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匂宮出夢
“亲王殿下!”在看到路易的第一时间,他立刻就躬身行礼,“感谢您的到来。”
“好久不见,伯爵。”路易点了点头,也跟他打了个招呼。“你在这边干得很不错,陛下特别夸奖了你。”
“我只是在尽力完成任务而已,多亏了陛下一直以来的支持,才能做出一点点微末的成绩。”爱德蒙-唐泰斯谦逊地回答。“现在有您亲临指挥,我想一切都会更加顺利。”
虽然他已经逐渐适应了伯爵的身份,而且在和其他人来往的时候,已经可以摆出那种大人物的架势,但是在面对这位亲王殿下的时候,爱德蒙-唐泰斯却总是忍不住有些尴尬和畏缩。
并不仅仅因为他是陛下的堂兄、波拿巴家族的亲王,更加是因为,这个人亲眼在伊夫堡监狱里见过自己最落魄凄惨的模样。
他知道,无论他在多少人面前威风八面、摆出伯爵的架势,但在殿下面前却一点意义都没有——殿下深知他的底细,也完全记得自己在他面前哀求时的样子。
“你太谦逊了,爱德蒙。”路易笑着摇了摇头,“你的能力已经被事实所证明了,陛下和我都非常满意,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指导你的,你接下来放手去做吧,我预祝你一切顺利。”
虽然路易在心里非常讨厌这个半路蹦出来的“佞臣”,抢走了原本他应该享有的信任和权威,不过在表面上他却把掩饰得非常好,以非常亲切的态度来对待这位基督山伯爵大人。
他虽然骄傲但并不愚蠢,他知道眼下跟伯爵闹翻非但于事无补,更加还会让自己惹怒陛下,所以他决定先和对方搞好关系,反正他也用得着这位伯爵。
“殿下,我也祝您一切顺利。”爱德蒙-唐泰斯连忙回答。
寒暄完了之后,路易指着自己身边的一个青年军人,然后向爱德蒙-唐泰斯介绍。
“这位是卡洛茨-弗朗索瓦-洛佩兹先生,他是先遣队的队长,负责保护我们两个人的安全,如果你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向他提出来,他会想办法完成的。”
卡洛茨-弗朗索瓦-洛佩兹立刻向爱德蒙-唐泰斯行了一个军礼。
“伯爵大人,我听候您的调遣。”
“洛佩兹先生,感谢您的帮助,有您在的话我就安心多了。”爱德蒙-唐泰斯打量了一下这位军官,暗暗松了口气。
他终于盼来了援兵,而且这位队长一看就是个勇敢而且靠谱的军人,有他们作为支援的话,自己终于有底气了。
“好了,寒暄到这里为止吧。”等他们打完招呼之后,路易开口了,“伯爵,你有没有给我们准备好住处呢?”
“已经准备好了。”爱德蒙-唐泰斯回答。
“那好,赶紧带我们过去吧,我可不想一直在这儿吹海风。”路易笑着回答。
“请跟我来吧。”爱德蒙-唐泰斯也笑了起来。
接着,他带着这群人离开了海岸,深入到了内陆区域,经过了几个小时的行军之后,已经有些疲惫的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处已经被废弃的村庄当中。
这里似乎已经长期无人居住,只剩下了一些破烂的农舍,勉强倒也能够遮风挡雨了。
而在农舍的中央,还有一口水井,以行军驻地的标准来评价的话,应该已经算是理想了。
“这可真是个好地方。”路易吹了一声口哨,“爱德蒙,你什么时候开了这么大的旅馆?”
“抱歉,殿下,眼下我也只能为大家找到这个地方安营扎寨了,虽然条件简陋,但是也请您谅解。”爱德蒙-唐泰斯有些尴尬地回答。
“不,我不介意这个,我来希腊本来就不是为了享受生活的——我是想要问问,你是怎么搞到这么一块地方的?而且你怎么确定这里安全?”路易摇了摇头。
“自从土耳其人打过来以后,这里的村民就逃亡了,一部分人远走他乡,一部分人跑到了山里变成了山匪,而现在恰好有一帮山匪正在寻求投靠我,这里也是他们告诉我的。”爱德蒙-唐泰斯详细向亲王解释。
不久之前,在中间人的介绍之下,爱德蒙-唐泰斯结识了一位山匪头子伊萨克-巴列奥略,然后花钱招揽了他和他的山匪团伙。
虽然他还不敢过于信任对方,但是至少目前,他们已经进行了有限度的合作,而在这帮熟悉当地地形的山匪帮助下,爱德蒙-唐泰斯行事也方便了不少,这个废弃的村庄也是在他们的帮助下找到的。
“我听说过山匪的事情。”路易点了点头,“回头让我也见一下他们吧,现在是时候告诉他我们的来历了。”
“我会安排的。”爱德蒙-唐泰斯连忙应了下来。
接着,他带着路易和弗朗索瓦-洛佩兹,来到了附近相对保存最好的农舍当中,这里也将作为路易暂时的落脚点。
在简陋破败、近乎空无一物的房屋里面,这三个人找了几个小木墩作为椅子坐了下来,然后开始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爱德蒙,我想你应该从陛下的信中知道我的任务了吧?”一坐下来,路易就问。
“是的,殿下。”爱德蒙-唐泰斯点了点头,“您将和希腊独立政府以及他们的反对派接触,确定他们的态度,并且寻求合作。”
“那么,你来希腊已经这么久了,有什么头绪吗?或者……能给我什么有用的建议吗?”路易用满怀期待的视线看着伯爵,“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我认为我们需要尽快行事。”
一说到这里,爱德蒙-唐泰斯的表情就显得有些惭愧。
“抱歉,殿下……虽然最近以来我一直都在试图和希腊独立政府联系,但目前还是没有回音。我很难找到合适的传话人,我也不敢贸然就直接跑过去……”
“也就是说目前还没有进展对吗?”路易皱了皱眉头。
他倒也没有生气,只是稍微有些失望。“现在我来了,你所处的地位不一样了,你可以尝试去接洽,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存在。实在不行我就直接跑过去,我想在目前的处境下,他们应该也不会轻易拒绝来自外界的援助。”
“我明白了。”爱德蒙-唐泰斯点了点头。“那么接下来我就以此为主要目标吧。”
“那希腊政府的反对派,你有头绪吗?”路易又问。
“这个我倒是有点头绪。”爱德蒙-唐泰斯回答,“之前希腊人内部发生内讧,互相还见了血,结下了很深的仇恨,很多人被放逐了,有些人被关押在监狱,而有些人则沦落为盗匪。我想,如果通过我们目前的山匪朋友,应该能够联系到几个之前的反对派。”
其实,在1821年希腊独立战争爆发时,最初的起义军,很多人本来就是山匪,在希腊政府内讧之后,失败者跑回去当山匪也非常正常。
路易想了想,然后重新开口了。
“光是找到合作者还是不够的,如果我们想要让他们起作用,就需要找到一个有号召力的人。我们需要的是一个愿意和我们合作的希腊政府,而不是一群各自为战的山匪,不然的话他们毫无用处。”
“那您是指什么呢?您认为谁最有号召力?”爱德蒙-唐泰斯连忙问。
“我们要想办法让塞奥佐罗斯-科罗克特洛尼斯站在我们一边,或者至少保持中立。”路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所以,目前至关重要的是想办法和他取得联系。”
这确实是关键性的一步。
塞奥佐罗斯-科罗克特洛尼斯是最初的起义军领袖,在独立战争爆发之后,他利用自己多年的从军经验,组建了一支山匪组成的非正规军,然后被推选为当时的希腊起义军统帅,在他的指挥下,起义军很快取得了诸多胜利,多次战胜了土耳其人,将土耳其势力赶出了伯罗奔尼撒半岛,成为了希腊的民族英雄。
然而,不久之后,希腊发生了剧烈的内讧,科罗克特洛尼斯被抓到了监狱当中,其旧部也遭遇了血腥的清洗。
不过因为他威望很高,所以希腊政府内获胜的一派没有敢直接杀死他。
在接下来,土耳其趁着希腊的内乱,和埃及一起重新入侵。
形势变得岌岌可危,希腊政府迫于社会舆论压力,释放科罗克特洛尼斯,再次将他委任为总司令,但这时候形势已经变得极度恶劣,即使以科罗克特洛尼斯的能力,也已经无法挽回大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土耳其人和埃及人步步进逼,占领了希腊绝大部分地区。
很明显,这位总司令是跟他的政府有着剧烈矛盾的,他的旧部也对那些内讧胜利者怀有仇恨,而这就是可以利用的地方。
“如果威望巨大的科罗克特洛尼斯选择了合作或者中立,那么一切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沉默了片刻之后,爱德蒙-唐泰斯附和了路易的说法,“但是——这位将领会轻易同意跟我们合作吗?他现在是希腊政府的总司令,未必会愿意推翻自己的政府。”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现在只看他愿意为自己的追求而放弃什么。”路易笑着回答。“如果他追求的是保卫希腊独立,那么在现在这个形势下,他会寻求任何救命稻草,我们的帮助就算是毒药他也愿意喝下去;如果他追求的是保卫希腊独立政府,那么他当然不会愿意看到它完蛋——你觉得他会怎么想呢?”
爱德蒙-唐泰斯又沉默了。
无论从任何方面来看,他都不觉得这位总司令会对这个曾经血洗了自己的部下的政府有什么忠诚和感激。
“至少值得一试。”他点头同意了路易的判断。
“那好,伯爵,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两个人统一思想之后,路易一锤定音。“我们两个分工吧,我去想办法和希腊政府接洽;而你在暗处行动,联系他的旧部,他的亲人,一切能够在他面前说得上话的人,我们做两手准备,要么希腊政府和我们合作,要么我们就推翻它,让科罗克特洛尼斯和他的支持者们上台!”
“好的,殿下。”爱德蒙-唐泰斯应了下来。“我遵照您的吩咐。”
75,善后
“他在主里安息了,此刻已经被接到了天上的乐园,虽然我们暂时告别,但是深信我们必将再见,愿受万众敬爱的天才,在主的怀抱中安息!”
在幽静的墓园当中,少女轻声地念出了悼词。
放眼望去,周围墓碑林立,一切有名无名的人物,都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也在这座公墓当中寻求永恒的安息。
这里是维令根墓园,是维也纳市民们死后安葬的公墓,而她现在所站立的位置,就是已故的音乐大师贝多芬的墓前。
在今年3月份,这位伟大的天才终于还是没有捱过病痛的折磨,遗憾地告别了人世,也结束了自己和世界的斗争。
虽然身家清贫,但是他的葬礼却相当隆重,那些仰慕他大名的市民们,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葬礼,纪念德意志乃至全世界音乐史伟大篇章的落幕。
而这位少女,也暗中出资,为这场葬礼、也为自己真心崇敬过的大师送行。
自从大师入葬之后,一切重归宁静。
而今天她又来了,不仅仅是为了追思这位天才音乐家,也是为了履行一份诺言。
虽然此时正是夏季,一年当中最为炎热的时节,但是身处在这墓园当中,仍旧让人带有一股凉意。
少女穿着黑色的丧服,头上的帽子还垂下了面纱,遮盖住了少女的娇颜,不过从她婉转的声音当中,也能听出一些青春洋溢的魅力。
念完了这些悼词之后,少女从身旁拿起了一束白色的康乃馨,然后躬身把它放到了墓碑下。
她并不是为了自己献花的,而是为了那个少年人——在两个人见面的时候,少年人曾经提到过要为大师献一束花以表歉意,所以她今天来帮他完成心愿了。
放好了花束之后,她重新直起了腰,然后再度看向了墓碑。
她的眼前浮现出了这位大师的容貌,虽然仅仅见过寥寥几面,但是对方却在她的脑海当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她印象最深刻的一幕,是他们两个人的最后一面。
就在那一次,贝多芬大师亲手将自己最后写成的遗稿赠送给了她。
在她接过稿子的同时,她分明看到了大师的眼神。
一切担忧与安慰,都好像被凝固在了那个眼神当中。
久经风霜的乐师,在临近死亡的时候并没有恐惧或者愤怒,而是在关切自己这位崇拜者接下来的命运——她承受了她这个年纪不应该承受的打击,天知道她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呢?
凝聚在他那些五线谱里的,是祝福,还是怜悯,又或者是惋惜?
都已经不重要了,这位天才已经永久地离开了人间,而自己拥有着他最后的遗作。
“请在天上祝福我们吧……”她低下头来,然后喃喃自语。
接着,她转身离去,然后乘坐马车离开了墓园。
她并没有直接返回自己的家,而是吩咐马车前往了另外一个地方。
马车很快来到了维也纳南郊外的一座公寓楼当中。
特蕾莎走上了二楼,然后来到了一间房门口。
她轻轻地敲了敲门。
“是谁?!”门内立刻传来了一声机警的喊声。
少女没有回答,只是再度敲了敲门。
“好吧!我倒要瞧瞧还有谁记得找我……!”里面的人明显变得有些不耐烦,然后快步地走到了门口,一把拉开了门。“你是谁?!”
特蕾莎没有回答,而是掀开了自己的面纱,露出了自己的面容。
就在这一刻,对方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女。
“好久不见,上尉……”特蕾莎微微笑了起来,“您最近可还好?”
也许是被她的微笑所感染,福雷斯蒂上尉渐渐地从震惊当中恢复了理智,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称不上很好,殿下。”
然后,他也笑了起来,“您今天为什么这样一身打扮呢?是害怕我命不久长所以来跟我送别的吗?”
“抱歉!今天我刚刚去缅怀一位逝者,顺便过来看您,所以没有来得及改换打扮。”特蕾莎连忙笑着跟对方道歉,“希望这不至于让您介意,以至于不把我当成客人。”
怎么?还要进来做客?福雷斯蒂上尉心里更加疑惑了。
“您如果不介意我家简陋的话,我当然非常荣幸您的驾临。”他连忙让开了身体,做出了邀请的手势,“请进,殿下。”
“谢谢,先生。”特蕾莎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走了进去。
上尉满怀疑惑地关上了门。
以对方的身份,根本不需要询问自己的意见,她表面上的客气,也根本掩盖不了两个人身份的巨大鸿沟。
正如自己和那位少年一样……平时相处得再怎么融洽,终究还是不在一个世界里。
特蕾莎走到了房间里面,一股浓烈的药水味儿扑面而来,虽然开了窗户,但是气味仍旧有些刺鼻,她好不容易才遏制住了鼻子的不适感。。
接着,她打量了一下房间,发现这里的布置相当凌乱,衣物、书本还有武器都四处杂乱无章地摆放着,只有挂在衣架上的几件制服,才能够提示主人原本的身份。
“您……这段日子真是辛苦了。”特蕾莎低垂下了视线,满怀歉意地说。“我听说您承受了很多不公正的待遇,我替您感到惋惜。”
她知道为什么这里有这么浓的药水味——在殿下出逃的时候,身为殿下剑术老师的福雷斯蒂上尉试图阻止,然后被殿下一剑刺穿了腹部。
这本来就是严重到致人死命的伤势了,然后当天的大雪更加加重了他的伤势,等到他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重伤垂死的状态了。
所幸为了调查殿下出逃事件的始末,官方给予了他非常优厚的医疗救治,再加上他本人身体强健,所以才勉强从死神手中逃脱。
这并不仅仅是他付出的唯一代价,事后,因为看管不力他被追责。官方念在他差点付出生命的情面上,没有将他投入监狱,但是即使如此,他仍旧失去了自己曾经的职位,并且被强制退役,不光彩地结束了他的职业生涯。
特蕾莎很清楚,这对他来说肯定是无法承受的打击,但是此刻,她在上尉的脸上却也看不出多少绝望来。
也许有些人生来就拥有强健的心脏,足以承受命运中的一切灾难吧。
“还好,我又一次死里逃生了。”上尉笑了笑,“也许上帝觉得我还太年轻,不配去见祂吧。既然这是上帝的旨意,那我就只好继续活下去了,虽然失去了很多东西,但至少我的命还在不是吗?我相信我还有很多办法可以谋生。”
他越是说得乐观,特蕾莎心里越是觉得过意不去。
她提起裙子,郑重地向上尉行了个礼。
“对不起,先生……我希望您能够谅解殿下……”
“殿下?您这是做什么?”福雷斯蒂上尉吓了一大跳,连忙摆了摆手,“有什么谅解不谅解的?您应该知道,我是在公平对决当中受伤的,殿下堂堂正正地击败了我。我们是以剑士的名誉交战的,既然能够伤到我,那就是他的本事,作为他的老师,我甚至应该为我的学生如此出色而感到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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