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星骑士
美国的造船工业是极其强大的,原先历史上太平洋战争期间,日本建造了17艘航母(一半多都是改造或改装航母,并非正规航母),美国则建造了27艘正规航空母舰(包括24艘中型的埃塞克斯级和3艘重型的中途岛级,战争结束时还有8艘埃塞克斯级和3艘中途岛级正在建造中),日本建造了2艘战列舰,美国则建造了10艘战列舰,日本建造了9艘巡洋舰,美国则建造了48艘巡洋舰,日本建造了63艘驱逐舰,美国则建造了355艘,日本建造了147艘潜艇,美国则建造了203艘,除此之外,美国还建造了498艘护卫舰、100多艘护航航空母舰、740多艘反潜舰艇,双方差距是非常悬殊的。
【英国海军】
英国海军在规模上略逊于美国海军,但造舰能力大不如美国海军,具体编制数据略。
第618节 大风起兮(1)
送走山本五十六后,蒋纬国独自呆在办公室里,此时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办公室的窗帘都被他拉上,灯也被他关掉了。
城市的灯光和车水马龙的喧哗声都被堵在外面,静谧的黑暗中,蒋纬国犹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陷入冥想。
他需要思考。
蒋纬国知道,这场战争即将迎来真正的高潮了,并且是滔天巨浪般的高潮,因为美国就要参战了。
如果这是一个故事,那么,这个故事要翻开新的一页了。
美国参战无疑是一个重大变故,并且是天翻地覆一样的变故,甚至可以说,美国参战就是这场战争的转折点,但是,这个“转折点”会给世界带来怎样的转折?又会给中国带来怎样的专注呢?蒋纬国记得,在原先历史上,得知美国参战后,自战争爆发后一直活在心力交瘁中的英国首相丘吉尔一下子如释重负,他直接对英国高层们说“这场战争我们总算赢了”,然后在当晚睡了自战争爆发后的第一个安稳觉,与此同时,重庆方面也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全城欢腾,形成了十分荒唐而鲜明的对比:美国的珍珠港被日军偷袭后,美国上下凄凄惨惨,日本上下弹冠相庆、欣喜若狂,而美国的盟友英国、中国还有苏联却跟日本一样,欢天喜地、大肆庆祝。
英苏中三国肯定不是对美国幸灾乐祸,但它们为什么跟美国的敌人、它们自身的敌人日本一样兴高采烈呢?因为英苏中三国高层坚信不疑:只要美国以盟友身份正式参战后,这场战争就必胜无疑了。
丘吉尔、斯大林、蒋介石为什么这么“迷信”美国?因为美国国力超级雄厚,美国加入到英苏中三国阵营里,美英苏中四国同盟想输都难。
对此,蒋纬国一清二楚。
对于美国,蒋纬国的态度是:三分厌恶、七分重视,他不仇视美国,也不喜欢美国(蒋纬国不喜欢美国的最大原因就是美国在二战中哪怕跟中国结盟了,也没有给中国真正的援助,并且美国在战前还借助中日战争而大发战争横财,另外不要忘了,美国还有一个《排华法案》,公然把排斥华人写进美国的法度里。
既然美国人不喜欢中国人,那中国人又有什么理由喜欢美国人?),他对美国始终不变的态度是最高度的重视。
眼下,美国就要参战了,对于中国而言,这件事最可怕的是:美国并不是以中国盟友的身份参战的。
虽然蒋纬国竭尽全力地“让中国不成为美国的直接敌人”,但中美在接下来的战争里确实不是盟友,非敌非友是危险的。
蒋纬国试图引导中美两国在这场战争中的关系就像原先历史上二战期间的苏联和日本。
在原先历史上的二战期间,苏联属于同盟国阵营,日本属于轴心国阵营,但两国在战争期间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甚至还在暗中缔结互不侵犯条约,并且两国在瓜分中国东北和外蒙古的脏事上还是“坐地分赃的朋友关系”。
如果中美能像苏日那样,自然再好不过了。
美国即将参战,这是大事,但蒋纬国的心头并没有太大波澜,因为他早已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眼下是1942年3月,蒋纬国算了算,自己是从1936年7月正式展开自己的奋斗,光阴似箭,差不多快六年了。
这么长时间下来,蒋纬国从外观上看明显“老了”不少,毕竟当年他可是风华正茂,才二十岁不到,现在已经快二十六了,当然了,这个“老”不是衰老,而是老成,所以他身边的人都看得出,蒋纬国的气质与当初相比已经发生了非常显著的变化,如果说当初的蒋纬国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利刃,那么,现在的蒋纬国就是一槟看上去四平八稳、锋芒不露、可真要动起手来却能把对手一下子劈头砸得粉碎的八角大铜锤。
蒋纬国自己对此也很有感触,因为他眼下回想自己过去五六年内做的事,感到有很多事当初做得都是考虑得不太周全甚至有点幼稚荒唐。
实际上,不只是气质,更重要的是,蒋纬国的心态同样发生了重大变化,当初,他对历史充满了敬畏感,他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是“改变历史”,并且即便只是改变历史,他也做得如履薄冰、诚惶诚恐,但现在,他已经在潜移默化中开始转变为“创造历史”。
蒋纬国明白,自己虽然一直只是“改变历史”,但积少成多后必然会量变引起质变,所谓的“改变历史”,随着时间的推移,“蝴蝶效应”越来越明显,自然而然就转化为“创造历史”,这一点不会随着他的个人意志改变而改变,既然如此,他也就逐渐想通了、看开了,反正他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蒋纬国告诉自己:美国参战了,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认真面对。
点起一根香烟,蒋纬国开始更加深入的思考。
美国就要参战了,如果不出变故,美国参加战争的原因跟原先历史上一样:日本主动并且以偷袭的方式攻击美国,从而给美国提供了最完美的参战理由,也把美国推到了不得不参战的处境里。
世界八大列强,苏联已经名存实亡,法国已经屈膝投降,意大利只是德国的附庸,那么,战争舞台上的主角只有五个:德国、日本、中国、英国、美国,五国形成泾渭分明的两大阵营,德日中一伙,美英一伙。
认真分析,德日中三国此时跟英国是什么关系呢?德英,毫无疑问的敌国,因为两国已经互相宣战;日英,毫无疑问的敌国,因为两国也已经互相宣战;中英,没有互相宣战,名义上互相不是敌对国(武汉此时还有英国大使馆,伦敦此时也有中国大使馆,双方仍然保持着外交关系),但实际上已经处于战争状态中,类似于原先历史上中日战争前期中日两国明明在战场上大打出手但却未正式宣战的奇特状况,英国没有对华宣战,是因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一个敌人不如少一个敌人”,中国没有对英宣战,是不想“得罪”英国背后的美国。
眼下,美国要参战了,德日中三国又是什么处境呢?
德国:虽然不想或不能跟美国开战,但又必须跟美国开战,因为德国把英国打得奄奄一息,就差临门一脚了,但美国却光明正大地给英国不断输血,严重地阻扰了德国获得欧洲战争全面胜利的进程。
德国海军没有强大的水面舰队,只能用潜艇群和无限制潜艇战来封锁英国、困死英国,但美国却在德国眼皮底下肆无忌惮地、昼夜不息地把成百上千艘货轮商船从美国开到英国,满载而来,空船而回,然后再满载而来,给英国源源不断地运去英国此时最急需的粮食、药品、燃油、生活物资、机器设备、武器装备,使得被德国用无限制潜艇战封锁得近乎油尽灯枯的英国得到大量的资源,然后继续坚持抵抗德国。
从希特勒的角度出发,设身处地、将心比心,希特勒等德国高层如何不恼恨美国?因此,德美之间存在着非常尖锐、几乎不可调和的利益冲突,两国爆发战争几乎是无法避免的。
中国:完全不想跟美国开战,并且,中美之间也不存在太大的利益冲突,两国是可以做到井水不犯河水的。
不过,中国需要日本和美国开战,因为日本因为搭了德中的“顺风车”,此时已经越来越强盛,如果就这样下去,在美国不参战的情况下,德中日三国瓜分亚非欧澳,中国最后会非常强大,日本也会非常强大,到时候,无论是中日一对一还是中德合伙打日本,彻底打败日本都注定会让中国付出极大的代价,因此,干嘛不让财大气粗、实力雄厚的美国去消耗日本呢?最好的结局是这样的:美国反击日本,打得日本山穷水尽,但美国自身伤亡损失很大,也受不了了,这时,中国再从美国手里接过“打日本”的任务接力棒,岂不妙哉?到时候,日本被美国打得半死不活,中国再下手,肯定会轻松很多,并且,美国那时候肯定也被日本搞得心里发毛了,中国主动要求配合美国或联合美国打日本,美国肯定是求之不得。
不过,如果中日现在是敌对国,日本肯定不敢去招惹美国,日本高层必定认为日本是扛不住中美联合攻击的,所以,中国必须现在要做日本的盟友,做日本的“强大后盾”,然后教唆日本去招惹美国,使其引火烧身。
日本:原先历史上日本之所以招惹美国,因为日本发动的侵华战争让日本耗尽了资源,美国联合英国、荷兰一起制裁日本,中断向日本出口各种工业原料,特别是重中之重的石油,日本要么老老实实地按照美国说的那么做,放弃侵华,要么狗急跳墙、孤注一掷地豪赌一把,抢了美英荷法的地盘,美英荷法不给的东西,日本就自己去拿,自然而然,日本人选择的是第二种。
眼下,日本其实不太缺乏资源,因为有中国提供,铁矿、煤炭、石油、钨砂、猪鬃、桐油…该给的,中国都给了,足够日本“和平时期的开销”。
按道理,日本没有太大的理由去招惹美国,但实际上,日本是有理由的。
日本挑起日美战争共有三大理由:一是日本现在所需资源十有七八来自中国的供应,这种命脉被别国掌握在手里的滋味,自然是很不好受的,更何况,中日眼下虽然“很亲密”,但中日只是互相利用,毫无友谊可言,万一中国不高兴,随时都可以断了日本的资源供应,特别是石油,到时候,日本的处境可想而知,因此,日本必须获得完全属于日本的资源区,所以,日本必须继续打仗,抢占更多的地盘,况且,根据联盟国内部条约,整个澳洲都是日本的,日本早就把澳洲视为囊中物了,没有理由不去占领,夺取澳洲大陆,也符合日本人千百年来望眼欲穿的“大陆政策”,北亚大陆毕竟太荒凉了点,更加宜居的澳洲大陆自然具有更大的吸引力;其次,日本的扩张已经引起了美国的警惕以及针对性措施,特别是菲律宾群岛,这片群岛正好卡在日本本土与其“南方新领土”的咽喉处,让日本高层深感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必须拔掉,既然要拔掉属于美国地盘的菲律宾,那么,跟美国开战就是不可避免的了,并且要先发制人、先下手为强;第三,日本的两大盟友德中都在鼓动、怂恿、催促日本去打美国,当然了,德中是“各怀鬼胎”,德国是希望借助日本重创美国,从而完成德国打败英国、独霸欧洲的千秋伟业,中国则是希望借助美国重创日本。
大国之间的利益关系是错综复杂的,身在其中进行合纵连横,不亚于走钢丝,牵一发而动全身,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谨慎谨慎再谨慎。
尼采说过,当你凝视着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蒋纬国对这句话的理解是:当你算计着别人时,别人也在算计着你。
蒋纬国相信,自己在算计着日本人时,日本人肯定也在算计着自己,中国在算计着美国时,罗斯福肯定也在算计着中国。
日本人马上就要偷袭珍珠港了,美国人是否设下圈套正在张网以待呢?
蒋纬国在后世曾看过很多关于二战时日军偷袭珍珠港的军事资料,其中有种说法是“阴谋论”,这种说法是这样的:罗斯福总统其实早就知道日军即将偷袭珍珠港,但他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甚至还暗中减少珍珠港的防御力量,“配合”日军偷袭成功,从而彻底改变了当时美国国内的反战声音和孤立主义,刺激美国全国上下万众一心、同仇敌忾地参加二战。
关于这种“阴谋论”的说法,可谓振振有词、有鼻子有眼,罗列出了很多所谓的证据,确实让人不得不怀疑美国政府的这个超级“苦肉计”。
但此时,蒋纬国可以判定日军偷袭珍珠港绝非美国“故意放水”的结果,不存在所谓的“苦肉计”,那些“阴谋论”其实都站不住脚。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蒋纬国在跟山本五十六进行多番商谈后,明白了一件事:偷袭珍珠港或强攻夏威夷绝不是看上去那么容易的,这是非常困难的,充满各种不确定性和风险,难度非常大,要克服的困难非常多,成功率很难把握,日本人能够完成这件事,确实能堪称一项壮举。
那些声称珍珠港事件是“罗斯福的阴谋”的人都是在说轻巧话,他们在看了这起事件的资料后,认为日本舰队只需要轻轻松松地开到珍珠港附近,加上罗斯福总统故意命令珍珠港不设防,日本人就能大获全胜了,其实,这是大错特错的误解,因为完成这种事需要付出巨大的心血,需要冒极大的风险,绝没有纸面上讲述的那么简单。
日军成功偷袭珍珠港绝不是罗斯福总统的苦肉计,因为原因太多了,同时,分析此事绝不能犯下先入为主的错误:
第一,日本人为了成功偷袭珍珠港,足足精心准备了近一年,搜集了无数的情报资料,克服了许许多多的困难,比如,日军舰队在北太平洋秘密航行了八千公里而没有被美军发现,这就非常困难,而史料也已经证明,美国人确实直到日军舰队兵临夏威夷城下时都没有发现;还有,珍珠港水深只有十几米,鱼雷从飞机上扔下去后就会扎入海底淤泥里,日本人为解决这个困难而别出心裁地设计了鱼雷木鳍。
反过来想一下,如果罗斯福总统等美国高层就等着日本人来偷袭珍珠港,那么,罗斯福总统有多少把握认为日本人能克服这些许许多多的困难?罗斯福总统又有多少把握认为自己能把日本人的行为都控制在自己的掌握范围内?其中的不确定性可想而知。
日军之所以能成功偷袭珍珠港,最大的原因就是美国人确实万万没想到。
第二,珍珠港事件发生时,日本人和美国人都把战列舰当成海战主力,都认为航母只是战列舰的辅助力量,罗斯福总统是一个政治家,而不是军事家,他对海战也没有多少研究,他怎么会确信日本人使用航母群来偷袭珍珠港?还有,万一日本人是来攻占珍珠港的,罗斯福总统怎么办?他的苦肉计岂不是等于引狼入室?要知道,一旦日本人攻占了夏威夷,美国西海岸都会遭到日军的攻击,罗斯福总统会冒这么巨大的风险吗?日军偷袭珍珠港时,美军只有三艘航母阴差阳错地逃过一劫,罗斯福总统怎么会预测到航母会取代战列舰?如果真是苦肉计,罗斯福总统应该事先调走几艘最先进的战列舰才合理,他又有什么把握确信美军依靠这三艘航母就能在接下来的太平洋战争中反败为胜?他会拿美军的胜利、美国的国运做赌注?如此行为,实在太冒险了。
第三、珍珠港事件给美国带来了惨重损失,在这之后的大半年里,日军在东南亚所向披靡、攻无不克,获得了日本急需的各种资源,彻底解决了日本的最大难题,而美军在中途岛战役后才扭转乾坤,并且仔细研究中途岛战役就会发现,美军之所以能赢得这场至关重要的胜利,靠的是七分的勇气和三分的运气。
试问,罗斯福总统怎么有绝对的把握确信美军能在中途岛战役里扭转乾坤?假如美军又输掉了中途岛战役,那日军就更加势不可挡了,万一日军攻占夏威夷,万一日军攻击美国本土,万一美国太平洋舰队彻底一蹶不振,万一日军攻占缅甸后迫使中国投降了,美国怎么办?罗斯福总统又有多少把握能保证美国面对最快的结局还能反败为胜?故意让日军偷袭珍珠港成功,岂不是玩火自焚?罗斯福总统绝不敢这么做。
第四、再次反过来想一想,如果罗斯福总统打算玩苦肉计,他何必让珍珠港被炸得那么惨?只要日军不宣而战,把炸弹扔到珍珠港,哪怕没有炸死一个人,罗斯福总统都能理直气壮地宣布美国对日本开战,并且在珍珠港被偷袭的同时,日军已经对威克岛、关岛、菲律宾等美国的其他地盘展开了进攻,因此珍珠港根本不需要被打得这么惨,哪怕日军偷袭珍珠港失败了,美国也能顺利地对日本宣战。
如果罗斯福总统真的事先知道日军即将偷袭珍珠港,那他肯定会在最后关头命令珍珠港严阵以待。
罗斯福总统玩苦肉计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有正当的理由对日本宣战(历史上美国对日本宣战时并没有对德国宣战,反而是德国提前对美国宣战的),既然如此,只要死一个人就能达到的目的,罗斯福总统至于要死一百个人来实现吗?这也不合乎逻辑。
第五、从罗斯福总统自身角度出发,他要玩如此豪华的苦肉计,他一个人肯定不能统筹全局,因此他肯定有许多的“同谋者”,万一东窗事发怎么办?万一美军输了中途岛战役,使得美国本土遭到日军的攻击,而罗斯福总统故意让珍珠港挨炸的事情又曝了光,那美国还能万众一心地参战吗?岂不是要陷入巨大的内部混乱中?罗斯福总统也必然身败名裂,他怎么确保那些“同谋者”都能守口如瓶?怎么确保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能在他的掌控中?美国那么多高层将领,真的会所有人都帮助罗斯福总统撒谎?只要有一个人说出真相,一切就都完了。
第六,其实在日军偷袭珍珠港之前,美国高层已经开始放弃中立政策,已经开始比较强有力地参与战争了,比如大规模地援助英国,所以,珍珠港事件前的美国高层并不是真的麻木不仁,而是已经意识到日本荷德国的威胁,不需要搞出这么一套来进行“惊醒美国人民”。
说来说去,罗斯福总统毕竟是人,不是神,他不是蒋纬国这样的“历史作弊者”,他不可能超越时代,把那么多不确定的东西都能掌握在手。
如果珍珠港事件真的是罗斯福总统的苦肉计,那么,罗斯福总统必须要做到这些事:第一,他要确保日本人会孤注一掷地偷袭珍珠港,第二,他要确保日本人会克服偷袭珍珠港的所有困难,第三,他要确保美国太平洋舰队在珍珠港被炸得损失惨重后还有能力保卫美国本土,第四,他要确保美军能在不是特别长的时间内就能反败为胜,因为如果美军长时间对日军无法展开胜利反击,那日军统治东亚和东南亚的根基就会越来越深厚稳固,打败日本的困难程度就会越来越高,史料证明,中途岛海战时,美国强大的工业生产力也没有让美军获得军力上的优势,参战美军有3艘航空母舰,日军却有4艘,罗斯福总统必须确保美军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获胜,实际上这根本就不可能,因为日军原打算出动6艘航母参战的,结果有2艘在之前的珊瑚海战役中受伤,罗斯福总统要么能预测到日军会在中途岛战役前会有2艘航母受伤,要么就能确保美军用3艘航母能干掉日军的6艘航母;第五、罗斯福总统必须确保珍珠港事件后在东南亚疯狂扩张后实力大增的日本还能被美国打败,同时中国能在美军恢复元气前的这大半年内继续坚持不投降;第六、罗斯福总统身为一个政治家,必须要比军事家更加高瞻远瞩地认识到航空母舰会在海战中取代战列舰的地位。
罗斯福总统只有做到这些,才能玩这个近乎豪赌的苦肉计,但如果他真的能做到这些,那他跟上帝还有什么区别呢?《三国演义》里的诸葛亮都被评价为“多智近妖”,罗斯福总统基本上也差不多了,要么是上帝,要么是妖怪,要么他就跟蒋纬国一样,都是“历史作弊者”。
蒋纬国此时非常确信,珍珠港事件绝对不是罗斯福总统或美国总统的苦肉计。
说到底,苦肉计是用自我伤害来达到目的,但割自己的肉若割得太多,流血也会让自己死掉的,还谈什么目的呢?周瑜打黄盖是典型的苦肉计,周瑜把黄盖毒打一顿就能让黄盖取得曹操的信任,所以周瑜没有把黄盖砍手砍脚。
因此,既然目的已经可以达到了,至于要付出更高的代价吗?
所以,日军成功偷袭珍珠港绝不是罗斯福总统或美国政府的“苦肉计”,最合理的分析是这样的:包括罗斯福总统在内的美国政府确实已经觉察到日本即将下手,但他们判断日军会对菲律宾等地下手,基本上没有想到日军竟会直接对珍珠港下手,因为偷袭珍珠港的难度实在太大太高了,所以被日本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说偷袭珍珠港是阴谋的言论,其实就跟后世很多人声称“阿波罗十一号登月是骗局”一样,都是捕风捉影、牵强附会的阴谋论产物。
掐灭手里的烟蒂,蒋纬国打开窗帘和窗户,迎面而来的习习凉风让他顿时精神一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是诸葛武侯的名言,但我可不这么认为,谋事在人,成事也应该在人!”
怀着这样的幽思和仍然坚定不移的信念,蒋纬国准备迎接自己和整个中国在接下来的新的、最大的挑战。
与此同时,大海对岸的日本列岛,东京,御前会议正在召开着。
第619节 大风起兮(2)
御前会议是日本军政高层召开的最高级别的会议,所谓的“御前”,就是“在天皇面前”,毋庸置疑,这样的会议是具有极强的决定性的,能直接决定国策。
对美开战,是石破天惊的大事,对此,武汉的中国高层是极其紧张和慎重的,而东京的日本高层也是一样,只是程度不同罢了。
说到底,哪怕日本人再怎么狂妄自大、目空一切,真要跟美国这个世界第一强国兵戎相见,心里也是不可避免地要发虚发慌的。
这场御前会议的召开既是裕仁天皇的“圣意”,也是日本高层所希望的,因为裕仁天皇对这件大事同样感到拿捏不住,他需要他的肱骨重臣面对面地给他一个最终说法,至于日本高层,则希望能够借此机会,获得“明确的天皇圣意”。
召开御前会议的地方是皇宫内的会议厅,这间会议厅既富丽堂皇又古朴庄重,充满深色格调的天花板和墙壁让会议室内隐隐地笼罩在一种威严的压迫感中,并不宽大的会议厅几乎被宽大的会议桌给填满了。
会议桌是长方形的,长的两面是南北方向,短的两面是东西方向,因为日本人以“东”为尊,参会人员的排列方位是这样的:南边坐着七人,北边也坐着七人,西边没有座位,东边则设立一个单独的主位,这个主位十分独特,其独特之处在于它的高度,主位并不在地面上,而是在一个台子上,台子高度又与桌面持平,这样,南北两边的参会者坐下后是正常高度,而主位上那个人在坐下后却是高高在上,他座位的高度就好像他的座位是放在桌面上的,从而使得其他人都“低他一等”,而他则是“高人一等”,可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其他参会者。
毋庸置疑,如此怪异、堪称别出心裁的安排和布置是具有深意的,因为这个主位不是给普通人坐的,甚至,这个位置根本就不是给“人”坐的,而是给“神”坐的。
坐在这个高高的主位上的,正是裕仁天皇本人。
在七千多万日本人的心里,天皇是天照大神的后裔,绝非“凡人”,而是“以人的方式活在人间的神”,尊贵至极、神圣无极。
自然而然,神是在天上高高地俯视蝼蚁般的人类的,天皇也是一样,即便是开会,天皇的座位也要高人一等,从而可以让他“高高地俯视着凡人”。
主位上,裕仁天皇一身一尘不染的戎装,面无表情地正襟危坐,整个人纹丝不动,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波澜,目光深邃,眼神缥缈,没有看参会者任何一人,似乎在看着远方,他的目光犹如“不会沾染任何凡间俗物”般空灵而虚无,使得他整个人浑身散发着一种令人不敢正视的神秘莫测以及一种超凡脱俗的庄严。
裕仁并非刻意如此,他只是必须如此,因为天皇是“神”,既然是神,就绝不能像凡人那样嬉笑怒骂,必须不苟言笑,必须沉默寡言,必须喜怒不形于色,从而充满不属于凡间的神秘感,让别人难以用普通人作为参照物来揣测天皇内心的“深不可测”,所以,裕仁在外人面前永远都会像神庙里的神像那样,虽然他是活的。
在天皇的脚下,参加会议的日本高层都毕恭毕敬、诚惶诚恐地低着头,其实,他们哪怕抬头,也看不到裕仁的“圣容”,必须仰头才能看到,但没人会做出这种有不恭嫌疑的事情,因为参会的日本高层都是怀着一种类似于朝圣者的虔诚、庄严、肃穆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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