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冕唐皇 第35章

作者:衣冠正伦

“绝户计!”

李潼颓坐在席,以手覆额,心情可谓烦躁到了极点,只觉得这个武三思真是蠢猪,没有骂错。你没事抖威风,哪里不好,撩我这个随时准备与敌偕亡的亡命徒干什么!

第0081章 少王险计

李潼是真不想死,卖祖宗卖亲戚都被他想到,可见是有多惜命。

但他也明白一点,人事乖戾,并不是想不死就能不死,真要万般挣扎都无奈,务求给要杀他的人以最大反击伤害,这是他心中常备计划。

过去那大半年,他从睁开眼就在争取如何能见上武则天一面,你爱不爱我,我得把心意表达出来试一试,万一王八看绿豆对上眼,始于颜值、陷于才华,江山社稷都要传给我,不要还不行。

诸多努力,成功在即,结果发生这种事情,还能保持心情不郁闷,那真是圣人才能有的心境修为。

在见到武则天之前,他是真不想再发生什么意外。以至于武三思一开始那种态度,他都能忍耐下来。可是这吊死鬼好死不死,非要找刺激,最后那一句话,算是突破了李潼的底线。

当然不是因为骂他丑恶之流,这种明显瞎话一笑置之,而是说什么清点乐部诸众,你要把我清出去,我就给你拉清单!

指桑骂槐,斥骂武三思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大不了血洒明堂!

此前他谨小慎微,诸多谨慎,那是因为身处在禁中偏僻,真要太跳,分分钟被人捂死、毫无波澜。可是现在他在哪里?明堂啊,万象神宫啊!

此前他连去慈乌台上吊都能想到,更不要说在明堂作死。现在武三思是退出,但之后会发生什么还不知道。但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李潼都打定主意,在没有可靠的人和可靠的转机之前,宁死都不离开这里。

这就是他吩咐李守礼砸自己的原因,一旦外面真有仗内甲士冲入要强逐他们,他就让李守礼血洒明堂,给他奶奶这神宫开开光。

口号都想好了,还是两套,用哪套视情况而定。

一套是针对武则天:“圣母神皇,人伦表率,残杀高宗子孙,血肉分食,款待大唐忠义!”还搞大酺聚餐?吃屎吧你们!

一套是针对武三思:“武三思人间败类,辜负国恩,为报往年太后逐杀其父兄之仇,明堂虐害太后幼孙!”不光弄死你个吊死鬼,还弄死你们武氏全家!

口号传不传得出去不要紧,起码是胸有定计,心里不慌。真要人冲进来,先让李守礼自残吓住他们,抓紧时间喊口号。

刚才行途他已经打量过,此处虽只明堂侧殿,单只灯光下所见便已经有千数以上的人聚集出入,更不要说则天门处外廷诸众已经结队而来。

他还没有起来敲打墙壁,寻找火墙,准备砸烂了火烧明堂已经很克制了。但这也是一条思路,若能熬过眼下,可以试着看看能不能从薛怀义那里探出设计图,作为日常备案。

房间中一片死寂,只有几人喘息声。而在门帘之外的外侧廊道,却是一片乱糟糟。

武三思虽然被僚属们拉离此处,但永安王那一番斥其猪狗之骂,仍然回荡于脑海,令他羞愤欲死。

“竖子,竖子!敢于礼堂咆哮,如此狂悖失礼!仗内戟士,仗内戟士速速给我将他逐出礼场!”

他虽然已经羞愤至极,但仍尚存一分理智,心知不宜在此将事闹大,只想着将三王逐出明堂范围,然后尽情炮制。

但他也只是春官尚书而已,仗内诸卫绝非他能呼来喝去,尽管近畔就有仗内持殳士标立,但也只道庄重场所,无令不行。就算有人想要逢迎武氏,谁又敢在这样的场合里一脚踏进这种层次的纠纷!

廊道另一端,上官婉儿传达完禁中诏令,顺道之际稍稍打听了一下永安王等为何出现在此,得知今日宴乐所用大曲居然是永安王与薛怀义并献,一时间颇感瞠目结舌,没想到几个少王居然能折腾出这种事情。

上官婉儿心思细腻,虽只了解梗概,但已经能够品味出许多讯息。她心知即便如此,并不足以让三王参与大礼。薛怀义在外风光,但诸事仍在神皇授意,三王能够参礼,与其关系不大,必然是得到神皇某种程度上的授意。

心中这么思忖,返回临时直堂之后,上官婉儿还是按捺不住好奇,趁着职事之便,让人送来有关今日宴乐的细则。

虽然大礼由春官、司礼等有司筹备主持,但她们这些待诏女官、亲近之属,了解一些细节也在职内,诸多礼章自然有备。

籍卷送来,待见曲目《万象》,上官婉儿眉眼已是一凝,之后便继续向下看曲辞与曲簿。只是看完之后,她眉目之间疑色更深。

这一番览细,算是解决了她心中一个疑惑,那就是为何神皇一改冷漠态度,授意三王参礼。大曲细列献经一节,这对神皇有着相当重要的意义,雍王等三子若能参事其中,无疑是锦上添花,利用好了能噎众声。

卷上罗列献乐诸人,领衔者薛怀义什么人,那不必多说,应是受撺掇更多,不可能用心到这方面来。学士沈佺期自是清贵,久事乐府,制曲献乐自在职内,但为何与三王纠缠一起?

三王各自形象、性格快速在脑海中掠过,上官婉儿思绪最终落在永安王身上。特别再见曲辞撰者正是永安王,不免眉头暗锁,只觉得脑海中无数迷雾涌出,将本就不甚清晰的永安王形象团团包裹。

“这个永安王,到底……”

上官婉儿细忖良久,不得究竟,索性推案而起,见无案事系身,索性举步行出,直往侧殿行去。待到行至此前偶遇永安王的侧廊廊道,却见转角处多有宫人聚望。

而在更前方,则有春官尚书武三思一脸不善的负手徘徊,不时作顿足状,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发生了什么事?”

上官婉儿疾行几步,问向一名旁观宫官。

“上官才人?”

宫官转头看到上官婉儿,连忙敛裙施礼,不敢隐瞒,将自己所见详细道出:“暖阁内少王与武尚书……”

永安王舍内怒斥,这些宫人在外自然没听到,但见春官尚书武三思气急败坏被僚属拥出,且顿足不肯离去,难免上前耳语打听,竟将内里情形打听个七七八八,可见武三思人缘是不大好,僚属之中都有人乐见出丑。

上官婉儿听完宫官描述,脸庞上阴云渐浓,就连额间花钿似乎都黯淡几分。她本来是打算去寻永安王小作闲谈,可是这会儿,身体却下意识的向后缩去。

正在这时候,后方响起了甲戈金铁之声,一名魁梧英壮的禁军将领手扶仪刀,阔步行来,后方则并行十数名持殳甲士。见这一幕,宫人们连忙飞散退开,不敢再作围观。

上官婉儿这会儿已经退到廊道转角,宫灯光辉洒下,使她身体、脸庞一半沐浴光辉之下,明艳动人,一半没于廊柱阴影之中,晦暗不清。

禁军将士们阔步行来,眼见将要昂首通过,上官婉儿脸色稍作变幻,身躯完全摆脱了阴暗,立在廊左悄声道:“武将军!”

来人乃是右卫中郎将武攸暨,听到声音转头望来,待见上官婉儿,便顿足叉手道:“上官才人可有途训?”

上官婉儿贝齿轻衔樱唇,沉默片刻后才低声道:“少王参礼是陛下之意,薛师导引。”

武攸暨闻言后愣了一愣,看一眼廊道前方已经向他抬手致意的武三思,又转过头来对上官婉儿微微颔首,然后便又阔步前行。

待到这一队禁卫行过,上官婉儿便疾行离开此处,脚步之快甚至就连发髻之外的步摇都似乎真要展翅欲飞。

沿途宫人或施礼,她都不及回应,只是匆匆行过,众人少见素来从容温婉的上官才人如此匆忙状,俱都大惑不解。

上官婉儿一路疾行,很快便穿过绕设神宫周边的廊殿,来到神宫的后殿方位,因为趋行太快,脸色隐有潮红,连妆容都掩饰不住。

连日大酺礼日,神皇便直接住在了神宫后殿中。此际殿外几名宫人闲坐,见上官婉儿匆匆行至,连忙起身迎上,口中则笑称:“何事仓忙,竟驱才人失态?”

上官婉儿此际却无暇寒暄,拾阶登殿,直行到刚自殿内转出的韦团儿身前,这才略带喘音说道:“请问韦娘子,陛下是否起寝?”

韦团儿有几分睡眼朦胧,抬手掩嘴作哈欠状,继而便又听上官婉儿疾声道:“侧殿春官武尚书与雍王等少王言恶,妾恐阻于典礼,因来急……”

她还没有讲完,眼前顿觉一花,韦团儿身影早已抽退殿中。又过片刻,韦团儿复行出,对上官婉儿招手:“陛下令才人入奏。”

上官婉儿匆匆行入,只见帷幔低垂、香烟袅袅、灯影昏暗,视线一转没有发现神皇身影,帷幔后已经响起一个还不甚清晰的声音:“入前细奏。”

上官婉儿趋行而入,再拜之后便简明扼要将宫官处听来事情始末讲述一番,也无偏帮哪一方。

“蠢、蠢!”

帷幔后响起两声低斥,上官婉儿还没分辨出是在斥谁,神皇已经再次开口:“他那么热心仗内仪事,何必三品禄养!如此道他,去罢。”

上官婉儿听到这话,一路绷紧的心弦才松了一半,本来该要叩辞,身屈一半,还是忍不住开口再问:“那宴乐诸事……”

“照旧。”

帷内又响起神皇的回话,然后便没了别的声息。

上官婉儿恭行退出,离殿之后,复待举步疾行,身后却响起韦团儿呼喊声:“才人且留步,陛下着我同往。”

第0082章 武氏诸众

明堂侧廊,随着右卫中郎将武攸暨率领持殳士到来,气氛顿时一凝。

就连那羞恼怒极的武三思,这会儿也变得平静下来,整个人显得更阴沉。

人之所以易怒,相当一部分原因在于感受到自己的无能。此前被少王撕破脸面、指桑骂槐的痛斥一番,武三思一时间甚至没有什么有效的手段予以报复,实在是明堂这个场景太过特殊。

现在见族弟率众行来,那种人多势众、正在势头的优越感自然又浮上心头。他负手行至武攸暨身前,眼神睥睨周遭诸众,先前那种被斥为猪狗的羞恼都被冲淡几分。

“舍中几人粗俗失礼,且先逐出礼场,先择陋室监押,待到礼毕再问神宫失礼之罪!”

武三思对武攸暨说道,眼下的他,也实在没有必要于此穷作计较,事后大把手段可摆布其人。

武攸暨闻言,心中却有几分踟蹰,想起途中上官婉儿的提醒。他没有怀疑上官婉儿是在诈他,当然这也谈不上欺诈,上官婉儿也是基于事实合理推断,所以说完后才那么急匆匆前往寝殿补救。

此际听到武三思的吩咐,武攸暨示意他到近前来,低声皱眉问道:“阿兄执春官事,难道不知少王参礼细则?”

“这种小事,我……”

武三思随口答道,但又话音陡顿,转又问道:“你是说薛师?”

“无关余者人事,几王久来深在禁中,眼下乍出……”

人多眼杂处,武攸暨不便把话说得太直白,况且三王参礼,武三思身为春官尚书,肯定比他这个禁卫将领能看到、能推测的讯息更多。

想到三王是薛怀义引来,武三思脸色变得更加不好看,只低语道:“还是先将人专监别处,特别永安王此子,我是绝不准他得见神皇!薛师处,稍后我自访问!”

情绪归于冷静,武三思对永安王仍是厌极,除了羞恼之外,更有一份警惕存心。

他刚才暴怒之余,也在回思永安王言中可有可攻之处,却发现对方暴躁言辞之中仍有尺度谨慎,扣紧一个主题只说他武三思是一个蠢材,却没有涉及什么敏感内容比如最能加以发挥构陷的李武之争。

这是事有凑巧,还是对方真的心机深沉,武三思无从判断,只是觉得不该给对方更多机会。

武攸暨见武三思仍是固执,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他微微颔首然后行至暖阁门前,示意持殳士上前卷起门帘。

此时的房间中,李光顺端坐在正对房门的位置上,两拳紧握,置于膝上。李潼侧坐长兄身后,眼神一边关注着门口,一边暗示着紧挨盆山器物半坐的李守礼,一只手臂已经悬在半空,只待挥下,李守礼便要自残。

门帘半卷,已经露出甲衣半身,并响起一个稍显浑厚的声音:“末将右卫武攸暨,见过三位大王。”

话音落下,门帘也完全的卷了起来,露出武攸暨那魁梧英壮的身姿。

听到对方自作介绍,李潼倒是愣了一愣,没想到前姑父没见到,先见到后姑父。及见武攸暨全身露出,不免觉得自家奶奶还是爱闺女的,别的不说,但从形象来看,武攸暨就比武三思那吊死鬼强多了。

脑海中噱念偶闪,心情不再那么紧张,他们兄弟眼下都不往好处算计了,自然也就不再顾及会不会失礼于这种偏门亲戚,都按照李潼的安排原地不动也不说话,并不给以回应。

室内三王都不应答,这让武攸暨有些尴尬,他举步入内走了两步,便见三王都紧张起来,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当即收住脚步立身原地,又作叉手道:“末将无意冒犯大王等,但……”

“将军且慢,明堂,国之典章所在,极尽庄重之地,令行禁止,条律分明,岂存私意?何事来访,不妨直言。”

李潼开口打断武攸暨的话,本来还想配以手势,好险没动那悬起发号施令的手臂。说到底,他就算有什么与敌偕亡的算计,那是最后的手段,在此之前,自然还是要做努力。胡扯几句,拖下时间,看看能不能捱到薛怀义回来,让事情有所转机。

武攸暨听到这话,那英朗的脸庞也顿时一沉,算是有些能够体会何以刚才武三思一副暴跳如雷状,这个少王真不是能好好说话的对象。

何事来访?不就是为了要让你们滚蛋,可这一张嘴,不又落入了此前的言语陷阱?

因有上官婉儿的提醒,武攸暨也不愿与三王交恶过甚,稍作沉吟后便又说道:“知大王等献乐参礼,诚意可夸。外乐诸部已入则天门,廊外在集,恐献乐事宜或有缺漏,因来通告大王走下廊殿查视。”

我就不走,迈出廊殿一步都得被你们弄死。

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李潼低头作沉吟状,转又凑向两个兄长做耳语商议,当然视线始终盯住武攸暨并其身后门口。

这么拖延了足足有大半刻时间,眼见武攸暨脸上不耐烦之色已经越来越浓,他才又归席摆手微笑道:“多谢武将军相告,我兄弟年幼浅薄,少经礼事,若非任事德长者提醒,实在不敢夸恪礼不逾。”

听永安王语气转为客气,武攸暨心中烦躁稍减,正待要张口再劝,却听永安王又继续说道:“因知短见薄识,不敢丝毫有违德长者之教。薛师引我兄弟至此,命我兄弟安坐在舍,以待参礼。乐部诸事,职者自理,我兄弟守此安逸,只待参礼,有劳将军走告。”

李潼嘴上这么扯皮,心里其实也在评估武家人在这一时期,究竟有着多少的主观能动性,或者说,试试他们敢不敢冒着打断大酺典礼的风险,将他们兄弟几个强逐出外。

须知此刻,眼前的武攸暨可是不知他心里早有作死的大计划,身为禁卫将军,逐走几个死皮赖脸不愿走的闲散少王,并不是什么不好下的决定。

如果武攸暨敢于用强,李潼敬他是条汉子,大家比比谁能折腾。如果不敢,也可以理解,武则天杀其妻、赐其妻,就没考虑过武攸暨半夜睡不着,越想越激愤,一刀捅死自己亲闺女的可能。

李潼不想招惹武家,那是因为满头癞痢、实在不想再惹虱子,虽然都是立志舔狗,武家已经拖家带口上位了,他这里还未出发呢。

但若说对武家人畏之如虎,那还真没有。都是做舔狗,谁还能比谁多出什么优越感。大凡我能凑到我奶奶身边,你也无非多了两口牙,敢不敢呲,终究还是看主人意思,到最后拼的还是技术硬实力。

至于说武周时期皇嗣之争,传武还是传李,看客们都争得一脑门子汗。

但只看武承嗣、武三思这些人,薛怀义在的时候给薛师牵马,张氏兄弟上位,五郎六郎叫得黏糊热络,前后十几年跨度,什么长进都没有,他们压根就没有获得独立于武则天意愿之外的权力。

还想做大周创业二代?那纯属内心加戏,给你舞台没有这个能力。

真正有眼力、有是非观的人,谁也没把武家当作一盘正经菜。只有李显那去国十余载,归来无相知的人,好好捧着武家帮衬自己。

可李旦被摁在洛阳抽打半辈子,硬是咬着牙没有与武家有任何瓜葛,这是一个明白人,他要真敢跟武家眉来眼去,他妈真得弄死他。他作为大唐传承的最后标杆,也绝不容许与武家不清不楚。

武周一朝,斗争大脉络很清晰。革命之前,大家都在议论太后敢不敢踏出这最后一步。

履极之后,木已成舟,赶紧讨论一下谁来接我的班,毕竟我年纪大了也干不长,瞬间将斗争的核心从改朝换代拉回传承问题,斗争的尺度与战场快速缩小,只集中在中枢之内。

权力的高层次体现,不是我脸红脖子粗跟你争胜负,而是由我决定你们来争什么。

武家是武则天树立起来的一个工具和靶子,在这个斗争过程中任何偏帮行为,只说明武家战斗力不太行,不拉偏架干不下去,不能代表武则天的真实意志。

这个斗争的过程,只是帝王心术,不存在母子、姑侄的伦常关系,武则天是一个皇帝,她不是大唐扶弟魔。更不要说她那些娘家兄弟们,或直接、或间接,几乎都是被她弄死的。

眼见三王安在席中,摆明态度不肯离开,武攸暨一时间也是心内犹豫。不满自然是有的,他自认没有失礼之处,可是这三王太不给他面子。

他不是没有想过用强驱逐,但途中上官婉儿的提醒又在脑海中回荡起来,以至于三王眼下这固执失礼,在他看来都有几分有恃无恐的意思。

他回头准备请示一下武三思的意思,却发现武三思早已经离开。这是因为在武三思看来,既然有了武攸暨这禁卫将军出面,三王哪有驱逐不走的道理。

他又不是真的无所事事,大把闲暇浪费在此,转回头来再收拾就好了。更何况,被人当面指着别人鼻子骂成猪狗,总也不算多露脸的事。事情有了交代,自然也就离开。

正当武攸暨迟疑不定,犹豫进退之际,门外再次响起稍显急促但仍悦耳的女声:“妾等拜见大王。”

第0083章 途穷生戾气

美人或行或止,或坐或立,那都是一道动人的风景。两个美艳动人、不分伯仲的女人并在一幅画面,那争奇斗艳的美态,又远不止于一加一那么简单。