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富春山居
再往后去,陆军就开始在工业革命的发展下进入到现代化了,这对于目前的工业革命前陆军并没有多少参考价值,因为农业时代根本供应不起现代军队的消耗,光是一个经过义务教育的士兵,就不是当前任何一个农业国能够承担的起的消耗。
虽然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爬出来,让一些将士们说了不少怪话,但是看到李自成也披挂整齐的出现在操场后,众人立刻都安静了下来。但是令大家没想到的是,李自成只打算挑选一部分人跟着自己出击,这让原本还有些不怎么乐意在晚上赶路的士兵们又开始争夺起了被挑上的资格,毕竟和李自成一起战斗的机会已经越来越少了。
从黄土庄到天津之战,李自成都只当了一个名义上的统帅,放手让下面的将领们去带兵作战。到了南下时,李自成甚至都没有出现在战场上。虽然这让那些一直跟着李自成南征北战的农民军老兵们有些不大习惯,但是这几次作战的结果都相当不错,因此大家也就开始慢慢习惯起了,李自成不再亲临战场的日子。
但是今晚李自成又要亲自领兵出征了,一时大家自然也就激动了起来,毕竟这样的资历以后可就越来越少了。而在之前都元帅府分发奖励有功将士时,资历可是一个很重要的评分手段,什么时候跟着李自成作战的,有没有跟着李自成进入过商洛山的,都成为了加分项。
如果说直到打下北京城时,农民军的大部分将士还没有习惯自己已经身为官军的事实,那么随着这次南下对于有功将士的封赏,大顺军中的将士们开始重视起自己的资历,并把这种资历当成了自己的荣誉。这也就出现了一个结果,就是大顺军中的资历是按照同李自成关系的远近进行计算的,于是原先农民军中的各个大小山头,又被整合了一次。
过去大顺军的中下级军官虽然尊崇李自成,但是他们心里还是很清楚自己到底是谁的人,有的把自己视为刘宗敏的人,有人则视自己为李过、李友等将领的人。他们之所以这么认为,因为他们觉得永昌帝未必能看到自己的功绩,只有在这些上官的推荐下,他们才能把自己的功绩摆在李自成的面前。
但是这一次的封赏,则相当于李自成用书面形式告诉了军中诸人,朕记得你们是谁,所以你们只要跟着朕,朕就不会忘记你们的功绩。除非是那种从小被上官带在身边的养子或家丁,否则没有谁会不接住永昌帝抛来的纽带,非要跟着上官同生共死。
面对三个骑兵联队将士们的踊跃请战,李自成只能出面安抚道:“不管是跟在朕身边,还是在后方接应朕,对于这场战争来说都是必要的。
朕挑选你们并不是不信任另一部分人,而是因为时间紧迫,曹县的将士正在等着我们去救援。还有什么比救援我们的同袍兄弟更优先的任务?所以诸君无需相争,因为,我们只是先走一步,你们需要尽快赶上来才行。
相比起我们今晚的轻装前进,留下的人才需要付出更多的汗水和意志,没有你们的支援,我们又怎么能够夺回曹县,解救那些被建奴围困在城中的军民呢…”
在李自成的亲自安抚下,争着要上战场的将士们终于安静了下来,最终跟随李自成出发的是两个骑兵联队的战兵,抛弃了辎重部队后,两个骑兵联队也就不到八百人,加上李自成身边的一个亲卫中队,大约为900骑兵,近3000匹马。
两个骑兵联队,一个被祁三才带着,一个则是李来亨自带,祁三才率领部队在前面开路,而李来亨则护卫着李自成在后。虽然寒风冷冽,不过今晚的月色倒是不错,顺着地上白雪的反光,倒也不算黑暗。
在路上休息了两次之后,天色终于亮堂了起来,李自成等人很快在一个路旁的村庄停了下来,前面开路的祁三才留了人,把村庄中的人叫起来安排了早饭,于是他们在这个村庄中大休息了一次,吃了早饭顺便喂了马,这才接着上路。
当太阳升到日当中时,单县的城门终于出现在了李自成的视野中。单县的官吏都候在了城门前,李自成没有下马,同这些官吏交谈几句后,知道左光先已经亲自带着一个步兵团赶到了前面,他心中总算放心了不少,于是对着这位知县吩咐道:“去弄一些食物和马料,我们补充了就立刻上路…”
第336章 曹县之战三
只用了不到半个下午,爱新觉罗·巴哈纳就指挥着部队攻入了曹县,但是攻入城市后的清军立刻就失去了纪律,开始了无组织的抢劫、杀人和奸淫妇人,这使得原本已经打算放弃抵抗的曹县军民再一次拿起来武器,跟着张秀等将领进行了反抗。
由于天色已暗,熟悉城中地理的曹县军民在夜色保护下的混战反而占据了上风,攻入城内街道的清军一度被迫撤回到了城墙上,从而给了城中军民更多的加固县衙防御的时间。
28日一早,巴哈纳和土国宝两人分头从城北门和城东门向城市中心进攻,到了中午时分总算是把城中的抵抗军民赶进了县衙。
巴哈纳虽然想要一鼓作气攻下县衙,但是为溪流环绕的县衙就是一座小城,经过了一昼夜的作战,逃入县衙内的军民也放弃了向清军投降的念头,因此县衙内的军民抵抗极为顽强,就连科尔昆带头冲了两次之后,也被县衙中的军民用爆炸物给炸了回来。
科尔昆于是向巴哈纳表示,他率领的噶布什贤兵不应当这么用来消耗,攻城时他的噶布什贤兵一个都没有受伤,但是打了两次县衙却被杀三人,重伤五人,这样打下去损失太大。
噶布什贤兵是摆牙喇兵中的精锐,是从八旗每牛录中抽取数人组建的,分为左右两营,直接接受大汗的指挥,因此巴哈纳此时虽然为正蓝旗满洲梅勒章京,地位在科尔昆之上,但在职位上他并不能强令科尔昆服从自己。
看着身边的满人将领纷纷附和科尔昆,认为应当让土国宝军去慢慢消耗县衙内曹县军民的抵抗意志,巴哈纳这时才有些理解,为什么科尔昆虽然在正蓝旗中名声很大,但上层却没什么人喜欢他的,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太过傲慢了,总想着指挥上官做事,虽然他提出的建议看起来还不错,但却是扫上官的颜面。
想着还要科尔昆为自己出力,巴哈纳虽然脸色有变,却还是同意了科尔昆的意见,令满人退到二线射箭掩护,让土国宝的军队独立承担起进攻县衙的任务。
这一命令虽然令满人将士们大感满意,但却是给了县衙内的军民以喘息的机会。之前满人带头的进攻,几乎每一次都是倾尽全力的,一度让县衙的几处防线岌岌可危,但是换上了土国宝的军队后,这些投降的汉军在进攻中都留有了余地,以防止在危机来临时无法及时逃亡,这就极大的降低了战斗的激烈程度。
当然,这样的进攻持续下去,最终胜利的还是清军,因为县衙内的兵丁也就三百多,还有三百多的衙役和壮班,剩下的就是一两千的老弱妇孺。每次进攻哪怕只让几人失去战斗力,二三天里守备的力量也就耗尽了。
不过就在28日晚上,顺军的骑兵出现在了曹县附近。29日上午开始,顺军的少量骑兵开始在曹县南、北、东三门发起了试探性的攻击,这极大的牵制了城中清军对于县衙的进攻。科尔昆带着噶布什贤兵出击,虽然击退了顺军骑兵,但是顺军骑兵却并没有离城远去。
回城后的科尔昆向巴哈纳建议道:“我们应该尽快攻下县衙,顺军的骑兵既然到了,那么他们的援军应该也不远了。”
巴哈纳这次倒是对科尔昆的建议一点意见都没有,可是县衙内的军民已经从外面进攻清军的变化意识到援军已经快到了,因此对于清军的进攻采取了更加坚决的还击,到了下午近申时,清军依然没能打开一个突破口。
今日最后的一次进攻,甚至还给县衙内的曹县军民打出了一个反击,让进攻的清军丢下了五六十具尸体,接下来被击退的清军就一个个躺倒在地,拒绝了土国宝下令继续整队进攻的命令。
土国宝没办法,只能跑去向巴哈纳请求暂缓进攻,他为部下们辩解道:“我军从东昌府调来,未曾休息就参加了对于曹县的进攻,长途跋涉加上连续的进攻,已经有十天之久。将士们疲惫不堪,县衙内的顺贼又颇顽强,若是继续强迫他们作战,下官担心会激起兵变啊。”
巴哈纳虽然恼火于土国宝军的不中用,但却也还是按捺住了心中的火气,因为他明白这些新投降的明军和八旗军队是不同的。八旗军队经过努尔哈赤及黄台吉两代大汗的整顿,不管是装备还是战斗意志都超过了明军士气最好的部队。
但是这些新投降的明军,平日里的待遇连八旗的旗下家奴都不如,毕竟旗下家奴作为八旗兵丁的随役人员,抢劫到的财物还是能够分到一点的,而明军几乎就没有地方可抢劫。
这些投降大清的前明军,可不是因为仰慕爱新觉罗氏才投降的,他们是不愿意为大明或大顺去牺牲才投降的。而他们之所以愿意为大清而战,也是看在能够跟着满人南下劫掠,而不是为了帮助满人争夺天下这样宏伟的目标。
攻下曹县外城后,这些前明军在城内就失去了纪律,就是最好的明证。但是他们还没有满足自己抢劫的欲望就被巴哈纳给制止了,然后被调派去攻打县衙,自然就开始士气低落了。现在这些前明军就是以这种方式向主将进行威胁,以换取主将放开束缚他们的军律而已。
巴哈纳倒不是对汉人百姓心存怜悯才约束了清军的军纪的,而是曹县正处于进攻归德和徐州的节点上,把这里的人口杀戮一空,接下来就会对大军的进攻造成妨碍,因为军队不可能什么事都让士兵去做,那些和战斗无关的琐事,总是要民夫去干的。
巴哈纳思考半天后,终于还是拒绝了战后洗劫本城的暗示。他同意让土国宝的军队休息一晚,但强调道:“…不过明天一定要攻下县衙,明日对于那些延误军机的人员,本官将采取断然措施…”
虽然对土国宝进行了严厉的指责,但巴哈纳也明白的告诉对方,如果明天拿下县衙的话,那么县衙及城市东南区域就归他们驻扎,自己不会做任何干涉。
听明白了巴哈纳话语中的意思后,土国宝向满人们打着包票,表示自己明日会亲自带队进攻县衙,务必在规定时间内剿灭盘踞县衙中的逆贼。
向土国宝施压,令其尽快解决县衙中的反抗力量,也只能让巴哈纳放下一半的心,另一半的心则被城外的顺军援军给牵制住了。
就如甲喇额真兴鼐所言,“拿下曹县固然是一大成功,但夺取曹县的目的是为了切断定陶的后路,并打开通往归德府的通道,可如果我们被困在这座城市里的话,就有违尼堪和佟图赖两位大人的本意了。因为我们不仅没法威胁定陶的顺军,还成为了需要被解围的对象。”
巴哈纳觉得兴鼐说的很有道理,尼堪和佟图赖命令他袭击曹县,是希望给定陶的顺军以压力,并不打算在曹县再开辟一个战场,因为在榆园贼和嘉祥贼的牵制下,他们的兵力已经很紧张了。能够抽调他们这两千六百人出来,已经差不多把尼堪和佟图赖手中的机动力量给削减了一半,要是他们被困在这座小城中,那可真是相当大的麻烦了。
巴哈纳思考着,顺军究竟来了多少援兵,以自己的力量究竟能否击退之。就在这个时候,城外搜索的探骑终于带回了一个好消息,他们找到了顺军援军的驻地。
带队的探子向巴哈纳等人回报道:“…这些贼人最终都汇合到了县城的东南方,约莫距离城池八里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大水潭,就叫做八里湾,南边是一道沙堤,沙堤后是太行堤河,其他三个方向是平原及小树林,视野很是开阔,正适合骑兵奔驰。看他们的营地,应当在千人上下,都是骑兵…”
科尔昆听后立刻说道:“应当趁着他们立足未稳击溃他们,一旦他们后面的步兵上来了,步骑配合的话就难以击败他们了。”
兴鼐也赞同道:“科尔昆大人说的不错,今日这些顺军骑兵在城池周边佯作攻击,恐怕还是为了熟悉地理,可见带兵的将领不是一个鲁莽之辈。
若是他们急于用骑兵攻城,那就说明身后未必有多少援军,可现在他们只是拿着骑兵牵制我们,就说明身后必然有大队人马到来。
我军先击溃了这些顺军骑兵,接下来到底是同顺军援军野战还是回来守城,主动权就全在我们手上了。下官附议。”
巴哈纳想了想,向两人问道:“他们有近千骑兵,你们觉得用多少人可以击败他们?”
科尔昆不在意的说道:“今天不是已经和他们交过手了么,虽然这些顺军骑兵也算不错了,可还是比不上辽东明军和蒙古骑兵马术精熟。对付他们,只要给我三百马甲就足以破之。”
巴哈纳眼皮子跳了跳,不过他看着周边的满人将领都保持了沉默,终于还是没有出声斥责科尔昆狂妄自大,反而语气温和的说道:“狮子搏兔尚要尽全力,何况是现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城中六百马甲你明日都带去吧,只要能够尽快击败这些顺军骑兵,又不要让我军伤亡过大,那么今次出征的首功就是你的了。”
科尔昆一脸自得的回道:“那就请章京大人看好了吧…”
第337章 曹县之战四
12月29日晚,骑在马上的李自成已经闭上了眼睛,任由马匹带着自己往前走了。虽然他不时的发出了打鼾声,但很快就会清醒过来,接着不知何时又打起了鼾声,整个人就在这种似睡非睡的玄妙境界里,也不知自己到了哪来。
不过他的左右却有数骑紧紧的挨着他,生怕他掉下马去。和显得疲惫不堪的李自成相比,年轻的李来亨却依旧精神抖擞,不时的在队伍前后来回巡视,提醒那些昏昏欲睡的骑兵跟上队伍,管束着整支骑兵部队能够有序的前进。
约莫到了子夜时分,前方探路的两名骑兵匆匆跑回来兴奋的向李来亨报告道:“师长,我们和左师长的那个团碰上了,他们就宿在前面三里左右的梁庙庄。那是个大土围子,足足有上千户人家,足够住下我们这些人了。左师长听说陛下到了,正在给我们腾房子…”
李来亨还没有说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腾房子归腾房子,要给钱。”
李来亨顿时转过了头,看向了自己身后,只见李自成伸了个懒腰,然后用手揉了揉脸颊让自己清醒了几分,这才对着他面前的两名骑兵问道:“梁庙距离曹县还有多远?马宝他们和左师长在一起吗?”
李来亨下意识的拨了拨马头,把位置让给了李自成,两名骑兵中较为年轻的一个立刻向李自成回道:“回陛下,梁庙距离曹县大约就20里地了,马师长并不在,不过马师长派人通知了左师长,他就驻扎在曹县东南的八里湾村…”
李自成听了汇报后,便对着身后的骑兵们大声喊了一声:“弟兄们,再坚持一下,到了梁庙就可以休息了。左师长已经让人准备了热饭菜和热汤水,大家吃了夜宵就可以睡个舒服觉了…”
原本队伍中有些麻木的骑兵们,听到李自成这声大喊,顿时清醒了不少,纷纷欢呼了起来。这样的寒冷的天气中连续赶了两天路,没有比听到可以躺在热被窝里睡觉更好的消息了。
和马宝所率领的近卫骑兵一师多以老兵为主不同,李来亨率领的二师则多以年轻人为主,这些年轻人一部分来自农民军收养的孤儿,一部分则来自于各地投诚的豪强的子弟。虽然在吃苦耐劳上不及那些老兵,但是胜在更有活力。
原本已经拖拖拉拉的长队,听到宿营地就在前方后,这些年轻的骑兵立刻就恢复了力气,重新整队跟了上来。接下来的三里路,很快就走完了。
走到了梁庙庄前,这里早已经打开了大门并点起了几个火堆照明,左光先及庄中的几位长老都站在大门外恭候着。在距离人群还有十余步的地方李自成就下了马,然后向着人群迎了上去,和左光先等人见了礼后,他就对着庄中的长老作了个揖道:“今晚可是把贵庄折腾的不轻,我要向各位赔个罪先啊。”
庄里的几位长老本来只是在边上强颜欢笑的站着,这年头不管是兵和贼他们都得罪不起,这些顺军老实说军纪已经算是不错了,进了庄子不找女人,也不强行要他们杀猪宰牛,只不过要求他们腾几间房子和烧些柴火而已。
只不过,他们一庄人的性命都在人家手心当中,这就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下心来啊。而且眼见的一场大战就要在身边发生了,他们也不能不担心战后的溃兵带来的破坏,因此虽然站在大门前欢迎着李自成,可是心里却并没有多欢迎李自成的到来。
只是李自成现在这姿态,倒是真吓到了他们,几个长老赶紧噗通跪在了地上,向着李自成谦卑的回道:“不折腾,不折腾,陛下光临鄙庄,实在是鄙庄几辈子修的福。我们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薄酒,若是陛下不嫌弃,还请喝上一杯去去寒气…”
看着几位老人反应这么大,李自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请他们起来,然后跟着进入了庄内。因为战乱的关系,梁庙庄修的就像是个小型城堡似的,女墙、壕沟、角楼等防御设施样样俱全。这大约也是河南及黄河两岸村庄的标配了,因为这些地方正是明末最乱的地区,乡村的堡垒化正是为了应对这个乱世。
梁庙庄应当是左近较大的一个村寨了,光是进门后那个偌大的广场就能看出来,看到这个广场后,李自成也就不再担心自己带来的马匹无地安置的问题了。
就在李自成向着庄内走去时,左光先和白邦政也正在观察着进入庄内的骑兵们,看到这些骑兵依然富有活力的样子,两人也不由微微颔首赞许。
李自成连夜赶来,确实让两人吓了一跳,虽然曹县失守,不过两人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既然他们赶来了,那么夺回曹县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当然,如果再来一支生力军支持,那么倒也没什么不好。现在看来,李自成带来的这些骑兵还是能够提供一些助力的。
庄里的几位长老敬了李自成几杯酒后,就识趣的退下休息去了,把地方让给了李自成和左光先等人。看着几位长老离去后,李自成也放下酒杯打了个哈欠说道:“两天没睡,现在只想找个热乎的地方躺着,你们要是没事的话,咱们今晚就到此为止,明天早上起来再议事?”
左光先看了看白邦政,见对方朝着自己摇了摇头,于是就起身拱手说道:“那陛下就早点休息,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们来安顿,明日等陛下休息好了,再议如何夺回曹县之事。”
李自成点了点头,便起身在一名近卫的带领下走去了后堂。用滚水烫了脚上了床,沾着枕头就睡过去了。当他睁开眼时,室内已经明亮起来了,不过也不是很亮,他下意识的朝着窗户看了一眼,发觉这里还是糊的窗户纸,难怪有些昏暗的感觉。
李自成披着斗篷走到窗前打开朝外看了一眼,发觉太阳已经升的超过树梢了,大约八九点的样子是有了。穿上衣服洗漱之后,李来亨也走进小院来问候他了。
李自成问了近卫早餐在什么地方后,一边向外走着一边对着李来亨问道:“左师长和白旅长吃过了吗?没吃的话就请他们一起过来,一起吃早餐,顺便聊聊吧。”
李来亨答应了一声,就让身边的一名卫兵去通知了两人,然后对着李自成报告道:“我们出发时有914人,昨晚睡前点名时只到了809人,到早上之前又陆续到了27位,大约还有78人未到,我早上派出了一个小队去后方收拢落下的人员了。”
李自成点了点头回应道:“掉队的人先让他们休息,但要给他们记过一次。马宝那边派人去联络了吗?”
李来亨道:“刚刚已经派人过去了,估计要到中午时才能有回音了…”
坐在院子里暖洋洋的阳光下,李自成一手拿着一碗小米粥,一手抓着一张油饼,正吃喝着就看到左光先和白邦政两人从大门处走了进来。李自成向两人打了个招呼道:“这油饼烤的恰到好处,你们都过来尝尝吧。”
左光先和白邦政两人走到了李自成的方桌前谢过了李自成的招待,也不客气的拿起了桌上的油饼吃了起来,很快卫兵也为两人端来了两碗小米粥。一叠油饼很快就被三人分食完毕,李自成满意的放下了碗筷让卫兵收拾掉了餐具。
他惬意的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对两人说道:“这样的日子里,吃饱了蹲在太阳底下晒太阳,应当是人生一大乐事啊。若是天下太平了,我真希望天天都过上这样无所事事的生活。”
左光先和白邦政两人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接李自成的话,赞成不对,反对就更加不对了。白邦政到底比左光先脑子灵活些,向着李自成说道:“陛下身负万机之重,就算天下太平了,恐怕也难以享受这样的生活。不过,有陛下治理天下,百姓们说不定倒是可以过上这样的日子。”
李自成微微一笑,就进入了正题问道:“还是先说说正事吧,你们手上有多少兵力?城中的情况有所了解吗?接下来你们想怎么打?”
左光先松了口气,然后正色回道:“我们带了4个营,约1500余人。加上马师长及陛下带来的兵力,那么我们至少有3500人马。
城中的情况,我们正派人去调查,不过即便城中反抗的军民被建奴给镇压住了,建奴也不可能这么快获得本地军民的支持。
因此我们的建议是,先同马师长合兵一处,然后对曹县发起正面的进攻,建奴只要应对出现失误,那么我们就能一举破敌了。”
李自成想了想便颔首说道:“那便如此。那么我军移营到八里湾同马宝汇合,这里留少数人马接应后军,若是我军将士受伤,也可以转移到此处进行安置…”
八里湾村,刚刚吃完早饭的马宝见到了李来亨派出的使者,听到李自成也赶到时,他不由笑着说道:“这点敌军,哪里需要陛下出马?不过既然陛下来了,我这就先去拜见陛下好了。”
只是马宝还没有上马,他安插在城池周边的探马回报,城中建奴派出了200多马兵朝着八里湾来了。马宝于是对着使者说道:“你且去同陛下报告,待我破了建奴这队马兵就去见他…”
第338章 曹县之战五
李自成这边吃过早饭,就带着近卫骑兵先行前往了八里湾,梁庙庄还派出了两名向导为李自成带路,左光先和白邦政的步兵部队则将会收拾妥当再移营。
梁庙到八里湾约十三四里路,骑兵的话差不多是一个小时的路程。这一路上,几乎都是一览无余的平原地形,然后是疏林、村庄、河流、湖泊点缀其中。虽然白雪将地面都覆盖了,但是看着一个个被白雪覆盖的草垛子就知道,这些地方应当都是田地。
总的来说,这一地区看起来倒更像是淮河以南的低洼地形,并不类似北方的景物。当然在向导的口中,李自成大致明白了这里的景物并非天生如此,而是受到了黄河南下的影响。
简单的说,从这里开始,黄河已经开始高于地面了,就像运河山东段絮乱了山东水系,直接造就了微山湖等人工湖泊一样,黄河南下夺淮所造成的河道泛滥,使得黄河沿岸都成了卑下地势,于是曹县这里也就因为黄河时常决口而多了许多湖泊。
因为大水泛滥造成两岸低洼处积水,到了枯水期,这些积水又不能回流高处的黄河,于是就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湖泊,这些湖泊又为那些小河补充了水源,于是形成了现在这种南方水乡的风景。八里湾据说就是黄河支流太行堤河决口所留下的积水潭子,因为周边草木丰美景色怡人,也被称之为龙潭。
当李自成等一行人看着路旁的风景走了2刻多钟时,正好遇到了从马宝处返回的信使,得知马宝正打算围歼出城的建奴骑兵,李自成一时也没有多想,只是对着身边的将领们说道:“马宝这是想要给朕送个大礼啊,那么咱们也稍稍加快脚步,看看这份大礼的成色如何。”
诸将都哄笑了起来,纷纷说要去看看马宝是不是在说大话。马宝因军中比武第一而提升为近卫骑兵师的师长,但是之后几乎就没有在战场上有什么表现,因为近卫骑兵师的主要任务还是护卫李自成,并不是上战场作战,而山海关返回后,李自成几乎就没有再亲临战场,因此马宝也就无从发挥了。
马宝是农民军入陕西时才加入的,虽然升官很快但是资历浅薄,哪怕武艺绝伦,一干农民军老兵也很难心服。像李来亨虽然年少,但是作为李过的养子,又从小养在军中,身边又有一群孩儿军的同伴支持,因此反而比马宝更有威信。
马宝想着先歼灭出城的建奴再来见李自成,心中未尝没有显示自己本领的味道。李自成倒是能够理解马宝的心情,想着今次倒是可以让马宝证明一下自己了。
只是,等到他们接近八里湾时,发觉此地两队骑兵互相厮杀,但是本方却并不占上风。李自成见此倒是沉住了气,他拒绝了部下们提出的立刻加入战场的请求,看了看左右地形后便扬起马鞭指着西南一里外高高的沙坝道:“那里地势最高,我们先去坝上看清楚了形势再说。”
上了五六米高的坝顶后,李自成将中队长以上的军官都集中到了身边,2个骑兵联队含4个骑兵大队,12个战斗中队和2个特勤中队,加起来也有三十余人了。
坝顶上的视野极为开阔,一个三里宽,近三里长的战场很快就展现在了众人眼前。战场的北面是龙潭,西面是沙坝,南面是树林和村子,东面看去有一条小河和一小片树林,但再往东去还是一片平地。
顺军骑兵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在东面开阔地和建奴骑兵来回冲杀,另一部分则位于村庄之前抵抗着建奴骑兵的来回冲击。而建奴除了这两部分人马之外,还有上百骑兵背龙潭站立,似乎随时准备加入到两个战场中去。
凭借着人手一部的单筒望远镜,沙坝上的顺军军官们都看清了下方战场上的形势,虽然战场上顺军的骑兵看起来更多,但却被看起来不到自己一半数量的建奴骑兵给牢牢压制住了,不是一处被压制,而是两处战场都落在了下风。
李自成拿着望远镜瞧了一会,总算是瞧出了问题,最东边和建奴骑兵对抗的应当是马宝带领的部队,虽然马宝的骑术不错,但是和他对战的建奴骑将一样不差,但是两人所带领的骑兵素质就相差了不止一点,虽然马宝带着的是农民军的老兵,但这些老兵终究还是难以同这些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奴骑对抗的,且马匹的质量上也有所不如。
因此在望远镜中,李自成能够看到,一个奴骑至少要两名顺军骑兵才挡得住,而两到三名奴骑就能牵制住一个顺军骑兵小队。
再加上,奴骑始终没有脱离自己的队伍和顺军混战,四队骑兵总有两队和马宝领导的数十名骑兵正面相撞,使马宝不能去救援其他被攻击的部下,另外两队则不停的冲击试图重新集结起来的顺军骑兵,于是明明马宝手中的兵力更多,但却难以在战场上形成局部优势。
至于在村庄前列阵而战的顺军骑兵之所以居于劣势,是因为他们被建奴的骑兵挤压在了一起,内层的骑兵被外层的自己人给封住了进攻通道,而建奴四队骑兵则轮番在外围冲击顺军的阵列,就好像在削水果皮一样,每一次的冲击都能击落数名顺军骑兵,落马的骑兵运气好的能被自己人救起,不好的就可能被击伤或被马匹踩伤。
放下了望远镜的李自成对着身边的将领们问道:“你们觉得,马宝他们输在了什么地方?”
在李自成身边待久了的李来亨,下意识的就脱口说道:“组织,是输在了组织上。”
接着联队长祁三才则说道:“我军失去了纪律,人数虽多但都是各自为战。敌军虽少,但是始终保持着纪律,所以每每以多击少。”
其他人大多附和了两人的观点,不过有一人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臣觉得我军是败在了骑兵回旋余地不足,骑兵若是没有了速度和木桩有什么区别?
可速度是需要有足够的空地进行加速的,奴骑一直都在限制我军骑兵向外拓展,他们则控制着外圈,有足够的余地反复加速,这样一来我军就成了被奴骑用来攻击的木桩子了。躲,躲不开,反击又拼不过奴骑利用速度加成的力量,所以就成了现在被动挨打的局面。”
李自成有些意外的看了眼此人,接着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何职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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