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富春山居
10月28日,附近的五个村社派出人员向顺军表示臣服,这些土人在西班牙人和荷兰人的连续打击下,这一次选择了早早上门投诚,不再被动的等待新的统治者上门告诉他们该怎么做了。
从这些土人口中,许定国几人得知了荷兰那支军队的去向,原来是往南面去了,似乎除了要令北部的各村社向荷兰人屈服外,他们还想要打通前往台湾南部的陆上通道。
10月29日,一部分卸下了物资人员的船只预备返回大陆,被俘的近百名欧洲人也被分开押上了船,他们将会被带回扬州向永昌帝献捷,然后等战争结束之后才能被释放。于此同时,施福也带队沿着海岸线南下,寻找荷兰人军队的踪迹去了。许定国则驻扎在淡水河口,一边修筑堡垒,一边宣抚附近的村社。
第253章 新政68
自从阮大铖带着鲁王回到南京后,城中顿时热闹了起来。鲁王朱以海到了江东门外的江东驿后就不肯进城了,表示自己现在是太子殿下的代表,福藩应当亲自出城来迎接自己,才是正礼。
阮大铖对于鲁王的决意也无可奈何,只能先行入城复命。不过鲁王朱以海大张旗鼓的表明自己是大明太子的代表,并要求弘光帝退位的声音,一下就传遍了整个南京城。
虽然明成祖把都城迁移到了北京,从而极大的削弱了南京的人口,但是南京城依旧是大明第一等的雄城。朱元璋修建南京城时,是作为万世基业来修的,因此光是京城这道城墙就耗费了大量的财力,周长号称百里,内里把旧时的金陵城和几个小县城都围了起来。
京城内有皇城和宫城两道城墙外,京城外又修了一道外郭,形成了四道城墙和壕沟的多重防御体系。可以说,光是守着南京城不动,城内居民也能坚持数年。不过从历史上来看,南京的两次沦陷都不是被打下来的,而是内部开门投降的,可以说老朱当年是白辛苦了一场。
南京城的第一次沦陷是明成祖拿下的,而第二次沦陷还没有发生,但是南京城内的百姓已经被北面的消息搞的六神无主了。
一开始,北京沦陷使得南京城内百姓感到了惊恐,但还没有达到恐慌的程度,因为城内还有兵部尚书史可法主持大局,且南京六部几乎都是名声不错的清流。因此南京百姓们觉得,京城沦陷这事虽然很难让人接受,可好歹咱们还有史可法这些名臣,因此大明不会这么快完。
之后福王过江入城监国,虽然行动迅速了些,南京百姓却也觉得当下不是讲礼的时候,福王监国总算是有了一个主心骨了,接下来该发兵北方平乱了。但是很快,马士英和史可法等人的恶斗,福王不想着北伐却忙着登基收罗美人填充宫禁,都让南京百姓对福王失望了。
福王想要找几个宫女服侍自己也不是什么问题,毕竟宫中自有法度。但是南京的百姓还等着登基后的福王发表一个能够让他们安心的政治宣言的时候,福王却忙着找年轻女子充实后宫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更何况,先帝才刚刚殉国,你这个得位不正的堂兄这么急着找女人,怎么都说不过吧。
再加上,马士英及其支持者不是武将就是贵州人,阮大铖虽然是江南人士,但却是江南士林所厌弃者,于是弘光朝的政治倒是重演了天启后期的景象,君子被排挤出了中枢,小人则掌握了大权,再加上马士英对阮大铖的力挺,东林党和复社立刻把马士英一党描述成了复活的阉党。
江南士绅对于阉党的痛恨感,哪怕过去了近20年都没变过,因为他们在天启后期被阉党打击的太惨了,要不是天启皇帝死的早,江南许多名门都要维持不下去了。
毕竟这些名门的中坚被阉党迫害死了,而他们的子弟门生又被打入了另册,天启不出意外至少能活二三十年,这些人就几乎不可能出仕了,荒废了两代人后,家族就很难维持在地方上的影响力了。
东林党和复社对于马士英一党的攻击,立刻就把这些江南士绅的记忆刺激起来了,他们自然不愿意再出现一个魏忠贤一样的人物,于是弘光朝廷的政令也就难以传到南京之外的江南地方上了。
只不过,江南士绅清流和马士英一党斗的正起劲的时候,李自成居然带着太子和先皇的棺木南下了,这个消息相当于在双方脑后都敲了一闷棍。本就对上层政治斗争不满的江南百姓,特别是南京百姓们,觉得马士英一党和清流一党,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忠臣,因为太子还在呢,他们居然就为立福王还是潞王的问题吵了几个月,福王都登基几个月了,还特么不肯妥协。
南京城,包括外郭内的人口接近40万,如果算上奴仆和隐户,至少也有五六十万人。这五六十万人的吃喝用度都是来自于外地,朝廷就算不能想办法满足这些人的需要,至少也不能给他们的生活制造麻烦么。但是弘光朝的政治斗争,已经影响到了南京市民的生活。
其实南京的问题,和扬州、苏州等江南城市的问题是一样的,因为江南地区的商品经济化程度比较高,所以城市人口并不是北京这样的纯消费人口,他们没办法从朝廷和乡下庄园中获得收入,必须要通过劳动换取收入。
但是封建社会的官僚是不会理会这一点的,他们习惯于“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当前需要防范四镇和农民军南下,那么就切断长江运输;至于民生问题,施粥就可以了;如果物资不足,那就强迫百姓捐献。至于切断了长江水路造成的连输反应,他们是不会去思考的。
所以,当鲁王朱以海以太子代表的身份抵达南京江东驿后,那些对弘光朝廷失望的南京商民开始大批的跑到了江东驿拜谒鲁王。这种风潮传到了宫中和士大夫府上后,引发了极大的震动。
鲁王朱以海虽然不知为什么太子的风评在南京民众口中会这么好,但是他想都不想就把这些善意接受了下来,并对着南京百姓承诺,一定会把他们的心声传递给太子殿下。于是,连带着鲁王的声望在南京也是大涨,超过了贤王潞王。
对于鲁王一行人所造成的风潮,弘光帝朱由崧是最为不满的,他更加愤怒的是,阮大铖这些南都的代表居然敢在没取得他的同意下,擅自替他答应了退位监国的条件。因此听说了这事后,他立刻下令把阮大铖、周镳下入了天牢,庞天寿没有回来,他倒也无可奈何。
只是朱由崧的行为并没有获得马士英和史可法的认同,真正叛逃了的庞天寿不受惩罚,回来覆命的阮大铖、周镳反倒是要下狱,这显然是在鼓励臣子们完全的抛弃弘光朝廷,而不是在震慑他们。
只不过朱由崧正在气头上,劝说不动的马士英最后还是让儿子马銮把两人关押了起来,不过说是关押,其实就是让史可法监管周镳,他自己监管阮大铖。
同太子谈判一事上,马士英和史可法还是保持了一致,在李自成收服了江北四镇,左良玉又宣称支持太子的情况下,他们不可能和太子继续对抗下去。特别是在南京市民这样公开支持太子的情况下,他们怎么守得住南京内十三座城门,外十八座城门?
真的激怒了李自成南下,那他们就真的要为弘光帝陪葬了,还是以乱臣贼子的身份。不管是马士英还是史可法,都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坏结果。
跟着马士英回马府的阮大铖对于自己的处境毫不担心,他还派仆人去自己府上把戏班子给叫到了马府,说是要排一出新戏。马士英对于阮大铖的脾气也有些不着底了,他很是诧异的向这位好友问道:“你眼下还有心情排戏?你知不知道,差一点你这条命就没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大胆了?”
阮大铖呵呵一笑说道:“庞天寿既然不肯回来,就是告诉宫内,那是真太子。韩太监他们是不可能让福监国杀我的,否则岂不是要同太子势不两立?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嗯,这几日赶路沾了不少尘土,我先去洗漱一番,然后再同你把酒夜谈。”
马士英无可奈何,只能让人带了阮大铖去客房洗漱。等到阮大铖洗漱完毕,就被仆役带到了一处临湖小轩内,轩内除了酒席外还坐着马士英的妹夫杨文骢做陪,三人喝酒交谈着,阮大铖把自己这趟扬州之行简单的讲述了一番,然后着重描述了一下太子和李自成两人。
听了阮大铖的讲述,杨文骢不由感叹的说道:“先皇爱护太子,常说太子仁厚聪慧,现在看来确实符合先皇的评价啊。李自成若真能把太子送回,两国划江而治也未尝不可。”
马士英却没有妹夫这么天真,他很是疑惑的向阮大铖问道:“李自成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宋太祖都说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现在他收复四镇,长江也无兵可阻,他还有必要履行承诺吗?”
阮大铖先是瞧了杨文骢一眼,才慢悠悠的说道:“李自成已经三十九了,他自崇祯三年起兵,足足征战了一十四年,而本朝太祖从25岁起兵,征战一十五年终于平定天下,已经算是历代之异数。
你们觉得,以今日天下的局势,李自成需要多少年才能平定天下?平定天下之后,他还有多少时间建立新朝体制?更何况,到今日他膝下也不过只有一女而已。
李自成需要尽快结束天下之乱像,才能避免各地群豪并起的局面。过长江容易,但是北面之兵他拿什么去抵挡?北兵顺着他的脚步南下,李自成岂不是成了为北兵开道的先锋?这就是他不愿意过江的理由。因为顺军一旦过江,北方的防线就彻底崩坏了,而南方也会因为南都朝廷的破灭失去秩序,天下必乱。”
杨文骢下意识的点头附和道:“此言甚是。李自成虽然出身草莽,却有如此眼光,难怪…”
马士英想了想没有继续问下去,三人又聊了几句便结束了今晚的宴席。不过在妹夫杨文骢离开后,马士英却又邀请了阮大铖去自己的书房喝杯茶醒醒酒。
于是两人在仆役的引导下穿过了花园,又顺着连廊拐了几道弯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小院。守候在小院的婢女赶紧点燃了书房内的灯烛,然后又有婢女奉上了炭炉、茶具,烧开水为两人沏了茶后,便安静的退出了书房。
喝了一盅茶后,口中生津的马士英这才放下茶盏说道:“刚刚席上你似乎有些话不好说,现在应该能说了吧?”
第254章 新政69
阮大铖看着自己手中的茶盏数息后,终于出声问道:“瑶草,不知你对三代之治是怎么看的?”
马士英的头上顿时蹦出了个问号,回过神后他顿时有些不满的说道:“你要说什么便直说,此地就你我二人,你还对我卖关子?”
阮大铖赶紧放下了茶盏赔了个不是,这才接着说道:“倒不是我想卖关子,实在是不知该从什么地方起这个头,因此才想问一问你对于三代之治的看法。知道了你的看法,我才好往下说啊。”
马士英沉默了数秒后说道:“那些所谓的君子动不动就把三代之治挂在嘴边,但我看这三代之治恐怕也就是他们口中的高论,用来吸引一下不谙世事的年轻人还行,但真要问他们什么才是三代之治,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出一个所以然的。
所以,上古时存在的三代之治和今日那些君子口中的三代之治,必然不是一个东西。今日君子们所谈论的三代之治,不过是他们用来党同伐异的言论工具罢了。凡是支持他们所主张的三代之治就是君子,凡是提出质疑的,就是小人。
不过,你要说的和三代之治有什么关联?难道你也有关于三代之治的新主张?”
阮大铖轻轻击掌后赞道:“瑶草所言极是,那些君子早就脱离了实际,把圣人之学当成了垄断学问的城墙,凡是对他们提出质疑的人,都成了非鄙圣人之学的小人。
我要说的并不是关于三代之治的新主张,不过倒是和三代之治脱离不了关系。瑶草应当知道,当前所行之郡县制乃是来自于始皇帝并不是来自三代吧。”
马士英的脑子里顿时转过了一个念头,不由狐疑的看着阮大铖问道:“李自成不是要废郡县重立封建吧?这是万万行不通的。圆海,你这次可真是大错特错了。”
阮大铖呵呵笑了数声后说道:“我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自始皇帝废封建立郡县之后,千年以来,郡县制已经深入人心,历代试图复古者都没好下场的,我怎么会去踏这样的大坑。”
马士英听后也是松了口气,不过他还是谨慎的问道:“那么你谈三代之治究竟是什么意思?”
阮大铖沉吟了许久后终于说道:“永昌帝以为,可以反其道而用之,借三代之治之名混一天下,使天下重归于安宁。”
马士英这次是真的有些糊涂了,他不由追问道:“何解?”
阮大铖道:“三代时,先有天子而后有诸侯。今日,天下有诸侯而无天子。若是按照常理,则诸侯纷争,直到有一人脱颖而出扫平天下,则天子出。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这些文臣是无用武之地的,决定天下的乃是武人。
永昌帝给了我们另外一条路,以大顺和大明为基础建立一国,召集天下百姓之代表,推选出一位新天子。再以此国为基吞并消灭天下诸侯,完成统一天下之大业,使天下重新归于一统。
今天下十之七八的疆域、人口俱在大顺、大明,只要大顺和大明能够统一,则各地之诸侯只有俯首称臣,此乃平定天下最快的道路。”
马士英先是感到惊愕,旋即又感到可笑,他对着阮大铖说道:“圆海,这样异想天开的东西你也会信?这天子要么是生出来的,要么是打出来的,什么时候是天下人选举出来的?这样的天子有谁会服气?而且,有能力问鼎的诸侯,谁愿意放弃…”
马士英突然住了嘴,陷入了沉思之中,阮大铖这才不慌不忙的说道:“天下健者,今日来看唯永昌帝也,他既然愿意拿这个皇帝的位置引诱天下诸侯上钩,自然不会不做预防的。”
马士英终于想清楚了,李自成说是让天下人推举,但是候选者也就两人,李自成和太子。不管这个推举的结果是什么,只要开启了这个推举过程,那么其他人就被切断了同帝位之间的联系。
李自成39岁,膝下无子,太子十六岁,尚无力亲政。从这个角度去看,李自成赢的机会很大,哪怕就算输掉了推选,李自成也必然会获得执政的机会。只是,这样有翻船可能的选择,李自成为什么要提出来?从他轻易收服江北四镇的过程来看,他想要用武力平定南方也不是很大的问题啊。
马士英迷惑不解的向阮大铖问道:“若是单凭武力,最后的胜者也多半是李自成吧?他有必要搞这样一出吗?要是最后的推举结果不合他的意思,他想要反悔的话,可就成为众矢之的了。”
阮大铖微笑着说道:“就永昌帝的角度来说,确实是如此。但是从我们的角度来说就未必了,这正是我们的机会啊。”
马士英睁大了眼睛目视对方:“?”
阮大铖道:“正因为推举的结果不是十成十的,所以陛下让我给瑶草你带个话,只要你在推选中支持他,那么在新帝国建成之后,他会提名由你来组建第一任帝国内阁。”
马士英更觉糊涂了,他追问了一句道:“什么意思?”
阮大铖瞧了瞧左右,方才向马士英这边倾了倾身子,压低了声音说道:“重点不在于谁当皇帝,而在于能否能建立一个新的国家,只要新的国家的建立了,老百姓真的在乎皇帝是姓李,还是姓朱吗?
而在这个新的国家中,不论谁当天子,也不可能是过去那个至高无上的君父了。恢复丞相制度,以分皇权,建帝国议事会以牵制君相,此即为三权分立也。你需要陛下的支持,陛下也需要我们的支持,这样我们在新的国家中也就有了一席之地,不再是戏台下的看客了。”
马士英的脑子里顿时清明了起来,好似醍醐灌顶一般。换到自己的角度去看,这确实是对他们最为有利的方案,否则,不管是大顺、大明划江而治,还是大顺吞并天下,他们的前景都不是那么的乐观。
马士英沉默了许久之后,方才怀疑的向阮大铖问道:“这是永昌帝亲口对你说的承诺,还是你的猜测之词?”
阮大铖反问道:“难道我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来编造这个谎言吗?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马士英还是有些不能相信的说道:“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永昌帝要给出这样一个条件,完全是损己利人,他又不是活菩萨。征战十几年,就是为了让我们坐享其成?”
阮大铖张了张口,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永昌帝给出的这个条件也不是没有期限的,他要求我们在明年五月之前完成它,否则他对我们的承诺就失效了。”
“明年五月?为什么是明年五月?奥…”马士英刚疑惑着,可心中突然又隐约闪过了一些东西。
这个时候阮大铖也反应了过来,向着老友说道:“原来永昌帝对于北上对决建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啊,所以才会拿出这样一个方案给我们。”
马士英也点了点头说道:“永昌帝这是不想我们在明年五月之前无所事事,才拿这计划让我们无暇顾及北面之事啊。或者,我们应当再等等看?”
阮大铖这下也有所犹豫了起来,他之前并没有把建奴北下的事放在心上,因为包括他在内的南方士民此时都没有想过,建奴有入主中国的可能性。所以李自成摆出拉拢他的架势,他也就一头撞了上去,毕竟在大明这边他可没有获得这样的优待。
现在在马士英的提醒下,他才发觉李自成不是看中了自己的才能才拉拢的自己,而是抱着让他在南都这边扯那些正人君子的后腿才拉拢的他,他顿时就有些泄气了。
马士英却陡然坐直了身体,长吐了一口气说道:“圆海兄此言差了,这确实是我们的机会啊。正因为永昌帝现在有求于我等,所以我们才不用担心他撕毁自己的承诺。
永昌帝给出的计划确实是对我们最好的机会,错过了这个时间段,他也就不再需要我们的支持了。现在到明年五月是一个关键,永昌帝若是败了,我们正可拥戴太子上位,他也无话可说,反而要仰赖我们的支持才能盘踞中原。永昌帝要是赢了,损失也必然不小,这个时候也只能履行自己的承诺,因为他需要我们给他补充各类资源。
以大顺和大明为基础建立一个新的国家,确实,这一定会是一个全新的国家。难道我们能够放弃这个机会吗?如果这个新的国家建立起来,那么我们过去的一些背负都可以抛弃掉了。因为这也是我们所开创的国家,而不是现在的大明,也不是完全的大顺,我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建立它,无非就是多一点或少一点的问题。
这个新的国家一旦建成,东林、复社和左镇也就不再是我们的威胁了,因为他们不会再有清君侧的借口,也没有了祖宗之法的大义。接下来,就是我们好好炮制他们的时候了。”
阮大铖的注意力顿时被马士英的话语给吸引住了,他不由点头认同道:“确实,新的国家建成之后,我看他们还怎么和我们翻旧案…”
第255章 新政70
史可法把周镳带回了自己府内,听完了周镳讲述的这次出使过程后,便对他说道:“陛下既然下令让我监管你,虽然有所冒犯,但我还是先说明一下。
我府中东北角有一小院尚算干净,可以安置仲驭,仲驭有什么需要尽可吩咐仆役,但请不要出院子。至于陛下那边,我会尽力去劝说,令他早日解除对你的监管命令的。”
对于史可法的古板,周镳也只能起身拜谢,并要了些笔墨预备写信给南京城内的家人,让他们送一些个人衣物和生活用品过来。
当周镳跟着仆役离开了客厅后,史可法向着在边上旁听的两人问道:“你们两人怎么看?”
史可法所询问的两人,一个是他所聘请的幕僚欧阳斌元,一个是受欧阳斌元推荐刚召来不久的彭士望,史可法本着信人不疑的原则,让两人都参与了这场会面,并希望借此考核一下彭士望的器量。
欧阳斌元虽是诸生,但受到了蔡懋德、侯峒的称赞,为同邑姜曰广、杨廷麟所推重,因此年少时已经声名远扬了。福王进入南京时,他从吕大器至南京,吕大器这一时期的奏章多为其起草。其中就有草疏劾马士英二十四大罪一文,激怒了马士英。
吕大器被马士英报复削籍,欧阳斌元只能躲到了史可法幕中,史可法考验后就收下了他。彭士望是其好友,欧阳斌元见史可法要出京督师扬州,便向史可法推荐了这位好友,史可法写信将其招来时,却又被马士英困在了京中。
对于史可法的询问,彭士望也有所意会,他只是稍稍思考了片刻后便说道:“周侍郎带回的消息说明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那位是真太子;第二件事是,马瑶草和阮圆海预备抛弃陛下了。史公,此时需速下决断,不可让马瑶草把拥戴福藩入南中的功劳推给公等身上,否则江南士林必然会有一场大震动。”
史可法沉吟了片刻后问道:“如何决断?”
彭士望道:“江北黄镇,武昌左镇,他们都是主张拥戴太子的。这个时候,史公应当以奉迎太子的名义给两镇写信,召他们入南京缉拿马阮一党,请陛下离开宫中自去尊号,以待太子发落才是。
如此南京城中可一举澄清妖氛,公可重掌南都辅佐太子,江南人心也就安定下来了,我们也就有了和李自成划江而治的本钱。否则,让马士英和李自成勾结上,则太子和我等都危矣。”
史可法听的震骇莫名,他进入仕途以来都是抱着“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主张走来的,不要说先帝的命令他不敢违背,就连朝堂上的潜规则他也是不愿意去破坏的,否则也就不会在大好局面下让马士英抢了拥戴福王的先手了。
他知道彭士望过去为入狱的黄道周四处奔走,颇有一副侠义气魄,但是真没料到对方的胆子会这么大,不过只是一个诸生,居然就敢策划兵变这种事了。
史可法掩饰了自己的心情,向着边上的欧阳斌元问道:“你觉得躬庵说的如何?”
在史可法府中住了这么久,欧阳斌元已经知道史可法的性格是不可能采取如此大胆的举措的,但他觉得自己的好友说的其实不错,除了这一步之外,史可法不太可能快速翻盘。
毕竟,被先帝寄以厚望的史可法拥戴了福王登基之后,其实要比马士英更令太子痛恨,因为这是真正的背叛。更何况,史可法在对抗福王入主大统时并没有坚持对太子的效忠,反而抬出了潞王和福王打对台,这就是双重背叛,太子继位后是不可能不记住史可法在这件事上的表现的。
因此,现在史可法只有断然引外军入南京扫除马士英一党,把福王逼下台,才能向太子表明自己不过是在等待时间为太子效力而已。虽然太子未必会全信,但也比现在和福王不清不楚的好。于是欧阳斌元终究还是点头道:“史公,躬庵所言是可行的。”
史可法终于正色对两人说道:“君等年少气锐,果尔得为纯乎?”
说完后,史可法就甩着袖子走人了,他觉得再和这两人呆下去,自己的内心都要被污染了。面对史可法的指责,彭士望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门洞内后,方才苦笑着说道:“看来史公对于有关我的传言还是心有余悸啊,宪万,看来我要走了。”
欧阳斌元知道关于好友的传言是什么,在北方传来农民军围攻北京的消息时,江西的杨廷麟试图招募士兵北上勤王,但杨廷麟正募兵期间,正是马士英拥戴福王进入南京的时候,于是马士英找人弹劾杨廷麟试图谋反,迫使杨廷麟解散了招募起来的军队。
而当时,彭士望为杨廷麟募过兵,在朝廷的施压下,他也不得不放弃了参与这件事。但是两人试图谋反的名声却传扬了出去,现在史可法的反应,显然是把这件事当真了。
欧阳斌元沉默良久之后,突然向好友建议道:“既然你不愿留在南京,倒不如去扬州,见一见太子。”
彭士望有些惊讶的瞧向了他问道:“去扬州?”
欧阳斌元道:“李自成把太子推出来后,南京城内已经没有大义了。而马瑶草和阮圆海既然有倒向太子的可能,陛下退位也就不可避免了。其实从南京市民去拜见鲁王的声势来看,南京城内的宗室勋贵恐怕很快就会改变立场,陛下到时还能在宫内逗留多久?既然太子是一切的关键,那么就该靠近这个关键。”
彭士望沉默许久后,突然展颜一笑,对着好友拱手说道:“确实,现在的关键在扬州而不是在南京。如此,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明日正式向史公道别…”
10月27日,从扬州出发的商船队终于抵达了汉水口北岸,此时的汉口还是一个被沼泽地和汉水、长江包围的小镇,但是汉口镇的繁华已经不逊色一般的府城了。大明有四个商品经济极为繁华的镇,河南朱仙镇、江西景德镇、广东佛山镇,然后就是这汉口镇了。
汉口镇的发展,全赖于交通中枢地位,汉水和长江的交叉点,长江上游的四川,汉水上游的陕西、河南,湖广及长江下游各地的物资,都要汇聚到此地进行交换。武昌城的地位虽然险要,可是汉水口更加适合船只停泊,因此才让汉口镇从一个小村子不断的发展了起来。
不过因为兵乱的缘故,汉口镇的商人也比过去少了许多,而今年李自成打下了北京城,崇祯帝殉国,更是让南都下令封锁了长江航道,因此今年汉口镇的商民就更加不好过了。不过看到下游上来了这样一支大船队,终于让汉口镇的商人和居民都振奋了起来,只要有船上来,那么生意就还能做下去,今年也就不会颗粒无收了。
驻守汉口镇的左良玉官兵,面对船队的到来也是高兴的,这不仅意味着税收,还代表着他们终于可以购买一些必需品了。和长江下游相比,湖广终究还是一个比较落后的地方,除了粮食和木材外,这里几乎不生产什么生活用品。简单的说,除了吃喝之外,其他方面很难把钱花出去。
不过就在这些官兵跑到码头试图收税时,却见一名穿着官服的人从船上走了下来,向着他们问道:“替我过江通报一声左镇?就说丘磊到了。”
兴冲冲跑来拿好处的左镇官兵,打量了丘磊身上的官服终于没敢发作,于是带队的百户找人过江通报,这边又请丘磊去镇上的客栈去休息了。不过丘磊也没让这百户白跑,让属下拿出了20匹棉布打赏给了这队左镇官兵,这倒是让这队官兵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在这里棉布可比铜钱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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