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星骑士
“妈蛋的!历史可千万不要改变啊!张学良啊张学良,虽然我问候你全家八百遍,但我现在第一次求你,别他妈的突然脑子短路,别杀我爹啊!”蒋纬国心里还是稍微有点紧张的,“你杀了我,我肯定就没戏了,但你如果不杀我,杀了我爹,我还是一样没戏啊!没有我爹给我撑腰,我算个屁啊!张学良啊张学良,你这矬男干了这么多矬事,你也该干点好事了!”
孤身深入险境,对于蒋纬国来说,还有一个“意外收获”。
众所周知,一个男生想追求女生,太平无事的情况下,比较难办,如果在动荡不安的情况下,几率就大大增加了,所以一些男生甚至暗中让好哥们装成劫匪去抢劫自己心中的那个女生,然后自己再“英雄救美”。
飞机从南京飞向洛阳(没法直接飞到西安,需要在洛阳中转加油),蒋纬国一开始握着杨梅的手,一个小时后,他的手已经变成搂着杨梅的腰了。
坐在对面的端纳不得不尴尬地转过头。
四个小时后,飞机抵达洛阳,已是黄昏。
蒋纬国和端纳刚下飞机,洛阳警备司令刘茂恩中将就急匆匆地跑来:“二公子!二公子!委员长和夫人发给你的电报!”他手里扬着两张纸,神色很焦躁。
蒋纬国接过来一看,笑了笑,他“临时起意”跟端纳坐飞机离开南京后,宋美龄没看到他回来,打电话问周至柔,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先是骂了周至柔,然后急忙发电报给西安的蒋介石和洛阳的刘茂恩,蒋介石获悉后立刻给刘茂恩发电报,等蒋纬国下飞机后给他。
两封电报的内容堪称是一模一样,宋美龄电报是:“不许去西安!”蒋介石电报是:“不许来西安!”
“二公子,委员长和夫人都不许你去西安,你可要听话呀!”端纳苦口婆心地说道,“我去西安不会有事,我和张学良将军有旧交,我也不是国民政府或国民党的高官,你不一样啊,你是委员长的儿子,万一…万一张学良将军在共产党的唆使下真的做出不理智的事,委员长会…你也会…”
蒋纬国微微一笑,转身招呼道:“快点给飞机加油吧!晚上正好去西安吃晚饭!”
“这…这…”端纳和刘茂恩都瞠目结舌。
“二公子,你就别闹了!”端纳真的生气了,“这里是洛阳!是飞机的最后一站!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一旦到了西安,你想后悔都没办法了!”
“后悔?”蒋纬国收起笑容,神色坚定而倔强,并且还带着一丝愠怒,“我是他的儿子!我不关心他,谁关心他?作为儿子,我去看望处于危难中的父亲,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端纳顿时呆住了,刘茂恩也不知所措。
蒋纬国转身重新上飞机,坐在座位上,语气不容置疑:“快点加油!别磨蹭!”
“唉!”端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一个半小时后,飞机抵达西安西郊机场,此时正好夜幕降临。
一小群人在机场边等待着,大部分是东北军官兵,为首两人一个是张学良的私人管家、美国人杰米·爱尔德,另一个是东北军第105师师长、张学良警卫部队总指挥、“捉蒋”行动总指挥刘多荃少将。
看到端纳、蒋纬国、杨梅三人走下飞机,爱尔德和刘多荃上前迎接,双方客套寒暄。
“委员长他没事吧?”端纳急切地问起这个最重要、也是国内外最关心的问题。
爱尔德微笑着道:“放心,委员长毫发无损!”
顿时,端纳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哦,上帝!”他虔诚地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刘多荃上前伸出手:“为防意外,请你们交出所有武器,你们在西安的安全由我们负责,请你们放心!”
蒋纬国掏出他的配枪,希特勒赠送给他的一银白一漆黑的两把瓦尔特手枪,交给刘多荃,杨梅也交出了她的勃朗宁手枪。
端纳举起双手,示意他没有带武器。
“我们现在可以去见委员长吗?”端纳看着刘多荃。
刘多荃显然已经得到了张学良的指示,很干脆地点头:“可以!”
二十分钟后,蒋纬国和端纳在西安新城区的黄楼见到了被张学良软禁在这里的蒋介石。
明亮而柔和的灯光下,蒋介石坐在客厅里的沙发间,正在虔诚地阅读着《圣经》。
自从跟宋美龄结婚后,蒋介石就成了一个基督教徒。
门口出现脚步声时,蒋介石抬起头,当端纳出现在门口时,他顿时心头一阵狂喜和激动。
蒋介石当然是认识端纳的,并且他在看到端纳第一眼时就敏锐地意识到,既然端纳可以从南京来西安,说明双方正在接触,既然双方展开接触,那事情就有转机,因为如果张学良是打定主意要杀死他的,就不会这么脱裤子放屁了,就不会允许南京来客到西安了,端纳的到来,隐隐间说明蒋介石有着很大可能性是不会死的。
客观上讲,蒋介石一开始被张学良活捉后,确实非常忐忑、非常紧张,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尽管张学良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逼他抗日,但蒋介石怀疑张学良只是用这个作幌子,找个可以杀他的借口,并且蒋介石怀疑张学良已经是共党分子,杀不杀蒋介石根本不是张学良说了算,而是张学良背后的共产党说了算。
蒋介石落在共产党手里,会有什么下场?蒋介石自己实在再清楚不过了。
蒋介石已经认定,张学良、杨虎城跟中共之所以一时间还没杀自己,是因为正在商议着怎么处置自己,而这个“处置”十有八九就是“处死”,区别也只是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处死自己能让他们的利益得到最大化。
是秘密杀死?还是批斗审判后公开处决?相比而言,蒋介石宁可选择前者,毕竟后者实在太狼狈。
眼下见到端纳,蒋介石立刻意识到西安这边正在跟南京进行接触,自己生命受威胁程度可以被证明是大大降低了,不得不让他激动。
蒋介石喜形于色,他还没来得及跟端纳说话,就看到了端纳身后的蒋纬国。
“纬…纬儿?”蒋介石脸上喜色凝固住了,他瞪大眼睛,几乎是不可思议地看着蒋纬国。
“嗯,父亲!”蒋纬国点点头,他强行皱起苦瓜脸,装出一副悲喜交相的表情,但很快,他心里暗暗地叫苦,不好,老子他妈的哭不出来!
“纬儿…你…你怎么来了!”蒋介石看清楚确实是蒋纬国后,顿时又是极度惊愕和喜悦,又是极度埋怨和责备,甚至是极度痛惜和气恼,“你…你这个小糊涂虫!我不是让你别来吗?你这是…你这是进虎穴啊!你…你怎么就不听父亲的话呢?唉!”他痛彻心扉地连连拍大腿。
“父亲!”蒋纬国发现自己怎么也挤不出眼泪后,索性冲上前,扑倒在地,死死地抱着蒋介石的两腿,低下头(因为一滴眼泪没流),但用悲痛欲绝、心如刀绞、五内俱焚的腔调哭嚎道(实际上是干嚎,因为他根本挤不出眼泪),“您在这里蒙难,儿子怎么能置身事外呢!父亲,我知道您在西安被叛匪抓住,生死未卜,我真的…真的好害怕啊!我好怕好怕会失去父亲您啊!您要是没了,我…父亲您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以后我…还有母亲,还有哥哥,我们一家人还怎么活下去?与其跟您阴阳相隔,我还不如过来陪您一块死!”他呜呜咽咽着。
“好、好、好啊…”蒋介石激动至极、感动至极地抚摸着蒋纬国的头,“我的好纬儿啊,难为你一片孝心了…这可真是患难见真情啊…好孩子…”说着,他已经情不自禁地潸然泪下。
“父亲,儿子不孝,在重庆还给您惹麻烦,让您生气了,父亲,只要您这次能化险为夷,儿子以后再也不惹您生气了…您一定要平安没事啊”蒋纬国跟蒋介石犹如失散多年般“悲喜交加、真情流露、痛哭流涕”,他把头埋在蒋介石的膝盖上,低着头哽咽,不敢抬头,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流泪。
蒋纬国心里已经着急得快抓狂了:“妈蛋的!该死的眼泪怎么还不出来?”
“好孩子…傻孩子…”蒋介石愈发落泪,他弯下腰,抚抱着蒋纬国,父子俩抱头哭泣(蒋纬国没哭,只是在干嚎,蒋介石是真的感动得流泪了)。
就在蒋纬国着急得拼命地眨眼睛挤眼泪时,门外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轻声呼唤:“兄长!”
蒋介石从情绪失控中抬起头来看了一下来者,然后立刻扭过头拭去眼泪,最后语气恢复威严和冷淡:“不要叫我兄长,我没你这么糊涂的义弟!”他语气温和地对还趴在他膝盖上“哭哭啼啼”的蒋纬国说道,“纬儿啊,你先起来吧!”
蒋纬国急忙抬头,并且用胳膊做出擦眼泪的动作(实际上是挡住他没流出眼泪的眼睛),同时悄悄地瞄了门外来者,顿时心头一动。
来者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上将,模样颇为俊朗,但面露疲惫和憔悴,神色间混合着无奈、苦涩、窘迫、歉疚、赧然。
蒋纬国知道,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不抵抗将军”、被自己在心里问候全家八百遍的张学良了。
“兄长啊…”张学良低下头,犹如一个在长辈面前认错的晚辈,语气间有些嗫嚅,“听说端纳先生刚刚来了…哦,二公子也来了啊…”他看了看蒋纬国,又继续望向蒋介石,“所以…学良特地前来看望兄长!”
蒋介石轻哼一声,语气辛辣地讽刺道:“汉卿,你真有本事啊!我本人是落在你手里了,我小儿子眼下又自投罗网,我大儿子本来就在共党手里,过不了多久,我夫人怕是也要来了,我们一家四口的性命可都捏在你手里喽!”
“这…”张学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学良万万绝无戕害兄长之心,出此下策,只是要…”
“只是要逼我抗日嘛!”蒋介石继续嘲讽道,“是啊,我不抗日,你抗日,共产党也抗日,你们个个都是忧国忧民的,就我蒋某人是祸国殃民的,是吧?好啊,你杀了我,再让毛泽东坐我的位置,到时候,让全国上下好好地看看你们究竟是怎么抗日的!又能抗出个什么样子!我死了倒没什么的,只可惜,党国的剿匪大业被你给硬生生地败坏了!苦心十年,功亏一篑!”他说着,脸上的冷嘲热讽之色变成了一种痛心疾首的恼恨和声色俱厉的愤怒。
端纳看到现场气氛一下子变了,急忙开口:“委员长、张将军,夫人委托我带来两封信,一份是给委员长的,一份是给张将军的!”
“哦?是吗?”蒋介石和张学良都十分意外。
“委员长…”端纳神色诚恳地道,“夫人还有一些话托我跟您转述!”
蒋介石点点头,然后望向蒋纬国:“纬儿啊,你先出去吧!”他又看了看张学良,“汉卿,你可否先给纬儿安排一个住处?”
“没问题,没问题!”张学良连连道,他对外面一个二十六七岁的上校军官吩咐道,“铭九,快给二公子安排一个住处!”
被张学良点名的张学良第二卫队营营长孙铭九应道:“是,少帅!”
蒋纬国看了看这个孙铭九,此人正是所谓的“捉蒋英雄”,方面阔脸、塌鼻小眼、壮硕敦实,貌相忠厚,但眉宇间有股倨傲轻慢神色。
看到蒋纬国在看自己,孙铭九似乎露出一丝不屑的嘲讽冷笑,说话语气也不怎么客气:“跟我来吧!”
第096节 西安行(4)
蒋纬国对站在院子里的杨梅招了招手,杨梅走上前跟着蒋纬国一起被孙铭九带到蒋介石住处隔壁的东边院子里。
蒋纬国发现,由于蒋介石极度重要,堪称史上最值钱的人质(张学良也是史上最牛绑架犯),所以这座黄楼是不折不扣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各门外都有士兵把守,大门出入口处足有一个排,外面起码有一个营,并且走廊通道间还有很多移动哨。
“不知道这算不算我第一次被俘?”蒋纬国暗暗想着,“难怪老爹那么紧张,毕竟沦为了阶下囚,自己的生死完全掌握在别人手里了,确实不得不发谎!”
“就这间!”孙铭九不冷不热地指着隔壁院子里的一间房间,“有事就吩咐外面的哨兵!”说完也不理睬蒋纬国,径直离去。
“有劳了!”蒋纬国表面上不动声色、不卑不亢,内心里则在偷着乐,“我谢谢你全家了!你这家伙还真是开宾馆的好材料啊!后世开宾馆的都像你这样,只要看到一男一女过来开房,无论是不是情侣,都声称只剩最后一间房了。
成人之美就是积德行善嘛!”
走进房间,蒋纬国点起一根香烟,悠哉悠哉地吞云吐雾,他知道,自己已经基本成功了,只要自己不死,并且蒋介石不死,父子俩逃出生天后,自己的蒋老爹会百分之百地信任自己。
得到蒋介石的绝对信任,拿菜刀砍人都是尚方菜刀。
想到这个好处,蒋纬国忍不住嘻嘻一笑。
“你好像很轻松?”杨梅看着蒋纬国。
“我干嘛不轻松?”蒋纬国笑起来。
“你忘了?我们现在身处险境,随时会没命的!”杨梅提醒蒋纬国。
“不会的!”蒋纬国耸耸肩,“杀不杀我父亲,并不是张学良说了算,张学良听从于中共,更深一层,中共说了也不算,因为中共听命于莫斯科。
我父亲的性命,其实被斯大林掌握着。
斯大林虽然专制独裁、心狠手辣,但他并不糊涂,他知道,杀了我父亲,不管是张学良还是中共,都无法控制中国大局,国民政府和国民党也会内部分裂,中国就彻底变成了一盘散沙,最后,就是日本人坐收渔利。
中国若四分五裂、七零八落,太有利于日本全面侵华了!日本吞掉中国后,国力必然翻倍翻倍再翻倍地暴增,苏联的远东大后方就彻底不稳定了。
斯大林会干出这种为日本人火中取栗的傻事吗?当然不会。
斯大林虽然也试图操控中共篡夺中国的统治权,把中国变成苏联的附属国、仆从国甚至是加盟国,但他认识到中共目前实力太弱小,即便我父亲死了,中共也没条件和机会取代国民党。
所以,斯大林不会让中共给张学良下令杀死我父亲!”
杨梅十分吃惊地看着蒋纬国:“你看问题真是透彻!”
蒋纬国笑起来,然后对杨梅眨眨眼:“你知道来西安很危险,为什么还跟我一起来呢?”
杨梅笑了笑:“夫人让我保护你,我只不过在服从命令、执行任务!”
“我好感动!”蒋纬国露出无赖的笑,开始对杨梅“动手动脚”,他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外面响起一个士兵的声音:“二公子,我们给你送晚饭来了!”
“你妹!”蒋纬国在心里暗骂道,不得不痛苦地悬崖勒马,然后没好气地开门,“进来吧!”
几个东北军士兵端着几个木制端菜托盘进来,很客气、小心地在房间里的圆桌上摆放好。
蒋纬国看了看,并不是陕西菜,而是江浙菜,做得十分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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