来众多非议啊。”
说着,褚遂良冲着长孙无忌拱了拱手的,道:
“长孙尚书,下官拳拳之心,还望明鉴,除非长孙冲是凭真才实学,考中状元,不然天下人必将非议,说就因为长孙尚书身为主考官,所以吏部郎官们阿谀奉承,就算长孙冲答了白卷也能中,不是污了你的耳朵?”
吏部侍郎摇了摇头,“此言差矣,谁不知道长孙冲德才兼备,何来白卷一说?难道此次科举中,有能和长孙冲比肩之人?”
褚遂良掷地有声道:“老夫觉得有。”
长孙无忌目光冷冰冰看着他,“你觉得是张顿?”
“是他。”褚遂良笑道。
“那就比一比。”
长孙无忌冷哼了一声,道:“老夫也想看看,老夫的儿子和张顿比,究竟差哪了!”
坐在一旁的吏部郎官们,一个个面面相觑,长孙尚书和褚起居郎,刚一见面,就针尖对麦芒啊。
那个张顿,究竟是什么人,褚起居郎竟然如此护着他?
众人暗暗思忖,决定回去好好查查。
如果此人得罪过长孙尚书,那就好办了,这次必定要此人落榜,给长孙尚书一个面子!
至于褚遂良,门下省的官跑到吏部,有什么发言权?指望谁能支持他?
这是吏部,在场的人,全都是长孙无忌的下官!不支持长孙无忌,反倒支持褚遂良,怕是在犯病。
第118章 我什么时候得罪过长孙冲?怎么我没印象
半个月时间,转眼即逝。
大清早,平康坊醉仙楼外,挂着一块木牌,写着再次歇业一天。
木牌前方,则停靠着一辆胡广为张顿雇来的马车。
空荡荡的一楼大堂,胡广带着胡渠荷,以及王蒙,刘良看着已经换好一袭青衫,准备前往国子监的张顿,脸庞上都掩饰不住的担忧。
胡广忧心忡忡道:
“张老弟啊,我打听过了,此次科举主考官,是吏部尚书长孙无忌。”
“此人跟杜淹,魏征关系甚是要好,杜淹之子杜仲,魏征堂侄魏贤,你都和他们有过节,杜仲、魏贤又跟长孙冲是好友。”
“若是那个长孙冲,跟他爹吹吹风,你这次参加科举,怕是困难重重!”
张顿站在柜台处,一边低头整理着装有文房四宝的布兜,一边道:
“无妨,我就是去随便敷衍几下,又不在乎名次。”
胡广忍不住道:“那也得小心啊。”
大唐科举和明清时期不一样,并不繁琐,一般只在几个地方稍微认真的选拔一次,合格者便可直接参加“省试”。
省试名义上是由尚书省主持的考试,相当于后来的“会试”。
其录取人选与个人的名次全由知贡举一人确定。
知贡举一般是三年一换,也有一年一换。
个人的学识、品性、心态不易,当然也就不可能有个统一的标准。
而且考卷不糊名,有时尚未开考,而名次已定,更有强要状元、自定状元的。
各个时代都有黑幕,唐朝也无法例外。
此次长孙无忌便兼任的“知贡举”,故而能成为科举主考官。
胡广不敢想象,张顿的试卷一旦放在主考官面前,会得到怎样一个评语。
虽然知道张顿想要敷衍了事,但胡广相信,他绝对不想此次科举得个很次的评语。
那就太丢人了!
“不打紧。”
张顿偏头看了他们一眼,笑道:“我先去,真要出了问题,我也不怕,别忘了我那岳父也在朝为官呢。”
胡渠荷脆声道:“先生,奴家相信你一定可以。”
张顿一乐,可以什么?可以中状元?我又不打算中,还能有人按着我的脑袋让我中?
冲着众人摆了摆手,张顿走到醉仙楼外,快步坐上马车,撩开车帘挥手笑道:“回去吧,等我消息!”
————
国子监位于务本坊的北侧。
当马车到了务本坊外,张顿便带着装有文房四宝的布兜走下马车。
不是马车不能入坊,而是此时此刻,务本坊内已经人挤人。
此次科举,说是有一千多人,实则来务本坊的,远远不止一千多人。
前来参加科举考试的士子,大多是拖家带口而来,务本坊外便停满了马车。
张顿好奇的看着四周,务本坊外,还有些闻讯而来的摊位摊主,叫嚷着卖东西。
“这不是张顿吗?”
忽然,一道刺耳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还真敢来参加科举?”
张顿回头望去。
杜仲,魏贤面带讥讽的走了过来。
在他们身后,还跟这样一个身形颀长,面容冷峻的年轻公子。
张顿莞尔一笑,道:“我来了,你们不想我参加,去跟主考官说说,让他把我名字划了。”
杜仲、魏贤见他说话带刺,眉头一皱,魏贤冷哼道:“你当真以为不行?”
说着,二人看向站在他们身后的年轻公子。
年轻公子淡然道:“在下长孙冲。”
“此次科举的主考官,就是我父亲。”
张顿歪头看着他,知晓他们仨是一伙,面带微笑道:“我在这等着,你却让你爹把我名字划了。”
长孙冲拳头都握紧了。
豪横!狂妄!
“我不会这样做。”
长孙冲冷声道:“科举,是朝廷为国选才,不是我父亲的一言堂。”
杜仲淡笑道:“更何况,有我们三个人在,你想拿状元,是痴心妄想。”
魏贤忍俊不禁道,“此次科举,状元应该就在我们三人当中出了。”
话音甫落,忽然有人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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